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已經分手了,肖想也是合情合理合法。 江嶼翻了個身,瞧著從窗戶外透進來的月光,又不可抑製地想怎麽樣才能再得寸進尺一點兒? 江嶼想要試探,必須找對方法。 用什麽方法能自然些? 想的多了,不僅睡不著,還愈發興奮,江嶼心思活絡,想法劈叉了,腦子就被掰成了兩半,一半還在林瑟舟身上蕩漾流動,一半又因為他離開前的隻言片語滑到了江念堯那兒。 林瑟舟怎麽說的來著? 江念堯這兩天點對點的補習試驗沒有成效。 江嶼心挺累,這兩天光顧著看江念堯和蔣鬆打打鬧鬧,有成效才見了鬼,就算今天有林瑟舟盯著學習,但臨時抱佛腿,也不是一天就能抱成的。 一天抱不成那就兩天。 江嶼猛地從床上竄起,他忘記自己已經卸了右腿,差點沒躥穩,可江嶼高興,他眼裏閃著光,全是唇唇欲動的興奮。 江嶼給自己定了個目標,他一晚上沒怎麽睡,第二天一早做了飯,喂飽江念堯,親自送他去學校,江念堯一路戰戰兢兢,總覺得他哥神經病了。 時間挑得不對,江嶼到學校,看見的全是烏泱泱的學生,沒‘碰巧’偶遇林瑟舟,也沒看見蔣鬆。 江念堯頭一次走入學校能這麽歡喜,他不敢回頭,一路衝刺似的跑進教室,蔣鬆已經在了。江念堯心思一轉,去了趟廁所,他從廁所的後窗戶往外看,看見江嶼還在學校門口,坐在他的小電驢上,偶爾張望 他在等誰? “你在幹什麽?” 有聲音從身後問江念堯,但江念堯想得入神,隻覺得這聲音耳熟,他沒多餘腦細胞想別的問題,隨口回答:“看我哥。” “你哥怎麽了?” “我哥……”江念堯說著話回頭,倏地看見蔣鬆,一口唾沫卡在喉嚨,差點噎死,“臥槽!你怎麽在這兒?” 蔣鬆:“上廁所。” 江念堯一臉古怪,他從牆上跳下來,想了想,說:“你幾點到學校的?” 蔣鬆打了個哈欠,一臉沒睡醒,“七點。” 江念堯又問:“林老師呢?” “在啊,我和他一起來的,”蔣鬆揉著脖頸,目光從江念堯的眼睛挪到他下巴位置,問:“你找他有事兒?” “我吃飽了撐得找他有事兒。”江念堯不想多說了,他重新掛回牆上,江嶼已經走了,江念堯隻看到一個背影。 江念堯在人情世故方麵沒怎麽開竅,就算產生一些難以言說的怪異感,他也隻會告訴自己想多了。 蔣鬆靠牆上等著江念堯,他為微抬起頭,不知看到了什麽部位,驀地收回視線,“你又在作什麽妖?” “作你了嗎?” 江念堯離開廁所,蔣鬆跟在他屁股後麵睡了兩夜,他倆正常能對上幾句話了,雖然江念堯偶爾還是倔的像頭驢,但蔣鬆自己也是塊臭石頭,誰也說不上誰。 “你作我作的還少?”蔣鬆說:“也就我能忍你。” 江念堯鄙夷:“鬆哥,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蔣鬆一揚眉,他忽視了他話裏的陰陽怪氣,說:“這稱呼好,以後繼續叫哥。” “……”江念堯:“滾!” 林瑟舟抱著考試卷從辦公室出來,迎麵碰上他們倆,剛好聽見江念堯不太客氣的語錄,所謂為人師表,也得端正學生的品行。 林瑟舟走到江念堯身邊,雖然臉上是笑著,但江念堯始終覺得他笑裏藏刀 沒安好心。 江念堯急中生智,先下嘴為強,“林老師,我哥在找你呢!” 林瑟舟一頓,注意力輕而易舉地被分散了,“在哪兒?” “剛還在校門口,”江念堯咧嘴笑,“沒等到你,走了吧。” 