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關祈修在她心中就是哥哥的好朋友,以前曾因頑皮玩了他幾回,在他心裡她應該不大討喜,但往後他就會成為她的老闆,她想努力做好工作,成為他認定的優良員工。


    「環境還可以吧?雖然目前隻有機器。」關祈修不知何時走出盥洗室,來到她身後詢問。


    「很好啊!」她回首,一臉愉悅。「空間很大,光線很明亮,也很通風,挺舒服的。」


    雖然現階段還看不出規模,隻有幾張桌子和傳真機、影印機、箱子等物品,但感覺是個不錯的工作環境。


    她很喜歡喔!


    「喜歡就好。」他點頭,同時拿出紙筆放到桌上。「你說你喜歡畫畫,先畫個東西來瞧瞧吧。」


    她是來當自己員工的,當然得先測試看看她的能力,畢竟她想做的是美編,萬一沒什麼美感,那可就糟了。


    「好啊!」她別的不行,就畫圖還可以,她有自信能讓他折服。


    她坐下來,拿著筆思索了起來。


    「幹麼?」不是很愛畫?發什麼呆啊!


    「畫什麼好?」能畫的題材太多,他想看什麼咧?


    「想畫什麼就畫什麼,我不是太嚴苛的老闆。」他輕笑。


    感受到他釋出的善意,她想了想,低頭開始動筆。


    花了半個小時左右,她在紙上畫出一幅可愛的插畫,獻寶似地將畫好的圖拿給關祈修。


    「……」紙上畫著城堡和屬地村莊,主角是一群擬人化的小白兔,構圖不差,線條也還行,但關祈修看了看,臉色變得有點慘綠。


    「怎樣?」原本還有些自信的田靖沄,見到他的表情,心,涼了半截。


    「你確定你隻能畫到這樣?」瞪著眼前的畫紙,關祈修覺得自己的手有點抖,腦袋有絲暈眩。


    這是插畫沒錯,但她畫出來的東西有點太……平麵了些,沒什麼立體感,連他這沒有美術概念的人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天天看卡通台的小朋友?


    他們可精的咧,圖畫得不好,誰還會買他的雜誌?!


    「幹麼?不行嗎?」她問得心驚膽顫,完全沒想到自己最喜歡的畫圖也會被打槍,心裡著實忐忑。


    她常到書店去翻看圖畫書,有些甚至畫得歪歪扭扭的都能出版了,她畫成這樣還不行嗎?


    如果他說不行,不給自己這份工作了,那該怎麼辦才好?


    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就這麼沒了嗎?她難掩心中的失落。


    「也不是不行,構圖方麵還可以,隻是你的人物稍嫌……呃,平麵了點。」沒錯,雜誌當然是平麵的東西,但圖畫不夠出色便會失去吸引力,無法勾起讀者閱讀的興趣,已經可以預期銷售量會有多慘澹。


    雜誌和line的貼圖不同,也與市售的個性圖書、心情劄記有所差別,因為刊載文字量較大、頁麵較多,加上客群不同、競爭又大,要求自然會更高,她的功力顯然得再加強才行。


    「那怎麼辦?」天啊!她真的不想放棄這份工作啊!


    「嗯……」凝視著她失落的秀顏,他也於心不忍,而且光看表情就知道她有多渴望得到這份工作,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這樣吧!我找個人幫你惡補一下。」


    「惡補是……」怎麼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


    「跟我走就對了。」


    一個小時後,田靖沄從位於台北市中心的出版社轉移到郊區的陽明山,這過程她也很匪夷所思。


    她不明白關祈修為何要開車載她到陽明山來,總之他一句話,她就毫無異議地跟他走了。


    反正他是哥哥最好的朋友,總不會把她載去賣了,而且以她多年和他交手的經驗來看,她確信他不是壞人——至少以前捉弄他的時候,他從沒生氣過,沒意外他絕對是個好人!


    「就在這裡。」將車停好後,走到一幢白色洋房外,關祈修停下腳步對她說道,並伸手按下電鈴。


    須臾,一個女人自屋內走出來,隔著洋房外圍的欄杆彎身看了他們一眼。


    「你好。」女人走向前,與他們麵對麵並點了下頭。「關先生不在喔!」


    「……」關祈修霎時覺得烏雲密布,即便現下頭頂上的天空一片晴朗。「去哪兒了他?」


    「到學校去演講。」女人回答,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該死!」關祈修懊惱地以拳捶了下欄杆低咒。


    他出版社的人手嚴重短缺,又「認領」了田靖沄這光有興趣沒經驗的呆妹,如果不快點想辦法加強她的畫技,沒準他的公司就會被她搞垮了。


    偏偏這時候老哥卻不在,簡直急死他了!


