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袁也尷尬,但最後一天了,他還是跟江嶼說話了。  “江哥。”  江嶼一個頭兩個大,“小袁,我挺趕時間的。”  “我知道,”小袁不敢看江嶼,“我就是想問問,你的店還招人嗎?我挺喜歡這個工作的,想提高手藝,江哥,我覺得你那兒適合我,你教的東西我能學進去。”  還沒放棄呢。  張經理叫的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江嶼長話短說:“我那兒招不招人,得問我對象。”  小袁:“你不是老板嗎?”  江嶼眼睛很亮,笑著說:“沒錯,我是老板,可老板也得聽老婆的,我懼內啊!”  撬不動了,小袁泄氣,徹底放棄了。  江嶼不掰扯,上了車匆匆就走。高速暢通,一個小時就到達本市,可出了收費站,正逢下班高峰期,堵得人沒脾氣了,司機甚至聽著車載廣播玩兒起了有獎競賽。  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硬生生又多開了兩個小時,再遇上個磨蹭的司機,江嶼簡直心急如焚。  林瑟舟在家長會前給江嶼打過一個電話,江嶼說還在路上堵著,林瑟舟讓他別著急,不礙事的。  江嶼嘴巴甜,時時刻刻能抹著蜜,他說:“我急著想見你。”  林瑟舟失笑:“又哄我呢?”  江嶼說沒有,真心實意的。  “就算真心實意,路上也得注意安全,”林瑟舟在這方麵吃過江嶼得虧,非常不信任他,時時刻刻記著,“趕不上就別來了,回家等我。”  “能趕上,家長會開始前我能到。”  林瑟舟說行,兩個又說了幾句,電話一掛,林瑟舟忙了,後來江嶼在路上又給他發了信息,沒回。最後幾分鍾的路,江嶼幹脆自己下車跑了,學校保安認識江嶼,知道今天家長會,給他登了個記,就把人放進去了。  走廊的剛拖了,還沒幹透,江嶼跑得急,沒留神腳下,滑了一下,差點四仰八叉,他嘴裏一聲‘臥槽’,沒摔結實,讓人從身後扶穩了。  林瑟舟手不鬆,聲音幽幽傳出來,“我是不是讓你小心點兒?”  江嶼耳朵一涼,從後脖頸哆嗦到牙根,心想,大意了。他嘴比腦子快,立刻求饒了:“舟哥,我錯了。”  林瑟舟:“態度不夠端正。”  江嶼偏頭,許久不見林瑟舟,眼神裏帶著都是光明正大的想念,嘴上還要討好:“林老師”  林瑟舟托著江嶼的腰,正正經經地應了,“站穩了沒有?”  江嶼點頭,說站穩了。  林瑟舟不動聲色地摩挲江嶼的腰,沒摸夠,環境不允許,人來人往的容易被人瞧見了,隻能挪開手,輕聲說:“走吧,要開始了。”  “哦。”江嶼被摸出了勁兒,這兒手離開了,垂著眼皮看上去失落。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進教室,表麵看上去就是尋常老師和學生家長的關係,江嶼在教室門口略顯迷茫,“我坐哪兒?”  林瑟舟就跟在他身後,聽見了,伸手指路,“最後排兩個空位,你自己選一個坐。”  “都空著?”江嶼奇怪,又了句:“同桌誰啊,沒來嗎?”  林瑟舟托著眼鏡笑了聲,掩得挺好,另一手掌又貼上去了,他把江嶼輕輕往教室一推,“坐好了。”  江嶼茅塞頓開,“你啊?”  林瑟舟沒機會回答,他一進門,各種學生家長就圍過來了,爭先恐後,什麽都問,江嶼被擠出去了。  江嶼笑著退開,帶著強烈的、不能為人所知的優越感,整個人輕飄飄,他得意洋洋地想  嘿,我的!  江念堯的學習成績鋪在課桌上,他這次考得不錯,中遊靠上了,再努努力能擠上全班前十。江嶼沒打算逼他,這成績拿出去,能上高中就成,於是悠哉哉地等林瑟舟應付完家長的各種提問和寒暄,家長會算正式開始了。  林瑟舟工作時跟家裏的狀態完全不同,是帶著那種很正式味兒的溫潤與謙和,一身才華十足的氣度,從頭到尾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能看得出,家長們非常喜歡並且信任這位班主任自林瑟舟接手後,這個班級的平均成績在全年級往前走了三名,對升學率有很大提升,這是所有學生家長喜聞樂見的。  江嶼倒是不關心這些,他時不時看是手表嘖,這家長會什麽時候結束?  林瑟舟講完話,還接下來有各科老師的演講,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江嶼磨到了中場休息時間。  家長們依舊圍著老師轉,江嶼瞧著也找不到機會跟林瑟舟說句話,去了趟廁所。廁所也人滿為患,江嶼實在懶得擠,又退出來了。他在教室外的走廊晃悠,晃到林瑟舟的身邊隻剩下一人,眼神是不是的碰一下,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最後這大姐上下嘴皮子裝了彈簧,啪啪往外蹦句子,一個接一個‘林老師我想問問’,根本不待歇的,江嶼又看時間再這麽下去,下半場立刻接上了,還是找不到機會。  