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正在舉辦玉石集會,來了非常多的外地人,這些外地人在鎮上玩膩了,不時也會跑到郊區來遊玩,但少有夜裏迷路來求宿的,女子眼眸銳利,打量起嚴文羽,忽然覺得這人有幾分麵熟。


    「鎮上的玉石集會昨日就結束了,瞧你們就像外地人,怎沒回去,還往這郊區來?」她謹慎的問。


    「這……本是計劃這趟遊玩了,明早就要回去的,但這一耽擱,怕是沒辦法趕著走了,夫人若能夠,勞煩給咱們這群人方便,咱們願意付你住宿的銀兩。」


    「銀兩是不需要了,但你是茶商,怎會到玉石集會湊熱鬧?」她皺眉問。


    而她這一問,所有人一驚。


    「你認識嚴某?」嚴文羽臉色一變。他們即便是在逃難當中,沿途仍小心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分,以免將來為自己或家族帶來禍端,可這女子一開口就知他是茶商,顯然認識他。


    「嗯,嚴老板的信用很好,去年的茶季,有人想介紹咱們認識,順道提一提可有合作的機會,可那回朋友才領著我上前,你忽然不知有什麽急事便先走了,因此沒有機會為我引見。」她解釋。


    茶季每年辦在江蘇吳縣,是茶界的大事,熱鬧不下於昌化的玉石集會,嚴文羽每年都會前往參與,藉此與業界的友人相聚,也從中做成不少生意,可他從沒見過她,而她卻已經清楚他的身分了。


    他與唐雄、趙英相視一眼,他們後有追兵,若這女子透露了他們的身分,那就算他們逃過今日也逃不過明日,他心中頓時起了殺機……


    「這位姐姐既然是認識的,何不幫幫忙,就讓咱們行個方便,住上一宿吧,而你也見到了,這群人隻有我一個女人,我身子不太好……隻想快找個地方休息。」


    水玉蘭見到嚴文羽對唐雄他們使的眼色,明白那是什麽意思,馬上出聲朝女子哀求道。倘若這女子肯收留他們,她才有時間說服嚴文羽放過這女子,她不希望有人無辜喪命。


    女子瞧了瞧水玉蘭,見她氣色真的不佳,而且一臉疲憊,再加上知道嚴文羽的來曆,不是壞人,這便放心的點頭。


    「我一個婦道人家照理是不該隨便收留你們的,但人都有不便的時候,好吧,你們就——」


    「前麵有茶莊,去那搜!」忽然不遠處有官兵大喊。


    幾個人神色驟變,女子見狀臉一沉。「這是在追你們的?!」


    幾個男人握拳的握拳,拔刀的拔刀,大有放手一搏之姿,若逃不過,就隻能正麵拚搏。


    雷青堂將水玉蘭拉至自己身後緊護,水玉蘭心下明白,不論發生任何事,兩人皆同生共死,在一塊不分離,這麽一想,心也定下來了。


    「你進屋去吧,將門鎖緊,發生任何事都別出來。」嚴文羽嚴肅的對茶莊女主人說。


    本想殺人滅口的,可他並不是這麽狠心的人,況且官府都追來了,逃無可逃,又何必連累他人。


    女子瞧他們一臉凜然,又見官兵將至,沒有立即關上大門,反而問他們,「你們可是幹了殺人放火之事?」


    「當然沒有!」嚴文羽答。


    「那好吧,跟我進來,我這有地方可以躲。」她略略思考就決定幫他們了。


    「你不怕受牽連?」嚴文羽訝然瞪眼的問。


    她抿嘴一笑。「羅唆什麽?要嘛進來,要嘛滾出去被逮,想如何一句話吧!」她態度爽快得很,根本不怕受累。


    眾人見她個性豪爽,不似一般女子,既然她願意出手相助,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多謝相助!」嚴文羽一句道謝後,眾人不再廢話,馬上進到茶莊內。


