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原本並不想在戰前將這個噩耗告訴給紀維謙聽,以免影響到了他的戰鬥情緒,對戰局造成不好的影響。不過後來轉念一想,現在他已經是五萬人馬的統帥了,應該要有能力將這些尋常事情和軍事戰鬥分開,而且這也算是一個很好的錘煉心性機會。


    “大將軍,你一定是在騙我!”紀維謙用了的搖著頭,似乎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


    段虎從懷裏取出朝廷發往各地州郡的仆文公告,遞給紀維謙,說道:“你自己看吧!”


    紀維謙趕忙接過仆文公告,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番,深怕錯漏了任何一個字,當看到蓋在仆文右下角的吏部尚書官印的時候,他所有的希望全都落空了。整個人像是一具失去了支架的空殼一般癱軟了下來,隨後麵無表情的朝京師方向連連叩頭,當完成了三跪九叩大禮之後,沒有立刻起身,哀傷占據了他心中所有的地方,最終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看著部下有點混亂的情緒,段虎長歎了一口氣,對著現在看起來有點懦弱的紀維謙,他沒有做過多的責備,因為他也十分明白失去至親之人的感覺,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不是光憑意誌堅定便可抵擋的。紀維謙從小父母雙亡,由他的祖父一手將其帶大,他身上所學全都是他祖父手把手教會的,可以說他以前的記憶是他和他祖父的記憶,如今紀昭明忽然身死,這對於紀維謙來說,就像是失去了一半的身體似的,那種空虛感覺足以讓一個鐵漢落淚。


    “我要回去,看祖父最後一眼!求大將軍恩準。”紀維謙朝段虎跪下,夾雜著哽咽聲說道。


    段虎朝周圍的士兵揮了揮手,讓他們全都退下去,很快關牆之上就隻剩下紀維謙和他兩人,他接著說道:“人已經逝世了,哭也沒有用,如果你想要回京師吊喪,我會批準的。但是如果你回去了,便會按照朝廷慣例,削去一切官職,在家丁憂三年,這樣的話,你可能就無法參加這次戰爭,乃至失去後麵很多的立功機會,你紀家也可能因此而沒落下去,你要想清楚這樣做值不值得?”


    紀維謙現在的心已經亂了,他無法冷靜的做出決定,也無法對最普通的得失做出正確的判斷,對於段虎的問話,他不知如何作答。


    “看來你的心誌還需磨練一下!”段虎淡然的看了看紀維謙,又從懷裏取出一封用蠟封存完好的信件,遞給紀維謙說道:“這是你祖父臨死前寫給你的信件,相信以他的經驗也應該猜到了你現在的情況,聽聽他的建議吧!”等紀維謙接過信件後,他又拍了拍紀維謙的肩膀說道:“看了你祖父的遺言後,一個人在這上麵好好想想,你以後該走的路。雖然我答應過你祖父會幫助你紀家重獲輝煌,但是如果你自己選擇一條錯誤的道路,我也沒有辦法!”


    說完之後,段虎便站起身來,朝一旁玩耍的虎王和乘風招了招手,一同離開關牆上的戰道,隨後又吩咐負責關牆守衛的捍死玄甲軍萬夫統領不要讓人上去打攪紀維謙。接下來段虎又查看了一下關內倉庫的守關物資,雷石和火油都準備得非常充足,就是各類箭矢比預想得要少很多,此外因為虎跳澗常年沒有戰事,所以這裏的守關床弩和強弓都有很多老化或者損壞,需要盡快修複,否則山崖和關牆上麵的床弩便會不夠。這些段虎點出的不足之處,隨行文書或幕僚都已經一一記錄下來,並且按照段虎吩咐,分批調派人手解決這些不足之處。


    段虎正在存放強弓的倉庫裏,試驗各類強弓的射程,好決定強弓兵的位置和人員配製,這時賀軍快步走了進來,朝他行禮後,說道:“大將軍,在我們的後軍輜重隊伍裏麵有個西域人說我們的布防有問題,希望當麵告訴大將軍。”


    “西域人?”段虎愣了愣,微笑著點頭說道:“好吧!讓他進來,我也想要聽聽他的高見!”等賀軍走後,又朝身後的眾人道:“對於任何一樣事情,人如果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待這樣事情看法和感覺就會完全不同,這種不同之處可以讓我們找到很多想象不到的不足之處,所以集思廣義這種思想絕對有必要推廣下去。”


