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許勻舟回答的絲毫不猶豫,“我一直想象不出來,他們那種人,到底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才會讓他們意識到自己錯了,我想象不出來。”畢竟之前許勻舟甚至以“死”相威脅,都沒能喚醒他們。“如果他們就這樣一直死纏爛打,求著你回去,你會回去嗎?”“不會。”許勻舟又一次回答地毫不猶豫,“先不說他說得話是否是真,就是回去,我每天還是要擔憂,他們現在這樣,是不是隻是騙我,以後還會那樣對我說不定,我不想再為這些事煩惱了,我現在挺幸福的,有愛的人做著愛做的事,沒必要自找苦吃。隻是…”“隻是你覺得這樣纏著讓你很煩是吧。”寧遠立即接過話。“是的。”許勻舟微微抬頭,在寧遠額頭輕輕一吻,“我這美好的假期真的很影響心情好不好。”“那要不你就去見見他們?說清楚一些,省的雙方心情都不好。”“你不怕他們把我綁走?”許勻舟調侃道。“地點我們來定不就好了,見見吧。”寧遠不放棄勸說,“至少見了,或許能知道他們具體想什麽。”……又一天早上六點半左右,許勻舟再一次從床上爬了起來。外麵下著大雪,不知是昨晚幾點開始,許勻舟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地上積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寧遠睜開眼,便看到了站在窗邊的許勻舟。“你怎麽起那麽早?”寧遠打著哈欠問道,也從床上爬起來,隨便披了件外套,站到了許勻舟身後。從背後抱住了他。“我去,那麽大的雪,今天他們應該不會來吧,這種天氣來…”寧遠說著,突然看到門口裸露的木柴,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清醒了,“完了,木柴沒蓋一下。”待兩個人拿著遮擋物匆匆跑出去時,卻看到了不遠處那兩個熟悉的身影………熱壺裏的水還是昨晚的,又熱水壺保溫性能下降,此刻隻能說是不涼,今天下雪浸濕了木柴,爐火不好生,寧遠想了想,還是給那兩位不速之客到了被“不涼”的水。“湊合喝。”寧遠遞過去,沒好氣地說。“兒子。”間隔那麽長時間再一次如此近距離看許勻舟,許勻舟的母親一時之間有些激動,直接握住了許勻舟的手。冰涼的手觸碰到自己那一刻,許勻舟一怔,隨即甩開。“你們到底想幹什麽!”許勻舟壓抑著怒氣問,“天天這樣纏著我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幾個人之間的氣氛本來就不和諧,許勻舟冰冷的話更是將氣氛降至到冰點。許勻舟站在床邊,寧遠索性直接鑽回床上,打算靠著許勻舟看他父母的戲。隻是這個戲有點太過嚇人。誰都沒想到,“撲騰”一聲,許勻舟的母親跪下了…作者有話說:深夜出沒的我,大家晚安!第82章 陌生人許勻舟母親突如其來的舉動,愣是傻眼了一整屋的人。就連距離她最近的許勻舟的父親,都麵露訝異。寧遠此刻突然有些慶幸,還好爺爺昨晚去隔壁村趕不及回來就在那住下了,否則看到麵前這場景,“長輩”給“晚輩”下跪,估計又要教育一陣子。“你是幹什麽,你起來。”許勻舟急忙將地上的女人拖拽起來,女人神情有些憔悴,曾經比誰都注意形象的她,此刻看起來卻有些不修邊幅。“兒子,媽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看著麵前憔悴的“母親”,許勻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說她可憐嗎?為了求得原諒,不惜給自己兒子下跪,苦苦祈求。許勻舟不明這近一年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才會讓曾經驕傲自負,不可一世的人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媽媽真的知道錯了,媽媽就你一個孩子,不能沒有你,你原諒媽媽,回家好不好。”女人見許勻舟沒有反應,繼續苦苦哀求道。“我不會回去的,因為這就是我的家。”許勻舟的話讓女人明顯地慌了起來,眼淚順著她眼角不停往下留,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你還是恨媽媽對不對,是的,你該恨我的,我之前那麽對你,你怎麽會原諒我呢?”女人說著,神情恍惚地往外走,她進屋時脫掉了套在外麵的厚羽絨服,此刻穿著單薄的衣服,踏入大雪中。“回來。”許勻舟父親眼疾手快將她拉回來,她站在許勻舟父親身後,表情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她現在就是這個樣子。”許勻舟父親開口道,“那次你說,在逼你就一起去死,你媽媽包括我看到後挺受打擊的,她很不能接受自己養大的兒子把自己當成仇人,我也是那時候第一次有點意識到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許勻舟父親說著,許勻舟就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他說自己偶爾會去宜城二中學校門口守著,運氣好會看到出來的許勻舟和寧遠。