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路倏想碰碰他,欽江站起來,背過身說:“我去洗個澡,你先吃。”說完就匆忙上樓了。路倏目送他背影消失,片刻後,自己也離開了客廳。欽江洗澡沒拿任何換洗衣物,路倏進臥室衣櫃裏翻了翻,找出內褲和家居服。起身關櫃門時心不在焉,不慎帶倒了床頭櫃上的擺著的燈。路倏眼疾手快的去接,燈是接住了,床頭櫃卻被拉開了一部分。他下意識掃了眼,瞥見空空的床頭櫃裏,隻放了兩樣東西。台式燈擱回去,路倏將抽屜拉到最大,櫃內的物品完整暴露在眼前。一個是在晉雲島時,他送給欽江的貝殼手鏈。而另一樣,是盒氟西汀。氟西汀包裝被拆開,隻剩下三分之一的量。由於以前欽江生病的緣故,路倏了解過藥物相關。所以他知道,氟西汀俗名為百憂解,是治療抑鬱症的。......浴室裏沒開燈,漆黑一片。滿室唯有淅淅瀝瀝的水聲,與撲麵而來的熱霧。路倏一件件脫掉自己衣服,拉開玻璃門,邁進去。欽江站在花灑前,雙臂撐在牆上,低垂腦袋,高大的身影在黑暗裏模糊不清。路倏抬手,指腹撫過他的蝴蝶骨,手從後背順著腰線滑到前腹。隨即摟住他,整個人覆上去,契合的輪廓緊密相貼,沒有一絲縫隙。溫熱的水流過兩人身體,熱氣環繞,鑽進各個角落,飄到頭頂再落到腳下,將兩人裹進封閉空間。“怎麽進來了?”欽江嗓音聽上去有點啞。路倏的唇貼在他頸後,說:“我去英國找過你。”那一秒,欽江身體無意識緊繃起來。“找了很多次,”他言語裏藏著落魄,“找不到。”幾乎是從剛上大學那年開始,路倏就在不停的往返於國內國外。隻要有時間,他必定會飛去倫敦。起初一直在英國各大高校裏找,路倏到處托關係問人,熟人陌生人問了個遍,可惜沒有半點音訊。欽江這個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什麽線索都得不到。找了整整兩年,路倏把目標轉向了其他地方。亂七八糟的公司、學生常做兼職的商店、各種娛樂場所甚至醫院等等,有可能沒可能的地方他差不多都去過。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將近十年下來,倫敦的大街小巷每棟建築,路倏都能在腦子裏清晰刻畫成像。然而就是找不到,費盡了心思也摸不到欽江半點蹤跡。他能看見倫敦裏每一個人,看不見他最放不下的那個。若不是那天代替唐星辰去鍾鼎開會,路倏會拿到第二百四十九張機票。經年累月的遺憾,融成了無法訴諸於口的執念。他在這個平庸吵鬧的世界,弄丟了要帶回家的人。路倏手臂一寸寸收緊,似乎想用這樣的力度,讓這個人從此無法消失。“哥,跟我回去,”路倏說,“回去見他們。”第69章 最後一次看見印象裏熟悉的房子,欽江腳步一頓,深深淺淺的回憶湧上心頭。前麵的路倏回頭,察覺到他故作鎮定的外表下,那抹踟躇猶豫的神色。路倏走回去,動作自然的牽起他手,摸到了掌心沁出的薄汗。“見我的時候挺會裝,”路倏有意逗他,“現在怎麽不裝了?”欽江笑了下:“姨姨和叔叔不會把我轟出去吧?”“放心,轟不走,”路倏牽著他往單元樓去,“我替你擋著。”兩人手裏都提了許多禮品盒,各式各樣的,沒牽一會兒便放開了。路倏仍舊沒按密碼,直接敲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