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會兒莊欣蕾才意識到霍昊澤就是前幾年裴家鬧得沸沸揚揚那個男妻! 一場意外就這麽有驚無險地解決了,裴家對展明生夫婦千恩萬謝,最後才抱著孩子歡歡喜喜地離去。 臨出門前霍昊澤回身對莊欣蕾他們道:“展辰他們現在過得很好,叔叔阿姨不必掛念。” “什麽?你見到了辰?!”莊欣蕾激動地一把抓住了他,眼圈立刻紅了:“他們現在怎麽樣?你什麽時候見到他們的?” “我們前幾天剛見過,展辰現在在備考,一切都挺順利的,您放心吧。” 展明生沉下臉不說話了,目送裴家二老把霍昊澤拉上了車,一左一右親密地攬著,好像在哄人。 兩個男娃都坐在霍昊澤腿上死都不下來,勾著他的脖子在臉上使勁兒親,裴歆親自開車帶著一車自己最重要的人回家了。 他知道,一切才剛開始,想把人再追回來已經沒那麽簡單了,還好有兩老兩小幫忙拴住他,不然自己一定死得透透的,現在隻能仗著霍昊澤心軟再賭一把了。 莊欣蕾站在門口看著消失的車尾久久不肯回屋,一旁的展明生叫了她好幾次:“人都走,你還站著幹嘛?” 她紅著眼睛難過地嫉妒著:“展明生,我好羨慕。” “羨慕啥!” “羨慕裴家,你說她兒子也喜歡男人,為什麽人家現在就能和和美美有孫有媳的,我們家卻成了這樣!” 展明生黑了臉:“說什麽混賬話呢,他兒子娶了個男人還是啥好事?丟不丟人啊,你以前沒聽過認識的人都怎麽說他們家嗎?” “那是以前!剛剛難道你沒看到嗎?那個霍昊澤和他們處的多好啊,和兩個孩子也親,別人怎麽說又怎麽了,人家一家明明過得比我們想象得好的多。” “你竟然 羨慕他們,他們家那個兒子是個什麽德行你不知道?那要是我兒子早打死了!” “你兒子?哈,是啊,你兒子好,你兒子優秀,可現在他在哪呢?不是一樣被你逼走了!裴歆再敗家人家弄了兩個那麽可愛的孫子回來,還娶了一個比女人還賢惠的男人……” “閉嘴吧,如此有違綱常的事也就他們裴家做的出,太溺愛孩子了!” “是啊,連裴家那種不知道比你厲害多少的大門大戶都能做到這個地步,你展明生到底在堅持什麽?明明就是你自己頑固迂腐不化,你看看咱們家現在什麽樣了,兒子也沒了,嗚嗚嗚……” 莊欣蕾忍不住哭了起來:“你不是說小禾就是秦響嗎?小禾怎麽了,不夠好嗎?難道不比那個霍昊澤好嗎,在醫院的時候對咱們辰的照顧你沒看見過嗎?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展明生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什麽意思,你也想學裴家?!” “是啊,有什麽不能,別人都能過好日子為什麽我們不能,我這把年紀了我就想要個孫子,就想能一家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男的也好女的也罷,隻要兒子喜歡咱們一家能幸福有什麽不能的,我的要求很高嗎?我就想要我兒子回來!” “你!”展明生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反駁。 “婦人之仁!” 深夜展明生睡不著了,白天的一幕在他腦中不停地閃現,他翻來覆去想得腦子裏亂糟糟的。 兒子現在在哪他很清楚,隻需動用力量一查便知,但他沒跑去抓人,而是斷了他所有經濟來源,他的銀行卡、存款、投資都給他終止了。 他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警告展辰,別以為逃出去了就能生活,沒了錢財他和那個男人早晚會分開。 那種小混混圖得是兒子什麽他再清楚不過了,沒了身份地位沒了財富的展辰他還會要?哈,真是笑話,兩個大男人之間居然給他講什麽愛情,簡直是無稽之談! 可已經幾個月了,他派去的人說他們還在一起,還過得很不錯。 他沒想到那個小混混居然自己出錢養著已經一無所有的展辰,還自掏腰包供他讀書,展明生有些迷惑了,難道這兩人真打算這麽過了? 