“我很少見你笑的那麽肆無忌憚。回想起以前你對我們的笑,看起來太過勉強,你媽媽也是從那時,不去上班,每天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看著你遺留在家裏的東西,整天不知嘀咕些什麽,時間一長,就成了這幅樣子。每天都吵著要見你。”“你沒帶她去看醫生嗎?”許勻舟問。“看了,怎麽沒看。”許勻舟父親說著自嘲地笑了一聲,“身病好說,心病難醫啊,前幾天從你們學校另一個清華的同學聽說了你的放假時間,我就想著來試試,能不能蹲到你,沒想到…”“有用嗎?”許勻舟開口打斷了他,“蹲到我之後呢?你們每天這樣蹲在我家門口,跟之前有什麽區別,隻不過以前是明地裏,現在是暗地裏罷了。”“不是,兒子,我們…”“我就問你們想幹什麽!”許勻舟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這算什麽,把自己整成這幅模樣,來博取我同情心?你們這是道德綁架嗎?我今天就說開,如果你們想讓我回去,繼續家庭和諧,那我直接告訴你,不可能,以前就沒有過,以後更不可能有,而且,我不會回去!這裏是我家!”最後一句話,許勻舟咬得尤其重。“兒子…”許勻舟的父親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我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太想你了,以後我們不會來了,你不喜歡的我們都不會去做了,你原諒我們好不好。”許勻舟沒說話,而是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外麵,雪依舊在下…放眼望去,視野所及,皆是白色。瑞雪兆豐年,十天後又是一年除夕,爺爺早就備好了臘腸,正掛在屋簷下…“你們走吧。”良久許勻舟開口道,“不要再來找我。”“兒子…”“我說讓你們走!”許勻舟轉身,看著麵前的男人,“許先生,陌生人之間,何談恨,又何談原諒,您請回吧。”許勻舟的行為令男人大吃一驚,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但當看到許勻舟那副冷漠的表情時,頓時又啞口無言。陌生人…隻是三個字,卻有著最大的殺傷力。“請您離開!”許勻舟又說道。最後許勻舟的父親也不知是怎樣踏出了那間屋子,身後的女人還不肯離開,被許勻舟父親用力拖了出來。“帶她去看看醫生。”許勻舟父親剛出門口,就聽到身後的這句話,以及,“陌生人或許會有成為朋友的可能,退一萬步講,你們給了我生命,如果有一天你們生活無法自理那一刻,我會回去的,好好生活…”……送走了他們,許勻舟轉身,便看到了把自己包裹得隻剩頭的寧遠,眼睛不知看向哪裏,發呆。許勻舟過去,揉了揉他腦袋,笑著問,“想啥呢?”“他們?”寧遠問。“毫無改進。”“為什麽?”寧遠裹著被子坐起來,將自己內心想法說了出來,“我感覺改變很大啊,我剛才直接看傻了眼,這是你之前那狠心的父母?”“傻。”許勻舟隔著被子抱住他,寵溺道,“遠遠你看,他們說是從我同校同學那裏知道的,可我那個同校同學,我從未聯係過,他是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放假?可見肯定早就有預謀,再者,現在每天就跟守門人一樣,每天守在我們家門口,風雨無阻,跟之前的監控有什麽區別,你說,他們有什麽改變。”“沒有改變啊,一點都沒有。”這句話,看似是說給寧遠,實則是講給自己聽,許勻舟說著,思緒逐漸飄遠。他自己也不願意承認,剛才好像有那麽一瞬間,自己竟真的期望他們會有改變。可是…對於他們,還是不能抱有期望…“許勻舟!”寧遠突然從被子裏鑽出來,轉身將許勻舟壓倒在身下,“沒關係的,你不但有家,最重要的是,你還有我。”許勻舟抬頭輕輕在寧遠唇上一吻。窗外傳來爺爺的老式自行車的聲音…不久…“寧遠,別睡了,起來給我搬東西。這天怎麽突然下那麽大雪!”許勻舟寧遠相視一笑,同聲道,“馬上。”大雪過後,一連好幾個大晴天,寧遠從未在這裏見過那麽溫柔的太陽。寧遠坐在牆角的板凳上,看著爺爺和村子裏其他老人打牌,正午陽光灑在身上,寧遠竟覺得有些困。一道手機鈴聲突然摻雜在打牌聲音中響起,寧遠接起,聽那邊的許勻舟道,“寧遠你和爺爺在哪呢?家裏來了三四個人,說是來收羊的?”收羊?寧遠一聽,急忙喊了爺爺,“爺爺,有人來咱家收羊,你要賣?”老頭子一聽突然把牌往桌子上一扔,“忘了忘了,不打了,回去了,賣羊去!”“你這兩頭寶貝羊,怎麽舍得賣了?”旁邊有人調侃道,“之前不是生了小羊崽子養大了也不賣,讓村子裏殺了給兒子女兒送去。”“不了不了,今年羊值錢!得賣嘍,年紀大了需要錢,他們想吃就自己去買。”……老爺子養的羊的數量幾乎是多了三倍還多,寧遠記得之前爺爺養羊,一半閑來無事打發時間,家裏有個活物看起來還不至於太冷清,另一半正如剛才老頭說,給兒子女兒供應新鮮羊肉。可今年…看著一頭頭羊崽子被抬上車,以及不停試圖抬價的老爺子,寧遠搞不明白老爺子又想什麽。“爺爺這是怎麽了?”就連許勻舟都跑過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