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起了小時候。 過年各自在家裏過完,新年第一天,他和林峋勢必是要在一起的。見麵先拜年,然後到處出去玩兒。林峋知道的地方多,帶著他到處逛。兩人要麽去街道,商廈,要麽去廟會,景區,反正家裏人不管,他們就一直玩兒,一直玩兒到寒假結束。 在以前,許言的大部分寒假,或者是大部分空餘時間都是和林峋在一起的。 隻是後來,父母去世,他先是離不開林峋,到自己對林峋的感情發生變化,刻意和林峋保持距離。 算一算,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和林峋好好過寒假了。 但他大部分時間還是和林峋在一起的,隻是兩人不怎麽出去玩兒,隻待在林峋家,要麽打遊戲,要麽看書,許言好像刻意想要避免和林峋在一起產生快樂的回憶。因為這樣,可以讓他割舍掉對林峋的感情時能夠不是那麽痛苦。 而現在,林峋跟他講著小時候的事情,他對於避免和林峋在一起產生快樂的回憶這件事情的感覺稀薄了,反而是小時候和林峋在一起過春節的快樂厚重了起來。 林峋絮絮叨叨地講著,開始以為許言煩,但是沒想到,許言竟然和他一起說了起來。 “那次廟會我倆走散了,我嚇得連忙去廣播站廣播找你,挖槽,那次真是我有生以來最害怕的一次。”林峋道。 “也是有生以來哭得最慘的一次。”許言道。 林峋:“……” “你有良心一點啊!我他媽嚇到哭崩潰,你在那兒看人家釣金魚!”林峋罵了一聲。 林峋罵完,許言笑了一聲。 聽著許言的笑聲,林峋對於許言的牽掛也放下去了不少。他覺得,許言出去玩兒也好,他能感覺到許言現在是真的快樂。 “言言,回來吧,我有點想你了。”林峋道。 林峋說完,許言道:“我想想。” 林峋立刻開心起來,道:“行,那你想好跟我說,我提前去機場接你!” “嗯。”許言應了一聲。 “就那麽說定了啊。” 林峋說完後,就和他告別掛了電話。 電話那端掛斷,許言收起了手機。 不知不覺就快過年了,而許言也確實沒有想過過年的事情。這麽多年,過年對他來說跟平常日沒什麽兩樣,他其實回不回國都行。而仔細想想,索春節肯定也是回國的,到時候他留在這兒確實也挺不方便的。 但是林峋過年要在林家,索過年肯定也在索家。 他在哪兒? 他沒有家。 - 許言在掛斷電話後,情緒也就走神了那麽一會兒,然後就開始繼續手上的事情。電腦屏幕閃爍,在少年的眼中跳躍。 屏幕的燈光在日落之後,逐漸變亮,空曠的客廳裏,黑影悄然彌漫,甚至隻能看到沙發上的這一處光源。 許言靠在沙發上,仍舊全神貫注地投入著,正在這時,他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先前下午的時候都是在索的辦公室裏,怕影響索工作,許言的手機都是直接調靜音模式的。除了沙發上電腦的光源,又有另外一個光源亮起,還是挺顯眼的。 許言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收回,看了一眼旁邊矮桌上放的手機。在看到手機屏幕顯示的聯係人時,許言放下電腦,按了接聽。 “舅舅。”許言叫了一聲。 客廳裏靜悄悄的,許言在叫了一聲後,像是才從自己幹澀的嗓音裏回過神來,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外麵天已經快黑了。 他忙起來投入,倒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 在他叫完索後,索應了一聲。 “嗯。” 男人低沉的聲音自手機那邊傳來,許言低下頭,將懷裏的電腦放置到了一旁,然後躺在沙發上舒展了一下身體。 “吃過飯了麽?” 在他躺下時,索問了一句。 許言中午吃過飯後,就一直忙事情,除了和林峋打了個電話,其他時間甚至連水都沒喝一口。聽了索的話,許言倒真覺得有些餓了。 “沒有。”許言道。 許言說完,索道:“一起。” 聽了索的話,許言應聲:“好。” 許言答應得很快,在他答應後,索道:“我今天要加班。” 索最近工作忙,加班是常事兒,這倒是沒什麽。他說完後,許言笑了一下,道:“沒事,我可以等……” “要來接我下班麽?” 許言還沒說完,索問了他一句。 - 許言掛斷電話後,換了衣服離開了家。 剛才索問要不要接他去下班,許言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索說要派車來接他,被許言拒絕了。 他離開家後,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公交。 臨近年關,仁川也是越來越冷了,尤其在日落之後。