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奪路


    鮮卑人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在此情況之下,他們除了逃,別無他法


    選擇北方為突破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四麵被抄,對鮮卑人來說隻有選擇北方突圍,才最不宜被其他三麵的五衛騎追上。畢竟五衛騎從東南而來,距離北麵最遠。更何況越向北氣候越惡劣,沙漠也越多,鮮卑鐵騎逃出生天的機會也更大些。


    鮮卑人不相信,在茫茫沙海之中,土生土長的鮮卑人還跑不過漢人鐵騎。哪他娘的鮮卑就真的丟盡了老祖宗的臉麵,死了也冤不了誰。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能作出了這麽明智的選擇,可見這些鮮卑大人也個個都是精明之輩,一個個都是大草原上的狡狐,精明得跟鬼似的。大鮮卑淪落到今日地步,時也命也,要怪就怪這天下出了個皇甫劍。


    從北麵進攻落日原的是五衛騎中北衛騎,蒲頭拓拔鋒率領。這兩人都是皇甫劍手下的敗將,更是第一批臣服於皇甫劍的將軍。雖然他們都是根正底紅的鮮卑人,但經過十幾年的耳聞目睹,他們的心已徹底地倒向了皇甫劍。也沒有再將自己當鮮卑人看待了。就是在平時的打砸搶行動中,也個個驍勇無比,殺起鮮卑人來砍瓜切菜一般,比任何一個漢人將軍都要殘暴。


    在他們心中皇甫劍是神之子啊他的命令誰敢有違更何況皇甫劍現在還登基稱帝了。上邦大國天子,蒲頭拓拔鋒更是隻有仰視的份。現在他們對皇甫劍已是忠誠不二,比大多讀過禮記的漢人還要忠誠。鮮卑人要從他們這裏突圍,還不是往死裏打。


    轟隆隆九萬鐵騎,三十六萬條tui,奔蹄如雷。落日原北麵山丘象是承載不了九萬鐵騎的踐踏,失聲呻y起來,還不住的顫悚。


    鮮卑鐵騎北衛騎一齊向同一個山丘馳去。目標雖然相同,但他們的目的卻是截然相反。鮮卑人是為了逃命,北衛騎卻是為了要他們的命。


    落日原周圍雖然山丘林立,但也隻是一座座季風吹皺起來的沙丘,並不算大。兩側山勢平坦舒緩,對大規模騎兵對戰有一定的防礙作用,但影響並不會太大。


    嗬嗬嗬近十萬鐵騎喉嚨裏發著低沉的獸吼,拚命地擊打著戰馬,向山頭狂奔。時間就是生命,在這一刻被完美地演繹了出來。


    無疑那支鐵騎先到達山頂,誰就占有了先手。居高臨下,連人帶馬,持矛衝殺。那威勢可不是吹的,在氣勢上就壓了從下向上的那隊鐵騎。鮮卑鐵騎明白,蒲頭當然也明白,不然這些年他在大草原上也算是瞎hun了。


    殺蒲頭高舉手中長矛,大聲吼叫起來,一馬當先地向麵前土丘狂奔。


    黑sè的馬,黑sè的長矛,黑sè的鐵甲,隻是披在最外麵的風衣,在晨風之中散發著妖邪的血紅。


    蒲頭的聲音很大,很粗曠,但也大不過九萬鐵騎發出的轟鳴。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檔次,蒲頭的聲音根本就象是湖中的微bo,掀不起làng,隻有跟在他身後的幾位親衛聽到了他的狂吼luàn叫。在如此規模的衝鋒中,傳達命令靠的不是聲音,是他們手中的那柄長矛戰刀,是緊隨在身後的那麵血sè戰旗。


    戰旗所指,萬軍所向真個是指向那裏,打到那裏,後麵鐵騎都做的就是跟上千萬別掉隊,別脫離了陣形,不然不是被自己人踩死,就是被敵人殺死。


    轟隆隆落日原北麵山丘,地動山搖晃。


    鐺一聲巨響。剛剛跑到山頂的蒲頭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手中的長矛就與另一柄長矛撞到了一起。


    鮮卑各部大人都明白,在漢軍騎四麵包抄之下,跑得快不一定能逃出升天,但逃不出去,哪一定會死所以沒有人慢悠悠地在行駛,都是在亡命的奔逃,成了名副其實的一群亡命之徒。


    就在蒲頭到達山頂的同時,中部鮮卑大人柯最大帥慕容鋒也率軍到達了山頂。還沒看清來者是誰,就舞動了他們手中的兵器,拚殺起來。


    狹路相逢勇者勝鮮卑人本來就是大草原上的狼


    戰陣之中,不僅是馬快,更需要手快,不然那純粹是送死。


    蒲頭十年前就號稱西部鮮卑第一條好漢,打遍大草原無敵手。那武藝就不必說了,雖然比不上武帝皇甫劍,也可算得上是一流大將了。


    一矛轟擊之下,蒲頭並沒有後退半步,畢竟本身實力擺在那裏。與蒲頭對轟的中部鮮卑大人柯最可就沒有蒲頭那般好受了。一擊之下,向後連退了數步方止,雙臂更是被蒲頭那勢大力沉的一矛震得發麻。年紀大了柯最已不是當年那個柯最,蒲頭也不是當年那個蒲頭,一個強了一個弱了,一擊之下,勝敗立分。


