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手機一震,卓致文發消息問他:“睡了嗎?”翁施回複說還沒。“你們家裏還有誰沒睡?”卓科長又問。拐彎抹角的幹什麽,不就是想問宋科長嗎,翁施歎了一口氣,打字回道:“宋科長也沒睡。”“我沒問宋堯那個逼!”卓致文說,下一秒,又來了一條信息,“算了。”口是心非的卓科長,也是個愛而不得的可憐人啊。翁施眼眶酸澀,用力眨了眨眼。卓科長對愛而不得這事兒挺有經驗,他是怎麽能那麽灑脫的,翁施決定向卓科長請教請教。“卓科長,如果一個人喜歡你,但你已經有一個深深喜歡的人了,你覺得那個人應該怎麽做?”翁施問。卓致文一拍大腿,“操”了一聲,心裏大叫不好。小翁該不是為蕭衍那狗崽子討公道來了吧?蕭衍成天說自己成年了成年了,成年人之間玩玩就算了,卓致文沒想到他竟然那麽難纏!“我會勸他知難而退,”卓致文心虛得很,一本正經地回複翁施,“情情愛愛這種事情,懂得都懂,沒必要過多糾纏,勉強自己也勉強他人,放手也是一種美德,放過自己也放過你喜歡的那個人。”卓科長的潛台詞是快把蕭衍那個逼崽子拎走!讓他別纏著我了!他娘的十八歲小屁孩兒我吃不消啊!讓阿堯知道了不得把我打出十萬八千裏去!翁施久久看著這句話,翻身把臉埋在了枕頭裏。 第87章 去哪裏(二更)宋堯想著翁施明天要坐好幾個小時高鐵,晚上就沒欺負他,隻是抱著他親了又親。翁施說想聽個睡前故事,宋堯笑著說:“什麽時候有這愛好了?”“講一個吧,”翁施拽拽他的胳膊,“講個你自己的故事,求求你了。”宋堯心裏特美,戀人主動關心他的過去證明什麽?證明他們倆的心又更貼近了一點啊!宋堯得意洋洋,認為自己簡直是將這小甜瓜牢牢拿捏了:“行,我講一個。我講完了你也得給我講一個做交換。”翁施點點頭:“嗯。”宋堯想了想,給翁施講了一個他在警校的糗事。有回他們去校場實訓射擊,他特臭美,穿了一件潮牌新出的限量版上衣,結果那天突然下了大暴雨,射擊場一片泥濘。實訓結束,不僅他的限量版上衣沒法要了,還發起了燒,這事兒被老白和阿楚笑話了好久。翁施也忍不住笑,原來宋科長讀書的時候就這麽臭屁了。“笑什麽笑,不許笑!”宋堯幹咳兩聲,板著臉在翁施屁股上拍了一下。“宋老師,”翁施窩在宋堯高大的身軀邊,悄聲問,“你知道白sir和尚隊長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呀?”宋堯笑了笑:“怎麽想起問這個?”翁施垂下眼眸:“……就是好奇。”“什麽感覺啊?”宋堯的思緒飄回到那個雨夜,他一隻手攬著翁施肩膀,兩根手指輕輕捏著翁施耳垂,回憶那個夜晚的複雜心緒,“挺失落吧。”翁施一愣,沒想到宋堯會這麽坦誠,他壓下舌根泛起的苦澀:“宋老師,那你為什麽失落?”宋堯把玩著翁施圓潤的耳垂,他們三個是最好的朋友,結果老白和阿楚在一起了,他們建立了更加親密的一層關係,宋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離他們遠了一步,難免會感到落寞。他在這方麵開竅開的晚,那會兒還懷疑自個兒是不是對阿楚也產生了朦朧的好感。直到他們一起到了新陽,依舊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但老白和阿楚有他們自己的家。從這個層麵上來說,宋堯和他們再親近,也是那個家的外人。每每三個人聚會結束,他們倆一起回家,宋堯和他們揮手告別,回到空蕩蕩的房子裏,都不免感到孤獨。宋堯才明白,他對阿楚從來沒有過友情以外的感情,但凡那個雨夜,他看見和阿楚接吻的是別人,當時的他都不會覺得難受。