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時半會倒是有些僵持住了,不過我知道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看師祖的神態,恐怕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一旁劉道長把我拉到一邊,他盯著四周,凝重說:“有才,恐怕這樣下去,我們幾人都會遭殃。”


    我看著判官,知道他是不罷休了,今天必須要有個結果,可葛大爺到底去了哪裏啊,我實在是想不通。


    “道長,我想等會將大刀救出來後,你倆還是趕緊離去吧,畢竟這事你們摻和其中,已經沾染了因果,到時候恐怕會有壞事降臨啊。”我說道。


    “唉,你說的這是啥話,自打幫你我就預料到了,再說了,你我也有些交情,總不能看著你們受困吧。”劉道長苦笑。


    我心裏很感激他們的幫忙,就是因為有他們,我在屍囊人一脈的道路上才能越走越遠,甚至能僥幸存活到如今,也是靠自己的好運。


    眼下,判官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師祖那邊,我倆一商量,決定偷偷摸索過去,當然了,這任務自然落到了我的頭上。


    當即,我悄悄繞到邊上,直到離判官隻有十來米距離時,躲藏在了角落中,正準備偷襲時,忽然間判官扭頭朝著我陰冷一笑,這下子我暗道不好,判官早就發現了。


    急忙要逃離,忽然間,他手中的令牌一飛,這麽近的距離我也躲閃不開了,慌亂之中,一聲冷哼傳來,令牌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我腦門滿是冷汗,回頭一看,身後頭,葛大爺不知道啥時候出現了,這下子可把我激動的。


    隻要有他在,我也就不用害怕了。


    “葛大爺,你去哪了?”我焦急問道。


    他老人家沒有回答我,而是死死的盯著判官,恍惚間,那判官忽然麵色惶恐,連連退後了幾步,我狐疑的看著他,心想咋回事,連他也會害怕了。


    這判官也算是陰間的二把手,啥大場麵沒有見過,於是我扭頭一看,這才發現葛大爺的後頭,趴著一個山神,那小不點驚慌的站在後邊。


    到底是咋回事,那判官似乎害怕山神,我就有點不明白了。


    葛大爺盯著判官說:“聽聞判官曾經在陽世吃掉過一個山神,今日我再帶過來給你,也算是見見麵。”


    判官吃過山神,我愣了下,那判官麵色陰冷,不過他立刻就恢複了冷靜,笑說:“區區一個小山神,我倒是沒什麽可怕的,不過還可以當做祭品來吃吃。”


    “是嗎,不過要是一群山神呢?”葛大爺若有深意的說道。


    隨後,三門鎮四周開始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我就看到四周屋頂上出現了不少山神,它們全都趴在屋頂上,將判官圍的水泄不通。


    這下子,判官臉色大變,他連連退後了好幾步,很是驚慌的看著四周。


    “你如何讓它們前來的?”判官質問道。


    “哼,山神一向團結,我隻是向它們透露了點消息罷了。”葛大爺揶揄說。


    好了,判官沒了剛才的鎮定,他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山神一個個憤怒的看著判官,就連葛大爺後頭那小山神膽子也大了起來。


    眼看就要爆發了,判官忽然開口說:“我們做個交易,這兩人你們還想要救嗎?”


    他指的是魯大刀和大師兄,葛大爺自然點頭說:“好,我就做這個交易,你有十分鍾離開的機會,到時候發生什麽事我也不會管。”


    說實在話,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竟然這麽威脅判官,葛大爺顯然就是頭一個。


    “算你們狠,不過你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還是會來的。”判官一揮手,剩餘的陰差全部都跟著他離開了。


    場麵一下子沒有那麽緊張,我急忙上前幫大師兄解開繩子,隨後看了眼地上的魯大刀,他躺在那兒痛哼,身上有不少的傷口,不過都不是致命的。


    我將兩人帶到一邊的牆角下歇息,然後回到石台邊上,上邊的血月到了現在已經是最濃的時刻了,那一團血氣漸漸的融入了英伶的身子中。


    他仿佛一個全身帶血的人,不多時,十來分鍾後,英伶終於雙眼恢複了神色,她眨巴了一下,那一下子,瞬間就有了人氣。


    師祖笑了,他從未有過的笑容浮現在了臉上,那是一種解脫和滿足,是千年的等待,是故人的重逢。


    上空,血月漸漸消逝,慢慢的被烏雲所覆蓋,而四個石像也發出哢擦的聲響,慢慢的碎裂掉在地上,最終失去了聚用的功效。


    至此,複活英伶徹底成功了,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方麵很欣喜,一方麵卻又很無奈,為了這些,師祖殺了我身邊好幾個人,我是該恨呢還是放棄呢。


