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渺渺的空間裏,鏡子裏映出他洗過熱水後白皙細膩而潮濕的皮膚,還有修長柔韌而美好的身體線條,他的雙手抬高在頭頂,抓著毛巾緩緩擦拭頭發,雙腿筆直修長,自然分開站立,紅潤的嘴唇微張,溫熱的氣息如有實體,想讓人湊到他臉頰邊細細嗅聞。  他這樣的姿態,就像是人類在人間能搜羅到的,獻給魔王的最美麗的祭品。  吹幹頭發,林真拿起那套睡衣看了看,是很普通的款式,上身是半袖翻領上衣,下半身是寬鬆的長褲,真絲材質,是低調的銀灰色,衣領沒有商標,內裏也沒有標簽。  盡管看不出牌子,但憑手感、邊邊角角的細節和剪裁,就能看出一定價值不菲,而且李震白也不可能送便宜的東西。  熱氣漸漸散了,林真覺得有點涼了,不再細看,快速把睡衣穿到身上。  穿的時候,輕柔的衣料在空氣中蕩過,林真隱隱覺得自己聞到了什麽味道,不難聞,有點熟悉,但因為太淡了而想不起來在哪聞到過。  等睡衣穿好了,林真皺了皺眉,發現它實在是不合身,比他正常穿的號碼起碼大兩號,上半身倒還好,半袖長一點也無所謂,衣襟長了倒也寬鬆舒服,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會露腰著涼。  就是褲子實在長,腰也寬了很多,還好腰上有抽繩,林真把抽繩拽出來,牢牢係好,又把長了的褲腿挽起來,照鏡子看了看,勉強過得去,這才推開門出了浴室。  房間裏,聽見門響,早就等急了的李正簫倏地坐起身,眼睛忍不住一個勁往林真露出來的脖頸和鎖骨看,嘴上還磕磕巴巴讚美道:“小……小真,你穿這套睡衣真好看,我就說,大哥送的東西錯不了。”  聞言,林真隻是笑了一下,說:“你去洗吧。”  李正簫「哎」了一聲,從床上下來,走到林真麵前時,突然站住,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怎麽感覺這套睡衣有點眼熟啊!”  林真愣了一下,低頭看自己身上,李正簫拍了一下自己額頭:“我想起來了,我大哥有一套一模一樣的,他肯定是自己穿著不錯,就給你也買了一套。”  嗡,林真腦子裏響了一聲,渾身僵硬,他終於想到身上這套睡衣熟悉的味道是哪來的了,那是他常能在李震白身上聞到的那股暗香。  叮,是林真的手機進來了新信息。  不知道為什麽,林真突然覺得他不該看這條信息,仿佛隻要一打開它,自己就會陷入無垠地獄。  李正簫在他身後打開浴室門,提醒他:“你手機響了,不用看嗎?”  林真「哦」了一聲,僵立的身體緩慢移動,走到床頭櫃邊上,像拿起什麽可怕的物件似的拿起那部手機。  李正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想什麽,就被浴室裏飄出來的夾帶著淡淡香氣的熱氣吸引了進去。  浴室門哢一聲被關上,林真咬了咬嘴唇,舉起手機人臉識別解開鎖屏,手指顫抖著點開微信的綠色圖標,看到最上麵的那條新信息……是來自李震白。  林真心裏隱約有了預感,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點開這條信息。  “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盡管隻是一條文字信息,林真卻仿佛已經聽到了李震白那低沉暗啞的嗓音。  林真猶豫了一兩秒,輸入回複:“我很喜歡,謝謝大哥。”是很禮貌又合適的回答。  回完消息,關掉手機屏幕,林真仰靠在床頭,手指輕觸身上的衣料,又迅速收回。  但這又有什麽用呢,衣料正柔軟地貼合在他全身,幾乎每一寸肌膚,再怎麽躲避也無濟於事。  他閉了閉眼,臉上的神情並沒因為回完消息而放鬆,因為他知道,這還遠遠沒完。  果然,很快,又是「叮」的一聲,再次進來一條新消息。  林真這次沒再猶豫,因為潘多拉的盒子已經打開,不會主動再合上了。  手機屏幕再次解鎖,林真垂眸看去,這次一下子進來兩條純文字消息。  “大哥為了送你這件禮物,費了不少心思。你能喜歡,我很高興。”  “在把這套睡衣裝進禮物盒之前,我穿了它整整一個晚上。”  林真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手背上青筋暴露。  