他想起了霍昊澤,又想起了在醫院的那個小禾,想到裴家兩口離去時幸福的笑容,想到兩個小奶娃奶聲奶氣地叫自己爺爺,想到妻子淚流滿麵的絕望…… 恍惚間,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夢裏他忽然發現自己懷裏多了兩個孩子,比裴家那兩個還要漂亮的孩子,他們軟軟糯糯地在自己懷裏叫爺爺,家門打開了,兩個同樣挺拔雋秀的男人手牽手回到了家,他們綻開笑臉叫自己爸爸,叫懷裏的孩子寶寶,妻子端著果盤笑容滿麵地迎接他們。 最後他們上前一左一右攙扶著自己來到了花園裏,一壺清茶伴著花香,兒子陪他聊天,小禾在花園裏和孩子們追逐打鬧,妻子懷裏捧滿了鮮花在陽光下衝自己滿足地笑,一直笑…… 一夢醒來枕邊沾濕了一大塊兒,展明生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久久回不過神,第一次,他疑惑地反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今年冬天,方易早早地打著飛的給秦響他倆送來了一車年貨,知道他們過年也不回國後方易便開始瘋狂地買年貨,提前早早地又是煎又是炸,把做好的吃食送來給秦響。 自從他們搬來國外後,方易已經來了無數回了,現在方易開了新的電競俱樂部,經常趁著打比賽繞著彎子往這兒邊跑。 現在秦響也是他電競俱樂部的大股東了,這個米蟲不勞而獲的途徑又多了一個,腰包也更足了。 方易一邊在國內替他看著網吧,一邊把俱樂部的分紅拚命往他卡裏塞,終於把秦響塞成了個小富翁,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國內除夕夜那天,秦響和展辰在院子裏堆了個大雪人,夜晚他們相擁坐在天台上遙望星空的另一邊,在想家裏此時是不是已經點燃了爆竹,天空一片耀眼的紅。 “許個願吧,今天是新年,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麽?” 秦響往他懷裏縮了縮,回答:“新年啊,我現在窮得就隻剩下錢了,實在沒什麽鬥誌,不過說起願望還是有一個的。” 展辰在他耳邊蹭蹭:“什麽?” “我希望某人答應的事能盡快實現,已經拖了好幾個星期了,再拖就拖到明年了。” “哦?某人是誰?”展辰疑惑地問。 “某人?某人就是現在把爪子放在我衣服裏麵那個混蛋。” 展辰低笑起來,手又用力抓了一把:“我嗎?我答應什麽了?” “嘖嘖嘖,”秦響扭頭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又裝傻是吧?我給你說啊,你這招不好使了已經。” 展辰勾住他將離去的下巴,把唇貼了上去,纏纏綿綿地給了一個深吻後,抵著他的額頭耍賴:“上次是說你不和霍昊澤睡的話可以讓你一次,可中間霍昊澤不是跑了嗎?自然就不能再算數了。” “你!你竟是這樣的展辰!”秦響生氣了,別過臉不理他。 “喂,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不一直都說舒服嗎,那就這樣嘛,換什麽換,換了說不定咱倆都不舒服。” “不試怎麽知道?” “可我是直男,接受不了這個。” 秦響蹦了起來:“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展辰好笑地看著他:“我本來好好的直男啊,不是被你弄到手了嗎?可除了你,對別人我還是直的,隻和你彎。” “這還差不多。” “困嗎?我們回去睡。” 秦響興致缺缺:“不困,你又繞話題了,你到底要不要兌現承諾。” “你,你真的這麽想?” 秦響看著他點點頭:“想,高中就想了,想到現在,沒一天不想的。” “這麽,這麽誇張嗎?”展辰為難地皺起了好看的眉。 “是啊。” 展辰抱起他回了屋,在床上親吻他的唇:“可我真的……沒辦法。” 秦響推開他翻過了身背對他:“不行的話就不勉強了,睡吧,我困了。” 