    英伶眼神先是迷茫,隨後等到看清眼前的人後,頓時激動的哭了。


    “聶一水,是你嗎?”英伶急忙要伸手,忽然看到自己的手在師祖的胸膛中,頓時驚慌的抽了出來,雙手沾染了鮮血:“怎麽回事,我怎麽……”


    她驚慌失措,師祖笑了笑,伸出右手撫摸著英伶的臉蛋:“沒事,我還沒那麽脆弱。”


    英伶一下子哭了,她激動的抱著師祖:“我仿佛睡了很久,沒想到還有醒過來的一天。”


    師祖拍著她的肩膀說:“我說過一定要複活於你,這個諾言我會實現的。”


    一諾千金,古往今來的人傑高於性命的誓言,的確,師祖做到了,他等了千年,而今最終救活了故人。


    場麵很感人,而我們幾人也隻能在下邊看著,良久,英伶才發現了我們,很是驚訝的看著我們,估計在她的眼中,我們的穿著很奇怪,全都是現代裝。


    不過都一千多年了,改變了太多。


    師祖絲毫不在意我們,他拉著英伶的手坐在石台邊上,望著偌大的三門鎮,聊著這一千多年間的往事,故事很長,也很感人,足足聊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把我們全部當成了空氣。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到了他這一年紀,還有什麽好忌諱的,不過我知道,師祖是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的生機在消散。


    當夜色的清冷微風一來,深夜淩晨,師祖才最終站了起來,他望著遠處,目光深遠,胸膛的血在流絲毫沒有皺眉。


    “英伶,我要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活著。”師祖麵色淡然,看穿了生死。


    “難道我們僅僅見過一麵就要離別了嗎,那我寧願永遠沉睡。”英伶哭了。


    “我知道這對你有點殘酷,好好活著,不枉我這一千多年來的艱苦。”師祖眼光忽然露出了一絲慈愛,他從屍囊袋中取出了一枚戒指。


    是一枚非常寶貴的紅寶石戒指,然後戴在了英伶的手上。


    “這是我從一個小島上找到的,送給你。”師祖就像一個情人一般,繼續說:“還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嗎,要我娶你,現在我願意。”


    此言一出,英伶哭了,她一把撲在了師祖的懷裏,放聲大哭。


    我們都沉默了,良久,師祖才回頭看著我們,他盯著我說:“五弊三缺的命格我破了多少個,而今卻最終要敗在你手中,或許是天意,不過我也厭倦了無休無止的生命。”


    他的臉上露出了解脫,我沉默了半晌,回答說:“你不是敗給我,而是敗給自己。”


    師祖愣了下,苦笑的點頭,其實我並沒有多麽大的本事,一切無非都是機緣罷了,而師祖算盡了天機,如今走到這一步也算是宿命。


    最終,他走了下來,盯著葛大爺說:“你們還想留下我不成嗎,恐怕今晚上我就要走了。”


    葛大爺猶豫了下,他忽然開口說:“走可以,不過你要留下一樣東西,那就是屍囊袋。”


    我不明白他要那玩意幹啥,挺邪門的,也不知道內有多少乾坤,師祖顯然不太情願,不過他還是將那屍囊袋交了出來,同時告知使用的方法。


    那玩意可是個寶貝啊,我可是親身經曆過。


    “希望你能夠稍微收斂一點吧。”師祖說完,帶著英伶離開了。


    我們幾人目送著他的離去,心頭百感交集,真的,為了對付師祖,我們準備了多少東西,又殺了多少人,而今終於算是真正破解了死局,一切都明了起來。


    直到師祖真正消失在了鎮子外頭的黑暗中,我心頭的一塊石頭落下了,笑了,真的,這是我這麽多日子來笑得最為開心的,可是隨後一想到梅子,我就黯然了,她死了,魂飛魄散,連生魂都沒有留下。


    “今晚上算是徹底度過去了,明日我們就開始重建三門鎮吧。”劉道長笑了笑說。


    “也是,這是個最好的結局了,不過今晚上你們先繼續守著,我回去一趟。”葛大爺二話不說,立馬朝著自個山頭跑去。


    不知為何,我發現他似乎有些變了,至於哪裏變了,始終都說不上來。


    不一會,我們幾人都回到了鄉公館,隻有這地方還算完整的,三門鎮破壞的很嚴重,若想修複,恐怕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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