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要換教室上的課。也就是說,在上課前去圖書室的話,就會變成跟菊池同學一對一。


    今天也從早上開始就跟泉講了幾次話,確認了一些跟attafami有關的事之後,到了換教室上課前的下課時間。就像平常一樣,不過實際上懷著跟平常不一樣的心境,我前往圖書室。


    打開圖書室的門之後,就看見菊池同學已經在那裏了。菊池同學注意到我之後就微微露出高雅如同春風一般的笑容,是個美人啊。然後視線又快速地回到她在看的那本書。如果她那邊又主動提起那個好像叫安迪的話題的話是很輕鬆,不過這次似乎不從我這邊去搭話就不行的樣子。我想辦法不嚇到她而響起適度的腳步聲,同時朝菊池同學靠近。到了離她很近的位置後,菊池同學就以彷佛一條聖龍般極盡華美的動作轉了過來。


    「嗯……?怎麽了嗎……?」


    還是老樣子,如同天使的眼淚落下一滴在鼓膜上頭一般,滲入身心的聲音。


    「啊,有些話想說……」我一邊說一邊把菊池同學旁邊的椅子拉出來,調整成隔開適當距離的位置之後坐了下去。像我這種純粹的非現充,要是在極近距離沐浴在美人的神聖氣場之下,就會讓身體溶於光芒而蒸發消逝。


    「怎麽了……?」


    「呃——那個啊。」受到她那實際上應該黑溜溜,卻不知為何看起來蘊含妖精魔力而呈現深綠色的眼瞳所注視,我的決心感覺就要產生動搖。


    「是關於前陣子那個,安迪?的話題……」


    「啊,嗯……!」


    菊池同學的眼裏凝聚了更多光芒。不過,我要下定決心。


    「其實……」我把已經決定好的答案,開門見山地說。「我喜歡那個作者的事,是假的。說起來……那個人的書我連看都沒看過啊!」


    可愛地歪歪頭的白鼬,不對,是菊池同學,眨了眨眼睛。


    「呃……?」


    菊池同學不隻能散發像是妖精或天使的氛圍,就連如同幼小的孩子一般的純粹氛圍都能散發出來。我對這種情形感到驚訝的同時,這樣說下去。


    「我是說真的喔。」


    「咦……?可是,實際上有在看……」


    那是理所當然的疑問。畢竟每次都在圖書室把書攤開,會以為是那樣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不是的。因為啊。


    ——我告訴她,自己真的有夠喜歡attafami的事、因為那樣才會把有空的時間都撥到那方麵去的事、會來圖書室是因為討厭太早換教室就會感受到的那種氣氛……以及,我隻是一直裝成在看書,其實都在檢討attafami的戰法的事情。


    「所以,我……對那個叫安迪的人也沒有喜歡還是怎樣,真要說的話連讀都沒讀過。隻是,那個時候不知道該怎麽說明才好,當下就那樣帶過去了。」


    菊池同學她顯露不像是責備也不像是原諒,隻是純粹地覺得很可惜一樣的表情。


    「原來,是那樣啊?可是,小咒語呢……?」


    「小咒語……?啊!欸逼什麽的嗎?」


    「嗯……那個時候看的書裏麵出現很多次……再見、期待再相逢的小咒語……」


    「啊,常常出現啊?不過就算那樣也沒錯,那時翻開的頁麵上也有寫那兩句,我想說要撐過當時的場麵,就自然地馬上說出來了。」


    「原來是那樣啊……」


    「嗯,所以啊,那個,要給我看你寫的小說的約定也是,不對的吧。算是誤會……應該說,畢竟是從我的謊言起頭的約定……對不起。」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呢。」然後她呼的一聲流露氣息。「麻煩你不要在意。」


    菊池同學就像是要洗去我的罪惡意識一般給予我赦免的微笑。如果不是單純我太高估自己的話,她的表情看起來也給人一種寂寞的感覺。


    然後,就是接下來該怎麽做了。我一直到行動之前都還沒決定好。道歉之後,要邀她看電影,還是不要邀她呢。我輕輕地碰了一下放在內袋裏麵的某場試映會的票券。


    「……可是啊。」我感受著心髒抨評評的鼓動,而這樣開口說出來。「畢竟我想我還是會來圖書室……下次,跟喜歡的作家之類的無關,我想跟你平常地聊聊天,這樣。那個,叫做米歇爾?安迪的作家的書,我也是有想說要去讀讀看……這樣的話,你覺得怎樣呢?」


    我的這個提案,使得菊池同學一邊扇著她長長的睫毛一邊輕快地眨了眨眼,後來她散發不像平常那種奇幻的感覺,而是符合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的那種氣氛,看起來很開心地笑了出來。


    「……啊哈哈哈!友崎同學,不是米歇爾,是麥可喔……你真的,沒有看他的書呢?」


    「啊……是麥可啊,呃——啊哈哈。」


    「嗬嗬。」


    「不、不過,就這種感覺,呃——我下次可以……再、再過來嗎?」


    然後菊池同學,以一個像是透過枝葉縫隙灑下來的陽光一般和煦且蘊含人性的笑容,說了這樣的話。


    「……當然,可以喔!」


    因為那個表情而不自主地害羞起來的我,隻說出「太好了,那先這樣」,就離開圖書室了。


    然後我快步地走向家政教室。


    我覺得在那種情況下約她去看電影就太狡猾了。我對她說的還隻是一堆謊言,而且我覺得菊池同學她,大概還沒擺脫那種跟別人喜歡同個作家的興奮高揚的餘韻。如果是這樣,假如要約她,我覺得沒等到那些事物全部消逝之後的空白狀態下再提出來的話就太狡猾了。我覺得那樣並不誠懇。所以我心裏才會想,這樣子就好了。


