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路讓,神色變得防備,一把拉過寧辭,警惕地看著路讓:“你……”路讓虛偽地笑了笑:“阿姨,你好,我是寧辭的同學,路讓。”寧辭低著頭,換的衣服是帶領口的,雖然領口立起來能擋住脖頸上的傷,但他還是怕被寧嵐發現,就一直在盡力遮掩著。但寧嵐在聽見路讓兩個字的時候,警惕的神色突然就變得溫柔起來,“路家的兒子?”路讓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友好地笑了笑:“是的。”“你好,我是何振的妻子,這個是我老公的名片……”寧辭被她放開了胳膊,一個人立在那兒,一時間有些茫然。寧嵐似乎有意和路讓交談,但話題,卻始終沒有再落在寧辭身上,甚至,她都沒提起謝謝對方送寧辭回來,而是一直在提何振,和路家的生意之類。是寧辭從來沒有涉及過的話題。月色下,寧辭突然就覺得,這樣的寧嵐,好陌生。“實在不好意思,阿姨,我得回去了,您可以和寧辭先回家,這些事情,可以聯係我父親。”路讓也沒想過,寧嵐居然和自己聊這些,要不是為了維護形象,也不會一直接寧嵐的話,但實在有些說不下去了,隻好及時打斷。寧嵐這才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等路讓走了,寧辭才被寧嵐拉上了車,剛剛在路讓麵前神色溫柔,這會兒,卻冷下臉來。知道她肯定在生自己的氣,寧辭坐她身邊,小心翼翼,率先說了句:“對不起。”寧嵐揉了揉眉心:“你為什麽會和裴燼待在一起?”“正、正好碰到。”寧辭沒法說真相,寧嵐聽了,卻狐疑地看他,似乎不信。寧辭幾乎沒當著寧嵐的麵撒謊,被她看得心虛,頭也不敢抬,緊緊攥著掌心,指腹,不停地在裴燼貼的那張創口貼上來回反複摩挲。仿佛,這是他的安心劑。“他們那樣的人,你離遠一點,知道嗎?”寧嵐好像信了,也沒有要繼續和寧辭追問這件事的意思。寧辭卻突然覺得,有點悶。好像,寧嵐真的不一樣了。“以後別不聽話,瞎跑,你要是聽話點,也不至於出這種事……”寧嵐微妙的停頓了下,視線落在寧辭脖頸上,那裏,有很明顯的傷痕。他和裴燼在一起,傷是誰弄的,不言而喻。寧嵐深深吸了一口氣,想發火,但又生生忍住。一直到寧辭小聲問:“那我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參加這種宴會?”他真的不想參加。寧嵐表情變了變:“怎麽了?”“你今天,一定要惹我發火是嗎?讓你跳舞也是,讓你參加個宴會也是!”寧嵐突然拔高了聲調,把司機都給嚇了一跳,差點把刹車當油門給踩了。寧辭也被她吼得懵了。寧嵐卻是憋了一肚子火,明明以前就很聽話,今天倒好,讓他參加個表演死活不願意,還亂跑,出事了,她怎麽和何振交代?“還是你真的覺得自己有病?”寧嵐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寧辭拚命搖頭,“我沒有。”“你能有什麽病?”寧嵐平日裏永遠都是溫柔的,但生氣的時候就很陌生,“要有病的人,也是我!”“就因為你,我什麽都做不了了,為了養你,隻能去嫁人!”寧嵐眼眶發紅,“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個能夠養活我們的男人,你卻什麽都不願意,你有沒有想過,我該怎麽辦?”“讓你不要相信別人,你好好待著,待在那裏,會死嗎?你要是死了,也還好,但你沒死!非得亂跑給我惹事!裴燼他們那種人,是你能得罪的嗎?”“你受傷,然後呢?給我看,有用嗎?我怎麽去找裴燼他們給你理論?”“你為什麽不能聽話一點?他們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不行嗎?