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天地下。


    冬日的寒風還在吹, 樹葉也照常被打得發出細微的聲響,窸窸窣窣。


    而白衣少年伏在紅衣少女的膝蓋上,卻遲遲都不肯起來,顧無憂也沒去推他,隻是低著頭, 垂著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眸, 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而她那雙細膩的手,正輕輕撫著李欽遠的頭,一下一下的,似乎在撫平少年所有的黑暗與悲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 膝蓋上才傳來少年甕聲甕氣的嗓音, 夾雜著一些細碎的哽咽, “喂, 你不知道......男人的頭不能隨便亂摸嗎?”


    顧無憂的手一頓, 然後還是毫不猶豫的撫向李欽遠的腦袋, 揉一把,眨眨眼,抿著嘴, 一臉無辜的說道:“不知道呀。”


    “那你現在知道了?”


    少年郎的聲音還有些啞,語氣卻頗為矜傲,帶著一股子“不許再碰我”的矜傲勁,沒想到話剛說完,自己的腦袋又被人摸了一下,緊跟著還有少女慢悠悠的細軟嗓音, 聲調甜甜的,一聽就能知道她心情很好,“嗯,知道了。”


    “知道你還碰!”


    李欽遠像是憋不住,終於舍得從少女的膝蓋上把臉抬起來了,他原本幹幹淨淨的一張臉,此時布滿著破碎的淚痕,眼尾也泛著微微的紅。


    唔,不止眼尾,鼻子也很紅,還一抽一抽的,跟條受了委屈的大狗似的。


    不過......


    終於是沒再哭了。


    想到剛才李欽遠突然抱著自己,把臉埋在她的膝蓋上,怎麽也不肯起來的樣子,把顧無憂嚇了一大跳,不等她出聲詢問就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哽咽聲,像是強忍著但最後還是沒忍住,隻能把自己的臉埋得更深,帶著一些自欺欺人的念頭,好像瞧不見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可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少年臉上的淚痕和泛紅的眼尾便是證據,就連她那一片蝶戲牡丹的茜紅鬥篷也還泛著微微的潮濕。


    顧無憂的指尖摸到那一片濕潤,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她的大將軍以前得多難受啊,才會在她說完話之後哭得那麽厲害。


    越想。


    她這心就越酸軟,越難受。


    還想抱抱他,親親他,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他。


    李欽遠在顧無憂的注視下,顯得有些窘迫,他還是第一次在外頭哭呢,不,這應該是母親去後,他第一次哭。


    丟死人了。


    他紅著耳朵,別開臉,嗓音悶悶的,強行狡辯,“我剛沒哭。”


    顧無憂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郎自尊心都比較強,所以她一點都沒猶豫的點點頭,應得非常誠懇,“我知道。”


    明明是自己想要聽到的話,但真的聽小丫頭這麽說,李欽遠又突然有些不大想說話了,他一個人別扭了好一會,然後就跟泄了氣似的,臉紅脖子粗的說出了一句特別蠻不講理的話:“我剛就是哭了,怎麽樣?”


    後半句是很輕的嘟囔聲,“反正是你,又不丟人。”


    顧無憂先是一怔,等聽清他的話,頓時笑得更加燦爛了,眼眸彎彎的,嘴角也跟著向上翹,精致明豔的臉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奪目。


    她突然朝人伸開雙手,喊道:“李欽遠。”


    “幹嘛?”還有些別扭的小李公子,應得十分不幹脆。


    “我腳疼,抱抱我,好不好?”顧小郡主說得可憐巴巴的,眼睫一顫顫的,演技精湛的仿佛這雙腳已經當場折了。


    疼?