    我就像那樣靠自己的方式努力對菊池同學的事情做了個了結,以清爽的心情過了一整天。下課時間跟泉稍微聊了一下跟attafami有關的事,然後泉就會去跟後麵窗邊的那群現充會合,而我就那樣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個人度過,像這樣的流程也變成固定的了。日子像這樣過下來,我自己也能感受到有所進步,也培養出了自信。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才會有事件發生。


    * * *


    「友崎。」


    「咦?」


    放學後,聽起來沒那麽熟悉的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看過去之後,發覺是跟中村關係不錯的——竹井兩手環胸而瞪著我。他旁邊則有麵無表情的水澤把觀察事物一般的視線投過來。他們是家政教室那件事的時候跟著中村的兩個人。


    「過來一下。」


    「呃?」


    這是怎樣。他們是來傳話的?畢竟是這兩個人過來,所以認為跟中村有關的話應該八九不離十吧。不過,是怎樣?attafami那件事,照日南的說法應該已經把氣球的氣都泄光了才對,我是做了什麽會讓中村心情不爽的事嗎?還是其實不是那種負麵的傳話?不不不,這種口氣聽起來不會是那樣。


    「好了,快來這邊。」


    講一堆有的沒的應該也無濟於事,看來也隻能跟過去了。我想確認日南有沒有把這種狀況看在眼裏,而環顧教室之後,沒看到她……應該是先去第二服裝室了吧。也就是說這場突如其來的頭目戰,看來是隻能靠自己努力了。


    他們帶路,應該說我被他們強行帶過去而抵達的地方是職員室的斜對麵,以前好像是校長室但現在沒在使用的空房間。裏頭設置著還是校長室的時候留下來的,十分老舊但多少還能使用的沙發跟桌子,還有小型的映像管電視跟其他東西。


    而且,那裏除了中村之外還有幾個現充集團的男生在。


    「……呃——?」


    包括竹井跟水澤總共六個人。這是怎樣。我等一下是要遭受私刑還怎樣嗎?


    「喔——友崎。」


    是中村。單純隻是叫我的名字就讓我感受到威迫感。不自主地移開眼光後,視野中跑進了某個看習慣的東西。咦。那個遊戲機是——


    「呃,等等,是要玩attafami,這樣嗎?」


    沒料到的發展讓我陷入混亂。咦?難道是要扳回一城?


    「就是這樣。好了,你快坐到那邊。」


    遭到催促之下坐到已經備好的手把前麵之後,遊戲機的電源就被打開。電視畫麵播映著已經看習慣的開頭影像。


    「等、等一下,是要怎樣。」


    中村的跟班們無視陷入混亂的我,離開了我跟中村,在房間比較後麵一點的地方排成一排。


    「就像你想得一樣啊。」


    中村以低沉的語音如此告訴我,也就是說——


    「你要,扳回一城?」


    中村稍微咂舌,對我嗆一句「你那種說法太囂張了。」


    「不,可是啊……」


    我回頭看向後方,有圍觀的人群。也就是說,接下來在這裏所發生的事全部都有人證。上次對戰的時候,真要說的話我是壓倒性過頭的壓倒性勝利。不過,知道實力差距有多大的恐怕隻有我、中村跟日南而已。也就是說,就算其他人以為差距隻有一點點的程度也不是什麽不自然的事情。


    不過,要在這裏發生的對決可不一樣。就連內容的細節,都會完全遭到目擊。


    中村在這幾周說不定確實累積了許多練習。從那種程度的實力往上認真累積練習的話,應該會到達能夠輕鬆地零失誤解決在場所有跟班的程度吧。不過,這跟那種情形不一樣,因為我強過頭了。在這種短時間內不管累積多少練習都是微不足道的。更何況,就算要比那場對戰之後實力提升的幅度,我也有自信說是我的幅度比較大。假設要抱持認真再認真的心態進行戰鬥,做好把風險回避到極限也沒關係、戰鬥時間要多長都沒差的覺悟的話,就連零損傷過關都在我的視野之中。就算沒做到那樣,要零損傷過關應該也很容易吧。


    所以,這種對戰是不能進行的。這可不是丟人現眼的程度。如果我有辦法手下留情還好,但我玩attafami的時候是絕對沒有辦法手下留情的。所以,這樣不行。


    「不要玩,一定會比較好。」


    「你這家夥……真的別太囂張啊。」


    畢竟我是在觀望圍觀人群的時候說出剛才的台詞,我想他恐怕以為我的意思是「你會丟人現眼喔?」這樣吧。又把他惹得更生氣了。這也是當然的。不過要我把那句話說得委婉一點的話我真的沒辦法,我還差得遠呢。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認真的。你確實是每天都在練習的樣子……就算這樣——」


    我說到這邊就停了下來。要是我對他說就算這樣也沒辦法彌補實力差距之類的話,一定隻會讓他更生氣。不過幾乎都說出來了,說不定為時已晚了吧。


    ……我這樣想的時候,他說了意料外的回覆。


    「我有在練習的事,你從誰那聽來的?」


    至今為止最有壓迫感的說話方式。咦?點在這?


