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的圈養本來就是食肉之用,用來代替人身最為恰當。除了馬之外就是狗最為識路,一雙狗爪能讓老光棍找到自己該走的陰路。而牛五行屬水,牛蹄埋於地下即難脫困,能困住老光棍不讓他出來禍害別人。


    我把王成立給我講的這些告訴了老村長,可能是我說的太玄乎,他立馬又把我當成了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隻能讓老村長去找這些東西了,這事又落到了我的身上,估計也沒人敢去碰老光棍的人頭,更別提能用這些東西為他縫製一個身體了。


    出了院子,老村長就把現在的大致情況給村民說了,一陣嘩然。而那個守在門口的中年漢子又發聲:“小師父,您說的那些東西,我家都有。”


    我仔細的打量著中年漢子,這是巧合?


    我逼近了他,問他為什麽第一個知道老光棍的死訊?按照老村長的說法,大家都應該對老光棍避而遠之才對?


    中年漢子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坦白了:“我的確是來找老光棍算賬的,不過我沒殺他。前幾天我看到他溜到我家門口,今天一早準備進城才發現家裏少了兩千塊錢,一定是他偷的,我是來找他要錢的。”


    中年漢子不像是說謊,我又進了一次老光棍家,把他鋪蓋底下的那一疊錢拿出來,數了一下正好是兩千。


    出去把錢交給中年漢子,他卻後退著不敢收了,說老光棍偷走了就算是他的了,以後別來找他就行了。


    他不敢收,我就自己拿著了,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老光棍死了,我替他張羅身後事,這點錢不算過分。這也不是接陰,不用管四兩九的規矩。


    我跟著中年漢子去了他家,他家的狗昨晚上吃了毒死的老鼠也把自己搭進去了,正好有了狗爪。接著中年漢子又從家裏拿出兩隻牛蹄,是好幾年前的東西了,他家耕田的老牛老死了,中年男人和它有感情,就把四隻牛蹄給留下了。


    我把狗爪和兩隻牛後蹄收下,現在就差一具豬的身子了。中年漢子會意,招呼了幾個人就走向了自家豬圈。


    我就在旁邊看著,這豬殺的詭異。一頭兩百多斤的種豬,竟然老老實實的待宰,主動把脖子往繩套裏鑽。


    在屠刀刺進它脖頸子的時候,我恍惚間竟然看到這頭豬對著我笑了一下。都知道豬和很多家畜一樣都是沒有笑筋的,但是這豬在臨死的一刻卻裂開嘴對著我笑。


    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有涓涓鮮血從豬脖子淌下來。


    中年漢子把持著場麵,給豬放血之後就又招呼人幫他一起砍下了豬頭,提著走到了我這邊來。


    中年漢子把豬頭往我手裏遞,說和豬身子一起給我,豬頭也留給我吃。


    我知道他也看到了豬臨死前的笑,不敢動這豬的腦袋,把燙手山芋丟給了我。


    我讓老村長幫我接過來豬頭,說中午給燉了。之後又讓幾個年輕人幫我扛著豬身子去了老光棍家。


    我讓人去給我找女人縫補衣服用的紅線,沒舍得用自己的。過了一會所有物件準備齊全之後,我就一個人坐在老光棍家裏開始把他的腦袋往豬身子上縫。


    這個季節還不算冷,但是我手裏捧著人頭卻一直覺得後脊背發涼。


    剛縫了沒幾針,王成立又打來了電話,說他已經中途下車了,正往我這裏趕。


    同時他還是提醒我,要是真出了事就趕緊跑。在我們一行裏,跟人搶了生意還有回旋的餘地。但是要是阻攔了別人尋仇,那可就是生死之鬥了。


    掛了電話我就繼續幹活,過了中午才把老光棍的人頭縫合在豬身子上,又把四隻豬蹄剁了,把狗爪和牛蹄縫在上麵。


    從始至終老光棍的眼睛就沒閉上,典型的死不瞑目。完工之後我看著自己的作品,還是覺得惡心,就趕緊竄到了院子裏喘口氣。


    正好這時候老村長來叫我去從吃飯,我就跟他回了家。


    一進老村長的家門就聞到了一股肉香,他真的把那顆豬頭給燉了。我當時隻是怕那些殺豬的人害怕,才故作強硬,想不到老村長這麽樸實。


    不過我也將錯就錯,說不定隻是那隻死掉的豬有點基因變異,和老光棍無關呢。


    老村長炒了幾個菜,就去給我盛了肉湯,他把豬頭給剁碎了,否則不好下鍋。


    我嚐了一口,和普通的豬肉沒什麽不同,可能真的隻是我多心了吧。


    一頓飯吃了一半,老村長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我幫他拍了拍後背,老村長開始嘔吐,把自己剛才吃的東西都給吐了從出來。


