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過來,恭聲道:“大少爺,巡府大人來訪。”


    曾媛一驚。“巡府大人親自來了?”


    “是的,這位大人還指名要見大少爺與大少奶奶。”四平說。


    曾思齊與莫可兒兩人微笑起來。“祖母,既然人來了,咱們夫妻就先去招呼他,回頭定仔仔細細對您解釋清楚。”


    曾媛點頭。“去吧。”


    “大人請坐。”曾思齊有禮的招呼朱道光坐下。


    可朱道光卻比曾思齊還客氣,忙道:“一起坐,一起坐。”


    曾思齊與莫可兒兩人隻得微笑的與他一起坐下。


    “你們兩位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趟來是專程來道謝的。”朱道光一開口就說。


    “大人客氣了,這路過相救本就是應該,任誰經過也不會見死不救的。”曾思齊道。原來當初他們夫妻在路邊救下的人就是朱道光,得知他巡府的身分後兩夫妻也感到很意外。


    朱道光搖頭。“那可不一定,我剛受傷未昏迷時,不少人經過我身旁都教我身上的血給嚇跑了,等我撐不住昏過去後,大多數的人又以為我死了,怕替我收屍便不敢靠過來,隻有你們夫妻當機立斷的救人,我這條命是你們撿回來的。”他無比感激的說。


    “這是大人命不該絕,咱們才有機緣救您,您實在不必放在心上的。”莫可兒笑說。


    “唉,想我當日上任時,本欲不驚動任何人先隻身過來考察民情,這才能真正曉得杭州百姓過得如何,哪知路上遇上強盜,居然被劫殺了。你說得對,可能真是我命不該絕,不僅得你們相救還替我付清了大夫的費用,你們這樣的好人,這世上已經不多見了,我欠你們的恩情定是得還的。”


    “說起恩情,您不已經還了,咱們夫妻還要感謝您肯接下陳情,將這一幹的犯人全給問罪了。”莫可兒說。


    他們夫妻因緣際會結識了落難巡府,這才有了對付二房的完整計劃,說到底,朱道光才是幫大忙的人。


    “這哪算報恩?說坦白點,我這趟奉命到蘇杭要查的人就是吳春海,這家夥為官不正,皇上早接獲許多的密報彈劾,幸虧有你們出麵替我找足了證據治這貪官,要不我還不知得費多少功夫方能查出這些罪證。”


    兩夫妻點頭,這吳春海命中注定賊官該死,不足惋惜。


    “對了,除了吳春海身上的案子諸多牽連還得再審外,曾君寶父子賣假茶又下毒危害曾思典之事,將被判刑二十五年,至於阮家趙氏虐殺兩命一案,經驗屍查證屬實,將於秋後問斬,而阮玫玲雖然沒親手殺人,但也協助其母助紂為虐,雖不用問斬,但關個二十年是跑不掉了。”朱道光事先告訴他們相關人等即將宣判的判刑結果。


    曾君寶父子的刑期,他們心裏有數,這是罪有應得,但莫可兒聽聞趙氏與阮玫玲的下場,心下戚然起來,這兩人終於也得到報應了。


    曾思齊曉得妻子心情複雜,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她瞧向他,他回以溫暖的笑靨,她心窩一暖,心逐漸安寧了。


    “其實我這趟下蘇杭還有個任務,便是替宮裏挑選貢茶,而我打算推薦曾莫茶行的茶進宮,你們以為如何?”朱道光突然問。


    曾思齊聞言驚喜。“大人所言是真的?!”若能被宮中選上為貢茶,那可是最高的殊榮,也代表茶行受朝廷肯定,曾莫茶行可就不是一般商家了,能晉升為皇商,此後的曾家就是真正的紅頂商人,茶葉世家了。


    朱道光點頭。“我已親自去過曾莫茶行幾次了,試喝了幾品的茶款,滋味都不是其它茶行所能比擬,因此才決定挑選你們的茶做為貢茶。”


    “咱們的茶固然是上品中的上品,但全國出品好茶的茶行大有人在,大人卻選擇了曾莫,我想,您還是想報恩吧?”曾思齊心知肚明他的好意,笑著說。


    朱道光撫須笑了。“你可真是聰明,沒錯,我這是有私心的,我這人有恩不報就渾身不舒服,這拿下吳春海等人,又破了阮家殺人的案子,與其說是我幫你們,不如說是你們幫我才能順利解決這些事,所以我還是欠你們人情的,這回的貢茶就當作是我還你們的救命之恩吧!”


    兩夫妻對視一笑,瞧來以後曾莫茶行這塊招牌真要大大的發揚光大了!


