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安安靜靜地接著這個香甜綿軟的吻,許言回應著男人的溫柔,他的嗓音因為甜膩的蛋糕劃過也變得香甜可口。 “舅舅,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許言說完,索對他的吻加深,男人嗓音低沉,應了一聲。 “好。” - 許言這次送給索的禮物不是係著蝴蝶結的自己。 他給索做了個小東西。其實嚴格來算,也不是隻給索,算是給他們兩個人的。在說完要送索禮物後,許言帶著索去了提前準備好的室內影院。 索的別墅一樓是家庭影院,裏麵的設備都是頂級,像是個單獨的小型電影廳一樣。麵積不算大,隻放了四張舒展放開的沙發,雙人床大小。前方則是高台,高台上則是屏幕。 許言在帶著索去了影院後,就讓他先在前麵的沙發上等著,而後,他去後台操作,操作完之後,他回到了索身邊。 沙發是雙人沙發,足夠寬敞,許言也就坐在了索的身邊,兩人後靠在沙發椅背上,在許言剛坐下的時候,屏幕亮了。 屏幕亮起,開始播放著許言送給索的禮物。 是許言自己做的一段動畫。 在從林峋口中得知索生日的時候,許言就在想送索什麽生日禮物了。他沒怎麽送過禮物,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送什麽。他谘詢了李助理的意見,又去了趟商場。最後這份禮物,是集合了李助理和商場投放廣告屏的動畫結合而想出來的。 許言學過畫畫,對於基礎的動畫軟件也會用。這是他的一個小愛好,平時也隻做一些小動畫自己玩兒。但是送索的禮物,和他平時做著自己玩兒的小動畫片不一樣。要更長,更精美,甚至更用心,內容也更複雜……所以他這幾天,加班加點,好不容易在索參加完生日宴會回來前做好了。 時間剛剛好,許言還是十分滿意的。 動畫在許言坐下後就開始播放了,在屏幕亮起時,索靠在沙發上,目光看向了屏幕。屏幕中,出現了一個黑白簡筆畫的小人。 小人是十五歲的許言,而畫麵中也正是索和許言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第44章 【二更】索喜不喜歡… 那是四年前,許言十五歲,他的父母意外去世,原本就在許家舉步維艱的許言,因為失去了父親的紐帶,成為了遊移於許家之外的人。而他似乎並沒有過多的去想自己的處境,他像個大人一樣,走著喪禮的程序,沒有掉一滴眼淚送走了他的父母。 在埋葬父母後,喪禮也並沒有結束,還有無數的人來吊唁。許言也隻是站在靈堂,跟吊唁的人偶有交談感謝,做著一個擁有成熟心智的孩子該做的事情。 而後,吊唁的人慢慢少了,他離開靈堂,去了院子裏,單獨坐著。 那時候許言坐在那裏想什麽他並不知道,隻記得當時長椅很涼,這讓他對於現在是夢境還是現實有了實感。 在他在實感和夢境中穿梭時,他的精神情緒在他清冷單薄的外表下不動聲色的起伏。這時候,有個男人走過來,坐在了他的身邊。 男人很高大,在坐下時,他黑色的西裝卻帶來了一陣他自身散發的暖意,混合著淡薄的香煙的氣息,嗅覺的清晰,讓許言起伏的精神又抓住了一些實感,他的心和身體在重重地下墜。 所以在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他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讓他再陪陪他。 他望著麵前站著的男人,男人在聽到他的要求後,也並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垂眸看著他,許言不知道自己當時哭了沒有,隻覺得他的眼角有些涼。 男人重新坐了下來。 他坐下之後,許言下墜的心和身體像是停止了下墜。他腳下是深淵懸崖,一片黑暗,他的手指抓著男人的衣角,才能讓他掉不進去那深淵懸崖。 許言幾乎是用了一刻鍾的時間,才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也用一刻鍾的時間,告知了自己父母去世的事實。 人是不能活在過去的,人要跟著時間一起往前活。 