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的心滾燙,他摩挲林瑟舟的臉頰,勾著他小辮散落的幾根頭發,“這姿勢累不累啊。”  林瑟舟說還成,讓江嶼再墊點兒腳尖。  江嶼說不墊,他累。  於是林瑟舟又抱著江嶼了。  江嶼跟林瑟舟接吻,他腳尖夠又不著地了,氣喘籲籲的,再沒心思看景。  林瑟舟問:“再待會兒?還看嗎?”  “不看了,”江嶼還掛在林瑟舟身上,“回車上去。”  林瑟舟聽他的,想去哪兒去哪兒。  停車場外的山頂隱蔽處,零零散散也停著幾輛車,一路走回去,那些車所散發的氣氛相當詭異。  江嶼的腦子一開始沒搭上線,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幹什麽,路過一輛黑色轎車前,突然聽見一聲短促又壓抑的女音。  把江嶼嚇了個激靈,他捏著林瑟舟的胳膊問怎麽回事,林瑟舟神色也相當複雜。緊接著下一秒,這輛車開始劇烈震晃,江嶼立刻明白了,他猛地往後退一步。  林瑟舟摟著江嶼的腰,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車震呢。  江嶼麵如菜色,溜得比耗子快。第48章 我們歎為觀止的奇跡總會出現  夜色漸濃,時間接近午夜,景區的燈滅了好幾盞,氣氛烘托如此,該震的車就開始晃了,都是為了等待日出到來的消遣活動。  現代人追求有氛圍感的刺激,所以感覺到了,在哪兒都不算問題。其實江嶼覺得這事兒挺新鮮的,但在林瑟舟麵前又不太好意思想得太仔細,顯得自己也有那心思似的。  江嶼不坐副駕駛,鑽進後座,林瑟舟也跟著進來了。  兩個人一時相對無言,江嶼先沒忍住,摟著林瑟舟開始笑,越笑越停不下來,林瑟舟怕他把自己笑抽過去了,順著江嶼的肩背,問:“笑什麽?”  “沒什麽,”江嶼伸開小鋼腿,蹬了蹬車,“舟哥,我們不震兩下是不是顯得太不合群了?”  林瑟舟問:“你想試試?”  江嶼瞪著眼睛搖頭。  林瑟舟說江嶼有賊心沒賊膽,江嶼十分沒臉沒皮,親著林瑟舟的嘴,承認了,“是啊,年紀大了比較保守,看看就行,玩不了啊!”  他們不玩車震,但是可以接吻。  星星和月亮看久了無聊,激情澎湃的日出還跟著手表的時間慢慢往前走,江嶼被林瑟舟親困了,卻不想睡,玩江念堯的遊戲機,手速跟不上腦子了,開局就掛,更沒勁了。  江嶼窩著林瑟舟哼,“舟哥,回家吧,回家睡覺了!”  林瑟舟順著江嶼的毛,輕聲細語地哄:“還看日出麽,再等等。”  於是江嶼扔了遊戲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林瑟舟聊天了。  什麽都聊,大多關於他們沒能參與進入彼此生活的前幾十年。江嶼小時候的事,來回都是調皮搗蛋的苦中作業,江國明為了不讓江嶼顯得與眾不同,於是選擇一視同仁,該揍的時候一點兒不手軟。  是鄉村泥地裏滾大的混小子。  “我小時候也調皮,”林瑟舟說:“看不出來嗎?”  江嶼盯著林瑟舟看,從頭到尾地看了一遍,他不恥下問:“寶貝兒,這個從哪兒能看出來?”  林瑟舟笑了笑,他口中的調皮跟江嶼那種掏鳥窩的搗蛋本質不同。  “小時候好奇心重,看見什麽都覺得有趣,去了很多次的地方對我來說依舊充滿新鮮感,再加上精力充沛,所以喜歡到處亂跑,就是現在俗稱的撒手沒,”林瑟舟輕輕笑了聲,大概自己也覺得有趣:“我媽隻要一鬆手,我保準能跑出兩裏地。”  