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呼吸著,想知道程沐則接下來的話,卻又矛盾地害怕程沐則想起更多。 懷裏的人沉入一段沒有噩夢的睡眠,終於安靜下來。 濃重的夜色裏,沈靳之心亂如麻。 那些不知真假的夢話在他腦中虛妄的漂浮,他卻根本不敢思索它們之間的關聯。 沒有任何事比程沐則快樂更重要。 即便永遠埋藏那些疑問。 程沐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躲過鬧鍾的轟炸的。 醒來的時候,沈靳之正在擺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跳躍,忙碌得不像話。 程沐則撐起身子,昨天的頭痛一掃而空,像是療愈成功,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他掀開半邊被子,對沈靳之道:“早安啊。” “總算是醒了。” 沈靳之暫緩手上進行的事項,拿起座機的聽筒,撥向前台:“您好,早餐可以送了。” 沈靳之幾度欲言又止,最終選擇了沉默。 早飯吃到一半,沈靳之接到了萬衛鐸的電話。 他不想抽手端著手機,便直接點了擴音。 “沈教授,晚上一起吃飯嗎?” 沈靳之沒有停頓地拒絕道:“沒時間。” “哎,少來啊,我安插在你身邊的奸細和我說了,你最近可沒接新活。”萬衛鐸道,“我上次不是‘欠’了小程一頓飯嗎?這次正好給你慶祝生日,一起補上。” 談到程沐則,沈靳之的態度明顯鬆弛了許多:“不單獨請他了?” “單獨?”萬衛鐸無奈地揚起尾音,“我單獨得成嗎?” “哦。”沈靳之應聲,“生日就算了,昨天就過完了。” 萬衛鐸嗤笑一聲:“我還不知道是昨天?你昨天肯定是要和小程待在一塊的,哪裏輪得到我們這些無足輕重的凡夫俗子?” 沈靳之抽了張紙巾,詢問程沐則的意見道:“阿夏,去嗎?” 程沐則掃了眼還處在擴音狀態下的手機,茫然地抬起頭。 沈靳之道:“說話。” 程沐則收回視線,低聲道:“去也行的。” “沈狗!”萬衛鐸受不了地吼著,“又隔著電話秀?信不信我往你家寄刀片?” 沈靳之長“嗯”一聲:“是不太妥當。” 萬衛鐸消停了些:“這還差不多。” 可沈靳之緊接著就補了一句:“下次我盡量換成當麵。” 上午的時間沒空餘多少,沈靳之帶著程沐則去了一些有名的小吃店打卡。 他們在尋找美食中消磨時光,三點過半,兩人踏上了返程的路。 程沐則望著窗外,一輛銀色保時捷從車旁一閃而過。 他驚愕地隨著車子向後張望,隻恍惚看見車牌上一個模糊的“池”字。 沒記錯的話,他家裏應該也有一輛這種車。 程沐則不知道記憶的頻繁閃現是否會對他產生影響,但不管如何,他都希望自己隻是普通的眼花。 自從見到那輛車之後,程沐則的頭又隱隱作痛起來,好在痛感很弱,不會分他太多神。 酒店外,從隔壁市趕來的沈程兩人與剛下車的萬衛鐸碰了個正著。 萬衛鐸叫助理去停車,自己快步迎了上去。 接近入冬的時節,隻要有風體感溫度就得再降四五度。 萬衛鐸“嘶”地倒吸一口氣,隨意地寒暄著:“這天還真是冷了,再不多穿點真得感冒。” 說著,他還打了個噴嚏。 聲音剛落,沈靳之便開始脫外套。 萬衛鐸愣住了:“不用這麽客氣吧?你怎麽這麽良心發現……” 他的喋喋不休還沒停,那件外衣卻罩在了已經穿著兩層外套的程沐則身上。 沈靳之關切道:“多穿點,別生病了。” 萬衛鐸:“……” 靠,還有人性嗎? 作者有話說: 萬衛鐸:毀滅吧,心裏煩。第77章 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在萬衛鐸的白眼中,沈靳之接到一通電話。 