唯一的熱源隱匿在海平線之下,黑暗彌漫,城市燃起燈光,卻隻有光亮,沒有溫度。空氣裏都是黑暗冰冷的風。 許言坐在公交車上,轉頭看著車窗外。 他第一次去接索是自發性的,那是個傍晚,斜陽倒垂在海麵上,波光粼粼,溫柔又溫暖。 公交車是最好的觀光車。許言雖然每天晚上都會坐索的車回來,也會經過這條路,但是公交車的視野比轎車要好,他可以更加清晰地看清楚仁川的夜景。 車窗玻璃上起了霧,許言抬手在上麵勾了兩下,車窗玻璃倒映了他的臉,他的眼角是彎的,像是在笑。 許言望著車窗上的倒影,心裏想著事情。 這還是索第一次要求他對他做什麽。 許言看了一會兒倒影後,收回目光坐直了身體。第39章 喜歡我們每天都來… 四十分鍾後,許言下了公交車,去了索的公司。 等他到索公司的時候,索也差不多下班了。下班電梯緊張,許言就沒有上樓,站在大廳的休息區等他。 沒過多久,電梯到了一樓開門,許言看過去,在看到電梯裏出來的索時,他眼睛裏微微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索在走出電梯時,也已經看到了在休息區等待他的許言。 少年站在那裏,身形挺拔修長。他今天穿了一件軍綠色的派克棉服外套,裏麵是件白色的高領毛衣,毛衣領口很高,可他的脖頸更為修長,領口之上,露出半截白皙的頸子,脖頸之上,則是少年幹淨漂亮的臉。 來了韓國這麽多天,許言的頭發也長長了些,額前的碎發都遮在了眉邊,卻沒有遮住他他眼睛。在頭發下,少年一雙桃花眼輪廓清晰,原本清冷的目光在看到他時自動渡上了一層笑意。 他下半身穿了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搭配了一雙高幫靴,就那樣站在那裏,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 看著許言眼中的笑,索走到了他的身邊。 索走過來時,許言就站在那裏沒動。他看著索,隨著索的走近,他的視線逐漸抬起,等索走到他身邊時,他已經仰起了頭。 派克棉服的帽子上圍了一圈大毛領,在這毛領之下,他一張臉白淨小巧,他仰頭看著索,眼睛裏倒映著笑和他的身影。 “舅舅。”許言乖乖巧巧地叫了他一聲。 許言叫完,索低眸看著他,應了一聲:“嗯。” “走嗎?”許言問。 “走。”索道。 兩人說完後,就並行走在了一起,朝著大廳外走去。大廳外,李助理已經將車開了過來,看到兩人過來,李助理衝許言笑了一聲打了個招呼。 “許小少爺。” “李叔叔好。”許言笑著回了一聲。 在許言和李助理打著招呼的時候,索已經上了車。見索上車,李助理幫著許言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許言道了聲謝,而後上了車。 車門關上,車裏又隻剩下了兩人自己,許言係上安全帶,索發動了車子。 “想吃什麽?” 許言道:“都可以。” 許言說罷,索開車帶著他離開了大廈。 - 在兩人每次吃飯前,索都會問他想吃什麽,每次許言都說都可以。然而實際上,許言是十分挑食的。可是每一次,索都將他的口味照顧得很好。 兩人今天吃的西餐。 西餐廳就在索公司大廈不遠的商廈裏,位於商廈頂樓,格調很高。索進去時,早有人提前過來接待,帶著許言和他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許言坐下後,看了一眼窗外。 他們坐著的位置,應該是西餐廳最好的位置,從這個位置,能俯瞰整個仁川。夜晚的仁川,燈火璀璨,像是綻放的煙花,一直延展到海邊才零零散散的消失。 在仁川待了這麽一段時間,許言還是挺喜歡這座城市的。 其實相比國內沿海城市,仁川並沒有特別之處,而相比北城,它也遠不夠繁華,沒來由的,許言就喜歡。 有時候喜歡一座城市,有可能並不是來源於城市本身。 在許言望著窗外的時候,索已經點好了餐。他知道許言的忌口和喜好,所以兩人一起吃飯,除了他訂餐廳外,連點餐也是索在點。 點好餐後,許言回過頭來,看了對麵的索一眼。 “餓了麽?”在他看過去時,索對上他的目光問了一句。 “嗯。”許言點頭。 他今天忙了一天,雖然隻是抱著電腦,動動手指動動腦子,但卻真的很累。給索打電話的時候,他就有些餓了,所以在索說兩人一起吃飯時,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以前兩人也都是一起吃飯的,但是今天,他們是一下午沒見後的一起吃飯。許言今天沒去索的辦公室,他說完後,問索。 “今天工作忙麽?” “還可以。”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