他隻是別扭地擔心他的兩個好友談上了戀愛,會不會就此和他疏遠了,會不會就不帶他玩兒了。現在好了,現在他有小呆瓜了,看那兩個老狗逼下回怎麽在他麵前秀恩愛,他也原樣兒秀回去!“為什麽失落啊,”宋堯抿了抿嘴唇,耳根泛起不自然的薄紅,“還能為什麽,他們在一塊兒了,還有我什麽事兒。”三十歲成熟的宋科長是不會承認二十歲宋堯有多麽幼稚的,所以含混帶過了這個問題。翁施卻覺得有把鈍刀子在他心上磨,他想直接問宋科長,那你現在是不是還喜歡尚隊長呢?是不是永遠放不下他呢?但他沒有勇氣,鈍刀子磨好歹是個死緩,他怕這個問題問完,他就被直接執行了死刑。“到你了,你也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宋堯捏了捏翁施後頸。翁施十指揪著被套:“那我也說個和尚隊長的故事吧。”他說他高中的時候性格有些孤僻,在學校裏沒有什麽朋友,走路都不敢抬著頭。後來他偶然看到了尚隊長的一段錄像,他作為omega,站在台上擲地有聲地說:“我就是比你們這群alpha牛逼”,毫不誇張地說,當年的翁施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靠,行了行了,這故事聽你說三百多遍了。”宋堯吃味,揪著翁施耳朵不滿地說。這小呆瓜煩得很,成天念叨尚隊長這尚隊長那,怎麽就沒聽他念叨念叨宋科長呢?翁施滿腹委屈卻無從發泄:“宋老師,你覺得我像不像尚隊長。”宋堯剛想說不像,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兒:“挺像的。”這呆子這麽崇拜尚楚,說他像偶像,他肯定高興。有回王小麗隨口說了句“小翁啊,我發現你這眉毛挺像尚隊長的嘿”,翁施高興壞了,一整天都在蹦著炫耀這事兒,還上網買了個眉毛護理液,小心翼翼地保養起眉毛來。宋堯不會知道,這句“像”讓翁施耳邊直接四肢發涼,耳邊“嗡”一聲響,大腦陷入一片渾沌。“你像他一樣,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宋堯把下巴墊在翁施肩膀,輕聲說。翁施壓根兒沒聽清宋堯這句話說的什麽,他嘴唇煞白:“不像吧,我和尚隊長不像的,性別不一樣,長得也不一樣。”宋堯沒發覺他的異常,樂了:“像啊,你倆國籍一樣,民族一樣。”翁施覺得此刻自己渾身無力。操他大爺的,宋科長對替身的要求就這麽低嗎,國籍一樣民族一樣就行?!活像是心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翁施都要喘不上氣兒了。“那卓科長也和尚隊長像,你怎麽不喜歡卓科長呢?”翁施不死心地問,試圖找出自己在宋堯那裏不可替代的地方。宋堯沒聽懂這句話,這怎麽和卓致文扯上關係了?他喜不喜歡卓致文,和尚楚又有什麽關係?“想什麽呢,傻帽兒,”宋堯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卓致文又沒把尚楚當偶像,沒成天把他掛嘴邊上。”還不是因為翁施是尚楚腦殘粉,他想讓這呆子樂嗬樂嗬,才說翁施和尚楚像的。翁施心亂如麻,苦笑著想原來“是尚楚的追隨者”也是理由啊……宋科長真是用情極深了,找個替代品都找喜歡的人的粉絲。那我算什麽?宋科長明明說過喜歡我啊!一股悲憤在心口噴湧而出,翁施忽然火起,轉過身掐住宋堯脖子:“不許你說我和尚隊長像!”“咳咳咳……”其實翁施根本沒舍得用力,宋堯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你丫大半夜撒什麽癔症。”