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也是這樣……”寧辭愣愣的聽著,看著寧嵐說著說著突然哭了起來,死死咬住了下嘴唇。車內一時間,變得十分寂靜,隻剩下寧嵐默默擦眼淚的聲音。寧辭突然想起,初二的那天晚上。那天真的很晚了,寧嵐一個女人,把已經進入發育期的他從廁所裏背出來,下樓梯的時候,踩空了一節。寧嵐的腿受傷了,醫生說,她不能再跳舞了,要不然,就別要她的腿了。他不反抗,就不會受傷。不反抗,也許當年,就不會被人關進廁所裏。不反抗,寧嵐的腿,也不會出問題。不反抗,就不會讓寧嵐擔心自己。所以,他不該,因為自己的問題,就拒絕反抗的。害怕的人,是他自己而已。“我、我會和班主任說,我要去參加表演的。”寧辭閉了閉眼,慢慢的,撕掉了掌心的創口貼。寧嵐沒有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流淚。-周一早上,寧辭被何家的車送回了學校。何振最近出差,人不在家,寧嵐就帶著他回了何家。這還是他自從寧嵐嫁給何振以後,第一次住在何家,沒睡好,一晚上都在做夢。夢見寧嵐哭,夢見,裴燼質問他,是不是沒有良心。回教室的時候,正好碰上急匆匆的英語老師,似乎在隨處抓壯丁,看見自己班的人,就立馬衝了上去。“寧辭是吧!來來來幫我把這些卷子發下去啊下午上課要講的!”懷裏被塞進一摞卷子,寧辭還沒反應過來,英語老師就跟風一樣,踩著高跟鞋,跑了。轉學過來這麽多年,寧辭和班上的人,除了裴燼他們幾個,就隻和許倩說過話,連人都認不全。卷子上寫的名字,一個都不認識,也幸好,班上有座位表。來的人還不算特別多,但有點意外的是,裴燼他們幾個人,全都來了。四個人,擠在教室最後排,精神抖擻。“看招看招看招!”陳放喊得比誰都大聲,打破了教室裏一貫早讀課該有的好學氛圍。江禮見一邊捂他的嘴,一邊:“路讓,你還能爬起來嗎?”路讓嘴角抽搐,看了裴燼一眼。裴燼,頭都沒抬,在那漫不經心翻著本漫畫書,是從陳放那兒順來的。路讓操控著遊戲人物站起來,他對立麵,陳放和江禮見兩人組隊,毆打他。陳放嘿嘿笑了兩聲:“不得不說,真的爽啊!好久沒有這麽殺過人了,我說路讓你到底,做了什麽讓裴哥這麽生氣的事情?”就,從昨天半夜開始,裴燼就讓他和江禮見組隊,打路讓一個人。不打到裴燼滿意不能停手。賞金嘛,給他和江禮見一人買個新款的遊戲機。媽的,這誰能不心動啊,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好兄弟下手呢。哪壺不開提哪壺。路讓扯著嘴皮子笑了笑,迎麵,就看見寧辭抱著一摞卷子過來。瞬間感覺自己如臨大敵。寧辭發幾張卷子,看一次座位表,還好發卷子,不需要和別人溝通。但最後幾張,卻犯了難。是路讓他們的。但好像也沒關係,反正,也已經和裴燼分手了,隻當成陌生人就好。寧辭抿緊唇,目不斜視拿著卷子過去。陳放跟頭頂長了眼睛一樣,奪過他手裏剩下來的卷子,“我的嗎?我幾分啊?”“10分!”江禮見哈哈大笑,被陳放一把捂住了嘴巴。陳放一拿走,寧辭也就不用一個個分過去了,正要過去,就聽見陳放一聲:“裴哥0分!裴哥給我墊底!”在那看漫畫的裴燼突然抬了下頭,碰巧,寧辭從他身邊過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還真是,說要當做陌生人,就當陌生人。比他沒有心。裴燼忍了忍,摸了下耳朵上自己貼上的創口貼。“日!什麽情況!分了嗎?”寧辭人還沒走遠,就聽見陳放在那嚷嚷,他下意識的去摸手心,摸到一道還沒愈合的疤痕。有點痛。路讓急忙去捂陳放的嘴,“閉嘴。”“嗚嗚嗚嗚?裴哥還沒說話你這麽激動幹什麽分了再找不就好了嗎嗚嗚嗚嗚!”裴燼嘶了聲:“江禮見。”正在研究自己卷子的江禮見哎了聲。“你打他們倆,他倆不準回手。”江禮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