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天際隱隱透出一絲白光,盡管天色漸亮,仍有許多人還處於睡夢之中,然而對鬱斐來說,這便是她處理私人事務的時間。


    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床榻,稍作梳洗後,她先是往廚房泡了杯咖啡,隨即走進書房,打開筆電,同時翻出不少參考文件,接著指尖快速地移動著,很快地,本來雪白一片的螢幕被文字填滿了。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她伸了個懶腰,搥了搥肩頭,看一眼桌上的座鍾。


    「嘩!」她不禁叫了一聲,猛然站起來,眉頭皺了一下。


    原來已經這麽晚了!她家的大少二少也該起床了,再不快點動手做早餐,這兩位少爺定會大呼小叫。


    她幾乎是用衝的進了廚房,險些被裏頭高大的人影嚇得尖叫起來。


    「噢!」還好及時煞住腳步,她不至於撞上他的後背。


    聽見背後傳來的騷動,紀朗早已有所準備,旋身打算一把抱她入懷,卻因為她突然煞車,兩臂都懸在半空,有點掃興地望著她。


    「這時候,你不是應該高高興興地摟著我嗎?」他微微地歎了一聲。


    看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鬱斐一時間哭笑不得。「我差點被你嚇死,你還好意思抱怨!」她輕哼,小嘴微微噘起。


    「好了,是我不好。有沒有嚇壞了?」他一指點住她嘟得半天高的小嘴,笑意晏晏地詢問。


    「你當我是玻璃娃娃嗎?隻是稍微嚇一跳罷了。」她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好了,讓我來做早餐,你回去多睡一會兒。」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要他回去睡覺。


    「不,我不放心。」紀朗笑咪咪地湊近,一手環上她纖細的腰肢,另一手放肆地爬上她的衣襟。「我還是得看看你的心肝有沒有嚇破了?」說時,笑容漸漸滲出一抹壞心,指尖移動的方式越趨色情,幽湛的眸子凝望她逐漸嫣紅的臉蛋。


    「啊……」鬱斐身體迅速地回應他的撫摸,力氣陡地被他製造出來的熱潮蒸發,兩膝一下子虛軟下來,雙手本能地抓住他的臂膀,藉著他的支撐才能勉強站好,同時仰首凝視他,張嘴迎接他欺近的唇瓣。


    就在四片唇要貼上的那一刻,高亢的聲響瞬間攻破了一室寧靜,也將旖旎的氛圍悉數衝去。


    「海賊戰隊,變身!海賊戰隊,變身!海賊戰隊,變身!」


    紀朗與鬱斐相視一笑,隻是兩人的微笑有著不同的含意。前者一臉好事被打斷的懊惱苦笑,後者則聳了聳肩,擺出與她無關的神情。


    「唉……」紀朗無奈地低歎,正想什麽也不管,俯身要吻住鬱斐,但那一聲比一聲高亢的「變身口令」教他的臉色都黑了一半。


    「這是你上星期送他的,就是希望他不要再賴床。」那天他們父子在百貨公司研究了很久,最後在售貨員的遊說下買了這個會發出「變身口令」的鬧鍾。


    紀朗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可它真的很吵。現在才七點多,他這麽早起來幹什麽?」兒子上幼兒園,根本不用那麽早起。


    「電視有播駿駿喜歡的卡通,他昨晚可是喜孜孜地調校鬧鍾,說今早一定要起來看。」鬱斐推擠他寬廣的胸膛,示意他放開自己。「會吵到鄰居。」


    「噢。」紀朗不舍地鬆開手,看著她如同蝴蝶翩然遠去,爬梳著頭發,有點無奈地旋身繼續做早餐。


    聽著廚房外傳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他因為好事被打斷而垂下來的嘴角慢慢地向上揚,渾身被恬靜的氛圍包圍著。


    走進以粉藍色為主調的臥房,看著散落一地的超人玩具,鬱斐逸出幾不可聞的歎息,先是關掉仍吵個不停的鬧鍾,然後坐在小小的床榻上,隔著被子搖了搖睡得歪七扭八的小人兒。


    「駿駿,起床了。」她輕聲叫喚。


    「唔……超人……變身……」仍作著香甜美夢的紀駿發出囈語,同時翻了個身,將被子都擁於身前。


    「超人怎麽可以睡懶覺?不然壞人會將整個城市破壞掉喔。」鬱斐扯了扯被子,然後將他抱起來。「爹地都起來了,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他看嗎?」


    被逼著離開溫暖被窩的紀駿邊揉眼睛邊扁了扁嘴,撒嬌地咕噥,「媽咪……」


    「撒嬌也沒用,再不起來,卡通都演完了,到時你哭鬧也沒用。」鬱斐溫柔地恫嚇。


    這絕對是最好的喚醒他的方法,小人兒一下子驚醒過來,迅速地跳下床,跑到客廳去。


    鬱斐搖搖頭,回首看著淩亂的床鋪,再次輕歎,動手整理著。


    「小斐?」做好早餐的紀朗走進來,望著她忙碌的身影,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再忙下去。


    「唔?」她回首看他。「怎麽了?早餐做不好嗎?我先收拾好這兒再出去給你們做吃的,好嗎?看你兒子多頑皮,這兒都像打了好幾次世界大戰……」她扭動手腕想掙開他,繼續整理。


    「不是的。」紀朗強勢卻不失溫柔的要她坐下。「你除了是媽咪外,也是我老婆,我娶你回來是要讓你變成公主,而不是要你當傭人。」他跟著坐在她旁邊,要她靠著自己。「你從早忙到晚,忙得都沒時間睡覺,我看了心疼。」


    「哪有?」鬱斐柔順地依偎他,小聲地反駁。「當媽媽都是這樣的,我才沒有特別辛苦。」


    「不辛苦?黑眼圈越來越嚴重了,我真的會心痛!」他在她耳畔呢喃,手指輕輕揉撫她的頭,臉頰都貼在她的額角了。


    「有嗎?」鬱斐摸了摸眼下的皮膚,好像是有點乾澀,不及以前水嫩。「你是嫌我沒有好好保養?」


    「是心痛。」他更正她的說法。「真的很痛!痛得受不了了!」他拉過她的手貼於胸口。「小斐,我希望你和我一樣感受到幸福,而不是受苦。」


    他一直希望給她打造一個華麗的城堡,讓她當最美麗的公主,每天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他不是王子,最後隻能讓她做平凡的家庭主婦,每天被眾多瑣碎家事絆住,他真的心痛不已。


    聽著他的甜美話語,鬱斐抬眸看他一眼,笑了笑。


    「知道了。」她禁不住嗔了聲,掌心下是他沉穩的心跳,胸坎一下子發燙,揚起了甜笑。「我真的不覺得辛苦。把你們父子照顧得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成就。」


    「哎,你是用蜜糖養大的嗎?嘴巴怎麽這麽甜!」他點住她的小嘴,笑著詢問。


    「才不是。」她甜笑地輕推他湊近的俊臉。「你當我是小龍女,隻吃蜜糖為生嗎?」


    「不是嗎?可我怎麽聞到香甜的味道?我不信!得嚐一下才能確定。」紀朗誇張地吸了吸鼻子,為了不讓她躲開,將她圈於身前,嬉鬧地吻住她的小嘴。


    鬱斐露出燦爛的微笑,回避他的親吻,卻偏首在他頰畔印下一吻。「別鬧了,再不出去看著,駿駿可能把客廳都翻了。」他們那個混世魔怪兒子破壞力驚人,沙發大概被當成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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