    「呃,沒。」我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所以說出來。「從泉那邊聽的。」


    「……果然啊。」中村的眉間皺了起來。「最近你們好像處得不錯啊?」


    「咦?」


    ……稍等一下。雖然要確定是還早了點,不過等一下。要扳回一城真的是太早了,我是有想過他是不是對其他的事生氣,所以就在氣頭上把我叫了過來,該不會這家夥……


    「為什麽你會跟優鈴處得不錯啊,這很奇怪吧。」


    看來真的是這樣啊。說起來你還真有辦法在圍觀之下坦蕩蕩地說這種事啊。就算這樣你還是太扯了啦。我說,我最近會常常跟泉說話,是因為泉希望你能陪她,所以才去努力練習attafami的喔。我是在泉『為你』努力的時候推她一把,處於邱比特的地位喔。


    為什麽這樣的我,要因為跟泉要好令你吃醋還對我嗆這些有的沒的啊。


    「不,也不是說要好。」


    「那是怎樣啦?」


    就算是那樣,我也不能把真相說出來。那種以自保為目的,而把為了戀愛而努力的女孩子的事情透露給對方的行為是最惡劣的。就算是沒有戀愛經驗的我也知道。這樣的話,現在隻能靠我自己的力量撐過去了。


    「不,就不是那樣,就算是好了,在這裏對戰也不對吧,應該要到誰家裏之類的地方再打。」


    「家裏……?對啊……你這家夥,好像去過優鈴家裏啊?有目擊者這麽說啊。」


    真的假的,現在弄到火上加油囉?不行了,這一定生氣的啊。惡心阿宅玩遊戲把他打得慘兮兮還說一大堆得意忘形的垃圾話,這次還跟他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雖然還不確定喜不喜歡反正就是那樣的女孩子,處得還不錯,最後還去過那個女孩子的家裏,這下沒辦法了。會生氣。這不是我有辦法閃躲的問題了。


    「啊——呃,那也有點內情的說……」


    「……是怎樣啊?」


    「……不,抱歉,我不能說……」


    我也想不到能說什麽謊……我說不能說的行為,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當成了『我跟泉之間的秘密』,不過反而讓中村的氣焰更加高漲,而說出「別說了,開打啦。」並且用力地握住手把。


    不過我還是,「可是……」「怎樣啊。」「不……」「你講話的方式很惡啊」,像這樣以拿手的惡心特質來拖延時間,死纏爛打地尋找有辦法改變狀況的事物。希望會是日南。覺得我沒出現在第二服裝室很可疑而收集資訊,立刻跑來這裏的發展對她來說一定是可以輕鬆做到的事。不,隻要多爭取一點時間,她一定會來。她就是那樣的人。


    我像這樣發出我的祈禱而重複著沒有意義的問答的時候,房間的門砰的一聲打開了。神啊!


    「打擾囉——呃,咦!?友崎!?」


    時機差到我笑了,指的就是這種狀況吧。泉過來了。難以置信。


    「優鈴,你搞什麽,不是叫你別來了嗎?」


    「啊,抱歉,修二,不,我想說差不多,可以……跟你……一起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受到這間教室裏彌漫的不尋常氣氛,聲音迅速地萎縮了下去。中村,抱歉。這個,對你來說是最慘的狀況啊。是因為我跟泉說這周之內應該可以跟你對打,還有剛才沒意義地拖延時間所造成的。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啊。早知道這樣早點打一打就好了。在被泉看見的狀態之下,已經沒辦法退場了吧。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她離開這裏啊。


    「算了,沒差。你啊,好好看著喔,現在要開打了。」


    「咦,嗯……!?我知道了!」


    啊——啊。搞砸啦。已經不行了。泉混進了排在後麵的那群跟班。


    「優鈴~就說沒用了嘛~快點回家啦~」


    隨著聲音再次從開著的門走進來的是,泉之前提過的紺野繪裏香,還有她的跟班們。漂白過的亮麗頭發加上短短的裙子。紺野繪裏香在那群人裏麵也是超群出眾,華麗又顯眼。


    「咦?這是怎樣?」其中一個跟班這麽說。「我現在要跟友崎對戰了啦,好好看啊。」中村這樣說。啊——啊。紺野軍團也混進中村的跟班裏了。這是怎樣啊。現實生活很充實的全明星大激鬥attack families還怎樣嗎?為什麽要做這種自殺行為啊。我不管了喔。


    「這樣夠了吧友崎。都到這關頭了你可逃不了啊。」


    「唉……」我做好心理準備。話說在前,我一扯上attafami的話就沒辦法放水了啊。


    「……逃不了的是你啊,中村。」


    在各種層麵上都是。


    * * *


    之前恐怕隻有中村看過的、我囂張起來而回嗆的行為讓圍觀人群鼓噪起來。「呼——!」「真會說耶~!」「那個是友崎吧!?」「整個炒熱起來啦!」。吵死了吵死了。我不管了——既然隻能做的話就做下去。遵從美學而認真做到底。就好好怨恨拿了跟attafami有關的事來對我找碴的自己吧。我在attafami的舞台上可是最強角色啊。「還是老樣子很會講啊?友崎?」中村碎碎念這些話的時候明顯地很生氣。不管了不管了。要揍我就揍啊。如果能這樣就當場結束的話也沒關係。不過要我做,我就會做到底。就隻是這樣。