緊接著,微信裏又跳出來一條新信息:“小真已經穿上了吧。”是篤定的口吻。  “聞到我的味道了嗎?”  “喜歡嗎?”  林真的手指開始顫抖,手機裏接收到最後一條消息:“小真,我想你,你想我了嗎?”  ……  當天白天,林真他們出發大概一小時後,李家大宅裏,李芳冰一臉呆滯地看著自己的大弟弟氣定神閑地坐在客廳裏喝茶。  “你……你不是去c市陳家了嗎?”李芳冰震驚地問。  李震白還穿著那身考究的西裝,領帶夾精致,口袋方巾華貴,隻是領帶已經被他扯鬆了,襯衫的扣子也鬆了兩顆,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茶杯的樣子,優雅中又透著幾分放蕩不羈,與他平時莊重沉穩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看了姐姐一眼,用很隨意的語氣答道:“沒去,半路回來了。”  李芳冰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他:“什麽意思,那你和陳佳億還結不結婚了?”  李震白說:“我已經給他父親通過話,說清楚了,我會給陳家適當的補償。”說完,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要上樓。  李芳冰急急跟在他後頭:“不是……這怎麽這麽突然呢!”  李震白回頭看她,臉上帶著笑容:“姐,這件事以後就不用再提了。”  李芳冰倏地閉上了嘴,她沒忘記,眼前這人不僅是她弟弟,也是擁有絕對話語權的李家家主,她低下頭,直到李震白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以後,她才舒了口氣。  ……  超五星級海濱酒店的蜜月套房裏,在浴室洗澡的李正簫突然關了蓮蓬頭,安靜地佇立在那裏,臉上露出些費解的神情,喃喃自語:“不對啊,大哥既然覺得那套睡衣好,為什麽隻送了小真一套,給我的卻是墨鏡?”  李正簫的腦子裏有個虛弱的念頭迅速閃現,他晃了晃頭,那念頭還沒成形就迅速消散。  盡管如此,他還是沒了洗澡的興致,心裏隱隱約約有點不舒服。  就在這時,他聽見房間內的固定電話鈴聲尖銳地響了起來。緊接著,是林真接電話時模模糊糊的聲音。  玻璃牆的隔音不錯,李正簫沒聽見具體說的是什麽。  不管怎樣,李正簫想,反正他今晚就要和林真做真正的夫妻了。  想到這裏,他又有點開心了,快速把身上的泡沫衝掉,馬馬虎虎地匆匆擦幹,連頭發都沒吹,就穿上睡衣高興地出了浴室。  臥房裏,已經掛斷電話的林真聽見動靜,從床邊站起身,用一種凝重的目光看著他。  李正簫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輕聲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林真垂下眼皮,回答道:“剛才大姐來電話,說……小璃懷孕了。”  ……  李宅一層的書房裏,李震白坐在黑暗中的沙發上,手機放在旁邊圓幾上,手裏的紅酒被他輕輕晃了晃去,卻並沒有品嚐的意思。  寂靜的空間裏,李震白望著窗外的天際,低沉的嗓音喃喃自語:“不喜歡我?拒絕我?”  “這些都不重要。”  “我可以掃平一切阻礙,你必須是我的。”第四十一章 電梯“驚魂”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才克製住自己。  距離林真和李正簫被送到郊縣南山大宅,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了。  時近初秋,太陽剛剛升起,還沒來得及盡情揮灑它的熱量,清晨的風舒爽沁涼,可是剛下飛機的兩人都沒有享受這份舒適的心思。  林真和李正簫上了李宅派過來的黑色轎車,保鏢車前後跟隨,向李家大宅駛去,一路無言。  林真望著車窗外迅速掠過的濃綠色草木,臉上有淡淡的疲倦痕跡。  李正簫則坐在車後座另一側,麵色驚惶,雙手手指攪緊,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直到進入李宅地庫,要下車時,林真才對不情願下車的李正簫說道:“走吧,該麵對的總得麵對,逃避是沒有意義的。”  李正簫不敢抬眼看他,佝僂著肩膀下了車,隨林真上了電梯。  