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過了一周。


    我失去了一切。無論是周遭的信任,還是朋友,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那一天我沒注意到,但其實湊巧有個女生來到了圖書室。


    而小桑他們來到圖書室之後我們的所有談話,這個女生都聽見了。


    當然了,我的雜碎樣也不例外。


    說到這裏應該就夠清楚了吧。


    消息轉眼間就傳開了。從這女生發出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所有學生耳裏。到了翌日,包括學校的教師在內,所有人都成了我的敵人。


    我的現狀應該可說是隻有悲慘兩字可以形容。


    每天我的室內鞋都被劃上時髦的藝術畫作,根本不能穿,書桌上有菊花等著我,進了廁所隔間就會下雨。


    但這是無可奈何的。畢竟我是試圖陷害兩個校園偶像與棒球校隊王牌的雜碎。


    這樣的家夥,隻會有一個下場。


    就是淪落到校園地位金字塔底層中的底層。我成了獨一無二的最底層貨色。


    真的是完了啊。雖然我早已想定過最壞的情形,但這已經遠遠超出我的預料。


    真的,都完了啊……


    唉……要不要轉學算了?轉學到其他學校這種小事,總會有辦法的。


    我隻想走得遠遠的……去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遙遠所在……


    我現在懂得為什麽人傷心時會去北方了。


    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就是想去北方。相信一定是因為那兒有著母性的大地吧。


    順便告訴各位,我被學生會開除了。


    聽說已經有新的書記加入,讓我佩服cosmos做事的俐落。


    我也不想去,所以也無所謂,但cosmos寄來了嚴厲的簡訊說:「你不用再來了。」而我對這封簡訊回:「是。」結果一秒鍾後就收到郵件退信程式送來的通知,讓我欲哭無淚。她才剛寄出簡訊就設定拒收回信。雖然我沒試過,但電話大概也打不通吧。


    我在校內完全孤立,誰也不會好好跟我說話。


    唯一對我發起行動的,就隻有pansy。


    她明明是把我推進地獄深淵的元凶,隔天卻若無其事地發了簡訊來。


    根據pansy寄來的簡訊所說,cosmos與葵花分別邀她參加學生會與網球校隊,但她都拒絕了。


    想來多半跟小桑有關,但事到如今,這些我都不在乎了。


    還有,聽說小桑對pansy正式表白了。


    「我是真心喜歡你!我對你一見鍾情!」


    聽說她很乾脆地拒絕了這媲美莎士比亞的表白。


    虧小桑人那麽好,pansy也太不識貨了。


    後來我連圖書室也不去了。


    畢竟我沒有理由去,而且聽說我不去之後,現在換成小桑每天都到圖書室報到。


    說起因是葵花與cosmos建議他「首先最好能讓對方好好了解你」雲雲……


    不過不管怎麽說,能每天都和心上人說話,聽起來就很幸福。


    都表白而被甩了,卻還繼續挑戰,這種永不放棄的精神讓我有點感動。


    加油啊,小桑,處在校內金字塔最底層的我,可是悄悄在幫你加油啊。


    *


    後來有一天。


    我在班上完全孤立,今天我正茫然看著放在書桌抽屜的教科書被人劃上的歡樂藝術畫作,就收到了pansy的簡訊。


    「午休時間,來圖書室一趟。我會把我真正的心意告訴你。」


    坦白說,我不想去。而且我根本不打算去。


    事到如今,我為什麽還非得去見你不可?


    就算是處在校內金字塔最底層的我,討厭的事情就是討厭。


    尤其是害我淪落到這種下場的你,我絕對討厭到底。


    我對你什麽真正的心意根本沒有興趣。


    「要是你不來,我會做出非常過分的事情。」


    好,今天午休時間就去圖書室吃一頓品味非凡的午餐吧。


    「要在午休時間開始十五分鍾後來喔。」


    看樣子她好心給我時間吃飯。雖然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啊啊,總有一天我要給pansy好看。


    *


    進入午休時間十五分鍾後,我準時在pansy指定的時間來到了圖書室。


    「你好。」


    「……你所謂真正的心意是怎樣?」


    「在這之前,可以幫我把那邊那本《我是貓》拿來嗎?你一定會嚇一跳的。」


    「好好好,知道啦……有夠麻煩……」


    聽她說會「嚇一跳」,我嚇得心髒幾乎都要炸開,怕得不得了。但要是不聽她的,更讓我怕得不得了。


    所以我歎了一口氣之後,走向pansy所指的書架。


    放「wa」行書的書架很裏麵啊……


    我對圖書室已經精通到這個地步,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悲。


    「嗨、嗨!三色院同學。」


    我正走向裏麵的書架,背後突然就傳來說話聲。


    我對這個聲音起了反應,手忙腳亂地躲到書架與書架之間。


    好窄!這裏好窄!等等,我情急之下擠了進來,但是等一下出得去嗎?


