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間裏戰戰兢兢的躲了好長時間,生怕那個女人報警把我當流氓抓起來。還好,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一整個晚上我都在想著這件事,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響我的房門。我去開了門,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三四十歲的樣子,他很黑很瘦,分辨不出具體的年齡。


    男人說明來意,是來找他老婆的。他老婆和他因為一點小事吵架,抱著孩子離家出走了。


    我想到昨晚上的女人,形容了一下長相,他欣喜的點著頭,就是他老婆孩子。


    我給他指明,就在隔壁。為防止昨晚上的事說出來尷尬,我就打算回自己房間繼續躲著。


    隔壁的房門開了,男人推門進去,我還沒進到自己房間,就聽到他的聲音:“怎麽沒人啊?”


    我過去一看,果然那個抱孩子的女人不見了。我說我昨晚就見過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


    男人又去找了旅社老板詢問,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也沒退房錢的押金。


    這就奇怪了,這小旅社也沒個監控,抱孩子的女人離奇失蹤。


    男人急躁的抽著煙,拉著我詢問。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不打算告訴他。他像個中年婦女一樣絮叨,跟我說了他家的事。


    他的名字叫王德義,我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了當初提著一根鐵棍子殺人殺鬼的王德。名字差了一個字而已,兩個人相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王德義和他老婆感情不好,成天吵架,但是離家出走還是頭一次,他一路打聽著,從鄉下來到了縣城找尋。


    王德義和沒有素質的把煙頭往地上一扔:“我媳婦兒肯定是看上那個小白臉了,想跟著人家跑。”


    我勸了勸他,他卻對於他口中的那個小白臉態度很差,說那個小白臉帶著一群人在他家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天天往山裏跑,十有八九幹的的是鑽地洞子的活。


    我明白他說的是盜墓的勾當,也來了興趣,聽他說了下去。


    聽他說的越多,我的心就越沉重。因為我怎麽覺得他說的那個小白臉就是李家成呢?


    李家成雖然遭遇變故之後就變得滄桑起來,但是很黑瘦的王德義比起來還是算是白淨的多。


    我問王德義那個小白臉的名字,王德義說不記得了,好像是李。


    “你家是不是在西峰村?”我急聲問道。


    王德義點頭,說:“咋啦?你咋知道的?”


    真的是無巧不成書,我正愁要怎麽尋找西峰村的位置呢,曾經和李家成打過交道的人就出現了。


    我正想著怎麽開口讓王德義帶我去西峰村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接了之後愣在了那裏,我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王德義說他老婆已經回家了,我說那是好事啊,她肯定還是想和你過日子的。


    王德義舉起手機,但是又沒舍得摔,捂著臉抽泣了起來:“還過啥日子喲,我媳婦兒死了,在我們屋裏頭喝藥死了。”


    “死了?”我沒想到會傳來這麽一個消息,心裏很不是滋味,昨天剛見過一麵的人,今天就死了。


    王德義哭了一陣,突然遭遇打擊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一會說對不起她老婆,一會又罵她老婆還帶走了他兒子。


    雖然可能有點不地道,但是我還是對王德義說:“實話不瞞你,我也是懂點那方麵事的人,你老婆自殺這屬於橫死,處理不好的話你們全家都要遭遇的?”


    王德義驚恐起來,我繼續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雖然我隻是接陰人,但是和嚴冰以及王成立他們接觸的時機長了,這通說辭還是能記得一點的。


    王德義拉著我的手問我怎麽破解?而且還支支吾吾的說自己家沒什麽錢,花的多了也拿不出來的。


    我對王德義的認知更加深刻了,摳門到這種程度,難怪他老婆被逼的寧死都不跟他過了。


    我不能對他說我不要錢,這樣的話他會懷疑我,就對他說也就千八百的吧,和你有緣算是幫你了。


    王德義廢了好大的勁才咬牙同意了,我收拾好行李跟他坐車去西峰村。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才到了目的地。一個很貧瘠的村子,窮的不是王德義一家。


    王德義領著我回家,他家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村民,不過沒他家親戚,他爹媽早就過世了,他和他老婆孩子一家三口過日子。


    王德義一進門就開始嚎啕大哭,雖然他摳門,但是對她老婆也還是有感情的,現在的他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跟著王德義進屋去看,他老婆已經被人抬到了床上,嘴角還有幹涸的白沫子,地上是一瓶打碎了的農藥。她兒子也躺在身邊,渾身都已經變成了紫青色。


    王德義老婆不止自己喝了農藥,還給她兒子灌了。


    村民都沒進來,王德義哭著哭著突然就發狂了,跑過去搖著他老婆的屍體,咒罵著:“你個缺德娘們,自己死就死了,為啥還要帶走我們老王家的獨苗!”