    蒲頭,怎麽是你就在蒲頭想趁勢補上一矛的時候,傳來了一聲驚叫。


    聲音是中部鮮卑大人柯最發出的,算起來這柯最與蒲頭還是有些淵源。第二任鮮卑大王和連是蒲頭的姐夫,是柯最的外甥。這麽一算,柯最與蒲頭之間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怎麽說都算是沾親帶故的了。


    十年前,柯最還mo過蒲頭的腦袋,誇過蒲頭勇武,力氣大,是頭草原上的狼。也許是那時蒲頭給柯最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一眼柯最就認出了蒲頭。本來已經絕望的柯最發現了蒲頭,昏huā老眼之中又湧現出了希冀之sè,心中想到了絕處逢生的一幕。


    這聲音出現的太過突兀,蒲頭手中的長矛還是停滯了一下。蒲頭這時也看清了對手是柯最,以前的老相識,自己的父輩人物,更是條大魚,一條很大的魚。


    柯最拿命來蒲頭稍一停滯之後,眼中便湧出了一絲興奮。蒲頭想到的是這條大魚能為他帶來一大筆軍功,手中長矛更加快捷有力地向柯最刺去。


    嗷蒲頭跨下烏黑神駒興奮地長嘶起來。


    咣鐺蒲頭手中戰矛帶著風聲襲向柯最,但還沒有刺到柯最就被柯最身邊的一柄長矛架住了。老帥慕容鋒出手了,慕容鋒老亦,但人老寶刀未老,一柄戰矛還保持著可怖的戰力,昔日草原雄鷹就是老了那也還是老鷹,不可小視。


    蒲頭,你瘋了嗎慕容鋒一雙老眼,嚴厲地瞪著蒲頭,高聲怒吼。


    蒲頭象是沒有聽到慕容鋒的話一樣,撤矛,蓄勢,刺出,手中長矛打了一個轉又向柯最刺去。到嘴的魚要是這樣丟掉了,豈不可惜。


    軍功啊,天大地大,對將軍來說,軍功最大。


    你還是不是鮮卑人你忘了你的祖宗了嗎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就不能放大鮮卑一條生路嗎慕容鋒怒了,兩眼之中噴shè著怒火。他沒想到擋住他們去路的會是一個根紅底正的鮮卑人。鮮卑人將大鮮卑的生機截斷了,長生天真的睡著了嗎


    慕容鋒的悲呼,柯最臉上的無奈,如根針刺狠狠地刺在了蒲頭心頭。蒲頭即使是心堅如鐵,神經如鋼,在種族大義麵前,也不禁湧起一股莫名惱意。但手中戰矛仍沒有絲毫停留,刺掃砍,一招猛似一招。事到如今,鮮卑人沒有了退路,他又何嚐不是。


    也就是幾合之間的事,北衛騎大隊鐵騎也趕了過來。並不算太大的山頂,喊殺震天,血rou橫飛。以山頂為爭奪點,鮮卑鐵騎和北衛騎展開了正麵拚殺。


    北衛騎主將蒲頭,副將拓拔鋒,蒲頭勇,拓拔鋒智。兩人聯手一正一奇,蒲頭領兵在前衝鋒,拓拔鋒坐鎮中軍,居中指揮。這支鐵騎不僅有鮮卑人漢人,還有不少的北匈奴人烏孫人,完完全全的一支雜牌軍。但就是這樣一支luàn軍,除了會燒殺搶掠之外,戰力也是極其彪悍的。手頭上差點的貨sè,都在一次次的戰場上淘汰掉了。


    土丘山頂並不算大,也就能容個萬把鐵騎廝殺,現在交戰雙方是兵馬多,戰場空間有限。現在是誰占有山頂地方多,就可以投入多一點兵力,也就可以占多一點優勢。為了多占一些空間,雙方都各盡所能,狠命的廝殺。


    五衛騎本身就是一夥亡命之徒,鮮卑人更是草原上的狼,一群被bi進了絕境的狼。


    殺殺殺


    有限的山頂沒有任何陣式,就是向前拚殺,到死為止,不能後退半步,誰也不能。後退,不用敵人出手,也會被湧上來的自己人踩死。


    屍體越積越多,猩紅的血染紅了黃沙


    滿山都是鐵騎,塞得滿滿的,想挪動一下身軀都成了奢望。倒下處的屍體很快就成了一灘血泥,在不斷增加山頂的高度。


    慕容鋒柯最如兩頭瘋虎,艱難地扔掉了蒲頭那頭擋路虎,向北衛騎殺去。他們沒有正麵展開,而是將數千精銳鐵騎擰成一股,象根粗長的箭一樣鑽向北衛騎,一條血路硬是被他們生生斬開。在這股狂龍中間,是柯比能等大鮮卑未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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