林瑟舟聽了這話,下意識回頭,隻看到蔣鬆意味深長的表情,才反應過來,這角度看不見校門口的位置。 林瑟舟跟蔣鬆對視一眼,十分坦然,他又問江念堯:“你哥找我有事兒?” “不知道啊,”江念堯眼看成功轉移話裏,樂開了花,“大概有事兒吧,他沒跟我說,林老師,你打個電話問問唄。” 雖然林瑟舟覺得江念堯這個提議不錯,但他上課從來不帶手機,沒工具溝通,挺遺憾的。 上課前的預備鈴響了,林瑟舟說:“先上課,今天有考試,你準備好了嗎?” 江念堯加快腳步,竄得比耗子還快,他說:“好了!我哥讓我準備好了!” 蔣鬆走在最後,他看見林瑟舟笑了。 到最後,蔣鬆把自己的視線落在江念堯的後腦勺,在心裏默念一聲:“傻子。” 酒香一共有三層樓,一層二層作為餐廳招待顧客,三層堆放雜物,三層往上是一個露天平台,房東在平台上搭了一間大概三十平米的屋子,有門有窗戶。按照規範,這算是違章建築了,但是在弄堂裏,這樣的建築比比皆是,再加上年代久遠,所以沒人管。 這間屋子以前做什麽用的,江嶼不知道,他租到手之後,改造了一下,把沒用的雜物扔了幹淨,又稍微裝修一番,添了些家具,偶爾累了,上來睡一覺,鑰匙捏在江嶼手裏,誰也進不來。 今天天氣不錯,從學校回來,江嶼直接鑽進了那間屋子。他把被套、枕套抱到天台曬太陽,自己又在三樓,從雜物間刨出一把藤椅,扛上天台後,舒舒服服地一躺。 不錯,隻差個能說話談天的人了。 這兩天晚上,江嶼沒怎麽睡,如今在太陽底下,他連骨頭也是散的。江嶼想把假肢摘下,鬆一鬆腿上的皮膚,可想歸想,身體懶得動,懶著懶著,人就迷糊了。 將睡未睡之際,江嶼捏在手裏的手機‘叮’了一聲,他眯縫著眼睛,恍惚分辨不清身處何地,隻覺得滿是熾熱香氣。 江嶼沒明白自己是怎麽醒的,他晃了晃腿,剛想起身活動,電話響了。原本以為是業務來電,拿起來一看,備注顯示‘林老師’。 “喂,林老師?”江嶼來不及清嗓子,說話時聲音有些啞。 林瑟舟聽出來了,“剛起?” “想曬會兒太陽,沒想到讓太陽曬過去了。”江嶼說。 “嗯,今天天氣不錯。” 江嶼費了好大勁兒才從藤椅上起來,他聽見林瑟舟那邊滿是青春洋溢的喧囂,跟這暖春的陽光照相輝映,心裏突然跟開了朵花兒似的,他問:“你下課了?” “嗯,回趟辦公室,正要趕往下堂課的路上,”林瑟舟跟同事打了招呼,又跟江嶼說話,“剛給你發信息你沒回,江念堯說,你早上在校門口,找我有事?” 江嶼:“……” 我去! “沒有沒有!”江嶼滿口狡辯,“我就是送堯堯去學校,最近要抓他學習,必須從校園生活開始,貼身關心嘛,不能讓他再浪了。” 這話剛說完,江嶼恨不得剁了自己的舌頭,這借口連自己都覺得站不住腳,他剛想找補,卻聽見林瑟舟在電話那邊笑。 江嶼臊了一下,問:“林老師,你看我這後知後覺的家長行為,不晚吧。” “不晚,”林瑟舟挑出江念堯的卷子,看了眼,說:“至少他把題目都做了,態度是有進步的。” 這些話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江嶼一定會認為這是十成十的諷刺,但是林瑟舟的溫柔帶著全部真誠,江嶼信了他的話。 課間時間有限,江嶼搜腸刮肚地想沒話找話,林瑟舟等了片刻,先他開口。 “江嶼。” “啊?” “你最近都接送江念堯上下學嗎?”