    「那種話就別再說了。要對戰?還是算了?」


    我看都不看中村那邊就把手把拿起來,同時以冷漠的情緒對他吐出這句話。已經夠了。要是開始對戰的話,接下來隻需要把自己托付給至今為止的經驗。從河川的上遊坐進桶子,然後維持打坐的姿態漂流到出海口。那種情況不需要多餘的理論。隻是以自己至今的經驗,讓自動產生的感覺導引出條理而流向正確答案。「當然是要打啊。快點把角色選一選。」他這樣的話我有聽到也好像沒聽到,我就像平常的狀態一樣選擇一直在用的角色。嘖。從很近的地方傳來了咂舌一般的破裂聲響。這樣啊。中村選擇角色。還是一樣是foxy呢。開打吧開打吧。


    戰鬥開始,那一瞬間我就已經跑向中村。中村就像要配合我一樣微微跳躍,打出兩發遠距離彈。將小跳躍的著地與遠距離攻擊組合起來而消除發射後的空隙的技巧。那是以前的中村沒辦法用出來的小招式。看來是練習過吧。不過那種東西沒辦法阻擋我的流勢。沒有疑惑也不會焦急更不會大意,我隻是以自己知道的正確流向讓found順著漂過去。來往拆招的時間到了。


    你這人靠練習到底學會了什麽,我根本不知道也跟我無關。對你而言說不定是非常重大的成果吧,但從我的角度來看,那跟沒成果是沒兩樣的。非洲的某個國家的奇怪螞蟻,好像長出翅膀而變得能飛了喔。哦——是那樣啊。跟那種事是一樣的。中村對突進的我所設下的誘敵招數,被我以技術與經驗完全擊潰。我用瞬錯開了五次接近的時機。喀嚓喀嚓喀嚓喀嚓。他不可能有辦法應付這種超出知識的亂七八糟的動態。我抓住滿是空隙的中村,把連續技接到他掛掉為止。先拿下了一命。


    「剛才那是怎樣?」「動得好惡。」「沒這種的啦——」「咦?」群眾陷入困惑了。雖然很可惜,不過這場比賽,剛才的情況再重演三次就會結束了。不過瞬的五連發畢竟還是出其不意以賣相為主的招數,再用就沒辦法湊效了。所以接下來的正確做法就是自己讓他看到跟剛才不一樣的招數。看到好幾條發展突然亮了起來。有七到八種可以用,不過該用哪個好呢,嗯,這個就行了吧。


    我刻意一直用稍微晚一點的時間點發出衝刺攻擊,讓中村的防禦在有點跑過頭的地方停下來。以為我滿是空隙而停下來的中村就當場使出抓技。可惜。因為你跑過頭了所以我就在你的正後方啊。我轉向投擲技落空而滿是空隙的中村並把他抓起來。投擲。連續技。拿下第二命。


    「咦?」「沒辦法掙脫嗎?」「被抓到就完蛋了?」「什麽鬼啊,太糟了。」「沒這種的啦。」可以掙脫喔,如果技術夠好的話。焦躁起來的中村的操作精確度下降了。這樣的話,正確的路途要看幾條就有幾條。一直閃一直閃一直閃。好耀眼好耀眼。到底有幾條啊該走的路,那我就直直走吧。要是迷路的話隻會讓眼睛痛,而且不管選哪條路都沒辦法改變擊墜中村的那種結果。


    單純的衝刺攻擊,遭到防禦而被抓起來。「哦。」「抓到了!」圍觀群眾鼓噪起來。中村的攻擊第一次對我奏效了。中村應該是打算繼續接連續技,不過他不知道吧。對於沒有蓄積損害的狀態的fouud,foxy確實是隻要沒有錯開擊飛方向就能從投擲技開始接連續技,但要是錯開的話反而會讓foxy露出空隙,而被對方接起連續技啊。不過,要是練習對手中沒人會對他那麽做的話他也沒辦法發覺啊。該恨的是環境。


    砰——拿下第三命。


    「……」「……」「……」圍觀人群沉默了。這是當然的啊。我到現在都是從投擲技開始接連續技打到他掛而拿下了兩命。不過在大家覺得「中村終於反過來抓住友崎囉!」的下一個瞬間是中村被擊墜。既然都已經變成這樣了,接下來就隻是單純地掃垃圾,輕鬆的,照流程做。顯現在我眼前的已經是數條光明道路所聯結的遼闊廣場,無論朝哪個方向走出去都會抵達目的地。感覺就像在飛一樣地蹬著地麵。身體浮了起來,往天上飄去。往下看就發覺廣場的右前方延伸出形狀非常複雜的路線。雖然不管往哪裏走都會到達同樣的地點,不過機會難得就練習吧。我就沿著那條路走看看。


    我朝中村的方向跑過去,小跳躍。空中後a。往右瞬。橫向a。小跳躍。空中上a。著地。跳躍。按住一下子b空中發射。著地。在對手著地地點用衝刺抓。下方投擲。跳躍。空中前a。空中前a。空中跳躍。下b。著地。按住b。跳躍。空中跳躍。下b。上b。著地。小跳躍。b發射。衝刺。降落崖邊。空中前a。空中跳躍。下b。


    第四條命。


    比賽結束。


    * * *


    唉。搞砸了。為了克服這種充斥壓力的狀態而認真專注了起來,結果沒必要地把他打得更加慘不忍睹了啊。


    「……可惡。」


    中村咬牙切齒,以忍住苦澀的表情小聲地說。觀望著此景的人群,則是完全地無話可說。這也是沒辦法的。總共四命卻連一命都沒打下就落敗,這種情形除了實力差距之外沒有其他方式可以形容。


    我拿下他第一命的的時候還有「玩得太拿手了好惡喔」這種給人下馬威的話,不過恐怕是因為中村真的是全心全意地認真在玩的關係吧,人群自然而然地沉默下來。


    往後麵看之後,除了紺野繪裏香以外的人沒半個看向我這邊。我跟她有點尷尬地四目交接,浮現像要帶過這種氣氛的笑容,而點了點頭。啊,真的對不起。不過也隻能這樣做了啊。就算是我也不想這麽做啊!


