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畢若彤商定好這一切後,我當時就打定了一個主意,這婚不能訂。


    回到家,我也顧不上父母反對,將訂婚的那些東西悉數搬到我們家房子前的一塊坪地。


    在搬東西期間,母親一直在我邊上站著,既不開口說話,也不說阻止我,讓我實在摸不清她老人家在想什麽,而父親則一直盯著我看,跟母親一樣選擇了沉默。


    至於梨花妹,她被畢若彤叫出去玩了。


    當所有的東西搬到坪地時,我點燃一支火把,朝母親看了過去,“媽,倘若這一切僅僅是為了救我,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人活一世,我不想虧欠任何人的性命,人情債難還,人命債更難還。”


    “九伢子,你確定要燒了你訂婚的東西?”母親看著我,語氣格外平淡,令人聽不出任何感覺色彩。


    我嗯了一聲,說:“媽,我已經知道這場所謂的訂婚,不過是救我罷了,我身體很好,真的沒必要這樣。再有就是,一旦訂婚了,梨花妹很有可能會死,您想看到兒子下輩子活在痛苦與自責當中麽?您希望您兒子踩著別人的性命活著麽?”


    說到最後,我朝母親跪了下去,繼續道:“媽,請您原諒兒子這次不能聽您的了。”


    說完這話,我猛地將手中的火把朝那堆東西丟了過去。


    瞬間,燃燒起熊熊大火。


    與此同時,母親眼角溢出豆大般的眼淚,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也不說話,任由眼淚滑過那張被歲月淅瀝的毫無光澤的臉頰。


    良久,火勢愈來愈大,母親眼角的淚水也是越來越多。


    待大火快熄滅時,母親身子一軟,直接暈了過去,嚇得我連忙跑了過去,死死地掐住母親的人中,母親才悠悠地醒了過來。


    她舉起滿是老繭的右手朝我臉上摸了過來,虛弱道:“你是我兒子,是我兒子。”


    我連忙點頭,“對,我是您兒子。”


    “答應我,一定要活著,一定…”母親粗糙的手在我臉上磨蹭了幾下,眼角的淚水簌簌而下。


    “行了,既然九伢子不願意用這種方法,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就在這時,父親走了過來,抱起母親朝房內走了進去。


    我連忙跟了上去。


    待進了房子,父親把母親放在床上,又替我母親蓋好被子,說:“好好休息,九伢子的事,別太擔心,別忘了我以前是幹嗎的。”


    “嗯,一定要讓我們的兒子活下去。”母親死死地拽住父親的手。


    父親朝母親拋了一個放心的眼神,便扭頭朝我看了過來,淡聲道:“跟我來。”


    我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父親的背影,就問母親,“媽,我爸他這是要幹嘛?”


    母親溺愛地看著我,說:“九伢子,你要聽話,你要乖,無論你爸要你幹什麽,你都得無條件答應。”


    我嗯了一聲,問道:“那您的身體?”


    她罷了罷手,說:“放心,我身體無大礙,隻是氣血不足罷了。”


    說話間,她朝我罷了罷手,示意我快追上父親的腳步。


    我猶豫了一會兒,也沒久留,便朝父親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待我追上父親時,他正在後門門口的地方,見我來了,他淡聲道:“跟我去後山。”


    我嗯了一聲。


    很快,我們父子倆爬到後山的山頂,一動不動,任由微風拂著我們的衣服赫赫作響,誰也沒說話。


    片刻過後,父親緩緩開口道:“九伢子,你覺得這後山的風景怎樣?”


    我點點頭,說:“不錯!”


    他歎了一口氣,又望了我一眼,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水,我從小就是看著這風景長大的,還記得學藝那會,你爺爺對我苛刻的很,隻要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你爺爺便會拿著魯班尺,狠狠地抽我手掌心,時至今日,那些事依舊宛如發生在昨日,曆曆在目。”


    我靜靜地聽著,也不說話,心裏卻奇怪的很,父親怎麽莫名其妙的跟我說這些東西。


    說著,父親順勢坐了下去,掏出一支煙,點燃,又示意我坐下去,給我遞了一根煙。


    我挨著父親坐了下來,又接過他遞過來的煙,點燃,深吸一口氣。


    在抽煙期間,我們倆誰也沒說話,就坐在山頂,抽著悶煙。


    一支煙過後,父親丟掉煙蒂,用踩了踩,淡聲道:“九伢子,你深深深呼一口氣,憋在嘴裏,沒呼出來。”


    我按照父親的說法,立馬深呼一口氣,別在憋嘴裏。


    約摸過了三四秒的樣子,父親淡聲道:“有沒有覺得天穀、中脘、氣海、合穀、印堂幾個位置隱約有點發燙。”


    我有點不懂他意思,將那口氣吐了出來,就說:“您說的是哪幾個地方?”


    他瞥了我一眼,陡然抬手,猛地在我身上點了五下,說:“就這五個位置,可有異樣。”


    我一愣,連忙說:“剛才好像有點熱。”


    他點點頭,“那就對了,要是沒猜錯,你曾經被人在你身上動過手腳吧!”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沒啥人在我身上動了手腳,等等,要是沒猜錯,當初道虛自殺時,好像聽玄學協會那些長老說,道虛是什麽天煞之身,莫不成父親指的是這個?


    當下,我連忙朝我手臂看了過去。


    麵色一沉,瑪德,活見鬼了,自從道虛死後,我手臂上的那個印記便一直伴隨著我,咋現在莫名其妙的不見。


    難道畢若彤說的我快死了,是指這個?


    我有些急了,就把我跟道虛的恩恩怨怨說了出來。


    他聽後,罷了罷手,淡聲道:“能讓一個人在你麵前自殺,九伢子你這些年也是混的不怎樣呐!”


    說著,父親緩緩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如今那個印記消失了,說明你這身體出問題了,要是沒猜錯,應該跟你學的四段式有關,想要解決這一問題,唯有兩個辦法能救你。”


    說著,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其一,找人跟你訂婚,將你身上的煞氣用特殊法門過度到那女人身上,其二…。”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也不再說話,我連忙問了一下,“第二個辦法是什麽?”


    父親沒說話,舉頭朝遠方看了過去,在他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感情色彩,就好似這一刻父親的眼神變得格外深邃,深邃到任何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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