江嶼想了想那個畫麵,十分匪夷所思。  林瑟舟頓了頓,又繼續說:“我記得有一次,在遊樂場,那會兒應該叫公園,我媽在排隊買票,拿錢的時候把我的手手鬆開了,當時我看見一個賣氣球的老婆婆,就又跑丟了。也不好好跑,專挑車多的馬路走,被一輛三輪車撞了,撞得挺慘的,坐地上哭,誰哄也不管用。”  “後來呢?你媽媽找到你了嗎?”江嶼問。  “找到了,她把我帶回家了,公園也沒法好好玩兒,挺遺憾的。”  還有閑心想這事兒呢。  江嶼捏著林瑟舟的手指,往上又扣他指甲,“你挨揍了嗎?”  林瑟舟說:“我媽大家閨秀,就算特別想揍我,她也不會自己動手。”  這往事太生動了,尤其放在林瑟舟的身上,屬於文明人的跳脫。  江嶼好奇心大,“那誰揍你?”  “我爸,”林瑟舟眉眼一揚,“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了根棍子,很粗,不過應該不太結實,揍兩下就斷了。”  “舟哥,你也挺皮糙肉厚的啊,”江嶼感慨,又問:“你沒給你爸反應嗎?”  “給了,我用手擋了一下,那根棍子斷了之後我開始嚎,說手疼。他們把我帶去醫院,一查,手腕骨折了。”林瑟舟被江嶼壓的手麻了,沒動,還是抱著,“我爸還挺愧疚的,接下來的日子對我好了不少。”  “……”江嶼:“是他打出來的嗎?”  “不是,就是被車撞的,我在我爸揍我之前一直忍著,一聲沒吭。”林瑟舟垂著眼,看著還挺不好意思的,“這事兒我到現在也沒跟他們談坦白,怕又挨揍。”  “哎喲,”江嶼側了側臉,看林瑟舟:“現在告訴我了?”  林瑟舟:“這是我的秘密,要跟你分享。”  江嶼飄飄欲仙,美得不得了。  “然後呢?”江嶼問。  “後來長大了,青春期嘛,意思意思,叛逆了兩年。”  江嶼憋著笑,問:“怎麽叛逆的?”  林瑟舟算是毫無保留了,他不吝嗇說,把自己的底都了幹淨,“我那會兒學習成績第一,不想學了,我爸說我不知天高地厚,愛學不學吧,他斷了我所有經濟來源和補習班,我一氣之下競賽考試交了白卷。”  “他又揍你了嗎?”  “沒有,”林瑟舟說:“他讓我自生自滅,懶得管我了。十七,那會兒我是真害怕了,還不如揍我一頓呢。”  “啊……”江嶼恍然,“所以你現在這麽溫雅的模樣是讓你爸嚇出來的嗎?”  “也不是,”林瑟舟失笑,他目光纏著江嶼,說:“我的成長路上遇到一些事兒,外放解決不了,隻能內斂了。”  “嗯?”江嶼問:“什麽事兒啊?”  林瑟舟想了想,妥帖組織了措辭,“我在蔣鬆這麽大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性取向跟大部分人不太一樣,頭幾年很驚恐,不敢跟任何人說,隻能自己悶著,悶久了,自己就想通了,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而且年齡一過,也沒有再叛逆回去了。”  江嶼從來沒體驗過爸爸媽媽嚴厲管束的日子,好像無法感同身受,但聽得卻是有滋有味。  “我父母後來覺得我太板正,說我假正經”林瑟舟笑說:“反正什麽話都讓他們說了,我不反駁。”  林瑟舟捏著江嶼的後頸,江嶼被捏舒服了,眯著眼睛,順口問了:“舟哥,有父母是什麽感覺?”  “小時候的感覺大一點兒,需要他們的照顧和教導,長大以後,思想各自獨立,偶有分歧,理性溝通,也能妥善解決,如今各忙各的了,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不多,離開了也會掛念。”