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方易來開門:“哥,他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走了?秦響腦子一下子空了,又很快回過神。他出去走到門口一看,還真的沒見人,看來是真走了。  秦響踢著拖鞋上了樓,壓著一股說不出的憋悶趴在了床上。  他來幹嘛?來接自己嗎?  上次好像是說兩個星期後要來的,這都二十多天了……可怎麽走了呢?因為自己沒見他?  秦響在床上滾了滾,又滾了滾,然後趴著不動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方易上來叫他下樓吃飯,秦響擺擺手表示不想吃,方易隻好去把飯給他溫著。  他從床上爬起來坐在椅子上發呆,屋子裏一室黑暗,他伸手打開台燈,目光一轉看到了桌上那本白色日記。現在方易每天都坐在這兒幫他記錄,寫完就放在這裏,他卻從來沒敢翻看一眼。  此刻那本白色的日記就在眼前暖色的燈光下,秦響盯著它看了許久,最後伸出手有些情怯地慢慢摸上磨砂紋路的封皮。  裏麵的東西是方易所謂的證據,愛的或是不愛的,方易隻負責默默抄錄,從未刻意告訴自己什麽,更沒有提醒過自己去看。  這個小東西有時候傻的可憐,有時候又冷靜的可怕。逃避或是麵對都是自己選擇,他沒有逼自己做這一步。  秦響有點害怕,還有些期待,撚著封皮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翻開了第一頁……  時鍾在滴滴答答地流逝,窗外的月牙也從樹的末梢慢慢爬到了樹頂,屋子裏很安靜,連心跳聲都小心翼翼的,唯恐驚擾了那伏案垂眸,沉浸在自己世界翻湧的人。  一天兩天,一頁兩頁……他慢慢翻完整本日記後閉上了眼,那顆搖擺不定的心奇跡般沉靜了下來。  日記裏的一行行數字在腦海中密密地堆積出來,變成了展辰的眼,展辰的唇,那眼中慢慢凝聚出了自己能看懂的東西,他說出口的,他說不出口,秦響似乎都看懂了,一頁一頁,一行一行,他看明白了展辰在不厭其煩地一次次表達著同一個信息我喜歡你!  如果說之前是不敢信,現在在這些證據麵前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否認了。  秦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笑,盼了這麽多年了,他終於盼來了自己苦苦追逐的那個人,該高興吧?可他的眼角卻慢慢滲出了淚,莫名的感傷又莫名地喜泣,如果這些是真的,真的能代表著什麽,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試著相信?  秦響捏緊了日記,趴在桌子上不動了,他需要好好消化,好好想想……  窗外的聲響突然驚動了沉浸在沉思中的秦響,他直起身看向窗外,一個人影正拿手輕輕敲著他的玻璃,突如其來的人影嚇得秦響急速後退,椅子被他拖著差點摔倒。  等看清窗外那人後秦響嚇得臉都白了,他跑過去打開窗衝他怒吼:“你瘋了嗎?這麽高你怎麽上來的?不怕摔下去!”  展辰把手遞給他從窗戶裏爬了進來:“這才幾樓啊,沒事!”  “有門不走你爬窗戶幹什麽!”  展辰挑挑眉,目光中有一絲幽怨:“你說你不在啊,那個方易就不讓我進門,我在街邊蹲半天了,看你屋子燈亮著呢,知道你其實在的。”  “我……”秦響解釋不了:“你來幹嘛?”  展辰歎口氣:“你也不算算多久了,想你了。”  “……”秦響轉過身不去看他,走到桌邊拿起了手機。  展辰從後麵靠過來抱住他,下巴在他脖子裏蹭:“抱歉,那邊還沒處理好,再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來接你。”  秦響不自在地從他懷裏掙出,低頭悶聲拒絕,語氣卻沒了最初的堅定:“說了不去。”  展辰沒在意他的嘴硬,看屋子裏黑黑的隻留了一盞小台燈隨口問道:“我以為你在打遊戲,自己一個人在屋裏做什麽?”  說完目光掃了一眼台燈定住了:“那是什麽?你在看書?”  秦響疾走過去將日記合上扔進了抽屜,想到那些內容忽然有些心虛:“隨便看看,沒什麽。”  展辰沉默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邁步向他走過來,眼看距離越來越近秦響默默往後退了幾步,又被欺身上來的展辰逼著步步後退,最後腳跟碰著了牆角,沒地方退了。  展辰在他麵前站定,垂眸深深看著他,秦響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咽了口口水不安又戒備:“你,你幹嘛?”  展辰不做聲,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慢慢伸出手臂撐在了他耳側,身子向前一傾將他環在了雙臂間。  距離被拉得太近了,秦響在他的呼吸下無處可躲,那氣息又熱又癢和自己的呼吸交纏成了一片,心跳有點快。  