    不,抱怨也不是辦法。總之現在還是先躲好再說。


    要是被說話的人知道我待在圖書室,他肯定會生氣。


    他會逼問我到底來做什麽,甚至有可能再度見血。


    既然如此,我也就隻能繼續在這裏忍耐。即使我很懷疑出不出得去,還是隻能忍耐!


    ……其實跑來圖書室的就是小桑。


    我被書架擠壓之餘,仍然勉強隻探出頭去,就看見他滿臉笑容。


    喔喔喔,你的笑容好棒啊。看你這麽幸福真是再好不過了。


    就是啊。畢竟自從我被丟到廁所以來,就改由小桑每天到圖書室報到,這件事已經傳得很有名了嘛。


    嗯……在這裏會把他們的談話都聽個透,如果可以,我是想離開圖書室,但在這個狀況下,想走也走不了啊……何況他們兩個就待在出口前麵……


    小桑,抱歉……這可弄得我得偷聽一下你們的談話啦。


    「你好。」


    聽pansy應了一聲,小桑開心地走向櫃台。


    接著小桑就在pansy對麵坐下的同時,開始了他瀟灑的談話。


    「三色院同學,你知道嗎?我啊,握力還挺強的呢!我可以單手捏碎蘋果!」


    「是嗎?」


    「還有啊,我每天都要睡八個小時喔!畢竟棒球要打得好,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啊!」


    「你真了不起。」


    小桑自我要求好高啊……可是,現在他的白忙感可是強得非比尋常。


    這些話題對pansy根本不管用,被她淡淡地應付過去了啊。


    可是,小桑根本不在意,顯得很開心。


    想必就是那種光是跟喜歡的女生在一起就很幸福的情形吧?


    這種心情我是不懂啦。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會兒後──


    「我說呢,大賀。」


    這次換pansy對小桑說話了。


    「什、什麽事?」


    小桑挺直了腰杆,姿勢非常好。


    「我啊,有事情想問你。」


    「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什麽都會回答!」


    「是嗎?謝謝你。」


    pansy發出微微顯得雀躍的聲音。喂喂,看你這樣子,小桑豈不是有希望?如果是這樣,那的確是相當令人嚇一跳。


    「哇!這還是第一次三色院同學有問題要問我,我好緊張啊。不知道你要問的是什麽樣的問題耶。」


    嗯~~那真的是小桑嗎?


    平常那種熱血到煩人的感覺都完全消失,切換成了陽光少年耶。嗯,這樣反而很惡啊。


    pansy淡淡地看著這樣的小桑,慢慢地開口問起:


    「你為什麽意圖欺騙花灑,陷害他?」


    ……啥?pansy這女人在說什麽鬼話?


    小桑陷害我?怎麽可能……等等,小桑!你怎麽啦!


    你整個笑著定格了啊!


    「這、這個……是在說什麽啊?」


    「對不起,是我問得不清楚嗎?」


    「對不起喔!我有點搞不懂……」


    「我換個說法。雖然我本來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pansy隔了一次呼吸的停頓,然後就以日本刀一般犀利的視線瞪了小桑一眼。


    「你早就發現秋野學姊和日向同學的心意了吧?然後你陷害了花灑。」


    「……你在說什麽啊?而且,我覺得欺騙花灑、陷害他的人,應該是你……」


    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我差點忍不住從書架之間衝出去,但拚命忍住。


    他們的話還沒說完。在說完之前,我不應該衝出去打斷。


    我拚命這麽告訴自己。


    「這樣啊?你要裝傻是吧。」


    「!」


    「既然你不說,就由我來說。這是我這一周來跟你談話而有了確信的事。」


    pansy說不是猜測,是確信。


    而她的嗓音中,顯然蘊含了怒氣。pansy在生氣。


    「周遭的人們都認為你是個活力充沛又開朗的人。這是事實,而且我認為你就是這麽樣的一個人。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你存在。這個你冷靜又狡猾。」


    pansy就像在念出罪狀,機械式地一字一句仔細說。


    她這番話說得小桑隻能茫然聽下去。


    「我第一次產生疑問,是在聽花灑說日向同學和秋野學姊惹火了你,但你到隔天卻已經原諒她們那次。這也許隻是我個人觀點,但對別人表露怒氣,到了隔天卻表現得彷佛忘了有過這件事,這實在說不過去。所以我就想到,說不定大賀發過脾氣後,察覺到了她們兩人的心意。」


    「……」


    喂喂,真的假的……


    那麽,小桑是在那個時候察覺她們兩個的心意,假裝原諒了她們?


