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們可要幫幫我啊,一定要把她找回來,她周日還要參加活動...”


    剛下車,左江琴就跟在了警察身後,十分焦急地對他們強調找回柏憶的重要性。


    聽她說話的警察則理了理自己頭上帶著麒麟圖標、寫著京合區警署的警帽,反過來瞥了左江琴一眼,隻是問道,


    “左女士,你現在該關心的不是什麽活動,找不到你的女兒想什麽都白瞎...而且據你所說,你女兒是自己離家出走的,對吧?”


    “我...”


    被對方一句話堵住,左江琴張了張嘴,卻不好再說什麽。


    “好了,左女士,我們會盡全力找到她的,我保證。別急,好嗎?”


    一句話語便足夠,這位警察卻並未再露出其他神色。


    畢竟他知道自家社區的警署福利是靠哪些人繳的錢有效運轉的...


    他們就是為這些人服務的。


    警察適時地收回了目光,朝著校園內走去。


    身後的幾位同僚四處散開,找安保的找安保,找老師的找老師...


    同時,他摁著自己的藍牙耳機,對另外一頭的某人通話道,


    “小萊特,小區那邊的監控查到沒有?”


    “查到了,江戶隊長。那邊說別墅附近的監控都查遍了,昨天下午五點到七點沒看到有人出去...”


    那姓江戶的警察訝異地皺起了眉,沉吟片刻後接著說道,


    “...再往後查幾個小時,順帶讓人去看看有什麽監控盲區沒有?”


    “好。但是隊長,我以為她會去學校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從左女士提供的信息看,她很少去學校...”


    “是啊...但是昨晚都找了一晚上了,隻能來這裏碰碰運氣了。左女士特別緊張,問信息像是擠牙膏一樣,一會蹦出來一句,我也沒辦法。”


    “嗯呢,我知道...昨晚忙活了這麽久,結果今早才說她經常在女兒麵前提起一位叫顏歡的同學,她女兒似乎就是因為這個離家出走的...”


    江戶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但左江琴還在眼前,他也不想多說,隻好悄聲道,


    “她滿腦子都裝著她女兒走了之後周末的那場盛大活動該怎麽辦...不去的話,違約金要賠很多吧?”


    “哈,那當然。”


    江戶本想讓對方接著工作,而他去找一找那個被稱為“顏歡”的少年。


    但耳機內,卻突然傳來了新的消息,


    “哦,隊長...信息課來消息了,說昨晚柏憶的身份信息沒有登記任何酒店。如果我們的小明星沒有屈尊睡在京合區的橋洞底下的話,那麽...”


    江戶突然停下了腳步,嘀咕道,


    “她有落腳處?”


    江戶轉過頭來,看向身後撐著太陽傘的左江琴連忙問道,


    “左女士,你的女兒有家裏以外能住的地方嗎?或者說,她在麟門認識什麽熟人能給她提供住所嗎?”


    左江琴被問得微微一愣,過了幾秒又一拍腦門,宛如醍醐灌頂一般地說道,


    “她好像有一個閨蜜!比她大好多,在京合區有房子,說不定...”


    “...這種事,左女士伱怎麽不早和我們說?”


    “她...哎呀,主要是那個女的一看就是社會上不三不四的那種,身上一堆紋身。我早就給她們聯係掐了,讓她們絕交,怕給我家憶憶帶壞。誰知道她們私底下有沒有再聯係,我也給忘了...”


    “......”


    江戶已經徹底無語了。


    饒是以他的心氣也被左江琴整得有一點氣血上湧,甚至有點想吃速效救心丸。


    阿西...


    他揉著自己的眉頭,隻是在此刻,他真的無比痛恨自己的職業。


    算了...


    錢難掙屎難吃...


    誰叫這群京合區的有錢人他們都惹不起呢?


    看江戶久久說不出話來,左江琴從名牌包包裏拿出了手機,試探性地問道。


    “要不...我試著聯係一下她?”


    而江戶則頭疼地點了點頭,順帶看了一眼這所京合區的頂級學校...


    遠月學院。


    隨後,他對左江琴擠出了一個笑容,


    “好的,您請,那我們先去找一下她怎麽樣?”


    “好...我...哎呀,電話我也不記得了,我先找一下憶憶的經紀人,你等一下...”


    “嗯嗯...”


    女兒,看好了!!


    你爸爸就是這樣努力工作生活的口牙!!


    你以後一定要努力學習,爸爸會為你攢錢讀這所貴族高中的!!


    江戶心中流著血淚,如此無聲呐喊。


    護送著左江琴重新坐上警車,江戶順帶用對講機通知那些散出去的同事全部回來。


    “嘀嗚嘀嗚!!”


