應煦有些驚訝:“遲先生會畫畫麽?” 遲晏說:“嗯,以前學過。” 應煦感慨:“看樣子我還要努力了解你啊!” 遲晏彎唇笑了笑。他笑時像一陣春風,朝應煦的臉上吹去,吹得他迷迷瞪瞪,悄咪咪把人推到沒人的角落,偷了個吻,還倒打一耙:“這不怪我,是遲先生你先笑的!” 遲晏提醒他:“這是公眾場合呢。” 應煦憋悶:“可我真的很想很想親親你啊。” 遲晏被他這句話取悅,拉他一把,讓他彎下腰。 一個淺吻落在他的唇上。 應煦張大眼睛,眼裏盈滿笑意。 遲晏告訴他:“放心,這個角度躲開了攝像頭。” 應煦聞言,眼前一亮:“那我是不是還能再親親你?” 遲晏含笑點頭,卻見他臉上笑容更大了。他沒再親他,而是推起他的輪椅,向下一個展區走去:“遲先生你真是的,我們剪了門票看畫展,可不是為了在這裏親親!” 倒是教育起他來了。 遲晏聽了,卻不生氣:“你說得對。” 這時候,應煦看到了秦天。 秦天大步向他走來,和上次一樣風風火火:“小煦,你來了!”又看向遲晏,露出禮貌的笑容:“遲先生,歡迎賞光。” 應煦見了秦天,注意力便被分走了:“天天哥哥,你的畫在哪裏呀?我看了這半天了,還沒找到呢。” 秦天告訴他:“我的畫和我老師,我師弟的畫在一起展覽,你往裏走,最裏頭那個小隔間就是。” 應煦問他:“最裏麵是最厲害的麽?專門給你們辟了一個空間,天天哥哥你老師和你師弟應該也很厲害吧!” 遲晏聽他「天天哥哥」「天天哥哥」叫個不停,微微蹙眉,正要說話,驟然聽見一個冰雪般清冷的聲音:“師兄,老師找你。” 應煦覺得這聲音怪熟悉的,抬眸看去,餘逸先認出了他。 “應煦,你認識我師兄?” 餘逸一向情緒淡淡,這會兒也是一樣,秦天倒比他更驚訝:“師弟,你認識小煦?” “嗯,認識。” 餘逸給他介紹:“他是我男朋友的前男友。” 秦天:!!第48章 不說秦天那一臉「鬧不懂你們怎麽回事」的表情, 應煦也是一言難盡。 餘逸的畫風永遠這麽清奇,能把人噎死的耿直。 應煦不清楚魏連霄那邊到底什麽情況,沒好撇清關係, 但又不想遲晏誤會,便特地說:“我那會兒還年輕, 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現在才算想明白。忘了跟你們介紹, 這是我男朋友——遲晏。” 他說得大大方方, 配合遲晏溫和沉穩的笑, 倒讓秦天的尷尬消解不少。 “你的眼光很好。” 沒想到餘逸定定看了遲晏幾秒,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應煦有些懵:“謝謝?” 餘逸先誇了自己男朋友:“魏連霄很好。” 這點應煦並不覺得。 又誇遲晏:“遲晏也很好。” 這會兒秦天不敢再問“你們認識?”這種可能會炸雷的問題了,卻聽餘逸說:“師兄,《蝦戲》、《咀嚼春日》、《紙上的影子》都是遲晏的作品。” 這三個名字,應煦都沒聽過。 秦天卻露出震驚的神色, 隨即態度大變,顯出幾分殷勤來:“早欣賞過這幾幅作品, 沒想到是遲先生的大作, 真是幸會幸會!” 這下應煦倒是懂了,看來遲先生不單單是學過畫畫那麽簡單,他在這方麵應該是取得了不俗成就的。天天哥哥甚至邀請他們去見他的老師,應煦看出遲晏想要拒絕, 但是他想。 如果遲先生為了他們的約會拒絕了他感興趣的事情,他也不會開心,便替他答應下來:“好啊!” 餘逸領路, 帶他們去見了那位大畫家。 遲晏隻和人簡單聊了幾句, 態度並不熱切, 那位大畫家卻麵露激賞,又問:“小遲這幾年怎麽沒有新作問世呢?”他是個和藹可親的中年人,寥寥幾句話下來,就對遲晏換了稱呼。 遲晏不願多說,隻道:“這幾年忙於家業,很久沒拿起畫筆了。” 那位大畫家聞言,皺起了眉:“那多可惜,你是有才氣的……”不等他把話說完,那邊有工作人員找他,他不得不結束話題,隨工作人員匆匆離去。 秦天被他師父喊去幫把手,倒把不善交往的餘逸留了下來。 應煦想著他們能有什麽共同話題?還真沒什麽好說的。就找了個理由,推著遲晏要走。 卻聽餘逸問:“要看看我的畫麽?” 他似乎完全沒覺得他們三個人在一起氣氛會很尷尬,隻想著自己的畫作,認真地說:“如果你能給我一些建議,我想我能更進一步。”這話顯然是對遲晏說的。 回答他的,是遲晏不失禮貌的溫和微笑:“我是陪我的戀人來看畫的——”他把目光落在應煦身上:“小煦,你覺得呢?” 應煦想了想:“去看看吧,遲先生,天天哥哥的畫應該也在一塊兒展覽,我想去看看。” 遲晏:。 遲晏雖然什麽都沒說,臉上的笑意卻收斂了幾分。 “跟我來吧。” 餘逸把人領到了最裏麵,應煦左顧右盼,開始尋找署名秦天的作品。