在被許家人叫了名字後,許言鬆開了男人的衣角,他甚至都沒有說句謝謝,就跟他分開了。 再見麵,就是在索別墅的露台上。 因為父母的去世,許言將他的情感嫁接到了林峋身上。在嫁接到林峋身上後,不斷的累積,催化,最後他對林峋滋生了喜歡。而林峋對於男性之間的喜歡是深惡痛絕的。許言沉迷於林峋和林峋家人給予他的愛,而將這份喜歡深藏。 深藏的感情不代表就沒有了。反而更為濃鬱,扭曲,敏感,甚至林峋一兩句不經意間的話都會像一把刀一樣戳到他的心口上。 他一向是自我療養的,也自我偽裝。而沒想到這次露台上,暗處的索看透了他的偽裝,甚至幫他療養。 相比索的好意,當時許言更懼怕索看透他的偽裝。他是林峋的舅舅,他擔心索會告知林峋這件事情,所以沉默地離開。他以為沉默代表否認,沒想到索揭開了這件事,讓他無所遁形,但同時又願意幫助他隱藏這件事情。 在這個時候,許言對於索有感激,但更多的還是忌憚。他知道他喜歡林峋這件事,在索的手裏像是一個把柄,他可以隨意拿捏他。 這種惶恐而又慶幸的日子持續了不太久的時間。 許言直觀了林峋和葉智琳的親密,在大冒險醉酒後中失態,他把索錯當成林峋吻上了他。在第二天從林峋那裏了解到這件事情之後,許言覺得他腳底站著的懸空的擋板終於被打開了,他最終還是掉下去了。 這件事情的後果不光是林峋和他關係的斷裂,還有索對他的厭惡,許言甚至連孤獨一生都想好了。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他撞到了索的秘密。 亦或者說,索並不在意被他撞到他的事情。 索在被他吻了之後,並沒有住在別墅,並不是因為惡心,而是去了酒店找人紓解欲、望。他對於他吻他這件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 對於索來說,已經不是睡一覺就會放在心上的年紀了,更何況不過是接了個吻。 而對於當時索的態度,許言現在再回想已經不太明晰了。他或許極大部分是鬆了口氣,但又有另外一部分的情緒在。 正是因為這另外一部分的情緒,直接導致了他們在林峋家的花園裏確立了兩人之間各取所需的關係。 許言當時親吻索,是因為索像林峋,他可以把索當成林峋。而索作為一個成年男人,他也有需要紓解的欲望,那他可以來做這個讓他紓解欲望的工具。 沒有比他們兩人更適合對方的了。 在確定關係後,他們就這樣發展下去了。 第一次是索要求的,但實際上卻是許言主動的。索留給了他後悔的留白時間,而他不知道,恰恰正是那留白的時間讓他第一次從索那裏感受到除了惶恐、心虛、擔憂之外的情緒。 他感受到了一股安心。 這股安心,來源於索不經意間對他散發出來的溫柔。 許言接納了這份溫柔,他和這份溫柔糾纏,沉迷,擠壓,最後到現在的滲透。 許言想,或許如果他要和索分開的話,那是要將他的靈魂剪碎的。 動畫還在播放。 到了現在,已經播放到了溫泉山莊的部分。而溫泉山莊的部分,也是許言對於索依賴的開始。 他因為勞累發燒,回房間聯係林峋聯係不到,所以聯係了索。索在他掛斷電話後沒多久,就抱著他去了醫院。 他握著他的手,陪著他在醫院待了整晚。隻是許言第二天醒來時,他已經因為工作提前離開了。 當時許言看到他不在時,心裏稍稍空了那麽一點,不大,就一個針眼大小。在林峋告知他索是在早上離開時,許言就一下被塞滿了。 那時候在林峋那裏,許言還不太喜歡索,所以林峋問他要不要幫他謝謝舅舅,許言說他自己謝。 等差不多好了之後,許言去找了索,用他喜歡的事情感謝了他。 許言覺得這時候,他還是非常懂事的,知道索喜歡什麽,然後就給他什麽。 然而他這樣的懂事,並沒有持續多久,晚上的時候,許言躺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他不知道缺了些什麽,反正總歸是要索才能幫他補,所以他又去找了索。 什麽都不做,就是和他一起睡覺。 就他們關係而言,這是一個不合理的請求,索可以合理的拒絕,但是他沒有。非但如此,為了陪他,他還拿了電腦,回到臥室工作。他的工作也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許言的輪番打斷後終究,最後,兩個各取所需的人,躺在了一張床上,什麽都沒做。 