    李欽遠一聽這話就急了,也顧不得還在跟自己羞惱,腳下步子忙朝人走過去。


    目光觸及顧無憂的眼睛,那裏亮晶晶的,一點都不見痛苦,隻有心疼,他突然反應過來他的小姑娘這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安慰他,腳下步子一頓,心裏也軟成一片,又過了一會,他才揚起唇角,嘴硬道:“喏,是你要我抱你的,我可不想抱你。”


    話是這樣說。


    腳下的動作卻比誰還要快,好似生怕慢一秒,他的小姑娘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少年永遠帶著熱度的身子,緊緊地擁抱著他的姑娘,在那些如擂的心跳聲中,他鄭重、有力,卻又懷揣著小心翼翼,把她牢牢地納於自己的懷中。


    山裏的風還很涼。


    可擁抱著彼此的兩個人卻覺得心頭滾燙,像是置身在四月春日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顧無憂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李欽遠的手臂,在他的懷裏抬起頭,輕聲說,“我們該回去了。”出來這麽久了,他們還沒撿柴火呢。


    小李公子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他還沒抱夠,不想鬆開。


    又覺得自己今天這個主意實在是不好,好端端的約會,本來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偏要帶著那麽幾個累贅,害他抱人都得估量著時間。


    沒抱夠的小李公子非常不高興,那張俊俏的臉上就差寫著四個字——


    欲求不滿。


    可再不高興又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真讓小姑娘一直陪他待在這邊,輕輕歎了口氣,他還是把人給鬆開了,低著頭,幫她把兜帽重新戴好,然後和她說,“你先在這坐著,我去找柴火,馬上就回來。”


    顧無憂腳還疼著,這會跟人過去反而成累贅了,自然沒有強求。


    她點點頭,乖乖地坐在石凳上。


    李欽遠怕她一個人坐著無聊,又怕山裏風大,她坐久了凍著,很快就找了一堆柴火過來,他把柴火用手上係著的帶子捆了起來,然後走到顧無憂的麵前,毫不猶豫的蹲下,“走吧,我背你。”


    聞言。


    顧無憂似乎是愣住了。


    等到少年郎別扭夾雜著別扭和害羞的傲嬌嗓音從前邊傳來,“還不上來?”她才回過神,一點點把自己的身體靠了過去,然後伸出雙手把自己整個人都掛在了李欽遠的身上。


    等人上來。


    李欽遠就拿著柴火穩穩地背著顧無憂站了起來。


    顧無憂靠在李欽遠的背上,年輕時的大將軍還沒有後來經年累月作戰下來的體魄,卻也能夠牢牢的把她背在身上,不讓她摔倒了。


    她不知怎麽了。


    突然覺得心裏滿滿當當的,像是打翻了一瓶蜂蜜,就連身邊的風仿佛也是甜的,她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又靠了一點過去。


    顧無憂突然的靠近,讓李欽遠的脊背有一瞬的僵硬。


    但也隻是一瞬,他便恢複如常了,僵硬的脊背重新緩和下去,他背著她的小姑娘,就像背著這世上最珍貴的珠寶,小心翼翼又心滿意足。


    心滿意足的後果,就是忍不住又想逗逗他的小姑娘。


    李欽遠一邊背著人往山上走,一邊狀似苦惱的說道:“哎,我剛剛看了你的腳,就要娶你了。”


    顧無憂哪裏會不知道他在逗她?仍舊把臉貼在他還不算寬厚的脊背,低聲道:“你原本不想娶我嗎?”


    “哼,你又嬌氣又貪吃,我才不要娶你。”驕傲的小李公子這話說得別提有多嫌棄了。


    大概是身後突然沒了聲音,他突然又有些著急了,怕自己逗得太過,小丫頭生氣了,想回頭去看人,但餘光也隻是瞥見一片紅色的鬥篷以及白色的狐狸毛。


    “哎——”


    李欽遠著急了,也顧不得自打自臉,忙說道:“我剛是騙你的。”


    顧無憂還是不說話,隻是埋在他肩上的臉卻一抽一抽的。


    “真的.....”李欽遠一看這樣立刻就急了,他停下步子,就差直接捧著她的臉和她保證了,“你一點都不嬌氣也不貪吃,我想......”


