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在那座小山丘挖了不少石沙子,挑過去倒在墓井,用鐵鍬將石沙子拍嚴實,用力晃了晃玲瓏血碑,紋絲不動,很牢固。


    隨後,我找了一塊還算平坦的石塊放在墓碑前麵做祭石,殺一隻雞公,將雞血淋在祭石跟玲瓏血碑周圍。


    做完這一切,我點燃三柱清香、一對蠟燭、黃紙以及下葬時留下的哭喪棒,燒在墓碑前,清了清嗓子,口中朗朗有聲地念了一段‘落碑咒’。


    ‘落碑咒’全文七百來字,按照平常的朗誦度大概十來分鍾就能念完,而立血碑對‘落碑咒’朗誦的度有嚴格的要求,必須一字一字的念,而且字與字之間又需要隔斷一些時間。


    念完‘落碑咒’的時候,我已經是口舌幹燥,猛地灌了幾口水後,點燃三柱清香朝墓碑拜了三次,拉長嗓門喊道:“李哈子眾家屬下跪,奉香!”


    他們一聽我的話,拿著三柱清香就跪了下去,也不敢抬頭,等著我叫名,這是立血碑很重要的環節,外行人戲稱這個環節為,‘討血錢’。


    ‘討血錢’是實至名歸的討血錢,死者的親屬每奉一次清香,就要送上一個紅包,而我則需要用針刺破食指,擠一滴血液塗在碑頭,擠不出血的時候,又需要用針再刺一次,有些死者親屬多,食指往往要紮破好幾次。


    好在李哈子的親屬並不是很多,隻是用了半個小時不到,便完成這個儀式,接下來,就差最後一道儀式‘鎖碑’。


    這‘鎖碑’類似於喪事上的開路,無論是形式,經文都是大同小異,由八仙拿著一對蠟燭在前頭領路,死者的親屬拿著三柱清香跟在後麵,圍著墳頭轉足九九八十一圈。(注:領路的八仙以及死者的親屬需要脫掉鞋子、襪子,光著腳丫接地氣,能讓死者更好的庇佑後人。)


    我按照儀式點燃一對蠟燭,脫掉鞋子、襪子,光著腳丫踩在地麵,因為大熱天的原因,地麵特別燙,一腳下去,立馬縮了回去,最後沒辦法,隻能找來一些水灑在地麵。


    整個儀式沒有生什麽意外,一帆風順的,若是非要說點意外的話,那就是大家的腳板都起了水泡,踩在地麵賊啦痛,這也沒辦法,天氣就是這樣。


    轉完八十一圈後,天邊已經泛黑,一旁的八仙們找來一些火把,將墳場照明,我們把剩餘的蠟燭跟清香插在墳頭,也不知道咋回事,剛把手中的蠟燭插在墳頭,墳頭就傳來一種非常涼爽的感覺,緊接著,周圍的氣溫也隨之變得涼爽起來,就連剛堆好的墳頭竟然長出一些草芽,當真算的上一樁奇觀。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伸手指著那些剛冒頭的草芽,激動的說:“草,草,草,長草了。”


    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按道理來講,剛堆好的墳頭,想要長草最起碼得半年,可現在,才下葬就冒出草芽了,太奇怪了吧,便伸手撥了一根,定晴瞧去,米粒大小,剛冒出的芽頭泛著一絲金色。


    “這是什麽東西?”郭胖子湊了過去,站在一旁興奮地問我。


    “好像是金葉草!”我愣了愣不確定的說,金葉草這種東西很少長在墳頭,一些富貴人家都是先在室內培植出來,然後移到祖先的墳墓,圖個吉利。


    話音還沒落地,李哈子的媳婦拉著小男孩一把跪在我麵前,說:“恩人啊!先前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切莫跟我這農村婦女計較啊!”


    說著,就往地麵猛地磕頭,任我們怎麽拉扯就是不起身,將頭皮磕破後,我們好幾個八仙才將那娘倆拉起來。


    郭胖子問我,那娘倆怎麽那麽激動,我還沒開口,高佬在郭胖子肩膀拍了一下,笑了笑說:“這金葉草長在墳頭上,可是大吉,象征著大富大貴,而李哈子的墳頭才剛立,這金葉草就迫不及待的冒了出來,她娘倆能不激動嗎?”


    “為什麽會這樣?”陳天男在旁邊插了一句。


    “這塊墳場的風水並不是特別好,多年以來也埋了不少人,從未出現過這種現象,現在隻有一個解釋。”高佬朝玲瓏血碑瞥了一眼,說:“可能是那塊墓碑起了作用。”


    “靠,趕緊挖出來,立我家祖先墳頭去,以後老子就達了,帶你們裝bi帶你們飛,絕對不把你們丟進垃圾堆。”郭胖子聽著這話,尖叫一聲,手舞足蹈的喊了起來。


    頓時,李哈子一眾親屬用殺氣騰騰的目光盯著郭胖子,嚇得他一個激靈,連退幾步,支吾道:“我…我,開玩笑的。”


    我一腳踹在郭胖子屁股上,罵道:“你吖能管住那張破嘴不。”


    罵完,我朝李哈子的媳婦歉意的笑了笑,說:“別聽我朋友瞎說,一塊上好的墓碑一旦入蹲,其氣場就將墳墓包了起來,就算挖走,也隻是挖走一塊石頭,對墳墓沒什麽影響。”


    說完這番話,他們的臉色才緩了下來,不過,看向郭胖子的眼神還是充滿了敵意,這也不能怪他們,大富大貴的機會就在眼前,誰會允許別人搞破壞?


    反倒是郎高,一直波瀾不驚的站在那,微微皺著眉頭,啥話也沒說,好像眼前這一切跟他沒關係一般。


    一看這情況,我就知道他在煩惱什麽,走他身邊,輕聲叫了一聲郎所長。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本來擔心舅舅死後,她娘倆以後怎麽辦,現在舅舅墳頭長了金葉草,想必她娘倆的生活應該有所好轉,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笑了笑,說:“這是你舅舅在天之靈,跟我沒啥關係,我頂多就是把墓碑抬到墳場入蹲罷了。”


    “嗬嗬!”他笑了一聲,說:“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墓碑始終是你找來的,我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呐!”


    他這話的意思我明白,他指的是堂屋打人那事,我正準備開口說話,郎高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臉色劇變,驚呼道:“怎麽是他?這不符合邏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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