    女人見著他的樣子,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小臉露出些許不確定。「請問,你是關先生的弟弟嗎?」


    「你怎麼知道?!」關祈修錯愕地瞠大雙眼——靠!這女人可以去擺算命攤了!


    「因為你長得跟兩位關先生很像啊!」女人笑咪咪地打開鐵門,既然他是關先生的家人,就沒必要防著他。「請進來,他大約中午就會回來。」


    「喔。」關祈修搔了搔髮,一腳踩進門裡,這才想起自己壓根兒不認得眼前這名陌生女子。「呃,不好意思,忘了請問你是哪位?」


    因認出他是老大的弟弟,所以開門讓他進來這點他能理解,問題是,她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待在一向自閉、不喜歡和外人太親近的老大家裡?


    太弔詭了!


    田靖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想關祈修這話問得也太晚了些,不意引來關祈修側目瞪她一眼,她趕緊摀唇閉嘴。


    「呃……」女人思忖了下,好一會兒才給出答案。「我是在這裡幫忙的人啦,先進來再說。」


    女人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屋,勤快地準備茶水,又弄來自製的糕點盛情款待,很自然地在言談間搞清楚了關祈修和隨行女子的「底細」,和兩人此行的目的——希望自家大哥能傳授些許本領。


    「太神奇了,你既不是學美工,也不是設計學院的學生,怎麼會想做美編?」馮韻柔覺得田靖沄好厲害,竟然敢挑戰自己不熟悉的工作領域,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沒辦法,我們家很窮,所以供不起我唸昂貴的美術學係。」田靖沄的眼滴溜溜地轉了轉,麵露鬱色,小聲說道。


    馮韻柔聞言產生些許同情,不意關祈修竟在此時伸出拳頭,狠狠地給田靖沄一記爆栗!


    馮韻柔訝異地張大小嘴,搞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


    「窮個屁!」關祈修揍完人,還囂張地朝拳頭吹了口氣。「隻是不優渥而已,哪到窮的地步,少那麼誇張!」他沒好氣地責備道。


    死小孩!騙死人不償命的死小鬼!


    這小鬼真的很愛演,不曉得的人鐵定會被她耍得團團轉,就像他當初一樣,現在她竟想要欺騙這位小姐,當然要好好地修理修理她才行。


    「……你欺負人!」田靖沄癟著嘴指控他。


    「哼!欺負你剛好而已。」關祈修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馮韻柔好笑地看著兩人鬥嘴的可愛模樣,在她眼裡他們並不像普通僱主和員工那般嚴肅,反而像對小情侶互相笑鬧,逗趣得緊。


    時間很快流逝,不知不覺便接近中午,關羿劭推門而入,怔愣地發現三弟竟坐在客廳裡。


    兩兄弟寒暄幾句便闢室而談,約莫半個小時以後回到客廳,發現裡頭兩個女人交頭接耳地不曉得在說些什麼,一見男人們歸來,立即極有默契地同時噤聲。


    「那個……呃——」盯著田靖沄,關羿劭想半天想不起她的名字。


    「田靖沄。」馮韻柔不愧是最瞭解他的女人,一見他開始發呆皺眉,就知道他八成忘了人家的名字,趕緊在一旁提示。


    「呃對,田靖沄。」關羿劭清了清喉嚨,微窘地喊道。「你要不要先畫個東西讓我瞧瞧,我才知道該怎樣教你。」


    田靖沄無措地睞了關祈修一眼。


    她才在出版社被關祈修打過槍,現在又要她在專業人士麵前作畫——據關祈修的說法,他哥哥是知名陶藝家,她怎麼好意思在關公麵前耍大刀,展示她那稚嫩的圖呢?


    「沒關係,你畫。」關祈修見她一臉為難,約莫猜到她的心思,他點了點頭,示意她聽話。


    指導人之前總得先弄清楚學員的能耐在哪才好因材施教,這點道理他懂,所以就算她畫出來的東西再不成熟,也得讓老大瞧一瞧。


    田靖沄垮下肩,無奈地接過馮韻柔遞過來的紙筆,顫巍巍地在紙上繪畫,不到幾分鐘已然勾勒出大致的樣貌。


    關羿劭拿起紙來,隻看了一眼,隨後神情複雜地看向自家小弟。


    關祈修接收到他若有所感的眼神,沉痛地閉了閉眼——這下老大應該清楚他的難處了吧?


    唉~~


    「還好,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見田靖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關羿劭仁慈地沒將話講太白,溫柔地安撫了句。


    「真的嗎?」單純的田靖沄忽略了他口中的糟字,隻選擇了可聽的字眼入耳,稍顯興奮地輕喊。


    「嗯。」關羿劭似笑非笑地點了頭,接著交代道:「明天開始,每天到我這裡上課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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