    「你不可能會沒察覺到吧?日向同學突然不再跟花灑一起來上學,還對你連連進攻。秋野學姊更是以前和你全無交流,卻每天為了你而下廚做了午餐來給你。要說這樣你還不會察覺到她們兩位喜歡你,未免太離譜了。」


    啊,不過冷靜下來想就覺得的確是這樣啊。要是有人這麽對我,我也會馬上察覺到。


    反而說如果這樣還不是喜歡我,我根本就會變得無法相信人。


    即使不是這樣,我都已經差點變得無法相信人了。


    「就算是這樣,你先前都還是假裝沒察覺,不就是為了欺騙花灑,陷害他嗎?」


    呃……就說小桑為什麽要陷害我了。


    「你把她們兩個同時帶去見到花灑,然後製造出他無從推托的狀況,讓他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這就是你的目的。」


    「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我很擅長觀察人。」


    擅長也該有個限度!你看看小桑!


    他這可不是完全一臉被拆穿的表情了嗎!就是被人指出自己是凶手時的那種表情啊!


    「可是,發生了你意料之外的事,對吧?」


    意料之外的事?你在說什麽?


    「首先第一件,是你本要拜托花灑協助你談戀愛,沒想到卻被他拒絕。所以你情急之下才當場換成了欺騙花灑的方式吧?」


    真的假的……?原來他問我那個棒球的問題,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陷害我喔……


    所以我雖然躲開了第一個圈套,卻中了第二個圈套?


    「然後第二件,就是我和花灑之間有交集。你之所以把你對我墜入情網的事告訴日向同學和秋野學姊,是因為你急了,對吧?因為你得知花灑跟我有交集。」


    「……原來你連這種事都知道。是跟花灑問來的嗎?」


    「我沒問。謝謝你自白。」


    「嗚!」


    pansy好可怕!原來這就是所謂誘導訊問的手法嗎!


    「所以你改變了計畫。首先讓她們兩位對你的戀愛提供協助,這樣一來,仍然繼續協助她們兩人的花灑跟她們之間就會產生爭端,而你就是想利用這種爭端吧?可是,在執行這一步計畫之前,對你而言的幸運就先來臨了。那就是上次的午休時間。」


    就是pansy把我推進地獄深淵的那次啊?


    「畢竟你什麽都沒做,花灑就出現在圖書室,跟我一對一聊天。你一定覺得這是大好機會吧?心想這樣一來,就能夠陷害花灑了。」


    不,既然你知道這麽多,為什麽還陷害我!


    怎麽想都覺得那個時候應該要護著我吧!請你保護我啊我說真的!


    「可是,在圖書室那次是你對花灑!」


    沒錯!小桑,再多說幾句!說都是你害了我最重要的好朋友!


    啊,我都忘了我現在跟小桑處在絕交狀態……


    「是啊。是我陷害了花灑。因為要是我不這麽做,你就不會再來了嘛。」


    「這是怎麽回事?」


    喔,小桑好巧啊,我也正想著同一句話。我們果然是……好朋友……吧?


    「要是我在那個時候不假裝和花灑為敵,不就會被你發現我其實站在花灑那一邊?那樣一來,冷靜又狡猾的你就再也不會來到這裏,而且也絕對不會再露出馬腳。」


    pansy,原來你是為了我才做出那樣的事?


    所以才那樣連我都惹火?


    這樣一想,就很神奇地覺得以前的種種都能夠原諒……個鬼啦!


    不用了啦!與其弄成這樣,我還寧可繼續被騙!


    不過,這當中我自作自受的成分也夠多了啊。


    就算當時什麽事都沒發生,到頭來多半還是會弄成這樣。


    「這應該隻是遲早的分別吧。就算放著不管,花灑也會被你欺騙、陷害,而且他自作自受的成分也很多。」


    啊,就是說啊。即使心裏明白,被別人這麽數落,還是會覺得火大呀喂。


    「那我要拉回正題問你了……大賀。」


    pansy就像要補上最後一刀似的空出了一陣停頓,小桑用力倒抽一口氣。


    「你為什麽意圖欺騙花灑,陷害他?」


    「……」


    小桑不說話。他低著頭不說話。


    但等了一會兒後。


    「……是在國中那時候。」


    他小聲開了口。說話方式完全進入推理劇裏凶手的自白狀態了。


    他垂頭喪氣的模樣所散發出來的哀愁實在非比尋常。


    「我完全輸給了花灑,在喜歡的女生這件事上。」


    啥?這是在說什麽?我有跟小桑比過嗎?