林瑟舟平平靜靜地說出這段話,沒有渲染任何感情色彩。  他知道江嶼惝恍,於是林瑟舟並沒有把這種惝恍擴大了。  江嶼點了點頭,會心一笑,說挺好的。  林瑟舟說:“改天我安排時間,讓你們吃頓飯,他們會喜歡你的。”  江嶼說好,他動了動腰,說:“舟哥往下捏,腰酸。”  林瑟舟手掌往下移,貼在江嶼的腰窩處,問:“這兒?”  “嗯,捏吧。”  林瑟舟用不了多少力捏,江嶼又躲,笑著說癢。  “真難伺候。”林瑟舟由著他,手中力道加重了一點兒,不摁,就捏:“這樣呢?舒服嗎?”  “舒服了。”江嶼勾著嘴角笑,看樣子是真舒服了。  林瑟舟的呼吸聲很輕,但碰著江嶼的皮膚,到處都灼人。  接著,他說起成年後,從象牙塔到社會的心態轉變,林瑟舟主動提起夏禾秋,他現在已經完全對這個人、對那件事釋懷了,會說起來,也隻是因為夏禾秋曾在自己的生活軌跡中出現過而已。  “我談的次數不多,他是迄今為止時間最長的一個。”林瑟舟說。  “沒事兒舟哥,”江嶼已經很困了,說話聲音很沉,“你以後有我呢,我們能得長命百歲,這輩子在一起。”  真踏實,林瑟舟摟著江嶼,讓他靠得舒服些,“好,我們過一輩子。”  天快亮的時候江嶼睡著了,林瑟舟想讓他休息會兒,沒喊。又過了一會兒,海平麵泛起魚肚白,太陽要出來了。  安靜不到片刻的車群又開始騷動,特意等著看日出的情侶紛紛露了麵,林瑟舟往車窗看,居然發現了不少和他們類型相同的情侶,他們不往人堆擠,爬上車頂,看上去視野不錯。  “十七,太陽出來了,看日出嗎?”  林瑟舟輕聲叫江嶼,一開始沒喊醒,搖了他兩下,江嶼迷迷糊糊地說看,但沒下一步動作,眼看著又要睡過去。  林瑟舟把窗戶打開了一點兒,熱氣撲進來,空調就不太管用了,江嶼眉毛輕輕一皺,覺得悶熱,就在此時,觀景人群不知誰喊了一句:“太陽出來了,快拍照!”  大概是景色太過驚豔了,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江嶼終於清醒了,還是晚了,他沒看全日出的經過,隻抓住一個耀眼的尾巴。  林瑟舟怕江嶼覺得遺憾,安慰他:“沒關係,我們下次再來。”  “不來了,年紀大,再熬通宵吃不消。”江嶼倒是不無所謂,他也拿出了手機。  “拍什麽?”林瑟舟問。  江嶼說著拍你,把鏡頭對準林瑟舟了,可背著太陽的光,隻有一個人影,看不清臉。  林瑟舟對江嶼招手,說:“十七,你也過來。”  江嶼說好,把臉湊過去了。  “舟哥”  江嶼一手舉著手機,從林瑟舟身後黏著他,兩個逆光的影子在鏡頭下親密無間地接了一個吻。  江嶼笑著,把半張臉藏在林瑟舟的後肩下,隻露出一雙眼睛,林瑟舟側了側臉,也看鏡頭,伸手點了拍照鍵。  當美景就在身邊,我們歎為觀止的奇跡總會出現。  後來這張照片成了林瑟舟的頭像,江嶼給他換的,本人沒意見,其實江嶼也想換,弄個情侶頭像,玩點年輕人浪漫的情趣,又怕太高調了,影響林瑟舟的工作,畢竟他還沒在學生家長群裏出櫃。  於是直到最後,江嶼的頭像還是那個一本正經的炒菜勺,偶爾在班級群裏回複  林老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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