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漂亮到會讓人癡迷的眼眸,此時正深邃地看著桌上的電腦屏幕,李震白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移動鼠標,滾動著屏幕上的文檔。  他沒提林真被投訴的事情,神情上甚至看不出任何異常。  可是,隻是這樣,林真已經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就算是在他剛畢業回國時,為了留下母親的最後一幅畫,而答應父親能在兩個月內讓公司最蕭條的生產線賺到錢時,也沒有這樣。  哢,李震白握著鼠標的手收回,他的腕表與辦公桌麵有了一個輕輕的碰觸,發出細微的響聲,他抬起眸子。  林真知道,他的審判結果來了。  “不合格,拿回去重做,三點五十前拿給我。”李震白的態度毫不拖泥帶水。  林真的喉結動了動,“好。”他垂下眸子收回電腦。  盡管林真已經盡力,但他人的不配合,還有時間太短,他又初來乍到,各方麵都不熟悉,其實,就算李震白不說,他自己也對這份會議總結感到不滿意。  林真鞠了個躬,腳步僵硬地走出總裁辦公室。  這回的時間很充裕,可其他部門負責人的投訴斷了他繼續與這些人交流的可能,林真回到小會議室,給裘燃打電話。  電話是一個女孩接的,她說裘主任去了實驗室,那邊不可以帶手機,所以電話就被留在辦公室了。  林真問:“他多長時間能回來呢?”  女孩說:“應該要到下班了,裘主任今早定的工作行程是這樣。”  “今早定的?”  “是。”  林真道了謝,掛了電話。  裘燃根本沒打算幫他。  林真現在明白了,在裘燃辦公室時,他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殊途同歸,水滴終要匯入大海。李震白就是大海,他們無論高層中層基層,都隻是一滴水而已,可以有不同的想法,但服從大海的絕對意誌,才是最終的歸宿。  下午兩點半,林真沒再做他的會議總結,他去總裁辦公室申請進行工作匯報。  秦優有些猶豫,不過看到林真蒼白疲憊的臉色,還是幫他通報了。  打完內線電話,秦優說:“李總讓您進去。”  再一次,林真站在總裁辦公室裏,李震白的麵前。  他垂著眼皮,咬了咬嘴唇,彎下腰鞠躬,“對不起,李總,我需要您的授權去各部門收集信息,否則我無法完成工作,”他的背彎得更低,“請求您!”  哢,哢,秒針一格一格描繪表盤,每一格都變得很緩慢,慢到林真的眼前發黑,身體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他聽到頭頂傳來那道冷淡的聲音。  “可以。”  如同獲得大赦,林真咬牙才抑製住胸口裏情緒的外溢,他站直身後又鞠了個躬:“謝謝您。”  直到這時,林真才發覺自己大錯特錯。  他彎腰了,服軟了,李震白卻沒有得意洋洋地對他表示打壓或羞辱,而是公事公辦,沒有任何計較的意思。  林真終於明白,從來就沒有什麽報複,他根本就不值得李震白花心思報複,他要的,隻不過是他的服從和聽話而已。  ......  林真離開後,袁梅敲門進入辦公室。  李震白雙眸仍注視著電腦屏幕,問她:“都交代下去了?”  袁梅微微躬身:“是的,林特助這次不會再遇到任何問題。”  李震白嘴角微勾,繼續專注工作。  袁梅離開的腳步停頓,遲疑著忍不住問道:“李總,我可以問問,您這麽做的意圖是什麽嗎?”  她不是可憐林真,在這家集團公司裏,林真算得上皇親貴胄,還輪不到她這個毫無裙帶關係的職員來操心,隻是李震白對林真的態度很奇怪,她拿捏不好以後與林真相處的態度,現在外麵都在跟她探聽老板的意思,也是有同樣的顧慮。  衝動開口問了之後,袁梅就有點後悔,李震白平日工作上雖然嚴格,但給下屬的印象還算是寬容不計較的,但實際上與之接觸較多的下屬都知道,他並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  不過好在,這次的話題,應該並不是不可提及的。  李震白聞言,並沒斥責袁梅的窺探,他拿著鋼筆的手停在文件上方,頭都沒抬道:“他現在是李家的人,屬於林真的驕傲,那是沒必要的東西。”  ......  果然,有了李震白的授權,林真再去拜訪各部門,都受到了熱情的招待和積極的配合。  他很快就把會議總結做好,踩著三點五十的時間,把它交了出去。  這次李震白完全沒有任何意見,看完之後吩咐他:“電子版發給各部門,責令他們必須完成會議室上決定的工作進度,月底由你來監督總結匯報,有問題嗎?”  林真點頭:“沒問題。”  李震白看了眼腕表:“去吧,袁助理在搬辦公室,你去協助,以後那裏就是你的辦公室了。”  林真詫異地看著他:“袁助理要去哪?”  李震白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她升職了,以後由你頂替她的職位。”  