    而且,原來小桑你有過喜歡的女生?


    幹嘛啦……早跟我說,我就會幫你了……


    「起初我都沒辦法好好跟她說話,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對方會時不時主動來找我說話,當時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好像有希望。可是啊……問題就在她找我說話的目的……是因為她想跟花灑要好。」


    有太多事情莫名其妙了。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提到我?我真的隻覺得莫名其妙啊。


    要是想跟我要好,從一開始就找我說話不就……啊,該不會是……


    「你是說這個女生喜歡的是花灑,然後,她要你幫她跟花灑牽線。」


    真的假的!可是不對,我要想起來才行。聽他這麽一說,我就記得國中時代,的確是有個女生透過小桑介紹給我認識。然後我們有好一陣子都是三個人一起玩。雖然不知不覺間我後來就疏遠了她。


    啊啊,可是畢業典禮那天,她對我說:「不要忘了我喔。」好懷念。


    「你猜對了。這到底是怎樣?所以我隻是通往花灑的管道。也就是說對那個女生而言,我就隻是個好用的工具。」


    不妙啊。有個人最近才受到完全類似的待遇,現在正被夾在書架與書架之間呢。


    小桑,原來你早就走在我前麵啦……


    「我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我拚命努力想讓那個女生喜歡我,但她就是喜歡上了什麽都沒做的花灑。根本莫名其妙。我為什麽會輸給他!」


    小桑一拳打在書桌上,氣得全身連連發抖。


    「我早就知道他藏住本性,披著羊皮!所以,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那個女生。結果你知道她怎麽回我嗎?她說『這樣的花灑我也喜歡』耶,你能相信嗎?」


    哇啊,原來我被看穿得這麽徹底啊?沒想到小桑還挺敏銳的。


    「所以我覺得這次的事情真是天助我也。畢竟我早就很清楚花灑看上了她們兩個,然後最重要的是他嚐到了跟我一樣的苦頭,更是讓我痛快到了極點啊!」


    ……我好震驚。


    我在cosmos和葵花來找我商量時,可沒討厭起小桑啊。


    反而覺得有點開心呢,覺得我的好朋友受到了校內的兩大偶像肯定。


    「可是啊,他卻又淩駕在我之上……」


    淩駕小桑?不不不!我明明就待在校內金字塔的最底層耶。


    「我作夢也沒想到三色院同學竟然和花灑認識。當時你說你隻是來叫花灑還書,但應該不隻是這樣吧?你不會隻為了這種理由就特地來找花灑吧?也就是說,你……」


    「是啊,沒錯,我喜歡花灑。」


    「果然啊。我就知道。」


    小桑就像個被打出逆轉再見全壘打的投手一樣,垂頭喪氣。


    就是說啊……國中那次也是……然後即使升上高中,他喜歡的人卻對我……


    「又是花灑!我喜歡的女生全都會喜歡花灑!所以我就說給她們聽。把我的心意,說給葵花和cosmos聽!然後事情馬上就發生了。她們說『先去圖書室跟她培養感情吧。我們會幫你』。她們真的很單純。她們是因為喜歡我才為了我而行動耶。這一周也真的是再好笑不過了。明明她們無論怎麽盡心盡力,都沒有一丁點可能性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上次午休時間pansy來找我時,小桑才會散發出那麽強的悲愴感啊?


    當時我滿腦子隻想著怎麽應付pansy,所以完全忘在腦後,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真的是,這一切都照著pansy的預測走啊……


    要知道我啊,真的是把小桑當成重要的好朋友耶。


    我現在仍然這麽覺得。


    到頭來,原來這隻是我一個人在自我陶醉啊。


    而且如果是這樣,葵花和cosmos不就太可憐了嗎?


    她們可是真心喜歡小桑啊。


    「欸,你可以告訴我嗎?你為什麽喜歡他?我覺得他的個性還挺扭曲的。像這次,到頭來他……」


    「別開玩笑了。」


    這句話說得強而有力,從平常的pansy完全無法想像,讓小桑一句話也說不下去。


    她該不會……發起脾氣來了?


    「這次的事,的確和以前你對花灑做的事很像。我的確這麽認為。可是,你和花灑之間有個很大的差別。」


    「很大的差別?」


    「你沒發現是吧?花灑的行動啊,既不是為了他自己,也不是為了日向同學,或為了秋野學姊。」


    惡!pansy那娘兒們竟然發現到這麽多……不對,再怎麽說這也太……


    「……全部……都是為了你。」


    她真的給我發現了啊~~~~!而且還講出來啦~~!


