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


    駱令聲琢磨著這個詞匯。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施允南,深邃的眸色中此刻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訴的微光,忽地笑了笑,“施二少爺要是覺得自己體力足夠,駱某可以配合。”


    “……”


    前排的秦簡和袁猛麵麵相覷,似乎是發現了新大陸,家主居然也能說出這種話?還麵不改色心不跳的?


    駱令聲長期處在掌控者的位置,外人看上去冷漠又禁欲,但偶爾藏在骨子裏的腹黑偷跑出來,反倒讓施允南覺得無力抵抗。


    比如拍攝結婚證時的係扣舉止。


    再比如此刻輕描淡寫、卻帶著十足玩味的一句話,回得施允南的臉頰直發熱,“咳,我開玩笑的。”


    “我這人嘴上胡鬧慣了,但做事有分寸,既然協議好的婚姻,自然不會假戲真做的……”


    施允南這話越說到後麵,就越顯得輕飄飄。


    駱令聲眼底的光散去,移回眼,“上車吧,回家。”


    施允南一怔,總覺得男人的情緒似乎低了些,“我的車子就停在邊上。”


    “那車讓袁猛開回去,你就上這車。”駱令聲的理由給得很恰當,“你剛剛在宴會上喝了酒?沒必要麻煩找代駕。”


    袁猛從前排快速開門、下車,“施二少爺,我來開就好。”


    施允南點點頭,沒再這種小事上拒絕。


    駱令聲已經占據了外側的位置,又不好挪動。


    施允南遲疑了一瞬,上車後借著稍顯擁擠的空間直接蹭過男人的大腿膝蓋,穩穩落座在了邊上。


    “……”


    駱令聲垂下眼瞼,不著痕跡地望著兩人相抵了一瞬的腿部。


    明明是隔著衣料的接觸,但那一刹那,他似乎能感受到泛起的微微酥麻感。


    就像是向來平靜如同虛假的水麵,在長年累月的靜置後,突然泛起了輕微的卻不可忽略的漣漪。


    秦簡的駕駛技術很好,施允南望著兩側倒退的路景,偶爾晃過的化妝品廣告牌,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剛剛在宴會上被他意外攪和,以趙夫人的脾性大概是不會和謝可越再合作了,那夢境原文中能讓謝可越大撈一筆的化妝品投資呢?


    難道就這麽泡湯了?


    如果真是這樣,謝可越估計又得把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了。


    施允南在心裏默默考量,總覺得不能就這麽掉以輕心,“駱先……”


    他看向身側的男人,微微停頓後改了口,“駱令聲,你能幫我查一些東西嗎?不違法的。”


    駱令聲看了過去,“什麽?”


    “謝可越前段時間私下收購了一家化妝品小公司,我想要知道這家公司的具體情況。”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夢裏對這筆投資不算詳細,但放在現實生活中,施允南必須要全方麵了解對方的公司情況,才能對他們的下一步做出判斷。


    駱令聲沒有拒絕,“秦簡。”


    “是,家主。”


    秦簡應話,這種調查對他而言是小事一樁,“施二少爺,我盡快調查詳細給你。”


    “好,謝謝。”


    ……


    秦簡的辦事效率過分高效,隔天晚餐結束後,他就將施允南需要的資料一次□□了過去。


    “二少爺,和謝可越收購有關的化妝品公司叫‘雅嵐’,的確是個挺小的國產品牌。不過,我沒查到他和這家公司的直接關聯……”


    施允南翻看起資料,“第三方出麵?他采用的又是暗股形式?”


    秦簡回答,“嗯,基本上可以確定。”


    駱令聲在一旁默默聽著,並沒有發表太多的看法。


    秦簡看了自家老板一眼,繼續充當起中間解說。


    “雅嵐這公司品牌從誕生到現在不過□□年,最開始得益於興起的‘微商’的銷售模式走紅。”


    “兩年後,公司被其他微商品牌衝擊想要嚐試轉型,於是改成了現在這個品牌名。”


    國產品牌的大頭就這麽三四家,再加上各種外國品牌的衝擊,雅嵐的發展特別不理想。


    到了今年年初,公司雜班子高層決定嚐試其他行業賺快錢,本身在化妝品這塊差不多是名存實亡了。


    “所以,謝可越想要借住‘趙氏’在化妝品產業的龍頭影響力,進行捆綁分成銷售、賺一波快錢?”


    駱令聲一針見血地分析到位。


    施允南點頭,“昨天我陰差陽錯攪黃了他們還沒開始的合作,指不定謝可越怎麽在身後罵我呢。”


    正說著,他就翻到了下一頁截然不同的公司資料——


    花重閣。


    施允南蹙眉,覺得這品牌名有點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


    秦簡立刻解釋,“我了解到昨天在宴會上的紛爭由趙、樓兩夫人而起,所以就擅作主張替二少爺列了一份他們兩家的資料。”


    “這花重閣,就是樓氏化妝品的市場名。”


    “謝了。”


    施允南低笑看了駱令聲一眼,不得不感歎秦簡作為對方下屬的辦事能力,他回過視線,快速掃視著樓氏的資料——


    樓氏同樣也是一家國產品牌,隻不過創建曆史比起雅嵐可是久遠得多。


    隻是近些年,樓氏的銷售市場不但沒有擴開,反而被興起的品牌一再壓榨生存空間,公司的經營處境算不上樂觀。


    也難怪樓夫人才在昨天的宴會上被趙夫人打成了‘小門小戶’。


    在絕對的市場利益麵前,兩家品牌創建時間長短並不是那麽重要了。


    施允南正想著,腦海裏突然迸出了一個細節點,忽地明白自己看見‘花重閣’這三個字為什麽會如此眼熟了——


    在他的夢境原文裏,謝可越和趙氏的合作十分愉快,雙方在短期內迅速盈利了一筆,並且後續還收購了慘遭行業重擊的樓氏‘花重閣’。


    “怎麽了?”駱令聲關注著他。


    “就是覺得這年頭的國產品牌不好做。”


    施允南將手裏的資料放下,喝了一口溫水,“不過,謝可越那邊應該還會再找其他人合作……”


    對方是個絕對的利益者,不會眼睜睜看著收購而來的資產‘爛’在手心裏,就是不知道樓氏的最終命運會不會改變?


