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抓住許勻舟的手，“我哪裏都難受。”許勻舟根本不知道這一天發生了什麽。寧遠現在還不清醒，難受的時候就嘟囔幾句，要不然就一直皺著眉，睡得一點都不安穩。許勻舟隻好將人摟在懷裏，不停地安慰，就這樣，一夜未眠。淩晨四點左右，寧遠總算有點清醒。“遠遠？”一晚未眠加淋了雨，許勻舟的嗓子此刻有些啞。“宿舍？”“對。”許勻舟將人又使勁摟了摟，“我帶你回來了。”“你的嗓子怎麽了？感冒了？”聽到許勻舟的聲音，寧遠有些擔憂地問。“我沒事。”許勻舟坐起來，將人帶到懷裏，“昨天一整天都沒你的消息，那才叫有事。”“對不起。”寧遠弱弱地說。“不要跟我說對不起。”許勻舟吻了吻寧遠額頭，“遠遠，是我不夠好，我一直以為我比誰都了解你，但是我發現，我還是做得不夠，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寧遠愣了一下，他往櫥子的方向看了眼，盡管距離有些遠，他還是隱約看到，櫥門半掩著，良久他才小心翼翼試探，“你看了？”“嗯，對不起，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看。”宿舍沒有開燈，隻有床頭的小台燈亮著。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時之間有些安靜。外麵雨還未停，雨勢小了很多。風也停了…這個小台燈是寧遠高一時買的，當時老板拍著胸脯跟他保證，能用高中三年，絕對壞不了，結果隻用了一年，就被寧遠徹底鎖在櫥子裏。“許勻舟。”寧遠突然喊到。許勻舟應了一聲，隻見寧遠扭過頭來，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然後笑了出來，“想聽我的故事嗎？我免費講給你聽。”許勻舟在他額頭輕輕一吻，“好啊。”其實也沒什麽可說得。日記裏記錄了絕大部分，再加上許勻舟自己的推敲，差不多已經知道了大概。但他還是想聽寧遠親口告訴他。兩個人從床上坐起來。許勻舟靠在牆上。寧遠靠在許勻舟懷裏。離五點還有四十五分鍾左右，夠了…如許勻舟所料，寧遠初中時成績確實不賴，但也不是好的出奇的地步，皮卡丘的話多少還是有點誇張的成分。寧遠初中時是班裏前三，年紀前十，照此看來，考進實驗班是很有把握。“我不是聰明的人。”寧遠說道，“小學的時候還比較貪玩，愛拉幫結派，但到了初中發現，初中不跟小學一樣。隻要聽聽課就能考高分，所以我初中變得特別安靜，不再拉幫結派，每天坐在教室裏學習，偶爾出去散散步，放鬆放鬆，周末回家有時也會打打遊戲，不過不常打。”“你的爸媽？”許勻舟問。“他們那時候很好，對我很好，我覺得特別幸福，我周末回家，我爸媽就一定會休息一天陪我，他們什麽也不幹。就拿本書坐在我旁邊，看著我學習，還會提醒我要勞逸結合，他們和你爸媽不一樣。”這也是為什麽後來寧遠一直不肯接受的原因，他的爸媽明明之前那麽好。“我初中的成績一直很穩定，所以成績上他們沒說過什麽，隻說讓我保持，然後考進宜城二中實驗班就好，但是中考，我失利了…”“你們的關係是那時候發生變化的嗎？”許勻舟又問。寧遠搖搖頭，“也不是，他們也沒說什麽，但是我還是感覺讓他們失望了，於是我就跟他們保證。一年後第二次分班，我一定進實驗班，然後就是你看到的，一年後，我成了那副鬼樣子。”許勻舟沒說話，抱著寧遠的手加大了用力。“他們今天來找我，你肯定想不到因為啥？”“因為啥？”“嗬嗬。”寧遠冷笑兩聲，“我隻是以為他們來告訴我我媽懷孕了，隻是沒想到，他們讓我轉戶口，轉到我爺爺那裏去，說有個很厲害的大師算到，我會影響到他們第二個孩子，讓我不可思議的是，他們信了，他們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卻信了一個不知根底的大師，是不是很可笑。”“我其實也有點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這樣，許勻舟，如果你不認識我，我說我拚了命，還是隻能考得出這樣的成績，你會信我努力過嗎？”許勻舟語塞。如果他真的不認識寧遠，他不會信。因為在他的理念裏，努力一定是會有收獲的。許勻舟的沉默也算證實了寧遠的想法。“都是這樣，大多數人都會認為，拚命學，怎麽可能學不好，隻不過是為你自己的懶惰找借口罷了，我爸媽何嚐不是呢，就算我把日記擺在他們麵前，他們也不會信，他們就會以為是我不努力，我在為自己開脫，我成績變差肯定是我高中整天不學無術，渾渾噩噩的度日子，不知悔改不說還在他們麵前各種找借口，他們怎麽能不失望透頂，你會相信，隻不過是因為你信我，所以我說什麽，你都信，所以我才決定，全部告訴你。”若是放在以前，寧遠打死都不會說，說出來沒用，隻會讓別人嘲諷的更加嚴重。“我一直以為我隻是不是天賦異稟的普通人罷了，現在才知道，我就是個腦子愚鈍的廢物，既然我努力也是那個樣子，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每天把自己折騰的那麽累，還什麽都得不到，還不如像現在這樣，灑脫隨意。”