終於讓他找到了!秦天的畫很幹淨,畫筆細膩,用色輕柔,應煦雖然是個門外漢,也不得不讚歎一句:“真好看啊!” 餘逸給遲晏指了自己的作品:“你覺得怎麽樣?” 應煦跟著看過來,發現餘逸的畫用色更濃烈一些,大片大片的色彩刺激著他的眼睛。這和餘逸給人的感覺很不像……沒想到,他看起來冷冰冰的,內心世界這麽鮮豔,好像把所有的美好都投放在了畫裏。 冷漠又熱烈。 極矛盾的一個人,長得又好看,難怪能成為魏連霄的白月光。 顏狗應煦如是感慨。 遲晏給餘逸的評價他聽得似懂非懂,隻看出來餘逸很高興,他難得露出個笑,更好看了:“我明白了。謝謝你。” 餘逸說要找工作人員,把畫摘下來送給遲晏,他覺得遲晏的評價說到他心裏去了。應煦沒想到餘逸說風就是雨,要不是遲晏堅持不要,恐怕其他來看畫展的人就要在這個展區看到半截白牆了。 展覽在這裏的畫是可以買賣的,應煦推遲晏去別處的時候,遲晏跟他說:“有喜歡的麽?可以買下來。” 應煦聞言,彎腰去跟他咬耳朵:“這裏的畫應該賣很貴吧?” “還好。” 應煦不太敢相信遲晏的「還好」,他皺了皺鼻子,說:“還是不了。他們畫得是很好,我的眼睛已經支持過他們了,掏錢就算了吧。我還是喜歡一塊錢一張的海報,便宜,寫實,顏色也鮮豔,買個十幾張整堵牆都貼滿了。” 遲晏被他逗笑了:“你這麽幹過?” 應煦點頭:“追《灌籃高手》的時候,我家的牆壁都被我貼滿了流川楓和櫻木花道的海報,後來追《火影忍者》,又換成了佐助和鳴人,我家的牆皮都被我撕壞了……”所以挨了他媽一頓胖揍。 應煦現在再說起張翠芬女士,還是會稱呼她為「媽媽」。 雖然她會打人,但他還挺想她的。 後來兩人又撞上了餘逸,餘逸也像個遊客似的,欣賞著牆上的畫作。他在一幅畫前駐足,那幅畫畫得很簡單,一根翩然墜落的白色羽毛,被陽光染成了金色,光影交錯,構圖簡單卻有一種聖潔的美。 餘逸站在畫前,側臉幹淨又清冷,像是被陽光眷顧的天使。 他似乎很喜歡那幅畫,叫來工作人員,買下了它。 應煦隱約聽到一個報價,沒聽清楚是幾十萬,他忍不住感慨,買畫是真貴啊! 把所有展區逛遍,應煦覺得累了,便跟遲晏提議,去外麵找個奶茶店什麽的坐坐,商量一下中午飯吃什麽。遲晏並無意見,被他推出了畫展的大門。 不巧,餘逸也正出來。 應煦看到他手裏抱了個大畫框——應該是他在畫展上買下的那幅,不由奇怪:餘逸這是要回家了麽,特地把畫帶上。畫展不把這些賣品配送到家麽?別看餘逸瘦瘦高高,抱著那麽大個畫框,倒把他給襯小了幾分。 餘逸察覺到他的目光,向他投來一瞥。他的神色淡淡的,但是眼神透出幾分茫然,倒顯得有點怪。再仔細一看,他的臉頰浮著一層薄紅,抱著畫框的手很用力的收緊,好像不太舒服。 “你還好麽?” 應煦問了一句,卻被餘逸的聲音蓋住。 他的目光投向樓梯下方,顯而易見地高興起來:“魏連霄!”饒是餘逸這樣情緒淡漠的人,看到戀人也忍不住高興,眼睛亮晶晶的,像原本看不出香甜的蘇打餅幹撒了一層蜂蜜,流淌出誘人的甘甜。 應煦頓住。 他真的很喜歡魏連霄啊。 然後,他便看到餘逸的目光閃了閃。在魏連霄拾級而來之際,他把手裏的畫塞到了應煦手裏:“你的畫,接下來你自己拿吧。” 他的嘴唇抿得很緊,看得出情緒緊繃。 應煦有些莫名,被他塞畫的動作打了個措手不及,下意識抱住那幅畫,心裏還在納悶:餘逸買畫這件事,是不能讓魏連霄知道的麽?可是魏連霄都來畫展接他了,他要是不想被魏連霄知道他買畫的事,為什麽不讓畫展中心的人給他送到家呢? 這些想法在應煦的腦海裏冒了個頭,他聽見餘逸問魏連霄:“你怎麽來了?” 他和魏連霄已經很久不見了,魏連霄看著像瘦了,精神也不太足。先是瞥了應煦一看,才放柔了聲音跟餘逸說:“我來接你,想著畫展快結束了,如果你有空——我們可以去騎馬。” 那一眼,應煦沒接收到,遲晏卻皺起了眉。 餘逸沒有立刻回答。 魏連霄便又溫柔地詢問:“怎麽?你要是太累了,我們就直接回家。你好好休息,約會等下次不急。” 在遲晏和應煦的麵前,他是個極大度的男朋友。 餘逸卻有些不適應。他其實有幾天沒見到魏連霄了,自從上次鬧得不愉快後,魏連霄一直忙著工作上的事,都沒聯係過他。他主動給魏連霄發過消息,也是張旻回的,說:“不好意思餘先生,魏總正在忙。”這一次魏連霄邀請他,他不能再拒絕,不能再惹他生氣了。 他呼入一口微燙的空氣,點頭:“好,我們去騎馬。” 應煦頓時瞪大了眼睛。 ——去騎馬?! 餘逸應該是生病了吧,還要去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