    “大將軍說得在理,屬下受教了!”眾人點頭齊聲道。


    “既然認為在理就要記下來,不要隨口一句受教了,就算完事了!”段虎看著幾個有些漫不經心的文書,語重心長的說道:“丁喜將你們這些文書幕僚派到我身邊來,就是想要讓我熟悉你們這些人,等戰後好補上並州和靖州的一些官位,特別是並州,要任免的各級官吏少說也有幾百名。”說著又舉手製止準備下擺稱讚的眾幕僚,繼續說道:“但是你們也知道在我手下擔任文官不知武事是不行的,所以讓你們過來也是為了增加一點實政和實戰經驗,免得遇到了突如其來的戰事會手忙腳亂的,壞了大事。”


    眾人齊聲行禮道:“屬下等定當銘記大將軍教誨,不敢再有絲毫怠慢。”


    此時,賀軍領著一名身穿西域長袍的西域人走了進來,隻見這西域人大概四十多歲左右,有著一頭卷曲的赤發,褐色的眼睛,輪廓凸顯的五官,身材算得上是高大鍵碩,走起路來頗有些軍人風範。


    “大將軍,這就是那個西域人。”賀軍向段虎介紹了一下,而後轉頭朝那名西域人說道:“這位就是我軍的大將軍,也就是你口中的最高統帥。”


    “厄琉司見過最偉大的東方將軍!”表情有點嚴肅緊張的西域人說著很正宗的大秦官話,並朝段虎躬身行禮。


    賀軍見到厄琉司的禮節不禁皺了皺眉頭,喝斥道:“大膽!見到大將軍竟敢隻行躬身禮,而不行跪拜禮,莫非你在小瞧大將軍!”


    厄琉司一臉茫然的看著賀軍,不知道自己的禮節為何觸怒了他,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賀軍不要太過責難他了!有些國家的西域人隻會對天上的諸神行跪拜禮,剛才那種半身禮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最高禮節了。”段虎笑了笑,示意賀軍退到一旁,隨後朝西域人問道:“你是西域哪個國家的人,在大秦的身份是什麽,還有就是你為什麽能夠說這麽流利的大秦官話?”


    厄琉司見段虎並沒有想象的那樣凶狠,反而極具威嚴,並且從其的外形來看也比他們國家最強壯的人還要強壯,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敬意,如實的回答道:“小人是極西之地歐裏斯人,現在在大秦的身份是行商,小人之所以能夠說這麽流利的大秦官話是因為小人有個很好的大秦妻子。”


    “歐裏斯?”幕僚中有人站出來疑惑的問道:“我們聽過安息、依蓮等西域諸國的名稱,但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歐裏斯這個名字呀?”


    “歐裏斯就在安息國的西邊,”厄琉司見有人懷疑他的身份,急忙爭辯道:“歐裏斯是個和安息一樣強大的國家,而且極為富庶,大秦的絲綢陶瓷等物品大多數都是運往歐裏斯,有餘這些奢侈品在歐裏斯的價格是大秦買價的數十上百倍,所以安息人為了獨享這裏麵的利益,故意不讓大秦知道還有歐裏斯這樣一個國家。”


    段虎擺手示意眾人不要再問其他題外話,繼續問道:“厄琉司,你以前是軍人?”


    “是的!”厄琉司點了點頭,說道:“小人以前是歐裏斯拉茲行省總督麾下的兵團長,曾經參加過三十多次大小戰役。”


    為了避免段虎以為他在說假話,還將衣領拉開讓眾人看了看他胸口的舊傷。


    “你說本將軍安排的布防有問題,可以告訴我是哪裏有問題嗎?”段虎微微一笑,讓其將衣服合上,而後問道。


    厄琉司直言不諱道:“大將軍對投石車的安放位置有問題,而且如果按照大將軍的意思安放的話,不但不能夠起到殲敵的作用,反而會危及到兩扇關牆和關內士兵的安全。”


    段虎微微眯著眼睛看了看厄琉司說道:“為什麽?為什麽你會這樣認為?”


    “這主要有兩個原因,”厄琉司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道:“首先關口後側的關牆雖然堅固,但是在上麵架設六七台投石車有點太過危險了,關牆很可能會被這些投石車進攻時的強橫力量給壓垮,其次投石車擺放的位置也不對……”


    “你先等一下,”段虎揮手示意其停下來,而後轉頭朝賀軍吩咐道:“立刻把所有與守城有關的將領全部找來,讓他們也來聽聽,”又停頓了一下,說道:“另外去城牆上把紀維謙也叫過來,這麽久的時間他要哭也應該哭夠了,如果他不來,就算是架也要把他架過來。”


    “是!”賀軍躬身退下。


    段虎有朝身旁的幾名護衛說道:“你們去把虎跳澗的地形沙盤也搬過來,等會兒有這東西會好些。”(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CMFU.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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