    「起初花灑試圖讓你和日向同學或秋野學姊交往。多半是因為她們兩位都找他商量過,而且他也知道既然是這兩個女生,無論你跟哪一個交往都可以得到幸福。可是,他的行動卻在途中變了。」


    別說了,pansy!真的別再說了!


    不行啦!真的不可以說啦!這個不可以講出來啦!


    「自從你說出你喜歡我之後,花灑就急轉直下,跑來要我跟你交往,因為他判斷與其讓你和日向同學或秋野學姊交往,還不如跟你真正喜歡的人交往。理由非常簡單,因為花灑很清楚你是個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轉彎,會貫徹到底的人。畢竟你們是好朋友嘛。他當時好蠻橫,讓我心情好難過。他這個人真狡猾,明明拒絕幫你了耶。」


    不要說啦~~~~!不要再說啦~~~~!


    「花灑一直是這樣。不是為了日向同學,也不是為了秋野學姊,他一直都是為了你,一直把你放在第一優先來行動。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是把你放在最優先。」


    pansy像是忍受悲傷似的握緊雙手這麽說。


    好。雖然不知道你在悲傷什麽,但既然悲傷,就不要再說了。


    「上周在圖書室也是一樣。花灑一點都不怪你。明明是你故意把心意說給她們兩位聽,才會鬧出那樣的事情。」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說了嗎!就說這樣真的有夠難為情了啦!


    「當時花灑明明被你揍了,擔心的卻不是自己,而是你的手呢。他說:『你是投手,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手啊……』」


    恐懼壓倒性地蓋過了羞恥!為什麽你連我那個時候的心聲都一清二楚?


    「但你卻背叛了花灑。我之所以不能原諒你,就是為了這個。」


    「可、可是,我喜歡你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你……」


    「我不要。我喜歡的是花灑。」


    「為什麽……?」


    「因為花灑很體貼,他是個非常體貼的人。」


    「你從哪裏做出這樣的判斷?」


    「我喜歡上他的契機,是去年棒球校隊打進的地區大賽決賽。」


    怎麽你也是在那裏喔!你們真的有夠喜歡那裏的啦!


    你們根本完成啦!你們四個拚湊出了地區大賽決賽四重唱啊!


    當時我阻止pansy,叫她不要說完,我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冒出來!


    「地區大賽的決賽?」


    「對。你說你之所以喜歡上我,是因為從南出口離開後遇到了我,但在這之前,我就在北出口看著花灑,看著在等你的花灑。」


    啊,大家好,我是北方的玄武,似乎被朱雀發現了。結果附近真的沒有海。


    不對,原來pansy在場喔!


    不對,她在嗎?


    啊……可是,倒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啊,當時在等小桑出來,結果附近有個胸部大又長得漂亮的大姊姊,我就一直隻顧著看她,所以就算沒發現pansy也不奇怪。畢竟pansy那麽不起眼。


    「花灑他一直在那裏等你。大熱天的熱得要命,但他為了鼓勵在決賽中輸球而沮喪的你,雙手捧滿了你最愛吃的炸肉串,呆呆地等在那兒。他真的很傻吧?路過的人都在笑他呢。可是花灑他對旁人的視線全不放在心上,一直一直等著你。他真的,很重視你……」


    是沒錯啦,我是等了很久啦。你想想,小桑是我的好朋友嘛……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了他。他是一個能這麽為好朋友著想的人。我覺得自己過去見過的人當中,他就是最帥氣的一個。這次的事情也是一樣。花灑就是能夠始終把好朋友的幸福放在第一優先考量。雖然這次的事情也許讓大家都討厭了花灑,但我不一樣。我更加更加喜歡他……比全世界的任何人都更喜歡他。」


    「是嗎?這就是我和花灑的差別啊……」


    「是啊,你懂了嗎?」


    「嗯。我切身體認到了。」


    「那太好了。」


    「可是,你犯了唯一一個失誤。」


    「我失誤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先前一直處於挨打不還手狀態的小桑眼神突然亮出陰沉的光,說出這麽一句話。這反派臉有夠猛的。他可是我的(前)好朋友啊。


    「午休時間的圖書室,都不會有人來吧?」


    「是啊,應該是。」


    喂喂,這可讓我滿腦子隻有不好的預感啊……


    「既然這樣,也就表示不管我在這裏對你做了什麽,都不會被任何人發現了。」


    「你說得一點兒也不錯。你突然站起來,是打算對我做什麽呢?」


    所以你才把我藏在這裏嗎?


    實在是喔,竟然能把別人的行動預測到這個地步,我看你果然是超能力者吧?