    警車上重新響起警鈴,朝著學校之外開去,讓學校內的學生全部都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這其中也包括姍姍來遲的顏歡。


    原本是想了解一下情況的,但人都走了,當然讓他願望落空。


    本質上,顏歡其實是希望警察最好別調查一些什麽出來的。


    畢竟要是讓其他人發現更多關於修改器帶來的異常現象,從而展開刨根問底的調查...


    這完全是在暴露修改器的邊緣走鋼絲。


    萬一她實在沒有安全感,修改器直接爆了,可就操作都沒得操作了。


    仔細想想,目前已知的幾個修改器擁有者隻有柏憶的修改器最容易暴露。


    其他的修改器擁有者在結束之後對受術者都有記憶修正等一係列措施,唯獨柏憶這個好像會留下直接的痕跡。


    周賓臉上的痕跡,自己桌上的油漆...


    一次兩次還好,要是弄的多了,惹人關注幾乎是必然。


    真是...


    顏歡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卻十分平靜。


    就在這時,大門外涼亭的保安也滿臉疑惑地走了過來,看著門口。


    顏歡看見他挑了挑眉,隨後主動打了招呼,


    “何叔!”


    “哦,顏歡呐,剛好你在這啊...剛才說是咱們學校一個叫‘柏憶’的學生離家出走之後失蹤了,來學校找找,還指名道姓要找你...他們和你聊了啥嗎?”


    找我?


    所以柏憶離家出走的事也極有可能和自己有關咯?


    再加上她這麽記恨自己...


    顏歡心中如此作想,麵上卻微笑著搖了搖頭,


    “沒呢,我隻是好奇過來看看,沒見到人都走光了。”


    “真是怪事了...算了,但願別出什麽事吧,也是個年輕的小娃娃哩...”


    保安搖了搖頭,擺著手轉身離開,回到門外的涼亭去值班。


    而冥冥之中,顏歡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什麽人在看自己。


    忽而轉頭看去,而身後的校園中隻是有無數同學好奇的目光傳來...


    顏歡默不作聲地轉頭離開。


    沒看見在教學樓一處隱蔽的邊緣處,一抹黑發被微風拂起,又短暫地落回了原處。


    在那陰影處中站著的,正是頭戴著漁夫帽、墨鏡和口罩等全套裝備的柏憶。


    並非是半透明的,而是真實的她。


    “撲通...撲通...撲通...”


    此刻,躲藏起來的姑娘心髒跳得飛快,口中也幹涸得嚇人。


    畢竟還是第一次被警察這樣尋找,更何況她身上本就有這種數不清道不明的超能力...


    萬一自己無關心效果結束時暴露在了攝像頭下麵,那不是跟幽靈一樣很詭異嗎?


    要是被人發現...


    “滴滴...嗒嗒...”


    就在柏憶十分擔心自己到時候解釋不清會被抓去研究的時候,如水滴一樣的鍾表聲忽而作響,在她眼前浮現出了文字。


    【已經積攢的使用時間:3分鍾】


    從昨晚開始連著使用,時間已經快要使用完了啊...


    每天隻有十分鍾,就不能再長一點嗎?


    就算能積攢時間,也難免太少了一點吧?


    柏憶捏著懷表,連帶著先前的擔憂一起,變作了心中簡單的質問。


    也正是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周圍的空氣好像無形中變得更加寒冷...


    好像,被凍結了一樣凝固。


    “哢哢哢...”


    【恭喜,因為您的持續使用,懷表的等級上漲了!】


    【等級1→2】


    【每天的無關心效果時限增長到了20分鍾!】


    【獲得了新的特性:透明人間補正】


    【您在使用無關心效果前後產生的、可能被發現的不合理現象均會被懷表修正。】


    【修正方麵包括但不限於攝像頭、手機、相機等科技產品或其他記錄方法。但人類和動物的肉眼依舊會察覺到異樣,因此,請您依舊小心謹慎,以確保不會暴露懷表存在】


    柏憶藏在墨鏡之下的美眸一點點瞪大,隨後,看著那積攢的時限忽而上漲了20分鍾...


    “......”


    她沒說話,被口罩遮蓋的麵容也看不清任何表情。


    唯獨能看見,她握著懷表的手攥得越來越緊了。


    ......


    ......


    夕陽逐漸西下,顏歡背著書包從更衣室出來,已經將排球課的體育服給換掉了。


    櫻宮瞳下午沒回來上選修課,因為家裏那隻叫做美月的小貓,她下午直接請假了。


    顏歡在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運動飲料,一邊喝一邊往班上走。


    依舊和周一一樣,教學樓沒什麽人,一片安靜與祥和。


    一路上除了夕陽照耀柱子落下的陰影之外,就隻有抱著手站在走廊上的半透明口罩女...


