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真的有事,我要去醫院一趟,一點小意外,我朋友在那。” 明明是確有其事,程沐則的語氣卻聽起來很心虛。 沈靳之微挑眉峰:“朋友?男的?” “嗯。”程沐則應聲。 沈靳之微微吸了一口氣:“哪家醫院?” 程沐則幾次想說自己打車就好,但沈靳之都沒再回應他,像是完全丟失信號的調頻廣播。 沈靳之駕輕就熟地進入一院的停車場,開進了地下車庫。 程沐則想拉開車門,卻發現沈靳之並沒有解開門鎖。 他小心翼翼地指向門鎖,提示著沈靳之車門尚在閉鎖狀態的事實。 沈靳之卻打開了內置車燈。 暖黃色的光線驟而充盈了整個車廂,在幽暗的停車場裏點起了一道亮光。 一片靜謐中,沈靳之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一言不發地開始拉扯領帶。 絲綢質地的領帶柔滑地從他的指尖穿過,落在車座一旁。 接著,他又動作輕緩地解開襯衫的紐扣。 暗金色的紐扣與衣料分離,與他的肌膚相互摩擦。 玻璃窗清晰地映著他的光影,每個動作都在影像中致命地延長著。 車窗上積累了一路的雨水在平靜下互相擁抱,凝成的水滴細細地流到窗沿上,沿著縫隙蔓延開來。 程沐則下意識向後撤,卻恍然發現自己身後早已沒了空間。 沈靳之傾身壓過來,視線裏滿盛的壓迫比停車場的夜色更盛。 他沉沉道:“我也受傷了,不打算先幫我上個藥嗎?” 作者有話說: 昨天周四居然忘記更了,補昨天的,周六周日照常更新。第41章 昨天不還睡在一起? 程沐則的手一僵,手上裝藥的塑料袋不慎墜落。 沈靳之眼疾手快地接住口袋。 塑料袋靜默地延伸生長,細膩的聲響反襯著程沐則的心跳。 沈靳之托起袋子,重新放在程沐則手心裏。 “拿好。” 他撐開衣領,倚在車門上。像在無聲地說著,可以開始了。 昏黃的光線隱秘地順著他敞開的衣領下滑,隱匿在危險的陰影中。 自己造的孽,隻能自己還。 程沐則沉沉地低下頭,扒開手裏的口袋。 他從藥盒裏拆出一隻棉簽,卻連基本的手腦同步都做得很艱難。 等碘伏沁滿了棉簽,程沐則才微微抬起頭,向沈靳之靠近。 程沐則捏著沈靳之的衣襟,小幅度地向旁邊拉扯,仔細地在他身上找尋傷處。 他伸出棉簽,極輕地在他身上泛紅的位置塗抹著藥水。 他規矩地上著藥,沈靳之的視線卻驕陽般的炙烤著他。 衣服遮擋的位置下,程沐則看見了一個較為嚴重的抓痕。 他試圖向下伸手,嚐試了幾次卻都失敗了。 “夠不到的。”沈靳之提示著。 程沐則收了收棉簽:“那” “再解一顆。” 那聲音不斷蠱動著程沐則,拖著他無限向下墜落。 程沐則手上一抖,棉簽直接從沈靳之的領口掉了進去。 沈靳之的襯衫是紮在褲子裏的,棉簽受到阻礙,滯留在衣服裏,洇濕了他深色的衣擺。 沈靳之抬眼,無聲地注視著程沐則。 “對不起。” 程沐則無措地懸著手,一時間下手不是,不下手也不是。 “不拿出來嗎?” 沈靳之的語氣漫不經心,卻藏著無限暗示。 程沐則的指尖落在沈靳之的紐扣上,笨拙地解著,像個初學穿衣解扣的孩童。 一顆,兩顆,三顆…… 襯衫半遮半掩,藏著沈靳之腰腹間的肌肉線條。 程沐則緊張地找著,終於尋到了那支惹事的棉簽。 他取出棉簽,又重新打開了一支。 明明是在重複之前的動作,程沐則做起來卻越發滯澀。 隨著扣子的開解,剛才那個較為嚴重的傷痕暴露在程沐則的視野裏。 抓痕已經結痂了,透過傷痕,程沐則隱約能猜出當時的力道。 藥水的顏色比燈光深一些,每次塗抹都像是在沈靳之身上打補丁。 一陣自責湧上心頭,程沐則手上的動作又輕柔了不少。 驀地,沈靳之抓住了他的手。 程沐則不設防地抬眼,對上沈靳之眼底的暗色。 四目相接。 沈靳之的胸膛緩慢地起伏著,聲音應和著呼吸傳來:“今天車上的空調是不是有點高?這都關了好一會兒了,你的臉怎麽還這麽紅?” 聽懂了沈靳之的話,程沐則身體裏剛降下去的羞恥感再度炸開。 他的餘光在車裏亂轉,最終鎖定在一鍵解鎖的按鈕上。 按鈕與指尖接觸的一刹那,所有車鎖同時完成解鎖。 程沐則伸手抓住門把手,邊退邊往車外走。 “學長,藥塗完了,我這就走了,再見!” 沈靳之唇角微挑,一路目送程沐則離開。 想起昨晚程沐則做噩夢時的狀態,沈靳之嘴角的笑意漸失。 他整理著裝,重歸原有的一絲不苟。又關掉車內的光源,在黑暗裏久久沉默。 片刻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爸,你在辦公室嗎?有時間聊幾句嗎?” 程沐則一路小跑,繞了半圈才找到住院部的方向。 走進大樓,程沐則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捏著一支棉簽。 看著麵前暈開的顏色,周圍的空氣仿佛停止流動,將他重新塞進了那個狹窄到隻能聽見兩人呼吸的車廂裏。 他手上一燙,忙扔掉了那支殘留著沈靳之體溫的棉簽。 程沐則加快腳步,趕上了電梯。 剛走進病房門口,程沐則突然收到了沈靳之發來的一條微信。 內容隻有簡單的“我等你”三個字。 …… 躲過一劫秒變在劫難逃。 程沐則沒開門,走到樓梯拐角後,發消息叫秦逸出來。 秦逸困惑地來到樓梯拐角,看見了坐在台階上的程沐則。 他問道:“怎麽不進去?” 程沐則沒抬眼:“我看裏麵關燈了,受傷的同學睡了吧?” “嗯。”秦逸道,“睡了,我舍友們吃完飯也回了,現在就剩我和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學弟在陪床,說起來,你認識他?” 程沐則點點頭:“好多年前了,我去孤兒院做義工認識的,許多年沒見過了。” 秦逸發問:“你不進病房,是在避著他?” “不是。”程沐則搖頭,“是沈靳之,他現在在樓下等我,要和我一起回家。我在想我要是先回去,到了再告訴他我沒看見消息,能行嗎?” “等等,”秦逸迷糊了,“什麽意思?你不是說你和沈靳之表白了,那他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 程沐則頭疼地按住太陽穴:“答應了。” 秦逸歪歪頭:“那你躲著他幹什麽?” 程沐則雙手後撐在台階上,垂頭道:“就是答應了才躲著,我醉得稀裏糊塗的,都是胡言亂語,哪能當真?” 秦逸努努嘴,坐在了程沐則身旁。 “沈老師也不差啊,想和他搞對象的人都得從西門排到‘記憶味道’門口去。我看你們這段時間相處的也挺融洽,你就沒想過將錯就錯,和他試試?” 程沐則抬起手機,磕了一下秦逸的頭:“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