秦響把身體全貼到了牆壁上,兩隻結實的手臂封住了他所有去路,他在玩什麽?壁咚?秦響迷糊了,自己被壁咚了?  這感覺,這感覺,唔有點可怕,還有點讓人腿軟~~  秦響輕推著他不想讓他靠自己太近,曖昧的空氣在發酵,展辰身上荷爾蒙的味道讓他幾乎沒辦法清醒思考。  展辰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任他在自己雙臂間手足無措沒鬆手,隻是安靜地看了他一遍又一遍。  二十四天了,自己已經整整二十四天沒見過他了,每天在腦海中回憶無數次的臉和懷裏的他重疊在一起,麵前這個更讓他心弦悸動,這種清晰真實的觸感終於把思念填平了,他慢慢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去接近他近在咫尺的唇。  秦響看著他慢慢靠近的唇猶豫間沒躲開,被他蜻蜓點水般輕觸一下又離開了,秦響抬眼去看他,和他的目光纏在了一起,展辰低下頭再次溫柔地吻上了他,依舊是淺嚐輒止,在他唇上輾轉幾個呼吸後又離開。  他一點點的試探,看秦響在搖擺間一點點被攻陷,又死撐著不肯交出所有信任。  秦響沒敢閉眼睛,摳著身後的牆壁繃著身子看他吻自己,每次分開後他都會引著自己陷入他眼中的旋渦迷惑自己,他的吻很輕,不帶一絲情=欲,被這樣一點點吻著竟有種被珍視的錯覺。  秦響那顆心守得很辛苦,在他溫柔地攻勢下幾乎已繳械投降,最後隻剩下可憐巴巴的一兵一卒在強撐。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幹淨純潔的親吻,展辰慢慢描繪著他的唇,輕柔、愛戀、珍惜、心動,無數複雜感情交織在裏麵把秦響牢牢網住了,在展辰一遍又一遍愛的傳遞中終於有了一絲回應。  那絲回應立刻被展辰敏感地捕捉住了,他彎腰抱起他來到了床上,乘著秦  響動搖鬆開的那條縫隙開鑿了進去,防線被一點一點攻塌了,展辰忽視掉他最後那絲不情願,趁勝追擊把人裏裏外外撒上了自己的標簽,抱在懷裏久久不肯鬆手……  【作者有話說:給吻戲配首歌吧《dancingwithyourghost》】第62章 男朋友  62  清晨的暖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落在熟睡人蒼白的臉上,黑的發垂下遮住清朗的眉眼,隻露出挺直的鼻子和紅的唇。  耳邊印下的那個吻殘溫已經散盡,後背空蕩蕩的沒了那堵溫暖的胸膛,秦響從睡夢中醒來發現某人已經走了,好像和自己說了再見吧,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他說要等他。  秦響抬手揉揉眼,突然發現手腕上多了一條鏈子,他疑惑地收回手仔細看,是一條細細的黑色金屬鏈,看不出是什麽材質,細細碎碎地折射著流光,末端綴著一個極小的心形金屬片,秦響湊近了使勁看才看到上麵隱隱有個手刻的小字:響。  秦響放下手翹起了嘴角,裝作毫不在意地下了床。腿有些軟,後麵還隱隱作痛,撐著水池刷牙時他瞥見了鏡子裏一臉春色的自己,刷牙的動作變得不自然了,微微有些臉紅。  昨晚……算是你情我願嗎?自己好像沒有抵抗,也沒有拒絕,到最後甚至還主動抱住他索吻了,比起上次驚恐的你追我趕這次更像是情難自禁。  秦響不敢往下想了,拿涼水衝了好幾遍臉上的熱度才下去。這算什麽?算是答應了他嗎?秦響有些茫然。  他拿起手機下樓,看到了展辰發給他的留言:我先回去了,等事情處理完就來接你回去,你乖乖等我,下次來不準說不在。  下次?還有下次?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種發展勢頭有點歪,我答應什麽了嗎?他哪來的自信?  剩下的時間秦響刻意去忽略某人的承諾,在網吧依舊混吃等喝渾噩渡日。  一周後的某個深夜裏,秦響剛躺下就被窗戶上的聲音驚醒了,他坐起身看到展辰熟門熟路地推開窗戶跳了進來,看到秦響呆愣著看自己,還皺著眉責備他:“怎麽睡個覺窗戶也不鎖,壞人進來怎麽辦?”  “你,你怎麽又跳窗戶?”  “太晚了,怕你的方小易攔著不讓我進,所以直接上來了,省得麻煩。”  展辰去洗了臉走過來掀開被子躺到了他身邊:“今天有事耽誤了,不然還能早點來陪你吃頓晚飯。”  “……”秦響簡直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這人現在所有行為都透露著詭異,和自己認識的他一點也不一樣,最起碼他認識的展辰不可能會半夜翻人家窗戶吧。  “隻能陪你呆一會兒,二十分鍾後我就得走,明天還有事情要做。”  “什麽?二十分鍾?”那他來幹嘛?  “嗯。”展辰抱緊了他,閉上眼疲憊地蹭了蹭他:“不能做火車飛機什麽的,會留下痕跡,我父親會查過來給你帶來麻煩,隻能借車走高速了,路上比較耗時,所以不能陪你太久。”  “那你幹嘛來?”  展辰在他脖子上深吸一口氣,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裏踏實極了:“想你啊,怕你不等我,還怕……你把我忘了。”  