    等一下,好像混進來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就在意識到不對勁的下一刻,喝著運動飲料的顏歡差點沒一口氣全噴出來。


    好在關鍵時刻,完美表情管理又瞬間發動了。


    他十分自然地從對方的麵前走過,而身邊那麵容被遮得嚴嚴實實的女孩目光隻是一直跟著他,不知道想要幹什麽。


    而且這個家夥的修改器使用時長是不是有點太超標了?


    上周五考場上他應該沒聽錯啊,倒計時15分鍾...


    今天中午怎麽都應該過了15分鍾了,怎麽現在下午了還能用啊?


    喂,你好,我是家長,我要舉報!


    請為修改器設置防沉迷係統,把我家子涵都帶壞了!!


    雖然不知道柏憶想幹什麽,但顏歡卻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出牌了。


    喝著飲料,他的表情愈發自然,步伐緩緩走向a班。


    “......”


    甚至都還沒走到教室,顏歡手中500毫升的飲料就已經隻剩下了空瓶,看得身後的柏憶有一些瞠目結舌。


    是太渴了嗎?


    這麽多一口就喝光了?


    她抱著手,看著顏歡將空瓶丟進可回收的垃圾桶中,腦中再一次浮現出了中午的陰暗想法。


    沉默片刻,她也悄然跟上了他的腳步。


    夕陽沉落,兩人走在染紅了的走廊上。


    一人的影子拉得修長,而另一人則全然站在紅光裏,好像她自己已然化作了陰影本身。


    顏歡拉開教室門,走到了班上,他靠窗被油漆潑了的桌子向學校上報之後已經被更換。


    是來收拾東西的嗎?


    但他不是身上已經背著書包了嗎?


    下一刻,顏歡已經將新更換的桌椅給拉開,露出了被桌子遮蓋的牆麵來。


    牆麵上,還留著不少雜色油漆的痕跡。


    顏歡就這樣看著牆麵上的痕跡,隨後默默將書包放下,將外套也給脫下,露出裏麵的黑色短t來。


    轉身走向班級外,沒過多久就取回了一塊打濕了的抹布和廁所門口用以消毒的酒精噴劑。


    就在柏憶一頭霧水的目光中,顏歡緩緩擼起了袖子。


    先用酒精噴劑在牆麵上的油漆上噴了一道,隨後蹲下身子來,用打濕了的抹布細細擦拭起了上麵的痕跡...


    這家夥,居然在打掃牆麵上的油漆印?


    柏憶微微一愣,原本想要上前接著實施陰暗想法的動作稍稍一滯。


    因為油漆已經漸幹,哪怕有酒精的幫助擦拭起來也頗為費力,但顏歡卻十分用心地一點點反複擦拭上麵的印子...


    而那些印記本就是因為她的記恨才莫名其妙留下的。


    可能在他眼中,就和那個a班的女同學一樣,還以為是遭遇了靈異事件吧?


    莫名其妙被潑了油漆,還莫名其妙地被小石子丟窗戶...


    “......”


    就在這時,擦著瓷磚的顏歡忽然想到了什麽,忽然將手機拿了出來。


    他用的手機牌子一般,雖然因為近些年智能手機都很卷,有很多性價比高的機型,不至於太寒酸...


    但他的那款看起來的確用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柏憶對電子產品非常了解。


    卻見他撥通了一道電話,隨後偏著頭將手機夾在了耳側與肩膀之間的縫隙處。


    “嘟...”


    “童姐,是我...嗯...那個,今晚我稍微晚點到店裏打工。”


    “...嗯,有點事要先在學校處理,估計趕不上校車,要坐其他班車回來...”


    “對不起哈,實在是抱歉...”


    一邊這樣微笑著打電話向打工的地方請假,一邊卻用抹布清理著牆麵上的油漆。


    徒留酒館二樓那邊正呈大字躺在床上,同時睡眼惺忪的童瀅瀅握著電話一頭霧水。


    嗯?


    這小子抽什麽風?


    突然這麽客氣做咩啊?


    難不成是我在做夢?


    一定是我睡迷糊了...


    “嗯嗯...嗯...”


    童瀅瀅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便隨意答應了幾句,將電話掛掉。


    隨後,她撓了撓自己那在睡衣與睡褲間露出的肚皮,又翻了個身抱著枕頭接著睡過去了...


    而此刻,遠月的a班教室內。


    聽著顏歡通電話的聲音,柏憶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偶爾一兩次來學校聽到的傳言竟然是真的...