翁施悲從中來:“我這麽好,我也是很好的,我和別人不像!”“行行行,不像不像,”宋堯權當這小呆瓜撒嬌,雙手托著他兩個屁股蛋,“尚楚就是個大傻逼,尚楚沒一處優點,你倆不像,行了吧?”翁施更憤怒了,圓溜溜的眼睛怒瞪著宋堯:“不許你說尚隊長壞話!”宋堯:“……”這地球幾十億人,這他媽有沒有人能管管腦殘粉這種奇葩物種!熄燈睡覺後,翁施借著月光凝視宋堯的睡顏,真好看,真英俊。他往宋堯懷裏縮了縮,宋堯雖然睡著了,但還是下意識收緊手臂,把翁施抱緊在懷裏。翁施一直覺得宋科長的懷抱是最能給他安全感和歸屬感的,直到現在他都這麽覺得。他混混沌沌,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他要不要和宋科長攤牌?還是識相點兒直接離開?又或者是繼續卑微的假裝什麽也不知道,這樣的美好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翁施想不明白,決心用這個春節假期好好整理思緒,無論如何都要做個決定了。次日上午,宋堯開車送翁施去高鐵站,檢票時間很快到了,宋堯擺擺手:“到了和我說,路上餓了就買飯,別摳搜;少睡點覺,看著點兒行李。”他穿著一件深褐色廓形風衣,人高腿長,在人來人往的入站口顯得尤為出眾。翁施忽然眼眶就熱了,連行李箱都不管了,大步飛跑上去,緊緊摟住了宋堯。“嘛呢嘛呢,”宋堯笑著拍拍他的後腦,打趣道,“舍不得我啊?”翁施的臉埋在他胸前,低低“嗯”了一聲。“多大了還這麽纏人,小狗似的,”宋堯心軟的一塌糊塗,“就一周假,七天而已,還沒我出趟差時間長。”車站廣播再次催促檢票,宋堯俯首說:“好了好了,快去吧,行李別忘了。”翁施心裏難受,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擁抱宋科長了。廣播不斷催促,翁施覺得這不僅僅是催他上車的廣播,也是在催促他離開。他失魂落魄地拖著箱子,進了檢票隊列,爸爸給他打電話,問他幾號回家。“……”翁施愣了愣,他不是前天才告訴爸爸,說自己買了今天的票,下午到家麽?他按下喉頭湧起的苦澀,自嘲地想著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小時候他跟著爺爺住在鄉下,爸爸連他上沒上學、上幾年級都不記得;後來進了城,爸爸忘記過他開家長會的時間,忘記了他喜歡吃什麽,忘記了他也喜歡四驅車。“我們今年去你外婆家過年,你買車票直接過來這邊,別回市裏了。”爸爸那頭很熱鬧,“我和你阿姨還有小則都到了。”什麽外婆,那是小則的外婆,不是他的外婆。還有,為什麽現在才想起來告訴他呢?就連不在家裏過年這種事,都不在第一時間告訴他嗎?忘了他回家的時間,忘了告訴他在哪裏過年,什麽都忘了他,他就那麽差勁嗎?就那麽一無是處嗎?否則為什麽從小到大,他永遠是被忘記的那一個。翁施拖著行李箱的五指漸漸收緊,覺得此刻在檢票隊列裏的自己簡直像個傻逼。他有很多火想發,有很多難聽的話想說,但最後還是壓抑在了一個無聲的歎息中。“局裏要加班,今年就不回去了。”翁施低頭說,“等清明假期吧,我回去給媽媽掃墓。”“大過年的,你提清明幹什麽,”爸爸先是惱怒,然後才關心道,“那你一個人啊?有沒有其他人一起?”翁施說:“有的,很多同事都在的。”他想至少爸爸還是關心他的,他是爸爸的親兒子,爸爸一定也是愛他的,隻是沒能最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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