    兩個月後,阮家的墓園外,兩條身影立於古氏的墓前,莫可兒感傷的落下淚來了。“娘說過,惡有惡報,要我不必急著替她報仇,說天理昭彰,傷害咱們的人躲不過報應的,娘說的沒錯,老天果然會開眼,報了咱們母女的仇。”她淚水盈眶的說。


    曾思齊摟著她,溫柔的替她拭淚。“阮家這對母女自私自利,殺人還不知錯,如今兩人都受到製裁了,娘地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相公,謝謝你,要不是你,我與娘這仇還報不了。”她感激的說。自己沒想到他會向朱道光要求開棺驗屍,重查娘與她的死因,當初趙美音整死她們時,對外謊稱她們得了傳染病,是急病死的,這才草草埋葬,也沒人敢來驗屍,如今一驗便知她們的屍首傷痕累累,分明是被活活打死的,趙美音與阮玫玲才逃不過刑罰,斬的斬、關的關。


    相公從沒忘記過她的前世冤仇,非要替她報冤,他說到做到,而今她心中的陰霾隨著阮家破敗與嫡母、二姊的伏法已完全散去了,往後的人生自己再沒有陰影了,她感謝相公為她做的一切。


    他微笑,瞄了一眼她已經凸起的小腹,眼神隱隱有些森然,攜起她的手,慢慢地坐上馬車往街上去了。


    在路上他們意外見到李氏,她正讓路人指著鼻子唾罵,因為丈夫與兒子壞事幹絕,讓她走到哪都被吐口水,莫可兒坐在馬車裏搖頭,本心軟想下去替她解圍,可自家相公的眼神告訴她,別浪費時間了,他可沒那樣的好心腸去幫一個壞心腸女人的忙,她隻好作罷。


    但她還是忍不住心想,李氏的下場還真是淒苦,本來還有林欣珍陪著一起吃苦受罪的,但人家蘇州林家哪舍得女兒吃苦,還是將人接回去了,就留李氏自己一個人在外受人唾棄,她出去時相公給的那一筆錢,聽說在路上被搶了,她連個地方住都沒有,真過著住破廟行乞的日子了,唉,所以說事情萬萬不可做絕,落井下石的事絕對不要幹,天下根本沒免費的飯吃,也沒有白揀的便宜可以賺,這壞事做絕,眼下不就活生生上演現世報了嗎?


    她想著這些事,馬車卻忽然在市集前停下了,她發現市集前的門碑梁柱四周擠滿了人潮。


    “今日什麽日子,怎麽這麽多人?”她好奇的問。


    他眼底閃過一抹陰險狡詐。“去瞧瞧不就曉得了。”說著,他扶她下馬車。


    她狐疑地望著他帶著幾許興奮的側影,不直接回府去卻刻意到這來看熱鬧,莫非這熱鬧有什麽特別的……


    她才思忖著,視線不經意的往前望去後,眸子倏然瞪大了。


    這門碑梁柱上綁了兩個人,一個是嚴烈,一個居然是呂渺渺!


    而兩人的妻子與男人皆在梁柱下頭,分別大罵兩人無恥、是豬狗不如的奸夫淫婦!


    “這怎麽回事?”她吃驚的問。


    曾思齊冷笑的聳聳肩。“沒什麽,我隻是介紹兩人認識,這一個好色、一個水性楊花,很快就勾搭起來,然後我再去向兩人的枕邊人報信,便成就今天的事了,瞧,那嚴烈的鼻梁好像又斷了,你上回說他的鼻梁橫得可以臥佛,這回恐怕連佛也臥不住了,因為,鏟平了,還有那呂渺渺,額上都刻了淫婦兩字,她還不能安分,這會頭發都被剃光了,就算是讓她出家,菩薩大概也不會收吧?”


    莫可兒身子一僵,這還有什麽不能明白的,他是專程帶她來看嚴烈與呂渺渺的下場。


    他原就討厭嚴烈,整他是家常便飯,可這呂渺渺……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相公這是還記恨著呂渺渺差點害她落胎一事,這是事後報複。


    她吞吞口水,相公這人錙銖必較、有仇必報,哪裏肯放過人家,呂渺渺都已經是這般下場了,那同樣絆自己一腳,在牢裏的阮玫玲不就——


    “大少爺,照您吩咐的,已讓人照三餐在二少奶奶的牢飯裏放巴豆,讓她從早拉到晚,拉個幾年,等二十年後出來,保證身材苗條見骨……”四平過來低聲稟報。


    一旁的莫可兒也聽見了,不住撫額歎氣,很好,這仇全報了,一個也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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