    遠月學院的學生會會長顏歡,那個受很多人歡迎的人居然真的在打工維持生計?


    而且就連遲到一會去上班都要這樣“低三下四”地向老板道歉...


    看到這一幕,柏憶的內心突然卑劣地湧起了一股子優越感來。


    自己這些年參加了不少綜藝,還拍攝了電影,也算是小有名氣。


    她為家裏掙了不少錢,身上穿的衣服、用的東西、住的地方也都很不錯...


    就算媽媽說得他多麽聰明、多麽勤奮又怎麽樣?


    就算被台裏的領導一眼相中又怎麽樣?


    就算長得...


    可能大概也許...


    是非常不錯的。


    還不是要這麽辛苦地為了生活掙紮?


    柏憶如此想著,看著顏歡掛掉了電話。


    看著他將手機放進了兜裏,卻好像難掩疲憊地打了一個哈欠。


    哪怕如此,他也依舊接著用心地將牆麵上的油漆一點點清理幹淨,絲毫不見煩躁...


    望著這樣如此的他,柏憶內心中的那股子優越感卻好像如煙花一樣,綻放後卻難以久久維持。


    無關心遮掩之下的她從不會被任何人發現,因而在這個狀態下的她也是最真實的她...


    那股卑劣的優越感更像是彈簧被壓久後驟然鬆開而迸發的,一如那催使著她做出衝動之舉的憤怒那樣。


    隻要理性地想一想其實就能理解,自己和顏歡壓根就沒有什麽交集。


    在他的視角之中,他可能什麽都沒做,就遭遇了這樣的對待。


    平時要努力學習、要處理學生會的諸多雜事、還要放課後打工維持生計...


    這樣的他還要無緣無故被“靈異事件”纏上,以至於此時此刻放學後默默回來打掃那些彩色油漆的痕跡...


    這的確是柏憶的過錯。


    經濟學原理假設所有人都是理性人,假設所有人在選擇時都會選擇最合理的選項。


    但現實是,人不可能時時刻刻保持理性。


    尤其是當你日日夜夜被與一個人比較,被訴說他比你優秀、他比你勤奮、他比你更有價值時...


    當然會討厭,那個將你與他作比的人。


    卻也難以逃避,在內心的最深處湧起一抹對他的厭惡與抗拒。


    尤其是當你擁有一個能使你進入無關心狀態的懷表時...


    那是一塊放大鏡,將肮髒無聲放大的工具。


    但現實同樣也是,人不可能時時刻刻是不理性的。


    譬如此刻。


    陷入了無關心狀態的柏憶微微張了張嘴,原本想要執行的肮髒計劃卻始終難以下手。


    是啊...


    自己不是最討厭母親和經紀人安排的路線了嗎?


    “自身條件這麽好,當然要把握優勢,抓住顏值粉市場...”


    所以,自己才一直想要寫歌,想要創作的。


    而看著對方和自己一樣,甚至有優於自己的外貌卻並沒有走上這條路時,自己卻反而因為靠顏值取得的地位感到優越了?


    柏憶同時感受到了懊悔、嫉妒以及疑惑。


    懊悔的是,她使用修改器對無辜的他做了這樣的事,她先前如此優越地譏諷他的現狀。


    嫉妒的是,她似乎真的體會到了母親說的那些話,體會到了他的辛苦與優秀。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就會。


    可是,這樣的人憑什麽要讓她遇到?


    既生歡,又何生憶…


    柏憶咬緊了牙,粉拳也逐漸捏緊。


    而最後她疑惑的是...


    當初他都已經被台裏的領導相中了,為什麽寧願現在這樣辛苦也不去?


    不管怎樣,至少也比現在輕鬆吧?


    真是讓人好奇...


    你到底是真的如此優秀和吃苦耐勞,還是…


    那就讓我再看看,被母親一直在我耳邊念叨的你,究竟是一個什麽情況...


    “呼...終於搞定了...”


    過了好一會,顏歡終於將瓷磚上的油漆給擦拭幹淨了。


    他深呼了一口氣站起身子來,拍了拍沾惹了濃鬱酒精氣息的手掌。


    隨後轉過身來,裝作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實則是想要確定身後柏憶的狀態。


    然而當他視線掃去時,教室內卻已然一片空曠,哪裏還有那位少女的身形...


    “......”


    嗯,看起來這波攻勢是暫時化解了。


    顏歡揉了揉手腕,瞥了一眼手機的時間,正是該出發去打工的時候。


    他背起了書包,內心卻絲毫沒放鬆警惕。


    因為他有預感,柏憶和他今天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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