    駱令聲沒說話,隻是又看了秦簡一眼,後者迅速領意。


    他們已然打算暗中盯著雅嵐公司的一舉一動。


    下一秒,樓梯上就響起噠噠噠的聲音。


    洗完澡的小金魚跑了下來,猛撲在施允南的膝蓋上,“小舅舅,你周末答應給我講故事的!”


    小孩用得是牛奶味的沐浴露,露在睡衣外的小胳膊小腿白嫩嫩、軟乎乎的,別提有多可愛了。


    施允南使勁揉了揉他的小臉蛋,“問想聽什麽故事?”


    “小舅舅,但我今天不想聽那些公主故事了,我又不是女孩子……”小金魚先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的葡萄眼亮晶晶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人魚王子和人類騎士!上次太晚了,你沒和我說這個。”


    被小外甥‘拋棄’的駱令聲聽見這個故事標題,立刻察覺出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隻不過還沒等他出聲阻攔,一大一小就牽著手上了樓,完全沒將他這個‘家主’放在眼中。


    一旁的秦簡疑惑出聲,“家主,不是人魚公主和人類王子嗎?”


    好端端的,童話故事怎麽還改性別了呢?


    駱令聲摘下眼鏡,難得沉沉地歎了口氣,無奈得很明顯,“算了,隨他們去吧。”


    這小狐狸,又拿自編的故事來‘帶歪’小朋友了。


    ……


    一周後。


    施允南輕吹了一口額間的碎發,看著手上的邀請函發呆,這是樓夫人輾轉聯係到了溫亦北特意送來的。


    上回在趙氏商業宴會,溫亦北和施允南幫忙解圍,樓夫人一直感恩於心。


    這回她借著和丈夫結婚二十五周年的小型酒宴,特意親手寫了邀請函,希望在自家的場合當麵向兄弟兩人表示感謝。


    溫亦北國外還有兩場演奏會沒結束,實在趕不上。


    原本施允南是不想去的,但在兄長的再三勸說下改了念頭。畢竟,在豪門圈裏人情之間的交往還是挺重要的。


    ——誠邀施允南先生赴約。


    施允南盯著這行字看了好一會兒,莫名生出一個衝動的想法。他趁時間還早,當機立斷地敲響了男人的臥室門。


    “駱令聲,睡了嗎?”


    餘音未落,可控的電子房門就‘啪嗒’打開。


    施允南見此,推門而入。


    駱令聲正坐在床沿,上身披了件厚實的吸水浴袍,敞露的領口偶爾幾滴未幹的水珠滑落,順著皮膚往下滑。


    即便雙腿稍有不便,駱令聲也沒有忽略對自己的身材維持。在浴袍似有若無的遮擋下,還能模糊分辨出他的腹肌。


    嘖,男人過了三十歲,果然成熟又性感得要死。


    施允南站在原地,腦子裏淨是些玩笑話。


    駱令聲早就察覺了他的目光,修長的手指一瞬將浴袍合攏,“這個點找我有什麽事?”


    施允南饒有興致地湊近,直截了當地將手中的邀請函遞了過去,“正事。”


    “上回在趙氏宴會的樓英夫人請我參加他們家的宴會,駱令聲,你明天有空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樓氏的邀請函?”駱令聲沉默了一瞬,隻說,“你應該知道,我對這些宴會一向沒興趣。”


    駱令聲的身份擺在這裏,但凡他出席了任何一家的私人宴會,都容易釋放出一種錯誤的‘結交’信號,很可能讓有心人拿著和他的關係暗地裏攪事。


    “這樣啊,那就算了。”


    施允南本來就是一時興起,這會兒被拒絕也沒多大難過。


    他收回請帖,輕描淡寫地做出解釋,“我看是樓氏夫婦的結婚二十五周年的宴會,想著我們兩個人去會更好……”


    畢竟在外人看來,他們兩人現在可是合法夫夫。


    施允南剛準備轉身往回走,結果就聽見駱令聲平靜來了一句應答。


    “我沒說不去,明天幾點?”


    施允南怔了兩秒,笑答,“下午兩點開始,你真的要去嗎?”


    駱令聲對上他的笑顏,眸色泛起微光,“嗯,知道了。”


    房門被離開的施允南重新合上。


    駱令聲確認屋外的腳步聲走遠,才拿起手機通知秦簡取消明天下午的集團會議。


    他費了點力氣,重新回到了一旁的輪椅上,操控著代步工具走近自己的更衣室。


    十分鍾後。


    駱令聲看著自己滿櫃子以黑色為主的昂貴西裝,眉心重重地擰在一塊——


    管家和采購平日怎麽辦事的?


    到了關鍵時刻,他怎麽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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