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錦兒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她從來沒這麽想過啊!


    “哎啊,瓊妹妹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怎麽樣,心情好過些了沒?”


    “謝謝妹妹開解。”徐瓊幾句話就揭去了她滿天的烏雲,又聊了幾句,她喜孜孜地回自己院子去了。


    “你真忙,想見上你一麵,你院子裏來來去去的都是人,真難。”


    徐瓊送走徐錦兒,回來就看見小廳裏坐著正津津有味吃著自己碗裏剩餘湯圓的萬玄,身邊還立著很久不見的朱雀和獅子。


    他們家的爺正在大嚼人家碗裏剩下的東西,兩人臉上已經不是驚訝可以形容的表情,下巴都快掉到脖子下了。


    一派自然的萬玄穿著一襲絳紫錦袍、白狐毛坎肩,頭戴金冠,以寶相花金簪貫發,腳踩五色雲龍筒氈靴,使人眼睛一亮,就連自覺已經看慣他這張妖孽麵貌的徐瓊,小心肝還是為之顫了一下。


    “徐府有大門,誰要你偷偷摸摸又爬牆的?”


    “要遞帖子又要過五關斬六將的,還未必能見得到你,我隻要爬過一堵牆,你就在這裏,何必做那種舍近求遠的事。你這湯團子還有哪種口味?碗裏隻剩下兩顆,不夠吃。再給我來一碗。”他指使著跟在徐瓊後麵的曉月。


    曉月根本扛不住他強大的氣勢,再加上有如左右護法似的朱雀和獅子的淩厲,曉月求救地把目光投向自家小姐,得到她的允許就飛也似的下去張羅了。


    “我這裏可是女子閨房,萬大少爺你忘了,小女子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年紀了。”愛來就來、愛走便走,他好歹也得守點規矩啊。


    “皇上都給你我賜婚了,你我是未婚夫妻,同桌而坐、同席而食,也沒什麽不可以。”


    萬玄的神情有些哀怨,委屈得好像被欺負得很慘的樣子,徐瓊受不了他這種突然萌發的神情,心頭不由得一軟。


    “你什麽時候成了攝政王?”她替他倒了杯普洱茶,“先漱漱口,去去嘴裏的甜味。”


    既是她親手替他斟上的,他豈有不喝的道理。


    “若我說隻是個空殼子,你會失望嗎?”空殼也好、有實權也罷,他根本不在乎。


    “我看中意的是你這個人,權力和其它的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你不做官最好,我不喜歡過大宅門的生活,小門小戶的日子才好,沒有後宅之爭也沒有滿天的規矩。”


    “往後在我們家裏,你就是規矩。我是個從皇宮那樣的地方出來的人,還會讓後院失火嗎?”


    那種不擇手斷的爭寵,不惜流人血要人命,為的隻是權力、虛榮和無法滿足的欲望,曆經幾世了,他發現,平凡真好。


    “那我們以後就做點小生意,想打烊就打烊,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你說可好?”


    這樣的婚姻生活真令人向往啊。


    榮華富貴與權力爭奪哪有比讓自己活得開心重要?


    “反正,我們家男主外、女主內,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萬玄接過曉月送上來的湯團,問道:“這是什麽?怎麽和剛剛那個貓臉不一樣?”


    徐瓊被他那一句貌美如花弄得啼笑皆非,見他心思已經轉向,不得不看向他手裏的刻蓮瓣紋白瓷碗。


    “這是五彩湯圓雨花石,用南瓜茸揉成麵團再加上可可粉,另外這是紫薯、草莓醬,裏頭的餡料有豆沙、蓮蓉、棗泥和肉餡,隨喜歡搭配。”


    萬玄看著有趣,那是男人對心愛女人才有的眼神,“五台山雨花石啊,就數你的腦袋瓜子想法多。”


    徐瓊嘻嘻笑著。


    “你們也來嚐嚐。”她讓曉月和春娥把湯碗送到朱雀和獅子手中。


    兩人本想拒絕,卻聽到萬玄說道:“主母讓你們做什麽,照做就是了。”