    因為這裏的氣氛待起來實在太難受了,我隻說了「呃——那,先這樣」而打算離開室內,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被預料外的聲音挽留。


    「……再打一場。」


    說出這句話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中村。


    ——在說什麽鬼啊,這家夥?再打一場?剛才的比賽內容都那樣了耶?不,沒意義吧。辦不到的。這樣說不誇張,就算打一百場你也贏不過我啊。那樣做真的沒意義吧。


    「不,但是……」


    「我剛才不是說,要再打一場了嗎,快點把手把拿起來。」


    「……呃——角色要換……」


    「保持原樣就行了。我也保持原樣來打。我沒有打算怪在角色身上。別瞧不起我。」


    「……我知道了。」


    中村對圍觀的群眾連瞄都沒有瞄一下,隻是一直注視著遊戲畫麵而那麽說。


    圍觀群眾的表情像是目瞪口呆一樣,也像是感受到了些許的恐怖一般,就那樣注視著中村的背影。


    莫可奈何,我握起了手把。


    因為沒有像第一戰那樣的思考加速狀態,受到的損傷是比剛才多了一點沒錯,不過又是一命都沒失去就勝利了。


    不,那是當然的啊。我回頭看向圍觀人群,在低著頭的大家之中看見了日南。哦。看來是在第二戰的途中悄悄地進來了啊。她在跟身邊的泉小小聲地對話。想必是在瞭解現場的狀況吧。


    不過這種狀況,就算是日南,應該也沒辦法能夠挽回了吧。看起來如果不是我跟中村其中一邊被當成壞人,好好地被判決有罪的話就沒辦法收尾了。


    跟泉的對話告一段落之後,日南露出了十分艱難的麵色,然後看向我這邊,搖了搖頭。


    雖然我不知道正確來說這代表著什麽,不過可以確定是負麵的意義。也就是說,恐怕沒有辦法讓這個場麵從現在開始大幅好轉了。


    「再打一場。」


    ……我沒辦法相信。


    現在,現充男女的主要成員幾乎所有人都集合在這裏,這種狀況下刻意宣稱說要扳回一城,結果一命都打不下來就直接二連敗。明明是這樣,為什麽內心沒有遭受挫折?你這家夥的心境是怎樣啊?為什麽還要繼續打下去?


    「動作快。」


    他看來完全不打算聽我這裏的意見。


    「……我知道了。」


    ——然後又是,零失誤的勝利。


    氣氛變得愈來愈沉重。就連我都感受到了,所以對氣氛敏感的現充們應該覺得會窒息吧。我回頭看之後,發覺除了紺野繪裏香跟日南的所有人,頭都低到了一般來講會覺得低過頭的程度。日南是麵無表情,紺野繪裏香則是以嚴厲的表情看向這邊。


    「……我,今天還要上補習班……」


    紺野繪裏香的其中一個跟班這麽說而想要離開。


    「我、我也一樣~」


    追隨剛才那個人,又一個跟班說出這樣的話。


    「別撒謊。你們幾個星期四才要上補習班吧。」


    中村沒有回頭看向她們那邊,不過確實是以威迫的口氣這樣放話。


    「啊——是啦。」


    「啊哈哈……」


    然後。


    「再打一場。」


    欸,騙人的吧。為什麽啊,中村。


    不過,也沒辦法說服他。


    「……我知道了。」


    ——還是一樣,零失誤而得勝。


    ——然而。


    再打一場、再打一場、再打一場。這種事又重複了三次。每次都讓氣氛沉重得更劇烈,但中村的態度一點也沒有改變。然後就在那第三次,我終於沒有零失誤,而是失去一命之後獲得勝利。我可以發誓說,我完全沒有放水。