    我過去把他拉開,訓斥了他幾句,不能當著死者的麵這麽對待死者。王德義沒上過什麽學,腦子裏傳統的大男子主義太重,把他老婆當成了一件物品來對待。


    “不想下去陪你老婆孩子的話就安分點!”我警告了王德義,他沒有看到,他老婆的眼皮輕輕動了動,這是要死屍睜眼的節奏,大怨。


    我借口說要做法超度,把王德義趕了出去。然後就對著他老婆的屍體好言相勸:“你這輩子跟了這樣一個男人也卻是是苦了你了,不過他下半輩子肯定也有他受的,你就帶著孩子早點下去吧,下輩子就不受苦了。”


    我點了香,沒什麽異常,王德義老婆的眼睛最終也沒有睜開。


    我鬆了口氣,還好事情都在掌控之內。


    過了一會,王德義就拿著別人送來的壽衣又進來了。一件大的是給他老婆,沒有小孩的壽衣,就用一塊黃綢子裹了,打算跟她老婆放進同一口棺材。


    我也不知道他是圖的省錢還是這裏真的想讓他兒子陪著媳婦,我在門口等待。


    這時候有個留著山羊胡的五十多歲老頭和我搭話,問我是不是王德義請來的陰陽先生?


    我點頭說是,老頭的臉色很難看,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他了。


    “那他家的事你負責吧,本來是村長讓我過來的,現在用不著我了。”老頭來了氣性。


    我問了幾句才知道,村子裏的紅白事都是他負責,他屬於那種比普通人懂的多一點的,但是真本事沒有,隻知道一都按照老祖宗留下的流程走。


    我把他留住了,把他拉到一旁,說我不是來搶你飯碗的,隻是路過的時候正好知道了王德義家死了人,就過來幫幫忙。他給的錢我一分不少的都給你,我隻要保證他老婆死後不出來鬧騰就行了。


    山羊胡老頭倒是個性情中人,聽我這麽說立馬就不對我有敵意了,還把我當了世外高人對待。


    我和他客套了一陣,就跟他一起進了屋子。王德義已經一個人給他老婆換好了壽衣,他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膽子大吧。


    我們倆同時進來,王德義張口就提錢的事,我擺擺手說我不要錢了,本來也是舉手之勞。


    王德義老婆還未下葬,他聽到我說不要錢竟然能當場裂開嘴笑,連山羊胡老頭都看不下去了。


    山羊胡老頭把一件件繁瑣的事交代給王德義,就拉著我去院裏喝茶。我和他挺談得來的,也沒拒絕。


    山羊胡老頭也姓王,這是西峰村的大姓,往上數個十代八代的,都能沾親帶故。


    這裏的喪葬習俗和我們那有很大的差異,尤其是這裏竟然不怎麽看著給死人上香,而且燒紙錢還是趁人瀕死的時候燒,說是什麽燒倒身錢買路錢之類的。


    幸虧是把山羊胡老頭留下來了,否則我絕對弄不好這場葬禮。越是偏僻貧窮的地方,喪葬裏的瑣事就越多,到了傍晚的時候才勉強忙活個差不多。


    王德義在門檻上一坐,又點上了幾毛錢一盒的香煙,罵罵咧咧:“這缺德娘們死了還能折騰人,直接埋了不就得了。”


    我和山羊胡老頭同時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敢說話了。


    按照這裏的習俗,在死者咽氣的當天晚上,還得由死者兒子用家裏的盤子拖著一張黃紙,去最近的城隍廟或者土地廟燒掉,叫做‘告廟’,意思是說要替死者去報個道。


    王德義老婆孩子一起死了,這事就落在了他身上。不過西峰村的人告廟大都不去這兩個廟,而是村外荒地裏的老母廟,裏麵供奉的是女媧娘娘。


    如果按照道教的體係,女媧娘娘可不是管這事的。可能是因為這裏的人無知,又或是這裏的老母廟很靈驗吧。


    夜深之後,山羊胡老頭把一張黃紙貼在王德義老婆胸口,用毛筆在黃紙上寫下了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讓王德義用家裏盛菜的盤子的端著,一起去老母廟。


    我也注意到了,無論王德義的動作多大,黃紙就緊貼在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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