林瑟舟問。 江嶼回答:“對啊,怎麽了?” 林瑟舟又問:“今天晚上也來?” 就算江嶼原本沒這個打算,被林瑟舟這麽一問,現在也有了,“是,晚上下了晚自習,我就在校門口。” 林瑟舟想起今天的時候,說:“今天周一,你不忙嗎?” 江嶼說:“還成,我收了個小徒弟,這個店不能光我一個人忙啊,其樂融融才是企業文化。” 這話不能讓丁丁聽見,否則他一定會當著老板的麵揭竿造反。 林瑟舟笑著說好,並沒有展開這段對話的意思,“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上課。” “行!”江嶼喜氣洋洋地掛了電話。 其實江嶼很忙,預約的客人偶爾刁鑽,對菜品挑三揀四,所以就算江嶼收了徒弟,每周四天的日子,他還是會親自掌勺。 今天的客人較平常少,有幾桌是老顧客,所以問題不大。 江嶼完成了前半段工作,他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全交給自己的小徒弟。小徒弟是個聾啞人,溝通起來費勁,但十分勤奮,江嶼挺喜歡他的,也會讓丁丁過來幫他的忙,店裏有他們兩個人在,江嶼放心。 離晚自習下課還有半個小時,江嶼早就等在學校門口了,他兜裏有煙,自己不抽,分給保安。 來來回回幾支煙的功夫,江嶼跟保安混成了熟人。保安熱情洋溢,招呼江嶼往他辦公室坐,江嶼婉轉拒絕,嘴裏說著怕錯過孩子,其實是怕錯過林瑟舟。 保安說:“這你不用擔心,孩子們都是跟著鈴聲出籠的,鈴沒響,他們不敢動!看見走廊的黑影沒有?那都是夜叉!” 江嶼跟著保安手指地方向看,“那老師們呢?” “這說不準,”保安老頭十分有經驗,“有些副課老師走得早,踩點下班的都有,主課老師和班主任稍微晚一點兒,都是等學生們走光了他們才下班。” 保安說著歎了聲氣,說:“學生們學習苦,老師們也不容易,誰都希望從自己的手裏培養出幾個有好前程的孩子,都是拚了命的抓成績。” 江嶼笑著附和,“是啊,知識改變命運麽。”第16章 江老板有地方讓你省錢,來不來 江嶼又等了不長時間,等到晚自習下課鈴聲響。他坐在小毛驢上看,看著成群結隊的孩子們用不同表情和心情結束一天學習生活,覺得有趣。 江嶼第一眼就抓住了林瑟舟,不論從外形還是氣質,他在夜色下的人群總是最紮眼的。江念堯和蔣鬆跟在他身後,林瑟舟時不時回頭跟江念堯說話,江念堯低著腦袋,乖得仿佛靈魂出竅,蔣鬆吹著口哨隔岸觀火,然後觀到了江嶼。 “江嶼哥!”蔣鬆喊了一聲。 江嶼衝蔣鬆招手。 林瑟舟心神一恍,他微微揚起眼,似乎是隔著一段山海的距離,目光所及出,全是觸手可及的燦爛笑容。 成年人不該在失戀的泥潭中深陷太久,生活永遠往前走,誰也不會為誰停留。可意料之外的日光在不經意時驅走了烏雲,他環繞身邊,永久炙熱,誰能不為此心動? 林瑟舟不想讓自己顯得輕浮又不重情義,他隻能把冒然露頭的幼苗遮掩,不那麽旺盛得茁壯成長。 江嶼並不知道林瑟舟藏起來的那些心思,他也沒有明說自己的意圖,他把自己放在窗戶紙的另一邊,依舊光明且正大,行為相當坦然。 “林老師,晚上好啊。”江嶼揪江念堯的後領,把人拎到自己身邊,眼睛卻一直看著林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