    不過,這樣就好。這樣的話,中村那消化不良一般的痛苦應該也減少了。確實,連戰下來不隻沒半次勝利,甚至連一命都打不下來的情況,應該不是單純傷到自尊的等級吧。所以……


    「中村,這樣就……」


    「再打一場。」


    中村的眼神隻是筆直地注視著遊戲畫麵。


    「不,這樣已經……」


    「你以為打掉一命我就會滿足了嗎?叫你別小看我了吧。再打一場啊。」


    連續對戰開始之後,中村第一次從遊戲畫麵移開目光,看著我的眼睛。那是感受不到任何一絲迷惘的眼神。也蘊含著鬥誌。看來並不是單純無聊的固執。


    「……我知——」


    「修二啊~你是不是差不多該放棄了?再下去就讓人覺得很惡心的說。」


    我往後方看了之後,發覺說話的人是紺野繪裏香。


    「說起來你這是怎樣?不過是區區一款遊戲竟然還這麽認真~有夠無趣的說。」


    中村轉向後方,用視線刺向紺野。


    「……跟你沒有關係吧。」


    「啥?刻意把想回家的人留下來還說沒關係,有沒有搞錯?完全隻能認為你的頭殼壞掉的說,好惡~」


    不在意中村那威迫的魄力,紺野像是把他當傻子一樣地邊笑邊說。


    「我不記得有阻止你這家夥啊?你幹麽留著不走啊繪裏香,有夠惡的。」


    紺野繪裏香的臉扭曲起來。


    「哦~你變得會說這種囂張的話了呢。怎樣,前陣子我對你告白所以得意忘形了?真的很惡的說。真是辛苦你誤解啦。不過就是你在班上最顯眼,所以覺得能跟你交往還挺幸運的才告白。要是知道你這麽惡的話才不會告白咧、才不會告白咧~」


    是那種輕鬆自在,但也像在突刺內心一般的說話方式。


    「哦——但那跟你心裏怎麽想一點關係也沒有。不管怎樣隻是我單純對你沒興趣而已。」


    紺野繪裏香看起來不高興地用食指搔頭。


    「說起來不管打幾次你都贏不了嘛,沒意義過頭了看了就想笑。就連我們幾個人看了也知道,你真的有夠弱耶修二?」


    「……!」


    中村第一次話卡著說不出來,或許是要趁隙追擊吧,「對不對?美佳?」她對跟班尋求同意。這樣的時間點很露骨啊。


    「呃,嗯,真的很惡,說起來我真的是想回家了啊。」


    打從心底把他當傻子的語氣。


    「對啊……就這樣?」


    紺野繪裏香煽動對方說更多話。這種做法可真猛啊。


    「欸,嗯,呃——說起來中村真的遜爆了。死一死比較好吧,說真的。」


    「真的耶~」紺野繪裏香高興地這麽說。


    然後以此為契機,紺野繪裏香的其他跟班也對中村追加攻擊。泉保持著沉默。


    「說起來你記得嗎?這家夥說要扳回一城所以要我們好好看耶?有沒有很糟?」


    「糟透啦糟透啦!而且一般來說不會遜成這樣!說起來真希望他把時間還給我們耶!」


    「就說啊修二。你真的怎麽想都很惡,又很弱。你?已?經?輸?了。懂不懂?」


    紺野繪裏香痛罵的銳利程度不是一般地猛。


    「跟你們幾個沒關係吧,沒興趣的話就回去,快點走開。」


    中村說話的氣勢果然也弱了下來。


    「說跟我們沒關係有好笑到喔!說起來,咦?中村眼裏有淚水耶!?」


    「真的耶!欸,這是怎樣!要哭了!?都幾歲了啊!?」


    「咦——!玩遊戲輸了還哭出來是幾歲啊!?又不是幼稚園的小孩了~!我說啊,你最近放學之後好像一直都在這練習吧。啊哈哈哈,跟個傻子一樣——而且還輸成這樣?你的努力全——部都沒意義吧?啊,有夠丟臉——真是沒用的遊戲耶。」


    紺野這樣子放話之後說出「走吧」而要帶著跟班往外走。看著這幅景象的日南嘴唇微微動了一下的情形,隻有我看在眼裏。


    ——然而,比那個情形還快了一瞬間,充滿怒氣的男人的聲音,響徹這房間裏頭。


    「等一下,你剛才說了什麽?」


    到前一刻都還麵無表情的日南,顯露了至今所看過的表情之中最驚訝的一副表情。


    畢竟嘴裏說出剛才那句話的人,並不是中村或他的跟班,而是我。


    「啊?」


    被地位比較低的人咬了一口的紺野,看來極度不高興地瞪著我。


    「……怎樣?友崎?怎麽了,你是不爽嗎?欸——好惡。」


    她用像在敷衍小角色一般的輕浮口吻對我頂了回來。


    「你們幾個隻會說惡心之類的話嗎?」


    我為了讓瞪過去的行為奏效而努力地嗆回去。


    「啊?會說啊~!你那口氣是怎樣,聽起來很不舒服的說~!」


    「說起來友崎你是怎樣,還真囂張耶?果然惡爆了~!」


    「我說這是怎樣?為什麽你要袒護這家夥啊?真莫名其妙。」


    「真的耶~!說起來他完全說不出話,真好笑~!」


    「因為惡心的人跟惡心的人物以類聚吧?真不想跟他們混在一起耶!」


    她們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深藏著惡意刺著我。雖然她們讓我知道我會被這樣反咬回來,但我的手還是在顫抖。


    「真夠無聊的。不過你們幾個是不會知道的吧。」


    「啊?」


    語調的練習、表情的練習、姿勢的練習、說話方式的練習,我開始做那些事情之後,第一次瞭解到這些家夥在那些事情的層麵上,是遠遠比我高階的存在。她們每一天都持續鍛煉著那種技術。她們自由自在地操縱那些事物,到了我根本沒本錢跟她們比的地步。然後這幾個人,也老早發覺我就是比較低階而瞧不起我。所以我說的話不管內容怎麽樣,應該都沒辦法傳達過去吧。