    「那還用說?要做的事情隻有一種啊。」


    那麽,我該做的事也隻有一種了。


    「這樣啊?你果然是個愚昧的人。」


    「就是啊。我徹頭徹尾混帳又愚昧,那又怎麽樣?我就是不能輸給花灑。隻要是為了贏他,什麽事情我都做得出來。」


    唉……如果可以,我是想躲到最後啦……不過也沒辦法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


    「啥?」


    「要是在此時此地,你想對我怎麽樣,想也知道他一定『會來』吧?你連這種事情都不懂嗎?」


    我當然懂了,笨蛋。


    「『誰、誰會來』?」


    「我那個粗暴又不對我好的爛人白馬王子啊。」


    「這發言真的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啊,喂。」


    「花、花灑?」


    當時小桑的臉,該怎麽說,真的好誇張。


    大概是我突然從他背後出現,讓他大大嚇了一跳吧。


    他的汗一口氣狂冒,一張嘴也頻頻顫抖。


    「嗨,小桑。」


    我始終維持冷靜而平淡的態度開口。


    「這嘛,該怎麽說……你喜歡pansy我是知道了,可是我們還是該區別清楚什麽事情可以做,什麽事情不能做啊。而且,我勸你還是別找上這種洗衣板辮子女比較好。」


    「你為什麽最後總是要多嘴一句呢?」


    「因為我覺得要讓他打消主意,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麵對現實。」


    「愛情不就是盲目才好嗎?我也是隻顧著想你,根本顧不了周遭。」


    「你這土裏土氣的眼鏡隻是裝飾品嗎?好歹也把你這種糟過頭的品味改善一下。」


    「我盡量。」


    「為、為什麽……你會……」


    小桑看到我和pansy自顧自地說話,完全陷入混亂。


    說來也是啦。他們之前的談話全都被我給聽見了。


    而且他正打算對pansy做出不得了的事來。


    叫他不要慌,才真的是強人所難。


    可是,我得要你再奉陪一陣子。


    接下來,輪到我了。


    「小桑的心情我也能體會。」


    「咦?」


    小桑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麽說,睜圓了眼睛。


    「就是cosmos和葵花啊。她們真的有夠好笑的。」


    「她們兩個?」


    「對啊。她們為了讓你喜歡上自己,弄得像傻子似的拚命做了各式各樣的事情耶。而且,幾乎全都是白忙一場。我真的差點笑得腹肌都要搞垮了。」


    說完我回想起這兩周來的種種,結果真的由衷覺得愈想愈好笑。


    「葵花那丫頭也太不會想了。一下想做那個,一下想做這個,一想到什麽就不經大腦地想做。偏偏到了重要關頭,卻又沒了膽,什麽都不敢做。每次最後就搞得一臉要哭的表情看著我。遜斃了。」


    一下子攤開雙手就這麽跑來加入談話,一下子又玩起竹筍探頭,她的傻樣實在棒透了。


    完全符合白費工夫少根筋婊子會幹的事啊。


    「cosmos那女人算是相反吧,她想太多。真的想問她:『你不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記到筆記上再花時間預習,你就什麽都不會嗎?』然後一到了重要關頭,結果還是不行。她雖然裝得一副很成熟的樣子,其實相當幼稚啊。品味整個很少女,怎麽想都不覺得她年紀比我大。太令人遺憾啦。」


    cosmos格外愛用粉紅色的東西,還有搞得手忙腳亂的拚命模樣,實在很好笑。


    虧她平常那麽鎮定,沒想到卻是個暴走少女。


    「我的辛苦全都泡湯,就算我想解釋那是誤會,她們也聽都不想聽。我一沒有利用價值,她們就很乾脆地丟掉。當然她們也是有優點啦,可是很遺憾的,整體來說還是負分。至少經過這次的事情後,我就討厭死她們了。連她們的臉都不想看到。」


    這不是謊言,是事實。


    她們胡亂使喚人到那種地步,我再也不想和這樣的女生扯上關係。


    說她們達到難搞之極致的境界,應該也不過分。


    「可是啊……小桑。」


    「咦?」


    我在話中灌注力道,慢慢接近小桑。


    「嘲笑她們的心意……可就不行。」


    「你、你在說什麽……嗚!」


    一看出他並未聽懂我話中含意的瞬間,我就全力揪住了他的衣領。


    其實如果我和小桑在這裏打起來,我肯定會輸。


    棒球校隊的王牌對上學生會的前書記,會打出什麽結果是不言可喻。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


