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自己的一個疏忽,讓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孩陷入險境。我手中的陶人是最後一個,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他們;我和晴兒又不熟,正好可以丟下她不管。


    我企圖這樣說服自己,但無論如何都下不定決心,一時間竟沒了主意。


    黑貓的電話好像及時雨一般打來,但同時我也有一個疑問,問道:“你一直在監視我?”


    “沒有監視你,但我看到那個女孩被抓走了,我知道他們離開的方向,你再猶豫一會兒,我也沒辦法了。”


    “好,你等著我!”


    陶人不能帶在身上,卻也不能藏起來,我不知道暗處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我,隻要我一走,陶人準被其他人奪去。


    思來想去,我把蘭姐給我的那個陶人拿出來,藏在晴兒房間的櫃子下。


    手剛伸進去,一隻老鼠從櫃子下竄了出來,對著我的手指就咬了一口。


    我慌忙收回手,沒有拿住陶人,“嘩啦”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


    “壞了!”


    我慌忙去拿桃木劍。我爸說過,陶人千萬不能碎,否則裏麵的小鬼會跑出來。


    然而等了一分鍾的樣子,什麽也沒有發生,陶人碎成了兩半,裏麵露出了一張白色的紙卷。


    我帶上手套,穿上狗皮衣服,慢慢拿起陶人,把紙卷拿出來。


    紙卷有些泛黃,用橡皮筋紮著,看的出來應該放了很久了。


    把紙卷打開,心中一喜,是我爸的筆跡:往北走,劉家村,山中家,屋中女。


    我在心裏默念:往北走,經過劉家村,後麵有一座山,山裏麵有一戶人家,在屋子裏有一個女人。


    我恍然大悟,我爸這是在指引我,這麽說來……


    我連忙打開背包,從裏麵拿出在那個女人的下身中拿出來的陶人,難道說這裏也有一張紙條?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黑貓冷聲問道:“你想不想救她了,不想的話老娘也省力氣了!”


    “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到!”我把陶人放回到背包裏,在狗皮衣服外穿了一件外套,下了樓。


    電話裏有很大的風聲,黑貓的呼吸很急促,說道:“沿著平安路一直走,第二個路口左拐,他們好像要去郊外,隨時保持聯係。”


    電話掛斷後,黑貓用過短信給我發了一張地圖,就是她所在的位置,已經出了外環。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把手機遞給他,指著地圖上的紅點說道:“去這裏。”


    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留著絡腮胡,看了一眼,卻沒有立刻走。他側過頭,問道:“小夥子,看你不像本地人,去那裏幹什麽?”


    晴兒現在被帶走,我沒心思和司機閑聊,沒好氣的回道:“去找人,麻煩你快一點!”


    “嘿,倒是個急脾氣,我就和你坦白了吧。”司機發動車,上了路,給我解釋道:“那裏原來是一個墳場,後來建了一家婦科醫院,但後來醫院倒閉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鬧鬼。”我想也不想的說道。


    司機臉色一滯,尷尬的笑道:“被你猜出來了。”


    但隨即他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凝重的說道:“小夥子,不是我危言聳聽,那裏真的鬧鬼,我……”


    “行了,我就是去見一個人而已,見了就走。”我為了堵住他的嘴,撒了謊。


    “那如果你見的不是人呢?”司機悠悠的說道。


    我打了個冷顫,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蘭姐的話浮現在我的腦海裏,她說黑貓不是人。


    晃了晃頭,不可能的,黑貓是在幫我。


    可無論我怎麽說服自己,心裏都好像有一根刺一樣,拔不出來,按不進去,又疼又癢。


    在路過一家中藥店的時候,我心中的不安感更是達到頂峰,喊道:“師傅,停車!”


    絡腮胡停車後,笑眯眯的看著我,問道:“怎麽,改變主意了?”


    “你等我下,我去買點東西。”說完我下了車,小跑進了藥店裏。


    很快,我從藥店裏出來,手裏多了一小包朱砂,放到了上衣的兜裏。


    回到車上,絡腮胡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執迷不悟。”


    接下來我又買了大蒜和一隻活著的大公雞,裝在袋子裏,那種不安感才消退許多。


    剛回到車裏坐好,手機又響了,黑貓發來了一條短信,地點顯示的是青海市濟仁婦產科醫院。


    半個小時後,司機把車停在一處路口,他指著左側的一條街說道:“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大約二百米就是那家婦產科醫院。這兒不好打車,我等你兩個小時,要是兩個小時後你還沒出來……”


    說到這裏,司機忽然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我沒有多說什麽,對髒東西恐懼是人之常情,即便是我,也有些忌諱。


    付了車錢,下了車,一股冷風迎麵吹來,倍感荒涼。


    站在路口看過去,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棟十幾層高的高樓上,矗立著一排紅色的字,在黑白格調的城市中分外顯眼。


    夕陽西下,太陽很快就要落山了,一大片烏雲從天邊襲來,風也逐漸大了起來。


    我裹緊衣服,順著街道往前走,看不到一個行人。街道兩邊的店鋪半開著,暗淡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的,牆壁斑駁。幾名店員站在門口,冷眼看著我,神情木然。


    街道旁栽種著綠化用的銀杏樹,從樹幹來看,至少也有三十年了。此時到了冬天,隻剩下稀疏的黃色葉子掛在枝頭,地麵鋪了厚厚一層,也沒有人清掃。


    銀杏果是著名的藥材,樹葉也有很大的藥用價值,就這樣隨意的堆在樹下,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很快,司機提到的婦產科醫院出現在我的麵前,很多地方的牆壁已經起皮,露出下麵灰黑色的水泥牆。


    醫院的大門緊閉,門口停著兩輛吉普車,旁邊的小門半開著,隨著風吹吱呀吱呀的響。


    醫院的場地四周栽種著柏樹,在單調的寒冬中,帶來了唯一的一點綠色。


    抬起頭,醫院所有的窗戶緊閉,不時的還會有牆皮脫落,砸在樓下的水泥地麵上。


    就在我停留的功夫,最後一點陽光也被遮蓋,烏雲滾滾而來,黑暗迅速占領街道。


    黑雲壓城,給我一種特別壓抑的感覺,連帶著呼吸都困難了許多。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大廳裏站著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腹部隆起,麵色蒼白,全身都趴在玻璃上,麵無表情的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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