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猜到他是有親友在隔壁省二醫住院,這一片很多租房子住的,要說起來,這是個老城區,條件也不好,但是從來沒有房空半個月以上的,都是為了照顧住院的親人在附近租房子的病人家屬。 都不容易。 所以這附近的吃食日用,都實惠點。 清晨的風還有點涼,方鷺也摸摸自己臉頰,身體不舒服,起床的時候磨蹭了一會,忘記塗點護膚的了。 走到醫院的時候醫院裏已經忙碌起來,方鷺也熟練的往內科住院部走,路上碰到那個樓層的護士莉莉,對方剛來交接早班,手裏也拎著早餐。 “小也,昨天晚上小竹姐分了我幾個餃子,太好吃了,他說是你包的啊?” 方鷺也溫和的笑:“是啊,要是喜歡下次我多包點過來。” “好啊好啊,”莉莉蹦躂著往前一點,側身看著方鷺也:“你是不是沒休息好啊?看著臉色有點差,我那兒有補品,待會給你送過去。” 說話間就到了電梯口,方鷺也說不用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長得好看,溫柔有禮貌,整個科室的醫生護士都喜歡他,也心疼他,本來好好的上著大學,姐姐生病了,無父無母的親戚也不管,兩姐弟相依為命,都覺得他懂事,願意多照顧他。 跟護士道別,方鷺也順著走廊往裏麵走,倒數第二間。 “姐,吃早餐了。” 盧青竹正坐在窗前對著鏡子梳頭發,見方鷺也來了,加快速度綁了個低馬尾。 “昨天不是說有活動很晚嗎?也不多睡一會,我給食堂打個電話送早餐來不就行了。” 方鷺也笑,撐開折疊桌放在床上:“我也要吃早餐啊,我餓了。” 盧青竹腹部浮腫,有些艱難的上了床,原本烏黑亮麗的頭發現在變得枯黃,瘦得有些讓人害怕。 給盧青竹把粥打開,拿來她的勺子,方鷺也側坐在床邊,開始吃自己的豆漿油條。 張嘴吃的時候覺得臉部有些緊繃,他是幹皮,這個天氣不塗點什麽,風一吹就幹得要死。 “臉怎麽了?”盧青竹也發現了他臉部太幹澀,伸手摸了一下。 方鷺也:“忘記塗水乳了。” 盧青竹唉地一聲,轉身從床頭櫃裏拿出自己的水乳:“怎麽也是個小明星了,也不愛護一下自己的臉,帶防曬了嗎?” 方鷺也自然是沒帶。 “真是的,不說當明星,就是跳舞你也要出現在鏡頭麵前呀,下次記得要護膚要塗防曬,知道了沒?” “知道啦~真囉嗦。”方鷺也做個鬼臉。 吃完早餐,方鷺也去見主治醫生,跟他溝通盧青竹從重症出來之後的情況。 盧青竹是腎衰竭,很折磨人的一個病,但好在她心理素質不錯,一直堅持治療,隻要有合適的腎源,手術成功的概率是很大的。 等了很久,等到了盧青竹的身體也許承受不了手術的地步。 腎源的匹配靠運氣,最好就是家人提供,可是老爸老媽早去世了,而方鷺也和盧青竹並沒有血緣關係。 他們是重組家庭。 跟醫生溝通完,方鷺也還要回家去,下午有個商演。 —— “大哥,我不想看自己的報告,要不您待會幫我看看吧,隻要不是馬上要死的病,你直接跟我說身體健康就行。” 李智和小六路過醫院大廳的儀容鏡,他低頭從墨鏡上方的縫隙裏看了一下今天的打扮,還算滿意的昂起下巴,腳步生風的往樓梯走。 小六跟在後麵:“大哥,我最近老做夢,夢到自己得絕症了,心裏害怕。” “得了就治,治不了就去死。”李智回答。 話音剛落,在樓梯拐角見到了一個麵熟的人。 他平日裏見的人多,一般來說見過一兩次是肯定記不住的,但是這個他記得。 方鷺也看見大哥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標準微笑:“大哥。” 小六不知道大哥還認識這麽清新脫俗,長得比很多明星還好看的人,好奇地盯著方鷺也一直看。 “你在這兒幹嘛?” 方鷺也抬起手裏的袋子,裏麵是要給姐姐拿回家去洗的衣服。 “我姐姐在這裏住院,你呢?” 李智眼神一漠,他以為方鷺也說姐姐生病需要錢是騙他的,隻是想博取同情多要點錢。 “來拿體檢報告。” 方鷺也:“這樣啊,體檢中心在四樓。” 方鷺也說完,覺得自己這話說得犯蠢,來拿體檢報告自然是來做過體檢了,當然知道在哪。 醫院的樓梯來來往往都是人,方鷺也和大哥隔著四五層階梯幹站著。 方鷺也往下走了一點,和大哥站在同一層階梯上,他是舞蹈生,儀態很好,站得那麽直,也隻高到大哥嘴巴。 “我要先回去把姐姐的衣服洗了,改天您有時間了我請您吃個飯。”他說。 李智:“我今天就有時間,你什麽時候洗完。” 方鷺也沒想到大哥這麽不按套路出牌,他原本隻是想客套一下的,但是現在大哥那麽認真的看著他,眼神裏的欲望不言而喻。 “那我晚上請您吃飯。”