展辰捧著他的臉仔細看他的表情:“真這麽想?” “嗯!” “僅此一次,以後不準再想!” ……第74章 回家(完結章) 一年後的除夕夜 外麵的街道空無一人,無聲的細雪正緩緩飄落,路燈透射出清冷的樹影,忽明忽暗。 人們聚在暖烘烘的屋子裏看著電視、吃著餃子,桌上堆滿了糖果點心,廚房鍋裏滋滋地冒著白煙,肉香四溢…… 隨著電視裏新春晚會拉開帷幕,外麵的世界突然熱鬧了起來,煙花、鞭炮一個接一個把天空點亮,把大地震響,絢爛明亮的光映襯著展家燈光微弱的窗戶,顯得格外清冷寒涼。 桌上擺了一盤已經涼透的餃子,展明生站在窗前孤獨地抽著煙,望著樓下的皚皚白雪不知在想什麽。 莊欣蕾躺在臥室床上,她最近血壓不穩定,心髒也出了點兒問題,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了,連年夜飯都沒起來做,隨便煮了一份餃子給展明生便又回屋躺著了。 這是他們兩口孤單渡過的第二個除夕,自從展辰走後家裏越來越冷清了,兩口從最初的吵吵鬧鬧已經到了冷漠相對的地步,特別是在這種日子,家裏的氣氛更加沉重。 展明生穿上外套下了樓,來到院子裏拿起掃帚開始掃雪,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著,不一會兒就落了滿頭滿肩,鬢邊被染白了,讓他看起來蒼老許多。 一樓突然傳來哭罵聲和盆碗落地的破碎聲,在這溫暖喜慶的年夜分外刺耳。 展明生停下掃把看向那扇燈火通明的窗戶,那是範家。 過了不久,一個高大的男人推著一把輪椅走了出來,他將薄毯給輪椅上的青年蓋好,撐起一把傘在他頭頂,在他耳邊溫柔道:“我們回家。”然後直起身推著他走向雪中。 路過展明生身旁時男人停了一下,對他禮貌地打招呼:“展伯伯好,在掃雪?” “嗯,”展明生看著麵前的榆陽:“來看你爸爸?” “嗯,聽說他剛從牢裏出來,想著回來看看,不過……”榆陽輕笑了下:“沒事,看他精神還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展明生低頭看輪椅上的紀然:“紀然怎麽樣了?” “恢複挺好的,去年剛醒過來。展伯伯,外麵雪還下著呢,現在掃一會兒又會落的,今天是年夜,怎麽沒在家看晚會?” “年年都一樣,沒什麽意思,我出來透透氣,順便掃兩下。” “好,那我們先走了,展伯伯回見。” 展明生目送那兩行沉沉的輪子印痕落在白雪上,雪幕後漸行漸遠的一雙人背影看起來很蕭條,似乎已經被全世界遺棄…… 走到轉角處,展明生看到紀然伸長了胳膊想把傘遮在榆陽頭頂,榆陽垂下頭兩人溫暖地相視一笑,那個瞬間展明生心頭一酸,似乎懂了些什麽…… 一樓傳來隱隱得哭聲,有女人的嚎啕大哭和男人壓抑的抽泣,展明生立在雪中看著那扇窗看了很久,很久…… 範家自從發現榆陽和紀然的事後,兩家鬧得不可收拾,紀然被打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幾年不會動,而曾經在官場風頭正勁的範家也被紀然的父親告到了牢裏,仕途全毀,在牢裏蹲了好幾年。 聽說今年剛刑滿釋放,一場不容於世的感情鬧得兩家家破人亡、魚死網破,真可謂是最血淋淋的教訓了。 展明生挺拔的背突然沒那麽直了,慢慢佝僂了下來,他活動著僵直的手指,拿起掃帚用力地掃起雪來,一下一下淩亂不堪,掃完雪又落,落了再掃,一直到身體熱得開始發汗,才漸漸放慢了速度。 積雪從樓前一路掃到了大門口,展明生像是感覺不到累一樣,把院子裏的地麵掃了一 大半。 一家家窗戶裏透出歡樂的樂曲,雪夜中外麵的世界卻是一片空寂,隻有掃帚在地上劃過孤獨的沙沙聲…… 他低著頭去掃石板路上那層新落的薄雪,一陣咕嚕嚕輪子滑過的聲音傳來,慢慢地視線中出現了一雙鞋。 展明生停下動作抬起頭,透過眼睫上的白雪看到一對俊挺的青年拉著行李箱站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