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肯定有人會說,蘇夢珂的母親可以出麵幹涉喪事吖?


    對於這個問題,我隻能說,喪事這一塊,講究的是以男性為重。正所謂,出門看衣,進門看人,這個看人,看的就是男人,這倒不是我輕視女性,而是習俗使然,我也是不得不為之。


    於是,我衝郎高打了一個眼色,就說我心裏有分寸,他好似明白我的意思,也沒再說什麽,就問我啥時候去石家。我想了一下,衝蘇大河說,“蘇先生,這樣吧,你給蓮姑姑打個電話,我跟她說幾句,去石家就不必了,一則夢珂仙逝有些時間,她的事不能再拖延,二則我想蓮姑姑回來,有些事情還需要請教她。”


    他愣了一下,說了一句好,拿手機摁了幾個數字,傳來一陣嘟嘟的手機聲音,約摸響了三四下,裏麵傳來一陣忙音,那蘇大河衝我苦笑一聲,說:“她正在氣頭上,不接我電話。”


    “打給石家的人,就說我找蓮姑姑。”我說。


    他嗯了一聲,很快,他將手機交到我手裏,我接過手機,說了一句喂,裏麵傳來蓮姑姑的聲音,她語氣有些急促,“小九,什麽事?”


    我整理了一下詞匯,開口道:“蓮姑姑,小九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電話裏沉默了一下,又說:“是不是蘇大河那畜生威脅你了?”


    一聽這話,我對這蓮姑姑立馬高看幾分,隻是一句話,她便聽出來是石三天的事。當下,我也沒跟扯什麽虛,直接說:“他沒威脅我,是我自願替他求個情,還望您看在夢珂的麵上,放那三天一馬。”夢珂那個字,我咬字特別重,意思是提醒她蘇夢珂的喪事還沒處理。


    電話那邊又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你…你…你確定是為了蘇蘇?”


    聽著這話,我知道那蓮姑姑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就說:“對,是為了夢珂,還望您三思而後行,人性叵測,大事為重。”


    良久,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我有些急了,又說了一句,“蓮姑姑,看事看重點,別被表麵的事給迷惑了,特別是夢珂的事。”


    很快,電話那邊傳來蓮姑姑的聲音,她說:“小九,謝謝你。”


    我懂她這句謝謝的意思,她是謝我提醒她,我也沒矯情,就說:“蓮姑姑你先回蘇家,小九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對了,一定要讓石三天待在石家。”


    最後這話,我是告訴她,別讓石三天那畜生給跑了,弄好蘇夢珂的事再找他算賬。


    她會意過來,說:“好,等我半小時。”


    隨後,我掛斷電話,將我事情辦得怎樣,我說,蓮姑姑馬上回家,石三天應該沒事。


    他聽我這麽一說,差點沒哭出來,死勁朝我說謝謝,手中不停地派煙,到最後,他幹脆把整包和天下給我遞了過來,我沒跟他客氣,接過煙,就讓他先出去,我跟郎高有些事情商量,他衝我彎了彎腰,又說了一聲謝謝,讓我有事招呼他就行。


    待他離開後,那郎高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說:“陳八仙,我看錯了你,你咋能替石三天那畜生求情。”


    我苦笑一聲,將心中的打算跟他說了出來,讓他先不要聲張,把蘇夢珂的事情處理好再說,他哦了一聲就問我,打算處理蘇夢珂的事,是陰婚,還是複活,還是直接辦喪事把她下葬。


    對於這個問題,我不好回答他,就告訴他,等蓮姑姑回來,看她打算怎麽辦。


    我們在房內等了一會兒,門再次被推開,我以為是蓮姑姑回來了,站起身就朝門口走了過去,哪裏曉得進來的是蘇大河,我問他什麽事,他衝我笑了笑,說:“金絲楠木棺材放哪?”


    我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對於這邊的習俗我並不是很清楚,隻好跟他說,“先將棺材放在廣場,用一塊紅布蒙起來,剩下的事,等會再商量。”


    他嗯了一句,衝我彎了彎腰,退了出去,值得一提的是,臨出門的時候,他給我塞了兩包煙,一個手機,說是看我身上沒手機,死活要塞給我。


    對於這外來的財物,我沒有要,也不能要,將手機還了回去,留下兩包香煙,將他打出去,又跟郎高扯了一會兒。


    約摸扯了十來分鍾,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心頭一喜,應該是蓮姑姑回來了,立馬站起身,雙眼盯著門口的位置。


    開門的是蓮姑姑,她神色有些急躁,身上的衣服有幾處破損,一見我,就說:“小九,你這麽急叫我回來,要商量什麽事?”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指了指她衣服破損的地方,問道:“您這是?”


    “不提這個,你要商量什麽事?”她瞥了那人皮一眼,神色有些萎縮,臉上的皺紋更是深了幾分,眼角的位置隱約有些淚花。


    “夢珂的喪事。”我開口道。


    “喪事?什麽意思?不結陰婚了?”她一愣,語氣有些冷。


    一看她表情,我心中一沉聽她語氣勢必要結陰婚,難道這結陰婚與蘇夢珂的複活有關?於是,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您打算複活蘇夢珂?”


    她一愣,說:“蘇大河跟你說了?”


    我點了點頭,就說:“蓮姑姑,以您的智商應該不至於相信世間真有複活一說吧?您要知道……”


    話還沒說完,那蓮姑姑揮了揮手臂,打斷我的話,說:“我相信蘇蘇一定能複活,隻要你跟她結陰婚,她一定能複活,從前我不相信複活這種事,現在我特別相信這種事,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也是母親最後的寄托。”


    說到最後,她嚎啕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格外傷心,當真是聞著落淚,聽者傷心。令我愣在一旁壓根不知道咋辦,就知道那蓮姑姑是個可憐的母親。


    世間很多事,在外人看來很迷信,很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是迂腐,正是經曆了蘇夢珂這事,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迷信,而是精神寄托,又或者說是一個人的精神支柱。我相信以蓮姑姑的智商絕對知道世間沒有複活這麽一種說法,她是放不下蘇夢珂,寧可信能複活,也不願接受身死的事實。


    迫於這種想法,我不願傷了一個母親的心,也不願蘇夢珂帶著遺憾離開陽間,便衝那蓮姑姑說一句,什麽時候辦陰婚。至於辦陰婚能不能複活蘇夢珂,坦誠說,我不信,隻能祈禱老天爺會降下奇跡,就如一些植物人忽然醒過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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