    我著急起來,老村長還在嘔,把手指塞進了嘴巴裏麵摳著,說有東西卡在嗓子眼了。


    我看了一眼飯桌,他又沒做魚,怎麽會卡到了呢。


    我也不能坐視不管,就讓老村長張開嘴,找了個手電往他嘴裏照。


    這一下看的我頭皮發麻,老村長的嗓子眼裏全是黑色的絲狀物,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頭發。


    我翻箱倒櫃找了鑷子才將老村長嗓子眼裏的頭發絲給夾出來,這些頭發半長不長,也不像是女人的。


    老村長緩了好一陣才平複下來,但是看到我鑷子上的頭發又眼睛瞪到了最大,嚷嚷著這是老光棍的頭發。


    聽到他這麽說我也心慌,把自己碗裏的肉湯直接倒在了地上,果然也有一大團的頭發。


    這頭發的長度的確和老光棍頭上的差不多,但是我不願意去相信老村長是把老光棍的腦袋給燉了,我一直都在老光棍家,老村長來叫我吃飯的時候應該已經把豬頭燉好了才對。


    我讓老村長先別慌,我去了廚房打開了土灶上的鍋蓋。


    還是濃鬱的肉香,鍋裏的依然是豬肉。我用勺子攪了兩下,一團頭發纏繞著眼珠子被我撈了起來。


    眼珠子也是豬的眼珠子,不是人的。但是頭發也是確確實實的,隻是是不是老光棍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回到堂屋,老村長已經嚇的抖成了篩糠。我問他老光棍生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鍋裏的頭發肯定是衝著我來的,不讓我幫老光棍下葬。


    老村長冷靜下來,卻搖頭說老光棍不可能有什麽仇家,他連村子都不出,偶爾從村民家裏偷點不值錢的東西而已。都是一個村的,也不可能有人因為這點事就把他害成這樣。


    從老光棍仇家上找線索這條路斷了,老村長警覺性不高,中間還出了一趟門叫我吃飯,肯定是不能看到是什麽人在鍋裏動的手腳。


    我讓老村長去把鍋裏的肉湯倒掉,也沒胃口繼續吃飯了,又馬上趕去了老光棍家裏。


    我縫製好的屍體還在,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著重檢查了老光棍頭上的頭發,他的頭發亂糟糟的,滿是油膩,我也看不出來是不是少了一部分,無法判斷在鍋裏放頭發惡心我的人用的是不是老光棍的頭發。


    老光棍的屍體已經變成了這樣,也沒有什麽停屍的必要。甚至我覺得連守靈都沒必要,直接下葬了最好。


    但是考慮到得化解老光棍的怨氣,還是得按照規矩來最起碼得讓他過了今晚。


    我已經吩咐了老村長去尋摸一口薄棺,村裏的老人很多都未自己準備好了壽材,這事不難。主要是沒人敢來給老光棍抬棺,還是老村長憑借著自己的威望才找來了幾個膽大的年輕人。


    今天是走不了了,得把這事處理好,生怕再有人動老光棍的屍身,就一直在這守著。


    一個人守著一具惡心的奇怪屍體並不是一件一般人能承受的事,我堅持了半天就坐不住了,搬了把凳子坐到了老光棍家門口,老村長也很有眼力見,讓人搬了張桌子過來,準備好茶水點心又安排了幾個人陪我聊天解悶。


    我和他們一邊閑聊一邊打聽老光棍的生平,和老村長告訴我的一樣,他不可能有什麽仇家。


    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夜幕降臨,陪我聊天的幾個人都不願意再在老光棍家門口呆著,各自回家了。


    老村長也過來叫我吃完飯,我回屋看了一眼老光棍,確定沒事之後就跟他回了家。


    晚飯很簡單,小米粥加鹹菜。老村長被中午鍋裏的頭發嚇壞了,吃之前又檢查了好幾遍。


    我對老村長說我晚上再在老光棍家守一夜,明天一早趕緊安排人抬棺入葬,我馬上就得走。


    老村長同意了,隱晦的問我要收多少錢的幸苦費。我擺了擺手說不用,隻要不再出亂子就行了。


    吃完晚飯剛準備去老光棍家,村裏就吵吵嚷嚷起來。我和老村長出門一看,村裏失火了,而失火的地方就是老光棍家。


    我想起那局好不容易縫合好的屍體,直接就往村頭跑。到了之後,很多人都遠遠的看著,卻不敢上前救火。


    我要衝過去,被村民攔住,七嘴八舌的說肯定是老光棍生前不做好事死了遭報應,老天爺開眼才把他給燒了。


    我白了說這話的人一眼,說你就老光棍家門口說這話不怕晚上他去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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