    哪怕多麽不想做……哪怕會有多難受……


    「別開玩笑了。」


    既然決定要做,就要做到底,這是我的信條。


    「看在旁人眼裏一點意思也沒有……常有的事,連b級片題材都當不了。可是啊,不管多麽白癡,多麽老套……她們就是為了她們最喜歡的你,一直努力到現在啊。」


    我揪住他衣領的手上灌注了力道。連我自己都能清楚感覺到血液正往腦袋直衝。


    「結果你竟然給我一副不關你事的白癡樣傻笑?她們的行動你盡管笑!要狠狠甩了她們也是你的自由!沒錯,都可以!你愛怎樣都行!但就算是這樣,隻有她們的心意,你不準笑!你知不知道她們有多喜歡你?知不知道她們是怎麽整天想著你?就是想讓你高興,才會拚命準備電影票!就是想讓你開心,才會拚命做飯給你吃!你嘲笑了!利用了她們的心意!」


    「嗚……!啊嗚……!」


    「喜歡一個人的心意,才沒有什麽有趣或無聊!每個人的心意都一樣!你既然也有喜歡的女生,不也是一樣嗎?要是你討厭我,就直接衝著我來!不要把她們……不要把那麽喜歡你的她們給牽扯進來!我都說到這樣了,要是你還說不懂,小心我真的揍你!」


    我咄咄逼人的斥責,讓小桑連連點頭。


    我看清楚他點頭後,放開了揪住他衣領的手。


    「不管什麽時候,她們都把你放在第一優先。比起我這個她們說是重視的兒時玩伴、可愛的學弟……更優先想著你。」


    「啊……嗚!咳!咳哈!」


    看來我自己沒發現,但我揪住小桑時用了相當強的力道。我一放手,他就劇烈咳嗽。


    「所以你要給我好好去跟她們道歉……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我會好好道歉。我真的……覺得自己錯了。」


    很好,看來他聽懂了。


    不過我也早就知道不管怎麽說,小桑是個老實的家夥,所以說了他就會懂的。


    嗯,真的是還好沒打起來。


    畢竟差點就要讓圖書室見血了啊。主要是我的血。真的好可怕。


    「……可是花灑,你要怎麽辦?」


    過了一會兒,小桑問了。


    也是啦。坦白說,我的狀況比誰都更糟。校內的所有人都成了我的敵人,讓我過著飽受各種騷擾的日子。老實說,這樣日子很難過,很痛苦。


    但比起這些,被小桑用擔心受怕的眼神看,反而讓我難受得多。


    放心啦。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拿小桑怎麽樣。


    「我就算了啦,我的情形本來就是所謂的自作自受。而且,要是真的去改善了我的狀況,小桑你的立場不就會變得很麻煩?所以,今天這件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算是我們朋友一場的情份。」


    「……是嗎?我又被你……」


    啊,我都忘了。還是姑且也對她吩咐一聲吧。


    「pansy,你也不準告訴任何人啊。」


    「這是命令?還是,懇求?」


    pansy先前一直旁觀,這時說話的聲音格外開心。


    「算是愛的呢喃如何?」


    「這我可不得不答應了呢。」


    pansy露出達觀的笑容這麽回答。


    「就這麽回事,小桑,拜托你保密啦。」


    「嗯、嗯……知道了。可是啊,花灑……」


    「嗯?怎麽啦?」


    「……告訴你,我可還沒輸給你。」


    小桑最後說了這句話就轉過身,走出了圖書室。


    *


    「我覺得當濫好人也不能當得太過火耶。」


    小桑離開圖書室後過了一會兒,pansy這麽說。


    「你的現狀完全沒有得到解決耶。以後你仍然是學校裏所有人攻擊的目標。你會失去過去建立的一切,剩下的就隻有我。剛才明明是改善這種狀況的最好機會,這樣真的好嗎?」


    「嗯。我失去了一切。『一切』。」


    「你剩下的『隻有我』。」


    「我失去了『一切』。」


    這完全是拒絕的態度。我一表現出這種態度,pansy就開心地露出微笑。


    這女的真的莫名其妙。


    「你其實很體貼耶。」


    「你對我的高估有夠惡心。」


    「好過分。」


    「你把我藏起來的地方才過分,好歹也多考慮一下,要知道我真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出來啊。」