索遞給了他他的手。 在握住索的手的時候,許言感覺缺了的部分對上了。他握著索的手,像高燒時那樣,很快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索已經離開,也給他留了他給他做的第一份早餐。 許言那時候身心都充斥著滿足,甚至還滋生了些甜蜜出來。他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感覺和索在一起,好像除了身體的愉悅,他的心和精神也在得到填充。 索出差去了仁川。 不算遠,許言和他通了短信,他在和他閑聊,但又像是每一句話都是精心想過的。索說會盡快回來,許言和他在一起的聯係就有了一段時間的空白。 這像是一場中場休息,來給後麵發生的事情和改變做好充足的時間鋪墊。 動漫繼續播放,來到了爺爺生日。 許言對於許家的意義,就是爺爺對他的需求。爺爺平時住在療養院,他的精神大部分時間是好的,所以對於他酷似他父親的長相,老爺子眼不見心不疼。而老人也有脆弱到精神恍惚的時候,比如八十歲大壽,老爺子點名讓他回家,他就回去了。 許家對於許言來說並不是個家,那就是個建築,是個空殼子,在這個家裏,沒有人和他是有聯係的,他煢煢而立,像個透明的藝術品,隻有老爺子精神恍惚時,他才被刷上顏料,帶到大家麵前。 關於他的存在,並不隻是許家內部討論,當年爺爺帶爸爸回家,他們一家三口,早就成為了北城上流社會的笑柄。而父母去世,他子承父業,繼承了這些汙言。 許言自小在這種語言環境下長大,對於一般的話都已經有了一定的忍耐力,隻是偏偏在提到父親時,他年少氣盛的身體總是會不受控製。 許言並沒有成熟到隱忍或者從長計議的地步,但這也是少年人的意氣,他鬧了老爺子的生日宴,打了賓客,最後得到了許昌城的一巴掌。他還了回去,在離開的時候,許昌城要拉他,卻被突然出現的索給拉住了。 原本從索去仁川開始,到林峋和葉智琳過聖誕節,到爺爺把他當成父親讓他吃了三個茶葉蛋,到他聽到父親被侮辱,到他被許昌城打了一巴掌,這一連串的事情他都能消化得了的,可是在看到索的那一刻,許言的堅固的心卻像是終於被揭開了糊得亂七八糟的傷疤,他的眼眶登時就紅了。 而索說許昌城打自己的孩子不心疼,那意思是他是他的孩子,他心疼嗎? 許言想。 後來,索帶著他離開了宴會廳,到了他的車上。索開了車上的空調,許言的身體被暖和過來。他不知道索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為什麽帶他走,他吹著空調的暖風,和他絮絮叨叨今天發生的事情。 在宴會廳裏看到索時,他被亂七八糟糊住的傷疤被揭開了。在和索朝著車上走的時候,許言又把那些傷疤勉強糊了糊。可是誰知道,暖風把他的身體吹熱,把他心髒上的傷疤又重新吹開了。 許言的情緒在刹那間陷入了一種沉溺到無法自拔的境地。 他從沒有這麽委屈過。 也從沒有懷疑,從沒有和別人說過。 其實在父母去世的那段時間,他想過要跟父母一起去死的,但是那不是父母希望的,他不想爸媽死後,他還做讓他們失望的事情,所以他堅強地活著。 可是堅強地活著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沒有人愛他。 他們都說,人孤獨的時候,像是被整個世界孤立。然而許言覺得,他像是創造了這個世界。他在這個世界上,和任何的事物,任何的人都不屬於同一次元。 他無法與他們溝通,無法與他們產生聯係,他就那麽茫然清冷地觀察著這個世界這樣活著。 在他問完那句話後,索抱住了他,告訴他說他愛他,他愛他好不好? 好。 即使知道他當時是為了安慰他,亦或是那份愛是出於對一個孩子的憐憫,但是在索說愛他的時候,他覺得他觀察的世界像是有了個缺口,他可以走進那個缺口,融入這個世界了。 那天晚上,索很愛他。 他給他準備了聖誕禮物,他給他擦頭發,他抱著他回房間讓他握著他的手入睡。而許言卻並不想單純的入睡。 他在睡衣上係了一個蝴蝶結,把索的手放在了蝴蝶結上,讓他拆開了他送給他的禮物。 這一晚,許言被索愛了很多次。 第二天,索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