林真愣了一下,點頭道:“是。”  “我出去一趟。”李震白已經走到了門口。  林真是知道他要去哪的,袁梅不在這裏,他得做好應該做的。  眼見李震白已經走到門口,林真忙去辦公室的櫃子裏拿出老板的西服外套,等他提著西裝走到門口時,李震白果然已經微抬手臂等著了。  林真在他身後將外套幫他穿上,李震白彎著手臂整理自己的袖口時,林真則在惦著腳尖幫他整理肩膀處的細微褶皺後,隻猶豫了一瞬,就繞到前麵,幫他整理衣襟和領帶。  陌生又熟悉的男香從未如此近距離聞到過,林真的內心卻已經不敢有波動。  整理好了,李震白擺了擺手,一邊係西服的扣子,一邊離開辦公室,乘坐專梯下樓。  林真站在總裁辦公室窗口,等了一兩分鍾,當鍾表時針走到下午四點整時,他看見李震白的身影走出大廈,通過街道,進入那家叫做“雕刻師”的咖啡廳。  附近穿著深色西裝的保鏢隨意似的跟著,腳步停留在了咖啡廳外的玻璃牆邊。  李震白一如往常,參不透的隻有林真自己而已。  ......  袁梅升任行政總監,辦公室在17層。  她在21層工作多年,東西不少,林真和秦優,還有一個行政部的主管,幫著收拾了好一會才搬完。  也許是升了職心情不錯,袁梅對林真沒那麽冷淡了,甚至有了幾分親近的意思,臨走前還送了他一包零食,告訴他工作交接單都在電腦裏,以後有問題可以隨時找她。  林真道了謝,等人走後,他才有工夫打量這間辦公室。  大概二十來平的麵積,不算小了,裝修精致,窗戶大,陽光好,角落有個中國寫意山水的屏風,屏風後竟然還有個小休息室。  怎麽看,環境都很不錯。  隻是,林真盯著他辦公桌側邊的一道門,他沒想到,這間辦公室與總裁辦公室之間還有這麽一道直接連通的門。  隻要打開這道門,兩間辦公室就相當於一間,直接合二為一。  ......  晚上下班時間是五點半,energy沒有加班文化,鼓勵員工在上班時間高效率完成工作。  李震白在五點三十五分打開林真很在意的那道門,通知他:“下班,去地下停車場。”  林真趕緊收拾好東西,快速地把自己和總裁辦公室的門都鎖好,與秦秘書道了再見以後,匆匆跟隨李震白的腳步下了樓。  保鏢已經在電梯門口等著,李震白一到,就簇擁著他紛紛上車。  這次袁梅沒有跟著,林真坐在了前排副駕駛。  相對於早上的忙碌,晚上下班的轎車裏,有了幾分放鬆的氣氛。  車子裏很安靜,司機謹慎地踩著油門,將轎車平穩地駛出停車場。  林真眼睛望著窗外,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午飯,胃餓得有點疼。  他抬手捂住胃,悄悄揉了揉。  就在這時,他聽見有人叫他。  “小真。”  林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聲音來自後座,他轉身看過去,恭敬問道:“什麽事,李總?”  李震白拽了一把領帶,姿態放鬆,他這樣子有種漫不經心的成熟性gan,不過應該沒有人敢告訴他這個看法,他看著前座回過頭來的人說:“下班了,不用那麽拘謹。”  林真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有事嗎,”他垂下眼皮,又抬起來,睫毛劃過空氣,“大哥。”第六章 難熬的晚上  “明天你不用去公司了。”李震白說。  林真心裏一顫,幾乎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卻聽見後座的人繼續道:“後天是你和正簫回門的日子,明天你讓方管家安排,讓家裏常用的那些品牌派人過來,你多挑些禮物帶回去。如果你自己有喜歡的,也都留下,每個月家裏財務會一起結賬。”  他的聲音裏有淡淡的憊懶,音質中本來機械感的冷淡少了幾分,像狩獵過後眯著眼睛打盹的獅子。  這算什麽,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嗎?  如果沒有白天的經曆,林真幾乎要以為眼前人真的是寬厚溫和的好夫兄了。  “好的,大哥。”林真斂了眸子,溫順回應。  “哦,還有這個,也都放在你這裏。”  李震白交給林真兩張銀行卡。  “這張是正簫的,公司分紅和平時的工資獎金都在這裏,婚禮前我跟他要了過來,以後你替他保管,控製他的花銷。”  “......好。”  “另一張是給你的,你的工資卡在人事那裏,這一張用來放家裏給你的零花錢,這個月的已經存好了,你自己隨意用,不夠可以跟我說。”  林真愣了一下,聽話地把兩張卡收好:“好。”  李震白靠在後座椅背上,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似乎對他的乖順是滿意的。  二十分鍾後,汽車駛入李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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