    圖書室裏另外還有許多可以躲的地方。


    她卻提供最窄的地方給我,怎麽想都覺得她腦袋構造亂了套。


    「那是特等席呢,你還喜歡嗎?」


    「我坐標準席就夠了。」


    「為防萬一,我把標準席都設定成客滿了。還好大家都沒被吃掉。」


    pansy一邊把格林童話《大野狼與七隻小羊》拿給我看,一邊這麽說。


    「你莫名其妙。」


    「花灑對我還很不了解呢。」


    「我從根本上就沒努力要去了解你。」


    「你好冷漠。」


    「追根究柢,你先對我道歉再說。要知道我會這樣可是你害的啊。」


    「我也有很多苦衷。」


    「苦衷咧?」


    「之前我不也說過嗎?說再這樣下去,日向同學和秋野學姊就太可憐了。所以你剛才也才會對大賀說出那樣的話,不是嗎?還不惜犧牲自己。」


    「聽你這樣講,我簡直像是主角。」


    「在我的人生裏,你肯定是主角。」


    「我的年齡還有點不夠,背不起別人的人生。你另請高明吧。」


    「我最喜歡這樣拒絕我的你了。」


    pansy說話的同時站起來,走到我身邊。


    「你是超級受虐狂嗎?」


    「你還不是為了保護我?」


    「啥!你在說什麽鬼……」


    「你現在受到全校的攻擊。要是和這樣的你一起,我也很可能會跟著淪為攻擊對象。所以你才這樣拒絕我,對吧?為的就是保護我。」


    咚的一聲輕響,pansy把食指按上我的胸口。


    「所以我才會那麽喜歡你。」


    「所以我才會那麽討厭你。」


    我明明隻是想到她在這次的事情裏也是受害者,所以不想把她牽連到更多麻煩事裏,她卻盡是給我做出對她有利的解釋。


    就說正向思考也該有個限度了。


    「我說啊,花灑。」


    「幹嘛啦?」


    「這次的事情裏啊,有一件事讓我很高興。」


    pansy開開心心地用手指劃圈,說了下去。


    「啥?」


    「你為什麽叫我跟大賀交往?」


    「這、這個嘛……是因為小桑對你……」


    「真的……就隻是這樣?」


    「嗚!是、是啊!」


    「你騙人。」


    「嗚!」


    「你一直把大賀放在第一優先考量來行動,一直想著要怎樣才能讓大賀最幸福。既然這樣,對於和他交往的人選,你應該也會仔細挑選吧?然後,你試圖要我跟大賀交往。這也就是說……」


    pansy停頓了一瞬間。明明隻是轉瞬之間,我卻覺得格外漫長。


    「你認為我是個『好女人』,對吧?」


    「也沒有……畢竟她們的個性也都相當別扭啊。我隻是覺得既然這樣,那麽換成你也沒差多少。」


    「你真會害臊。」


    「不要每一句都用讓人火大的口氣說!倒是你話就這樣說完了嗎?」


    「是啊,這樣就說完了。」


    「那我要回去了。」


    「你不再來圖書室了嗎?」


    pansy把按在我胸口的手移開,慢慢包住我的手。


    「那當然了。我沒有理由來。」


    「我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


    說完話的同時,我有點粗暴地揮開了pansy的手。


    「……我好寂寞。」


    pansy看著自己的手,像是在回味手上留下的溫度。


    接著,她慢慢將視線拉回我身上,然後說:


    「虧我把實情告訴了你。」


    「嗚!」


    「你不再來圖書室了嗎?」


    「不要問兩次!」


    pansy那灌注了期待與不安的眼睛捕捉住了我。


    她的眼神彷佛在訴說,要我別丟下她孤伶伶的一個人。


    她似乎是因為被我看出這點而覺得羞恥,撥弄著辮子顯得心浮氣躁。


    「我才不會來!」


    但我可沒有天真到會因此就被絆在這裏。


    因為無論發生什麽事,唯有我討厭她的這個事實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那我可得好好努力才行了。」


    「隨你便。」


    「好,我正是這麽打算。」


    不管這女的還有什麽盤算,我都不管了。


    反正我已經淪為校內地位最後一名,別以為這麽容易就讓我挫敗。


    ……不過,看來最好還是早點跑掉。


    我的腦袋從剛剛就一直在鳴響警報,告訴我繼續待在這裏太危險了。


    「那我走啦,pansy。」


    「好啊,『後會有期』,花灑。」


    我不理會pansy這句不祥的話,走出了圖書室。


    我砰的一聲關上門,自然而然發著呆,看了看眼前的走廊。


    唉……等我回到教室,不知道又會被怎麽惡整啊。


    我想到就沒力,又麻煩。不過,算了。


    一想到今後就覺得有點累人,但留在我心中的許多迷霧都已經散開。


    我剛剛嘴上那麽說,但我大概還是應該感謝pansy吧。


    到頭來,就隻有她從頭到尾都站在我這一邊啊。


    thank you啦……pansy。也好啦,我哪天心血來潮,會去圖書室看你的。


    我在心中道謝,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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