江嶼眼睛一轉,他晃了晃腿,不太利索地走到林瑟舟身邊,“林老師”  大姐閉上了嘴,十分警惕地看江嶼,生怕他插隊,林瑟舟也看江嶼,問:“怎麽了?”  江嶼:“那個……哪兒還有廁所啊?這兒滿了,我腿腳不方便,樓上樓下不太好走路。”  林瑟舟裝模作樣地低頭看了眼,“我辦公室有一個,在樓上,我帶你上去嗎?”  江嶼裝得挺為難,眼睛往那大姐身上飄,“這個……是不是不太方便?”  大姐饒是身經百戰,也不能攔著一個殘疾人解決日常需求,太缺德,她訕訕地往後退一步,“林老師,我這兒沒事了,您忙您的,謝謝啊!”  林瑟舟十分隨和,“應該的。”  江嶼跟著林瑟舟出了教室,一開始端著,走完一段樓梯,繃不住了,手搭著扶手笑,林瑟舟怕他重心不穩往後摔了,摟著人往辦公室走。  “還上不上廁所了?”  “上啊,”江嶼沾沾自喜,“殘疾人證就該用對地方,唬起人來,一唬一個準。”  林瑟舟哭笑不得,把江嶼推進廁所,門一關,鎖上了,誰也進不來。  “還有五分鍾,脫褲子。”  江嶼:“……”  啊?  林瑟舟輕笑一聲,“上啊。”  江嶼說哦,在林瑟舟的注視下麵不改色地上完廁所,轉頭又問:“林老師,在哪兒洗手呢?”  洗手池就在進門處,林瑟舟帶著江嶼來,親自擰開水龍頭,拉著江嶼的手,輕輕柔柔給他洗幹淨。  江嶼的心越跳越快,在水流下漸漸地與林瑟舟十指緊扣了。  “林老師,”江嶼說:“我渴了。”  林瑟舟雙眉一挑,手下動作不停,“我這兒隻有白開水了,喝嗎?”  江嶼覺得自己的手快讓林瑟舟搓了一層皮,他抽了出來,也不擦幹,雙手就這麽掛在林瑟舟的肩上,弄濕了他的衣服。  “不喝,”江嶼說出的話都帶上了火熱的氣息,燒得欲火焚身,“親親。”  林瑟舟微微把頭往下一垂,自然而然地碰上了江嶼的唇。  衣服濕了,好像心也濕了。  林瑟舟一手撐著大理石台麵,一手撈住江嶼的後腰,他把人懸空抱著,固定住了,吻得愈發有攻擊性。  江嶼之前就覺得他們的身高差很適合接吻,果不其然,太舒服了。  起先是江嶼勾著舌尖,肆無忌憚地在林瑟舟口中走一圈,剛要收回來,被林瑟舟叼著抓了回去。  江嶼忍不住哼出聲,雙手緊緊纏著,掛住林瑟舟的脖頸,一不小心,把他小辮弄散了。於是,指尖纏著發絲,忘乎所以。  廁所外時不時有人經過,都挺匆忙的,林瑟舟也忙,時間不多了,兩人剛分開喘口氣,門把手動了,江嶼嚇了一跳,沒來得及炸毛,被林瑟舟安撫住了。  林瑟舟十指貼著江嶼的唇,讓他噤聲,眼神示意往門口看,江嶼那被拋到九霄雲外的腦子終於回了竅哦,鎖門了。  還得是林老師有先見之明,真棒。  兩個人偷情似的誰也不出聲,林瑟舟的食指還在,江嶼閑不住,舌尖輕輕一舔,到處撩閑放火。  林瑟舟掀著眼皮一瞥,沒搭理他。  來人擰不開廁所的門,不能真踹,嘟囔了一句‘這破門怎麽又壞了’,然後沒空管,又走了。  林瑟舟放江嶼兩腳落地,自己整理儀表,江嶼笑著把頭繩還給林瑟舟。林瑟舟熟練紮上了,江嶼在一旁專心致誌地看。  林瑟舟問:“你還渴嗎?”  江嶼垂涎欲滴似的舔著下唇,說:“不渴了。”  “……”林瑟舟八風不動,“十七,別鬧了。”  江嶼:“沒鬧啊,看你呢。”  林瑟舟笑著問:“沒看夠?”  “看不夠,”江嶼歪著腦袋,說:“才出去一個星期,感覺好像很久沒見了,舟哥,我太想你了。”  林瑟舟心又軟了,他輕輕點頭,說嗯,手指蹭著江嶼的臉頰,說:“這裏馬上就結束了,結束我們就回家我也想你。”  他們說話音量都不大,抵著額,很親昵。  “回家?”江嶼問:“堯堯和蔣鬆都在呢吧?”  林瑟舟一頓,“嗯,都在,怎麽了?”  江嶼有氣無力地一聲唉,說:“沒勁。”  “行,”林瑟舟明白了,他哭笑不得,“你做主。”  此話剛落,江嶼立刻來了精神,“好的!”  江嶼要回教室,林瑟舟一起,這會兒兩人又像尋常關係似的,走在道上,不避諱別人的目光,坦然打招呼,聊著天也十分官方。  “林老師,你工作還沒結束嗎?”  “沒呢,”林瑟舟說:“蔣鬆那兒還空著,我得回去給他簽個到。”  哦,對了,林瑟舟身兼多職,除了老師,他還是蔣鬆的家長。  “好。”  江嶼眉開眼笑地讓開了路,讓林瑟舟先進教室,他在蔣鬆的位置坐下了,江嶼了過來了。  兩個孩子同桌,江嶼和林瑟舟挨在一起,再次嚐了一回青春期的滋味。  後麵的任課老師說了什麽江嶼基本一句話沒聽進去,他們在課桌底下勾著小指,都不可抑製地笑  真像早戀。  而江嶼就是不學無術的學渣,他低著頭劃拉手機找酒店,心早就離開校園飛翔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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