    到底還年少,說起這樣的字眼還是有些害羞的,但又怕她不信,隻能紅著臉,抿著唇,輕聲說道:“我想娶你,很想很想。”


    “噗嗤——”


    身後突然傳來顧無憂清脆的笑聲。


    李欽遠一聽就知道自己是上當受騙了,他的臉紅得更加厲害了,又臊又惱,特別想把她拉下來狠狠罰她一頓,讓她以後再也不敢這樣誆她,但聽著她跟黃鶯似的清脆笑聲,又有些舍不得了。


    “哥哥。”


    小黃鶯開始說話了,紅唇貼著他的耳朵,縱然不回頭也能感受出她的雀躍心情,“你真可愛。”


    生平第一次被人形容可愛的小李公子臉都快黑了,還真是,越縱越嬌,現在都把人縱得爬到了自己頭上,偏偏他是一點不高興都沒有。


    甚至還忍不住揚起唇角,“再叫一聲。”


    “什麽?”小黃鶯愣了下,似乎沒聽明白。


    李欽遠重新背著人往山上走,邊走邊輕聲說:“剛才叫的,你......再叫我一聲。”


    “嗯?”


    顧無憂想了下,才反應過來:“哥哥?”


    “......嗯。”


    李欽遠低低應了一聲,他似乎對著這個稱呼有著別樣的悸動,又或是害羞,先前在亭子的時候,小姑娘一句“哥哥,以後我疼你”讓他忍不住想哭,如今一句“哥哥,你真可愛”,又讓他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顧無憂抿著嘴湊過去,趴在他的耳邊,如他說願,小聲喊道:“哥哥。”


    察覺到少年僵硬的脊背。


    她又輕輕添了一句,“哥哥,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


    少女如同撒嬌一般的告白,讓李欽遠的耳朵都紅了,可同時,也讓他高興極了,就像是整顆心髒都被人用溫暖的雙手捧著。


    小心翼翼,視若珍寶。


    他突然低聲,在一下一下的心跳聲中,說道:“......我也是。”


    他也喜歡她。


    很喜歡,很喜歡。


    小情侶回到山上的時候,大老遠都已經能夠聞到一股子食物的香味了。


    顧瑜正對著小道,聽到腳步聲就抬起頭,剛想和他們打招呼,看見他們這副模樣,目瞪口呆,嘴裏的話也跟打了個旋似的,囫圇吞棗似的吞了回去。


    “怎麽了?”


    傅顯就坐在她對麵,看她這幅樣子,順著她的目光往身後看,看到李欽遠背著顧無憂上來,他可沒那麽多顧忌,看見了就直接大呼小叫,“嘖,七郎......你們好歹也注意著些啊。”


    他一邊說一邊還拿手擋住眼睛,嘴裏嘟囔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顧無憂平時在他們麵前好似不知道害羞是什麽,但這樣親密的和李欽遠在人前出現,還是第一次,耳聽著這些話,她不免也有些害羞起來。


    反倒是李欽遠,聽到這話一點反應都沒有,把她好好的扶到椅子上坐好。


    聽到齊序接著傅顯的話,喊道:“青天白日,人......”


    話還沒說完,李欽遠就已經一個一個爆栗打了過去,伴隨著兩人的“哎呦”聲,他才沒好氣的說道:“她腳受傷了。”


    “怎麽了?”顧瑜一聽這話就著急了,手裏的肉串也不吃了,走過去,握著顧無憂的手盯著她的腿看。


    其餘人也沒再開玩笑,全都盯著她看。


    “沒事。”顧無憂笑笑,柔聲解釋道,“就是太久沒走這麽久的路,腳後跟磨破了皮,休息會就好了。”


    “那你待會下山怎麽辦?”顧瑜皺著眉,還是一臉擔心,這東山的山可不算矮,尤其下山衝勁還比較大,腳受的力就更大了。


    “我背她。”