    朱雀和獅子端著自己的那一份,到外頭梅樹下的木樁子坐著吃。


    寒天能有這麽一碗暖呼呼的湯圓下肚,有著說不出的暖和,暖了腸胃,也暖了人心。


    【第十九章 與皇帝談條件】


    正月初五,京裏的聚珍堂開張。


    已經忙了一整夜的徐家姊妹,再三檢視親手布置的大堂、褚家人遠從異地搜羅來的描金瓷器,還有花海盛開的鮮花和瓷花交織與更添看點的各色精致瓷器珍玩,美不勝收。


    吉時到,長長的鞭炮掛在竹竿上,喜炮響起,賀客踩著鞭炮屑,進門賀聲連迭。


    徐瓊和徐錦兒坐在二樓的小偏廳看客人一個接著一個進來,卻苦無辦法親自迎接。


    沒辦法,身為徐府女兒,雖然能允許暗中操作生意,但若是明著拋頭露麵,長輩恐怕會覺得臉上無光。


    來客對姊妹倆的用心布置嘖嘖稱奇,女客更是被那些喝茶吃小點的自然係列茶具迷花了眼,更有遠從南方來的客人一見到色澤正碧、流光四溢的瓊窯瓷器,恨不得全部打包回去,這些瓊窯瓷器要是能送進皇宮為上貢禦器,專給皇上使用,這可是天大的光榮,身為商賈,能一步登天,到時候想要什麽有什麽,何等風光啊。


    “這位貴客,十分抱歉,小店的瓊窯瓷內有瑪瑙為釉,珍同拱璧,不是小人坐地起價,隻是整個京裏就聚珍堂有貨,您要是想全部買下,價錢實在昂貴,絕非小人看不起大人,還請大人三思。”


    財大氣粗的男人冷哼了聲,“我王甲什麽沒有,就銀子多。你說吧,這一整套青瓷蓮花溫碗要多少銀子?”


    “不多,一隻小溫碗隻要一萬兩銀子便是。”


    王甲沒有作聲,他逛遍江南的聚珍堂,所有的瓊窯瓷器都被有心人炒作得已經是有市無價,因為那位神秘的窯匠已經許久沒有出產,想求那少數的幾個擁有者割愛,人家一聽他是為了瓊窯瓷而來,連見都不讓他見上一麵。


    所以,今天即便是傾家蕩產也要買下這套青瓷。


    他天人交戰還未有結果,身邊已經有人不滿地嚷嚷道:“是本大爺先看上的,我專程來聚珍堂,為的就是這裏有瓊窯瓷,掌櫃的,你今天要是敢把瓊窯瓷賣給別人,老子跟你沒完。”


    “諸位爺,凡事好商量,珍玩是賞心悅目、陶冶心情的藝術品,莫傷和氣,不如聽老頭子一言……”徐輔在婺州可沒少應付這樣的客人,務求作到兩邊不得罪,和氣生財嘛。


    一旁的夥計們也沒閑著,店裏的物品新鮮精致,珍玩又沉著大氣,樣樣吸引眾人的目光,訂貨的人接二連三,就怕搶不到,還有人打聽著嬌顏生姿的盆花是誰的手藝。諸此種種,錢收得愉快,也忙得笑逐顏開。


    正忙得不可開交時,門外接連有兩輛古樸卻又不凡的馬車下來了兩批人,一個豐神俊朗、渾身尊貴大氣的男子頭戴厚實的玄羅帽,被人簇擁著進門,幾個侍衛看起來也皆非凡人,至於殿後進來的是拄著龍頭拐杖、精神奕奕的元貞公主和駙馬。


    鋪子裏的眾人皆重重倒抽了一口冷氣。


    就連文武百官也不一定都見過皇帝的龍顏,一般百姓就更別提了,身為帝王即便隻是微服出巡,氣勢仍然驚人,再加上鼎鼎大名的元卣(公主居然走在這男人的後麵),隻要是反應快的人,大約稍微斟酌也能猜出個子醜寅卯。


    在樓上小廳裏的徐瓊見到樓下的情況也知道有異,她整了整衣著頭飾,讓不知所以的徐錦兒留在樓上,“詳細情形,我回來再解釋給姊姊聽。”


    徐錦兒雖然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麽事,但也識大體的點點頭,送徐瓊下樓,然後吩咐夥計,徐瓊若是問起,就說她先回府去了,幫不上忙,她也不想添亂。


    徐瓊下了樓,朝兩人行了大禮,“臣女見過大老爺、見過公主。”


    皇帝便裝出門,必定不想讓人知道身分,既然如此,她順水推舟就是了。


    “你是這間珍玩鋪子的店家?”開日帝雖然已經從萬要兒口中得知,聚珍堂的掌櫃就是那位老祖宗看中的女子,乍然看見仍訝異她的年輕。


    老祖宗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他在元貞公主的眼裏也看見同樣的眼色。


    開日帝伸手虛扶,叫徐瓊起來。


    “大堂人多口雜,臣女僭越,請兩位貴客跟小女子上樓。”見兩人頷首,徐瓊領路上樓。


    徐輔眼尖,趕緊叫夥計沏上最好的香茗送上去。


    大堂的其它客人們這下開始議論紛紛了。


    想不到聚珍堂的主子居然是這麽年少的小姑娘,而這小姑娘原來大有來頭,她可是由皇上作主賜婚的徐家三房嫡女,徐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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