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排好五花八門後,一個難題出現了,那範老先生一人頂替兩角,一為五花中的水仙花,駱寡,二為八門中的紮紙匠。


    按照我這樣安排,那五花是麵對棺材,八門是背對著棺材,這就有點難辦了,總不能將範老先生剖開吧?


    我將心中的難題跟那範老先生講了出來,他聽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這簡單的很,老夫趴著就行了。”


    一聽這話,我差點沒笑出來,就問他:“咋扒?”


    他笑了笑,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見他這麽說,我能再說什麽?也沒繼續問下去,便在墓穴的正前方,插上三炷香、一對蠟燭,又在沈軍的棺材前頭掛上一隻大公雞。注:這隻公雞要紅冠,未打過水的。


    我這邊忙著印七需要準備的事宜,那邊的青玄子已在墓穴的西北方搭了一個簡單的法壇,上麵的東西不多,一個香盅、三杯酒水、死者的生辰八字以及一把紅色黑邊的蒲扇,青玄子則坐在法壇的正前方,手裏拿了一個很怪異的東西,那東西遠看像一根普通的桃木杖,近看,那桃木杖上好像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那些字奇怪的很,以我的學曆壓根看不懂那是啥字,就知道那些字有點像豆芽,歪歪曲曲的。若不是馬上就要印七,真心想過去問一下,因為直覺告訴我,那些字應該不像道教的咒語,反倒有點像佛教的密文,青玄子一個道士,拿佛教的東西在這幹嗎?


    壓下心中的疑惑,我繼續忙碌印七的事,大約弄了十來分鍾,該準備的東西,差不多都弄好了,那範老先生喊了一句:“子時到。”


    一聽這話,我心裏緊張的要命,深呼好幾口氣方才平複下來,怔了怔神色,先是朝東方作三次揖,然後又朝西方作三揖,點燃三柱清香插在墓穴的正東方,燒了一些黃紙。


    做好這個,我找來五穀雜糧放在左手,右手放在死者棺材頭部的左方,雙腳則微微張開,有迎接死者魂魄的意思在裏麵,拉長嗓門,喊道:“印…咯”注:此話拖長音


    話音剛落,那邊的青玄子立馬站了起來,拉長嗓門喊道:“接…咯!”


    隨後,我跟青玄子對唱了一段淨文,這過程大約持續三四分鍾,注:淨文流行於兩湖地區,都是用一些本地話進行對唱,說是唱其實有點類似東北那塊的數快板,算是民間藝術,一般唱夜歌開頭都會唱上一段淨文,意為讓死者幹幹淨淨的投胎。


    剛唱完淨文,那青玄子麵色一沉,一手持像桃木杖的東西,一手持蒲扇,嘴裏喊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聽的不是很懂,隻能大致上聽懂兩個字,嬤糜。


    喊完那話,他立馬坐了下去,雙目微微閉上,嘴裏開始唱了起來。說句實在話,我真心聽不懂他唱的是什麽,就聽老王說過,所謂夜歌其實就是混元往生經,隻是用唱把那經文給表述出來。


    隨著青玄子開始唱夜歌,我收回心神,怔了怔神色,朝朝西方作三次揖,拉長嗓門喊道:“手捧天生五穀丁,神農賜吾百萬兵,弟子今日親手撒,撒去五方壓煞星。”


    說著,我朝棺材左邊走了七步,念道:“一撒中天藏真龍,運轉時來大亨通,二撒青龍護先魂,後代千年蔭福澤,三撒降住白虎星,福祿深淵壽門庭,四撒朱雀鎮明堂,旺家旺業旺運長,五撒玄武坐北鬥,盤龍臥虎運千秋。”


    值得一提的是,在念這段話的時候,我將手中的五穀雜糧撒在棺材的四周,依次是,中央戊己土,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撒完五穀雜糧,我朝五花八門那些人打了眼神,意思是讓他們按我先前的安排坐好位置。


    那些人嗯了一聲,便圍著棺材坐了下去,四花麵對棺材,七門背對棺材,將棺材圍了起來,乍一看有點像眾星捧月。


    待那些人坐穩後,我瞥了一眼範老先生,他此時正坐在一旁,手裏拿著一支朱砂筆在腳上搗鼓什麽東西,我問他咋不過來,他說馬上好。


    約摸等了一分鍾,那範老先生說了一句好了,便朝棺材走了過去,二話沒說,趴了下去,用腳對著棺材,頭向著青玄子那個方向。


    一看這動作,我差點笑了出來,不過看到他腳板上的兩幅畫,我笑不出來了。


    隻見,那範老先生光著腳丫,右腳畫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栩栩如生,宛如古時的青樓女子站在閣樓嬌嗔道,客官,快來,隻要三個錢,極具誘惑力。


    真正令我詫異的是卻不是這幅水仙花,而是他左腳畫了一副三清圖。瑪德,他居然把三清畫在腳底板,也不怕被五雷給劈了。


    當下,我沉著臉問那範老先生,“您老把三清畫在腳底板,不怕得罪三清?”


    “屁,你個細伢子懂什麽,三清法力無邊,廣施善緣,隻要能救贖回魂魄,別說畫腳底板,就是畫在茅廁板上,三清也不會見怪。”他哼了一聲,又說:“別墨跡了,趕緊在老夫右腳綁一根柳樹枝。”


    我想揍他,真的想揍他,這死老頭子,把道教至高無上的三清畫在腳底板,居然還有理了,這讓道士看到,非得找這老家夥拚命不可。


    於是,我沒好氣地問了他一句,“你確定這樣真的行?”我怕他敷衍這場印七,又立馬補了一句:“若是少了水仙花那股氣場,印七可能會失敗的。”


    他罷了罷手,不耐煩地說:“細伢子,老夫辦喪事的時候,你爸還穿著開襠褲耍泥巴,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不該管的事別管。”


    說著,他沒再理我,而是揚起右腳晃了晃,意思是讓我替他綁上一根柳樹枝。


    見他動作,我特麽是一肚子火,撈起一根柳樹枝,沒好氣地走到麵前蹲了下去。


    忽然,我眼尖看到的,他腳板有兩行特別細小的字體跟一個的符號,左腳的左邊是真靈位業圖,右腳的右邊是,尊道貴德,物轉星移。


    這是咋回事?那範老先生怎麽會寫上這幾個字?跟這場印七是否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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