行李被傭人送上樓,他們兩連飯都沒吃,直接去了書房見家主。  李震白這次沒在那張長條沙發上,而是坐在靠近陽光房那一側的一張大書桌後麵,他用研判的眼神看著走進來的弟弟和弟媳,示意他們坐到書桌前麵的兩張椅子上。  在他們坐好後,他身體前傾,手肘放到桌麵上,雙手交握,手背抵在下巴上,沉聲道:“飛機坐了三個多小時,高速上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這麽多的時間,足夠你們考慮清楚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李正簫戰戰兢兢,縮在椅子裏不肯吭聲。  林真抬眸看了李震白一眼,在目光相遇的一刻,他又迅速垂下眼皮。  “我不可能讓李家的子孫遺落在外。”李震白宣告似的道。  李正簫一下子抬起頭來,激動地扯著嗓子叫道:“我怎麽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跟小璃分手都好幾個月了,這中間誰知道發生過什麽,再說法律規定單身男性不能植入孕囊,他怎麽可能懷孕?”  李震白沒說話,目光冰冷而嚴肅地盯著他,不過一兩秒鍾,李正簫臉上就露出惶然的表情,低下頭去,咬住嘴唇,低聲道歉:“對不起,大哥,我隻是太意外了,沒控製好情緒。”  李震白輕點了一下頭,算是原諒他的無禮,語氣緩慢卻擲地有聲道,“昨晚我讓人查過,王小璃在四個月前去私人診所非法植入了孕囊,而根據他的孕檢報告來看,腹中胎兒的月份跟你最後一次去見他的時間相符……”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正簫,你做過什麽,心裏應該清楚。”  李正簫迅速轉頭看了眼林真,臉色漲紅,吞吞吐吐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震白看他這樣子,就完全明白了,他放下撐在下巴上的手,往後靠向椅背,目光看向林真:“這件事是李家對不起你,你有什麽想法?”  林真目光專注地盯著腳下,沒吭聲。  李正簫扭頭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跟他大哥說:“反正我絕不會跟小真離婚,其他的愛咋辦咋辦!”  這句話過後,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幾個人都沒再說話。  良久以後,李震白開了口:“我會給王小璃安排個適合養胎的住處,並且派人照顧他,家裏的安保也會抽調一部分過去,一方麵為了保證他和胎兒的安全,另一方麵,我要確保消息不會流傳出去。”  “在孩子出生以後,我會提供資金讚助王小璃出國留學,並且幫他在當地永久居留,至於這個孩子以後該怎麽辦……”  李震白看向林真,“我等你們給我結果。”  ……  兩人從書房出來,李芳冰迎了過來,憂心地觀察著他們的表情,小心翼翼道:“都餓壞了吧,先吃點東西,然後上樓補個覺,昨天趁你們不在家,我讓傭人搬家了,今天開始就不用再住三樓了,咱們都住二樓去。”  林真腳步一頓,衝李芳冰笑了笑,“姐,我沒胃口,飯我就不吃了,我上去休息了。”  在姐弟兩的目光中,他走向電梯,走到一半突然又停下來,回頭道,“我就不搬去二樓了,還住三樓吧。”  林真上樓了,李芳冰轉頭看了眼沮喪的李正簫,歎了口氣,拍拍他肩膀:“發生這種事,任誰都忍不了的,他想在三樓住,你就讓他住吧,怎麽都得給人家消氣的時間的。”  李正簫低著頭,滿臉的憋屈,飯也不吃了,轉身就跑,李芳冰跟在他後頭「哎哎」的叫他,他也不理,把自己關進二樓原本住的臥室,怎麽也不肯開門了。  ……  在樓上呆了大半個白天,直到晚餐時,林真才下樓,李正簫則還在房間裏躲著不肯出門。  丈夫在外麵弄大了別人的肚子,最難受的應該就是妻子了,李芳冰自覺自己當姐姐的有責任,對林真的態度格外殷勤,一會給他夾菜一會給他倒水的,林真態度倒也不壞,客客氣氣的笑著接受,隻是不說話時表情有些沉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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