廢物到別人花一分力氣能完成的事情，自己花十分力氣，最後的收獲卻不及別人的十分之一。“遠遠。”許勻舟低下頭，在寧遠額頭輕輕一吻，“但是，這樣你真的開心嗎？”寧遠輕微顫抖了一下。許勻舟繼續說道，“如果你開心，你就不會到現在還認真記錄每一次成績，如果你真的開心，你就不會留著這本筆記本，如果你開心，你就不會對廢物這個詞這麽敏感，如果你開心。今天也就不會出去買醉，所以，你不開心，你再怎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你的眼神和小的舉動還是出賣了你。”寧遠一時怔住，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胡說，我現在過得很好。”許勻舟溫柔地笑了一聲，這一次，他吻到了寧遠唇上，“小傻子，別嘴強了，你的麵具再逼真，我也能透過那層堅硬的外殼，看到你柔軟又倔強的內心，別忘了，我可是你男朋友。”雖說有時候不怎麽合格。寧遠被問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許勻舟額頭抵在寧遠額頭上，繼續說道，“可能有時候努力真的沒用，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努力，因為努力或許不會有好結果，但它起碼不會讓我們的生活太糟糕，隻要不是太糟糕，那就夠了，偶爾發自內心的笑笑，也比強逼著自己笑強太多，至少我們的生活還有那個幾個瞬間是隨心的。”寧遠愣愣地盯著許勻舟，看他對自己笑，竟有些出神。“遠遠。”聽到許勻舟喊他，寧遠從他的笑容中回過神來，就聽到他說，“我們再嚐試努力一下好不好，這一次，有我陪著你，就像你說得，兩個人在一起，不會太難熬。”寧遠還是愣愣地看著許勻舟，或許是他說話時的語氣太過溫柔，他的笑容太過誘惑，又或許是自己內心還存有向往，他想起了高一時那段日子，雖然累，但卻充實。之前有好多次，都止不住內心的衝動，好想再回到那種日子。無奈自己又實屬不夠勇敢，害怕再一次獨自麵對不盡人意的收獲。但是…如今不一樣了…既然身邊有人陪著，夜再黑也會有人在你身邊點燈，路再長也會有人同你前行。那這樣的話，再試一次又何妨！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樣子。良久，寧遠回了一句，“好。”室外。又一個黎明之前，雨終於停了。天空中鑽出幾顆星星。烏雲即將散去，明天或許會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作者有話說：努力或許不會帶給我們想要的結果，但至少不會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糟糕，如此，就夠了（比如我高中三年在數學上下的功夫隻多不少，結果高考還是沒及格…但如果我不下功夫，可能我最後隻有四五十分，更恐怖的事，我大學學了數學（不願在笑）ps:數學不用學物理，我物理高考選擇題全錯，（包括多選）……兒子隨我）第42章 我要帶著我的少年一起走寧遠少有的去食堂。路上有人看到他和許勻舟一起走，眼神也不像一開始那麽奇怪。估計還殘留的一點驚訝的眼神，就是寧遠竟然會起這麽早！雨剛停沒多久。路上還有不少水窪，天氣比較冷。寧遠手裏揣著一杯豆漿，突然想到了什麽，伸手拽了拽許勻舟的衣角。“怎麽了？”許勻舟扭頭問。“那個…論壇上那些東西不必在乎。”寧遠支支吾吾地說。說起這個。許勻舟就來氣。除非學校出麵把論壇封了，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讓那些人閉嘴。他用一隻手拎著東西，另一隻手悄悄牽著寧遠，宜城二中的秋季校服袖子又寬又長，兩個人牽著的手隱藏在校服底下，許勻舟用食指撓了撓寧遠手心，“小傻子，我是怕你在乎。”“我真得不在乎的。”寧遠解釋道，“雖說以前還是有一點，不過現在真得不在乎了！”現在想想，還不如用那些鬱悶生氣的時間幹一些有意義的事，拿出成績打那些人的臉。而且最重要的人堅定不移的和自己站在一起，這就夠了…食堂到教學樓的距離，之前寧遠覺得好遠。他寧可不吃飯，也要多睡幾分鍾。但是此刻他側頭，就能看到許勻舟的側臉，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裏哼著他沒聽過的調調。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天還沒完全亮。他和許勻舟起得又早，路上遇到的人不多。短暫的五分鍾，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和許勻舟牽手，即使碰到人，也隻會看到兩個人僅僅靠在一起，以及也似乎相連的校服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