聽了一會兒,他捂住聽筒對程沐則道:“你們先進去,我馬上就來。” 程沐則不想給沈靳之添麻煩,快速點頭同意。 跟著萬衛鐸走進大堂,他才意識到沈靳之的外套還搭在他身上。 外麵天氣那麽冷,也不知道沈靳之會不會凍到。 “行了,別看了,這天還凍不死他。”萬衛鐸牙酸道,“你們倆能不能收斂點?我是炸人祖墳了嗎?一直被你們誤傷。” 程沐則收回視線,認真分析著:“其實應該也不能算誤傷。” 萬衛鐸轉身問道:“什麽意思?” 程沐則壓壓嘴角:“大概率是定向傷害,超級加倍那種。” “……” 萬衛鐸怎麽也沒想到,和沈靳之待久了,程沐則居然也學壞了。 他後悔地感慨著:“我就是嘴欠,撮合你們倆幹什麽,簡直是給自己找事。” 推開門,兩人進入了包廂。 萬衛鐸瞟了眼桌上的菜單:“先看看,我已經點了幾個菜了,但我不太了解你和你朋友的口味,先選點你們愛吃的,不用看價格。” 經萬衛鐸這麽提醒,程沐則才想起把包廂號發給秦逸。 他走到門口看包廂號,正要打開微信,卻意外聽見秦逸的聲音。 他駐足分辨,不多時便見到了迎麵而來的秦逸,身邊還站著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不用多猜,肯定又是他的朋友。 不過能在這種情況下遇到熟人,秦逸的社交圈著實是廣泛。 他叫了聲秦逸。 秦逸揚起視線,腳步開始加快。 兩人走到包廂門口,秦逸熱情地介紹著:“這是橙……我程哥。” 他側身看了眼身邊的人:“這個是我朋友,今天他老板請吃飯,也在這家酒店,我們才在門口撞見。” 程沐則點頭致意。 秦逸的朋友笑了笑:“那你們先忙,我去找我老板了。” 他禮貌地離開,剛走了兩三步,突然折了回來。 秦逸困惑地看向他:“怎麽了?” 那人指了指包廂門:“你們……沒走錯嗎?” “啊?”秦逸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還是確認了一遍。 在得到程沐則的眼神肯定後,秦逸也給出了一個確定的回答:“沒有啊。” 朋友再次低頭確認,遲疑地指了指裏麵:“我好像也在這兒。” 三人走進包廂。 見到萬衛鐸,秦逸的驚異瞬間越過大腦,他側身對朋友道:“原來你一直和我吐槽的沒正行的上司是萬老板啊?” 氣氛安靜得詭異。 被秀恩愛衝得發昏的勁頭還沒過去,又一記棒喝襲來,萬衛鐸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根本不想說話。 助理在一旁解釋著:“萬哥,你別聽他瞎說,這家夥一向不靠譜。上次我不小心發錯客戶定位那事,就是他說自己對那一帶熟,非要替我發的。” 意識到自己嘴快說錯了話,秦逸努努嘴,半句也沒反駁。 這時,包廂門重新打開,解釋聲戛然而止。 沈靳之緩緩從門口走進來,向程沐則靠過去:“不好意思來晚了,大家在聊什麽?” 萬衛鐸不悅地抬起眼,搭話道:“說上次你去gay吧的事。” 程沐則雲裏霧裏地聽著,突然抓到了事件的關鍵詞,猛地向沈靳之望過去。 四目相接。 程沐則想起了在酒吧裏和沈靳之巧遇的那個晚上,想起那時樓道裏的燈光,想起他身上的味道和無限逼近的氣息。 這樣回想起來,程沐則才發現自己竟忽略了那麽多沈靳之藏著愛意的時刻。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相同的事,沈靳之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 他抬手揉了揉程沐則的發絲,從旁邊入座。 桌上,助理還在為之前搞錯定位地址的事向沈靳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