秦響轉過身:“展辰,我不想看到你這樣,我……”  展辰低頭吻上他的唇:“沒時間了,讓我先親親再說。”  他把秦響吻到全身發軟,直到電話鈴催促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他:“我要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周六吧,記得給我留扇窗。”  他走了,跳出去幫他關好窗後讓他趕緊鎖上,然後幾個縱跳躍了下去,秦響打開窗向外看去,看到他上了路邊的一輛車,在空寂的大街上踏著夜色離去……  展辰來看他的次數時間漸漸固定了,基本每周六都會來,有時在這裏呆一兩個小時,有時會和秦響滾一夜,最短的隻有十幾分鍾。  有時他會來的很晚,沉睡中他會悄悄潛進來,潛進他的夢裏帶著他墮落沉淪,每每醒來秦響都恍惚覺得自己是做了個夢,可他留下的痕跡又在提醒他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秦響知道他每次來都要開將近五個小時左右的車,然後又要再花五個小時開回去,一來一回一晚上的時間基本就沒了,這讓他感覺有些不忍,又有些焦躁,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可又不知該向哪個方向邁出那一步。  周洋洋看戲吃瓜已經快一個月了,本想著多難為難為難展辰,可看秦響現在的狀態這哪是為難姓展的啊,根本就是在虐秦響,短短這麽幾天人瘦了一大圈,看著挺讓人於心不忍的。  她看著他日漸狂躁的臉忍不住問他:“怎麽?大姨媽來了?怎麽天天都神經兮兮的?”  秦響也討厭最近的狀態:“隻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被撩撥的心軟了?”  “我什麽時候對他心硬過……”  “嘖,果真是陷入愛情中的人容易失去自我啊,我就想不明白了,這明明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啊,為什麽搞那麽複雜?愛就在一起,不愛就拒絕,有什麽好憂愁的。”  秦響撇撇嘴:“你怎麽會懂。”  “我不懂?行,那我問你,你還愛他嗎?”  秦響愣,愛嗎?怎麽可能不愛呢,從高中到大學,他一直追逐他的腳步,喜歡的心都疼了;從朋友到陌生,有悲傷有難過,可從來沒心死放棄過;從他有女友到他結婚,即使是絕望,那種清晰徹骨的痛也是展辰帶給他的,隻有他能讓自己哭著笑,笑著哭,怎麽可能不愛呢?  “那你覺得他現在愛你嗎?”  他?秦響想起了那本日記,想起了他每日習慣性地打來電話問候,想起他每次翻窗進來時疲憊孤單的身影,想起了他抱著自己說想他……  這是愛吧,如果不是,那這些又都算什麽呢?  “如果你還愛他,而他又正好也愛上了你,你還糾結什麽呢?你們也老大不小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蹉跎了十年躲躲閃閃,算沒算過你們還有多少個十年能在一起?為什麽一麵對他你就這麽慫呢,不明白你在怕什麽。”  怕什麽?怕開始,怕改變,如果一切還停留在現在,無非就是陌路,如果他真步入了天堂,再摔下了就真的是粉身碎骨了。  周洋洋看他鬆動的表情給了最後一擊:“說句不好聽的,就你家展辰最近往這裏跑的頻率,要知道這高速路上開車可是很危險的,他還常常開夜車,萬一有點什麽意外,嗬,你也不用糾結了,直接就可以開始第二春咯。”  秦響心頭一顫,腦子被徹底敲懵了……  一個月後,何子陌終於給了展辰一個交待,孟家主動找展家退婚了。  展明生和莊欣蕾都以為自己聽錯了,麵前孟婉穎父母一再地表示歉意和內疚,大體意思是說孟婉穎最近情緒不對在治療,對婚禮的一再失敗有了陰影所以開始排斥抗拒,精神狀態出了問題現在鬧著要退婚,他們也是頭疼不已,但還是尊重了女兒的意見。  話雖說的冠冕堂皇、情真意切,但實則他們心虛極了,他們不敢說出實情是自己女兒和那個何家的大兒子搞在了一起,現在孩子都有了,何家又親自上門提親,這才不得不找了個借口把展明生這邊推掉。唉!真是孽緣啊!兩人氣得頭疼,可女兒又隻有這麽一個,何家又是名門望族,除了把新郎給換了,他們實在也是沒了別的辦法。  孟家兩口走後,展明生氣得把自己關屋子裏兩天沒出來,莊欣蕾怕展辰傷心一直在他身邊守著,展辰趁熱打鐵說服  了母親辭職的事情。  他露出了一身傷給她看:“這些都是我做刑警時留下的,怕您和爸爸擔心一直沒敢告訴過您,現在雖然已經不用在一線冒險了,但媽媽我真的累了,上次中毒失明讓我想明白了很多,與其費盡心思、勾心鬥角去爭去搶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我更想找個人陪我一起好好度過下半生。媽,留在那裏我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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