    李欽遠已經坐到了顧無憂的身邊,接話接得十分自然,他一點異樣都沒有,好似本來就該如此,他說完還把桌子上烤好的幾串烤肉加了佐料又在烤爐上翻了個麵,等到冒出“滋滋滋”的聲音才遞給顧無憂。


    “你先吃,我再給你烤點。”


    顧無憂點點頭,嘴角就像是打了個卷,怎麽下都下不去,又看著身邊還擔憂她的顧瑜,便柔聲笑道:“好啦,別擔心啦。”


    顧瑜其實有許多話想和她說,但看著顧無憂這張笑臉,又都咽了下去。


    罷了。


    她高興就好。


    而且——


    她看了一眼李欽遠,見他正低著頭給顧無憂烤肉,其實這人......也不是那麽糟糕。


    也就沒再說什麽,重新坐了回去。


    整座亭子裏就他們一群人,顧無憂和顧瑜沒喝酒,喝得是果釀,但幾個少年郎卻都沾了些酒,尤其是傅顯,明明酒量不好,偏嘴饞,這會抱著酒瓶迷迷糊糊的說道:“幹!”


    他說著說著還站起了身,“希望以後每一年,我們都能在這相聚,一起喝酒一起聊天!”


    或許是這一句“每一年”戳中了一群人的心,就連一向不大說話的齊序也忍不住插嘴道:“要不然,我們說說自己的願望吧,看看再過幾年,我們有沒有實現。”


    他是個內斂害羞的,這番話說完,白淨的臉先紅了起來。


    李欽遠倒是一向鼓勵他,聽他說完便點頭道:“行啊,那我們就說說自己的願望吧。”他以前最不喜歡說以後的事,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倒也開始期盼起以後了。


    他自然知道這一份改變是因為什麽。


    或許是心有靈犀,在他轉頭看向顧無憂的時候,身邊的小姑娘也正好朝他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各自嘴角都浮現了一抹笑。


    然後——


    李欽遠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在桌下偷偷握住了顧無憂的手,明明心裏悸動的連耳根都紅了,偏偏神色還一本正經的,還在問,“誰先開始?”


    話音剛落。


    有些醉醺醺的傅顯就先舉手,“我先!”


    “我要上戰場,殺敵虜,我要護我大周山河,要讓百姓永不受戰亂!”傅顯抱著酒瓶,明明都喝得有些上頭了,偏偏說起願望時,那一雙眼睛卻格外清明,仿佛揣著無限的希望。


    縱然顧瑜平時不大看得起他,此時聽到他這一番話,也不禁心生肅敬,正好傅顯說完,眼見顧瑜望著他,臉一紅,話比腦子還快,“你呢?”


    平時做事說話都十分爽快的顧瑜,聽到這話,卻少見的有些猶豫:“我......”


    她似乎停頓了好一會,才抿著唇輕聲說道:“我希望可以不被閨閣束縛,我希望可以走出京城,我......”


    顧瑜望著遼闊的天空,一覽無盡,好似沒有盡頭似的。


    而她握著手中的酒盞,少有的,仰起頭,望著無盡的天空,用堅定的語氣,繼續說道自己的期望,“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想去看看京城以外的天空,我想,想去看看大漠黃沙,想去看看江南煙雨,我想知道在這座京城以外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這是她第一次說出內心的期望。


    如果不是這樣一個場景,不是這一群人,或許......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說出自己的渴望。


    無人說她的期望太過荒謬,也沒有人把閨閣女兒的那一套放在她的身上,他們隻是安安靜靜的聽完,然後齊序笑著接過話,“到我了,我的願望很簡單,我要做天下最有名的食客,吃遍全天下所有好吃的!”


    顧無憂等人聽他所願,皆露了笑,卻也是溫暖的,飽含善意的。


    笑聲停下,京逾白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盞,問道:“到我了嗎?”等人應了,他似乎沉吟了一會,然後才垂眸去看山下的風光。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京城的方向。


    甚至他還能看到其他地方,遠離京城的,屬於這個世道的。


    他唇角微揚,微微笑道:“我想入大理寺,想要這天下再無冤案,想要還許多不公的人一個真相。”京逾白這話說完,自己先沉默了一會,然後才轉頭看向李欽遠,“七郎,你呢?”