方鷺也笑著說。 他的嘴角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痣,笑起來會動,很勾人。 這位大哥是個出手闊綽的主,上次離開後他隻抱有一半的希望能夠收到那五萬塊錢,或者沒有五萬,會收到一萬,甚至不會收到錢。 他甚至已經在聯係經紀人給他多接幾個活兒,拍廣告錄綜藝,隻有十句台詞的男n號,都可以,他需要錢。 可是第二天沒到中午十二點,他收到一筆八萬塊的轉賬。 解了燃眉之急,他才能在姐姐病情有些惡化的時間裏陪著。 雙方都知道什麽意思,方鷺也拎著大紙袋下樓了。 李智看著他纖瘦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繼續往上走。 “大哥,”小六湊到他身邊:“這人誰啊?” “方鷺也。” 小六五官誇張地哦~了一聲:“就是那個,八萬塊那個?” 李智沒有說話,小六自顧自地說:“我說怎麽給八萬那麽多呢,現在看著,是值八萬塊的。” 說話間,出樓梯間的時候有個奶奶撞到李智,自己沒穩住差點往後倒,李智身手敏捷的抓住奶奶的肩膀撈回來。 奶奶身後的一個小男孩看自己奶奶差點摔倒,摘下一邊耳機,頭都沒抬,手上還在操作著手機遊戲就想說李智兩句。 “臭小子!”李智伸手就在那個男孩頭上一個指節扣下去,嚇得男孩縮到奶奶身後。 “一天就知道玩手機,在外麵不知道扶著奶奶嗎?嗯?” 小男孩的頭連續被敲,一縮再縮,敢怒不敢言。 麵前這個穿著花襯衫皮衣,梳著大背頭戴墨鏡的大哥好像不是他敢還嘴的對象。 “哎喲,沒事沒事,孩子小。”奶奶出手製止,拉著孫子趕忙溜了。 李智滿不在乎地把手踹進兜裏。 “那天我那樣把他帶出來,以後那圈子他混不下去了。” “啊?”小六疑惑,隨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個八萬塊,心想混不混得下去關咱們什麽事,大哥這分明就是覺得人男孩長得好看才給那麽多的。 不過八萬塊確實好看,雖然瘦,但是一看就知道,該有肉的地方還是有肉,骨架好,隨便穿件毛衣也跟模特兒似的。 再抬頭看看自己大哥,早上起來胡子都沒刮,裏麵是紅色花襯衫,外麵是袖口掉皮的老皮衣。 夠糙。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標題起得咋樣第3章 方鷺也租住的房子就在醫院附近的一個老小區裏,一樓兩室一廳,月租1300,老得屋頂時不時會掉下幾塊牆皮,砸在方鷺也拖得很幹淨的地板上。 因為是一樓,有些潮濕,推門進來的時候一股去不掉的潮濕腐朽味道,是那些不知道在這裏放了多少年的老家具散發的味道。 又不能扔了它們。 隻能忍受。 隻有洗衣機是方鷺也後來添置的單桶全自動,他實在是沒有那麽多時間在家守著房東的那台雙老式半自動雙缸洗衣機。 他很忙,把能機洗的衣服放進洗衣機裏,不能機洗的先用水泡一會,然後去陽台把之前晾的衣服收了,疊好放進袋子裏。 但這也是方鷺也為這個“家”做的唯一一個改變了,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搬離這裏。 打掃家裏,倒垃圾,拍下水表和電表的數據發給房東,再去手洗衣服。 一切就緒的時候,衣服也洗好了,方鷺也晾曬好,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匆匆出門。 下午有個活兒,在上南市最豪華的商場有個明星商演,他唱歌,方鷺也要去伴舞。 說是伴舞,也不太像,因為他的名頭是特邀嘉賓,甚至有長達55秒的獨舞時間。 休學之後,方鷺也簽了一家娛樂公司,因為長得好,演了一部電視劇裏隻有三集戲份的炮灰前男友後就收到了很多邀約。 但是他不能離開上南市,能接的工作不多,他最喜歡接的是綜藝和廣告,往往隻需要一天的時間就能完成,大多也都是背景板角色,不需要做什麽準備。 扣掉公司的提成,交稅,到手的錢並不多,而且結款還很慢。 而姐姐上周病情加重進了幾天重症,他一分錢存款都沒有,醫生告訴他,隨時準備手術。 別說手術費用了,就是重症監護室的費用,他都付不起一周的。 所以他去夜總會,那是他決定借高利貸的前一步,幸好那一步比較順利,遇到了大哥,至少重症監護室的費用不愁了。 方鷺也覺得沒什麽,隻是不夠體麵罷了。 體麵對現在的他來說,不值錢,也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