    她領他們躲到一處酒窖裏,這酒窖除了酒香,還有一股清淡的茶香,想必這裏頭釀的都是茶酒,他們才剛躲好,外頭的大門己傳來急促的敲門及斥喝開門的聲音。


    「你們都躲著別出聲也別出來,這裏是地窖,他們搜查不到這裏的,我出去應付一下,打發了這些官兵就回來。」她囑咐他們。


    幾個人感激的點頭,她這才走出去。


    不一會,他們聽見上頭傳來雜遝的腳步聲,還有官兵翻箱倒櫃的聲響,過了半個時辰聲音才平息,之後女子便出現告知大家可以出來了。


    官兵搜不到人,氣呼呼的離去了。


    女子在將他們領出來後,帶他們往後院的小廳去,這裏隱密,可以說話,不過她讓自己的人送來茶水和點心後,還是讓他們逕自去休息了,茶莊裏的這些下人都是跟隨她很久的老人,沒有人會出賣她,所以她很放心。


    所有人坐下後,女子先開口,「我姓齊,名香君,你們該瞧得出來,這個小茶莊沒有男主子,隻有我,你們可以用我的本姓稱我齊夫人,或喊我一聲香君也可以。」


    眾人瞧得出她為人爽直,是性情中人,便也不跟她隱瞞,所有人都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來。


    「香君姐姐,非常感激你肯仗義相助,要不是你,我們今夜一定被抓。」水玉蘭握住她的手道謝。


    齊香君見她極為真誠,不禁微笑道:「不用客氣,我隻是直覺你們不是壞人,這才出手相助的,不過,能否告訴我,為何官兵要抓你們?而且瞧這批官兵的態度,不似隻抓人而已,好似還想殺人滅口。」這批官兵手持利刃,一進門就搜,見到可藏身之處毫不猶豫就砍,這分明是不想留活口。


    「這……」水玉蘭瞧向雷青堂,見他頷首,表示齊香君既然幫了他們大忙,對她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這才直言道:「不瞞你說,追捕我們的是浙江布政使的人馬。」


    她訝然吃驚。「你們得罪了布政使王興業?」


    「是的,咱們手上握有王家父子的把柄,所以被追殺。」水玉蘭說。


    齊香君臉一沉。「原來如此,瞧來我是救對人了,這王家父子所做的惡事罄竹難書,實在是罪孽深重,天理不容!」她憤慨的說。


    「難不成這王家父子與你也有仇?」眾人見她模樣似乎恨極王家父子,朱名孝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她仍是一副對王家父子深惡痛絕的模樣。「我就告訴你們了吧,我本是官家千金出身,但我爹官階在王興業之下,十年前王同天無意中見到我,便強逼要娶我為妻,我不肯嫁那草包,王興業便去逼迫我爹,我若不嫁就將他革職查辦,為了家中平安,我忍辱下嫁。


    「可怎知這王同天根本是個好色之徒,在娶我之前,府中已有好幾房的妾室,但他還不滿足,在我之後,仍不斷收女人入府,而說也奇怪,他女人一堆,包括我在內,卻沒一個能為他生出孩子來,三年前他的一房小妾終於為他產下一子,那小妾吵著要名分,他便以我不能生子為由休了我,改立那妾為正妻,我因無子而成了王家棄婦。」她含恨說出自己的遭遇。


    「這王同天簡直將女人當成玩物,當真可惡至極!」水玉蘭想起王同天與簡鈺容胡作非為的樣子,再聽了齊香君所說的事,馬上替她憤憤不平起來。


    「算了,我離開他反而才有好日子可過,這個茶莊是我的陪嫁莊子,我離開王家後沒有回娘家,目前靠著嫁妝茶田的收入過活,日子過得倒也舒坦。」她其實是慶幸王同天休了她的,如此她還能有些清靜與自在的日子好過,要不,待在那個府裏,後院的女人十多個,天天爭風吃醋,吵得她頭都痛了,最恨的是,必須應付王同天那混帳東西對自己精神和身子的淩虐,能走出那個地獄,她也算是解脫了。


    水玉蘭聽出她是真的高興離開王同天,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被休棄的汙辱,這要是一般女人被休,哪還能活得下去,投河的有,上吊的更是不乏,可她不是那些女人,瞧得出來她個性強焊直爽,是不會這樣就自暴自棄的,水玉蘭很欣賞這樣有頭腦且能為自己而活的人。


    眾人聽到這裏,己是明白齊香君為何恨王家了,原來她是王同天的下堂妻。


    「對了,你們這是抓到王家父子什麽把柄,讓他們這麽緊張,非殺了你們滅口不可?」齊香君好奇的問。


    「這……你可聽王家父子提過夙血石礦脈?」嚴文羽本來不知該不該說,但想她曾是王興業的兒媳、王同天的妻子,或許會知道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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