    話音剛落。


    亭中眾人皆向李欽遠看去,就連微醺的傅顯也難得安靜了下來。


    李欽遠看到眾人望向他,也隻是露了個笑,他一手仍舊抓著顧無憂的手,一手握著酒盞飲了一口酒,然後目光循過眾人,才朗聲道:“我要護住我身邊人,要讓他們一世安康,順遂如意。”


    這一番話,似乎感染了亭中許多人。


    他們一時誰也沒有說話,隻是在李欽遠舉起酒杯的時候,也都共同舉起酒杯。


    “顧無憂,你呢?”


    顧瑜喝完酒之後,轉頭問她。


    其餘人也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就連李欽遠也偏頭看著她,等著她說出她的願望。


    “我嗎?”


    顧無憂握著酒盞,抬起圓滾滾的眼睛,許是果釀也摻了些酒,她這會也有些醉眼惺忪了,反倒襯得她整個人氣質慵懶,跟隻高貴優雅的貓似的。


    她把亭中的人都看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李欽遠的身上,慢慢笑道:“我希望你們都能達成自己的心願。”


    她這一生所貪所求,所念所渴,皆已實現。


    她隻願——


    顧無憂看著李欽遠,緩緩說道:“......我希望我們都能順遂如意,一世安康。”


    眾人望著她,似乎沒想到她會許下這樣的心願,在一瞬的怔楞後又笑了起來。


    “喝酒吧。”京逾白舉起酒杯,率先說道。


    “好!”


    “喝酒!”


    亭外寒冬臘月,風景蕭索,而亭中,卻恍如春日,一群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在互相傾訴完各自的心願後,又親近了許多。


    顧瑜和傅顯甚至已經劃起了醉拳。


    李欽遠還牽著顧無憂的手,在無人注意到的時候,轉過頭,貼近她的耳朵,輕聲說道:“你就,沒有別的願望?”剛才還一本正經的李公子,這會又變成黏人的李小狗了。


    “例如......”


    嫁給他什麽的。


    顧無憂笑著朝人眨了眨眼,輕聲喊道:“哥哥,你再靠近些。”


    李欽遠看看身旁,臉紅紅的,又朝人貼近了一些,“好了,你要......”


    話還沒說完,臉頰邊就被印上了一個吻,李欽遠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他神色震驚的看著顧無憂,似乎在驚詫她的膽子那麽大,那麽多人呢,都敢親他。


    但驚詫過後,又是無邊的歡喜。


    他嘴角翹得高高的,忍不住說道,語氣有些驕傲自滿:“你要我靠近就是要親我啊?”


    顧無憂也不點頭,也不搖頭,就是望著他笑,在那邊劃酒拳最熱鬧的時候,她看著她的少年郎,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願望,都跟哥哥有關。”


    “哥哥都會替我實現的,不是嗎?”


    李欽遠先是一愣,繼而嘴角更是抑製不住的往上揚,他覺得他的小姑娘當真是世上最知他心意的人了,她永遠知道說什麽會讓他開心。


    要不是身邊那麽多人,他都想把人抱在懷裏狠狠啃上幾口了。


    心裏的激動就跟燎原的火似的,燒也燒不盡,又像是驚濤駭浪,在那滾滾海濤聲中,李欽遠撫著顧無憂的手腕,輕輕應道:“嗯。”


    而後。


    他抬眸,眼中滿是少年人的執著與純淨,唇角輕揚,與她說,“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快樂!


    媳婦這麽會撩,我們七郎這樣血氣方剛的單純少年怎麽扛得住啊(親媽歎氣)


    下章的話,


    該把我們男二拉出來了。


    感謝在2020-02-26 12:23:33~2020-02-27 18:13: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kohakuiro_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海螺姑娘 20瓶;王君、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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