    「我啊。」我慢慢地開始說。用我所能做到的,極限的、認真的語調。「我最討厭把比賽輸掉的情形,怪罪到狀況、角色那些東西上頭,自己不去努力而找藉口的那種人了。」


    「啊?」


    「所以怎樣?」


    「你講什麽東西?」


    「吵死了!」我盡全力大聲叫出來。「……之前我贏過中村的時候,中村他找了藉口,說是角色的問題。那時我想說這家夥怎麽會這麽無趣。不過啊,現在又怎樣?在這麽多人前麵!慘敗成這副德行!就算這樣還是不找藉口一戰再戰!後來終於抓住從我這裏打下一命的這種成果!你們幾個應該不知道吧,這種行為有多猛!有多偉大!」


    就算是我,也有那種不能饒恕的事。


    所以我對於紺野繪裏香說出來的那句話,不管我變成怎樣,我都一定,不能饒恕。


    「啊?」


    「說啥啊?」


    「說起來沒贏就沒意義了吧。」


    「中村他啊!已經不是那種,會找藉口的人了啊!」


    然後我深深地吸進一口氣,而這麽叫出來。


    「不過到這個時候了,那種事怎樣都沒差啦!」


    這句認真說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話,讓跟班們無言以對。


    然後我朝紺野繪裏香的眼睛直視過去,紺野繪裏香瞪回來。是很可怕不過我絕對不會別開眼神。


    這就是我的誌氣啊。


    「紺野,剛才你有說吧,說了『真是沒用的遊戲耶』。」


    麵對這場戰鬥的等級與裝備都不夠充足,而且就連彌補的對策都沒有,想必是一場明顯看得出會落敗的戰鬥,但隻有這個我絕對不想退讓。這些家夥應該不知道吧。rpg裏頭常常有,那種就算hp耗到零也無法打倒敵人的戰鬥事件啊!


    不過,這次是不是那種戰鬥,我也不知道就是了!


    「聽好了,我啊,討厭輸了還找藉口而不去努力的人……不過!」


    所以我,順著『隻是我個人覺得很不爽』的切身想法,而叫喊出來。


    「……不過我啊!對於把attafami拿來取笑的人!更加討厭啊!」


    跟班們完全地目瞪口呆,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現在是我跟紺野在互瞪。


    「聽清楚了,這款遊戲是神作!遊戲平衡度也很好。隻要磨練下去實力要升到多高就有多高,而且沒有無法掙脫的招式,隻要磨練技術的話根本沒有接到死的連續技!角色滿溢著個性與創意,全部都是抓到別的遊戲裏頭就可以獨撐大梁的角色!不隻這樣還有許多隱藏要素、單人遊玩要素而且竟然還對應連線!再加上連線環境有夠好,可以毫無壓力地對戰!支援應對也很好!更不用說!跟通常攻擊不同的必殺技,還有效果誇張的超必殺技,也讓輕度玩家能夠樂在其中!attafami是一款顧慮到核心玩家那種不停鑽研的需求,也在配合輕度玩家的大眾度做到平衡,完全讓這兩種相反的要素同時並立的,不朽的名作啊!」


    「啊?說什麽惡心的話,你想說的就這——」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就連那種事!都————不重要了!」


    我喊到喉嚨都要破掉的程度。紺野繪裏香也目瞪口呆了。


    「你們幾個開什麽玩笑!什——麽『努力全部都沒意義』啊!說什麽屁話!像你們這種王八婊子根本就不會懂吧!中村他!不是隻有現在!是在這幾周!都拚命地不停努力啊!」


    中村對我這邊投以驚訝的視線。


    「我懂的啊!聽好了,第二戰第二命的時候掙脫我的連續技的動作!那個啊!真給他有夠難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操作啊!隻能猶豫幾十幀!一般來說光要穩定用出來就要練幾個月!要在這種讓人緊張的場麵實踐又更難!不是能偶然操作出來的東西啊!懂嗎!?還不隻那樣!最後一場比賽擊墜我的時候的動態!那是連我每次用都會擔心會不會成功的操作難度夭壽高的連續技啊!mlj!是叫做moon light jewel的爆難連續技啊!有夠猛的啊!中村他!聽好了!把耳朵裏挖乾淨聽清楚啊!雖然你們幾個應該不會懂啦!中村他啊!是持有目的!確實!每天!沒逃避!就算不爽也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然後就像現在這樣,實際上說不定是真的很小啦!但他抓到了成果啊!」


    我幾乎都是在鬼吼鬼叫。


    「所以你們不該笑中村!不該嘲笑別人的努力!全心全意努力的人啊!比起任何東西!都一定!還要更美、更正確啊!」


    然後我陷入了視野不知道是一片白還是一片黑的狀態,就算這樣我還是——


    「我啊!討厭輸了還找藉口而不去努力的人!也討厭把attafami拿來嘲笑的人!


    不過啊!比起那些事情更重要的是!」


    全心全意地,叫了出來。


    「你們這種沒去努力還嘲笑別人的努力的人啊,我最!討厭了啊!」


    * * *


    沉默。紺野繪裏香什麽都沒有說,跟班們都在對紺野繪裏香察言觀色。中村保持驚訝的模樣而愣在那邊一直盯著我,中村的跟班們看來是覺得待得很不自在而扭扭捏捏地動著身子。日南她的眼睛有點濕潤。真的假的啊喂。真不愧是演技派的。這家夥真猛啊。


    在這種狀況下最先行動的是紺野繪裏香。


    「……惡心,你講那什麽鬼啊。」


    以這句發號施令為信號,跟班們也起死回生。


    「真的耶。」


    「認真個什麽勁,不過就是遊戲而已。」


    「真有夠惡的。」


    啊,不行了。原來如此啊。這就是所謂的『氣氛』啊。剛才,由於紺野繪裏香所說的話而讓『認真起來談論的行為』變成邪惡一方,她製定了這樣的規則。我親身感受到了這種事。


    我就到此為止了。已經彈盡糧絕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日南。就連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


    如果是你的話,想必能做得更好吧。


    我對日南使了個眼神後,日南就微微地露出笑容而點頭,然後朝向前方,動起了嘴唇。


    「咦——可是我覺得那不壞啊。對那種事認真起來的話。」


    然後響徹了房內的,是活潑且惹人憐愛的聲音。


    ——不對,是活潑且惹人憐愛,卻好像又帶點怯懦的聲音。


    咦?好像帶點怯懦?


    「……啊?什麽意思?優鈴?」


    紺野繪裏香的眼神銳利地朝向泉。咦!?泉、泉!?


    看向泉的身邊,發覺日南她沒把話說出來而呆愣地張著嘴唇,就那樣整個人僵在原地。


    「呃,不——該怎麽說呢?就是啊,像那樣子果然、也像少年一樣很美之類的……?」


    「哦?不是要袒護我而是袒護友崎那邊就對了?」


    泉她已經,顯而易見地顫抖著肩膀了。


    「說、說起來啊!不是那樣,最近呢,那個,叫attafami?的那個遊戲啊?我也有試著玩玩看啊——不過這東西也挺深奧的呢——!來嘛來嘛,繪裏香也試試看!好啦!」


    「啊?幹麽把話題扯遠?」


    「沒、沒……沒把話題扯遠啦~!因為啊,剛才不是在講attafami的事嗎?對不對?說起來啊,玩這個要用小跳躍的話意外地很難耶,就算要試也沒辦法那麽順利地用出來!啊,不過我最近有比較拿手了喔——」


    「……啥?」


    白費功夫到看了都覺得不舍。泉是一個能夠判讀氣氛的人。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她現在的狀況是那樣。


    「可是啊——!就隻有強力的招式發出來的速度有時候會比較慢,要打到對手還挺難的呢——啊,可是,因為這樣,我發現到囉!隻要在出招速度比較快的招式打到之後,再繼續接下去就可以了!那就是所謂的連續技吧……!?呃,這是當然的呢!啊哈哈……」


    所以這是,雖然很辛苦但忍耐下來,擁有自身意誌的行為啊。不過,隻看表麵的話樣子是不太對勁。從那個泉優鈴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協調感,再加上那不知理由何在的拚命與一心不紊的舉止,讓場麵陷入混亂,模糊了焦點。


    「對!所以啊——我覺得要把found用得淋漓盡致很不容易呢——唉,我也是還差得遠啦~不過,foxy用起來還更難呢——會這麽說是因為,下降速度很快!這樣子啊~意外掛點的情況就很多呢——唉,attafami真的挺難的。可是我啊,也是打算努力去玩的喔,理由要保密就是了,就這樣啦,啊哈哈……」


    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眼光移向泉。對於在意他人目光的泉來說,這應該是非常難受的狀況才對。


    「然後啊——就會想說用其他角色的話如何呢……」


    看不下去的日南往前踏出一步,而在那前一瞬間,紺野繪裏香先把手放到了泉的肩膀上。


    「泉,別再說了。我莫名覺得掃興。」然後轉向跟班。「大家,走囉。」


    把泉留下來,紺野軍團從房間裏出去了。然後中村的跟班們也利用這個時機,離開了房間。


    啪噠一聲,門關起來之後是瞬間的寂靜。然後下一個瞬間,泉整個人坐到地板上。


    「……嚇、嚇死我了……!」


    然後一抽一抽地開始哭了起來。真的假的。


    中村往那裏靠近。


    「笨蛋,幹麽勉強自己啊。你啊,又不是那種性格的人。」


    「可是……可是……!」


    中村的手放到泉的肩膀上。欸搞什麽,別隨便碰我的弟子啊。不,可是這兩個人看來兩情相悅所以沒關係吧。真好啊,我也沒差,嗯。


    「好啦,什麽都不用說。你啊,很努力了喔。」


    「嗚……!修二~~~~!」


    「好了啦,來。你不想讓別人看到這種表情吧?」


    中村朝泉伸出手。


    「嗯,沒關係,我沒事的……!」


    泉就那樣用袖子帶勁地擦掉淚水,擺回一張俐落的表情並且用自己的腳站起來,兩人並肩走出房間……的前一刻,中村隻把他那銳利的視線朝向我這裏。然後,用那種隻在嘴裏回響就結束的聲音,細碎地說了什麽東西。那個聲音的音量真的不是那種能傳到我這邊來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能聽得非常清楚。而且在那個聲音中所蘊含的意誌,就我聽起來的感覺,是貨真價實的。


    「下次我會贏。」


    然後他又跟泉兩人並肩,走出了這個房間。


    呃——?


    「……這是怎樣。」


    「……我才不知道呢。」


    日南罕見地露出整個傻眼,沒有防備的那種表情。


    我一邊看著她那張臉,一邊沒有頭緒地思考這次的事件,之後發覺到了一件事。


    「啊,說起來啊。」


    「……怎樣?」


    「你啊。」


    我意識著日南她常常用的,帶著諷刺的那種語氣。


    「這次,什麽都沒做耶。」


    我與日南相遇之後第一次有辦法,看見她露出那種內心被刺得一針見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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