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鷺也說要跟護士報備,一般情況下都能出來。  李智放下切牛肉的手,問他:“我讓小六去把她接過來吃飯?”  方鷺也聽完就心動了,可是自己已經到處麻煩李智了,現在還要拖家帶口的來李智家裏蹭飯,有點不好意思。  李智去客廳把手機拿過來,說:“剛好你馬上就要比賽了,就當比賽前給你鼓鼓勁。”  方鷺也沒想到李智還記著他比賽的時間,三天後第一輪比賽就開始了,第一輪比賽是梨花杯最重要的一輪,因為賽製的原因,第一輪會篩選掉百分之七十的選手,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基本都是在舞蹈上有一定建樹或者是天賦的。  能通過第一輪的舞者已經很厲害了,含金量很高。  李智給小六打電話,方鷺也給盧青竹打電話之後又給護士站打電話。  晚飯做得比想象中豐盛很多,居然有種準備年夜飯的陣仗。  “對了,美美呢?要不要把她接過來一起吃飯?”方鷺也問。  李智繼續切牛肉,“不用了,這個點她爺爺奶奶已經在做飯了,現在去接不太好。”  方鷺也點點頭,他心中其實一直有個疑問,但是不敢問。  就是美美的父母怎麽去世的?美美為什麽不說話?  “其實有一段時間我把美美接過來跟我住過,可是我太忙了,又經常需要晚上在外麵應酬工作,接送美美上下學都是小六在做,有時候她爺爺奶奶去接,反而更麻煩,她不想說話,我是個悶葫蘆,醫生說要讓她在溫馨歡樂的語言環境中生活……哎。”  李智無可奈何地歎口氣,舉著菜刀愁思。  方鷺也靜靜聽著,順著他的話問:“美美的爺爺奶奶是做什麽的?”  李智:“都是老師,已經退休了。”  方鷺也點點頭,把處理好的豆角放在台麵上,等著李智切。他單手撐著台麵,看著李智。  “幹嘛?”李智不明所以。  方鷺也:“我能問問美美的爸爸媽媽是怎麽回事嗎?”  他直覺美美不說話的原因跟父母有關係。  李智又低頭繼續切牛肉,說:“我很小的時候,我姐就被我爸過繼給很遠的外地的親戚,很多年沒有聯係過,兩年前吧,突然有人聯係我,說她車禍在搶救,我才知道她已經嫁到上南市來了,就去看她,但是她沒撐過去,走了,隻留下個三歲的小姑娘。  “這次車禍是我姐這方全責,賠了很多錢,我把錢補上了,美美隻能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我在錢上麵幫襯著點,可是車禍後美美不願意說話。”  “為什麽?”  李智:“當時看行車記錄儀,是她媽媽和爸爸吵架,她爸爸說美美不是他的孩子,是她媽媽在外麵亂搞的之類,美美害怕了就哭鬧,在高速公路上呢,直接停車把孩子扔在了路邊就走了,她媽媽就跟他爸爸吵架爭執,不小心撞上別的車尾後又側翻,她爸爸當場死亡。  “要不是有路過的好心人看到了停車帶上她,到了服務區打電話報警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方鷺也默默聽著。  “當時美美哭鬧的時候,她爸爸吼了一句“別哭了他媽的哭得我頭疼”之類的。”  李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句,美美不願意再說話,有時候他害怕美美長期這樣會失去說話的能力,但是她偶爾還是會跟她的老師,還有爺爺奶奶說話,偶爾一句,但是說話沒問題,隻是說得很慢。  “那我以後有時間多陪陪她。”方鷺也說。  李智轉頭看方鷺也,笑了笑,“好啊,她挺喜歡你的。”  方鷺也:“那當然了。”  方鷺也驕傲的小表情靈動活潑,李智想到到剛認識方鷺也的時候,他還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孤傲清高,小心翼翼,強的要死,好像特別怕對他好的人跟他要求什麽,送上門的麵包都不敢要。  可是現在他也會拉著自己撒嬌了,還可以對別人好。  方鷺也被李智盯著,不自在地吞咽口水,然後強嘴:“看著我看嘛?再看親你了。”  李智笑笑,附身湊過去:“來。”  兩人做飯的時候磨磨蹭蹭,聊這個聊那個,還時不時要親個嘴,做飯進度嚴重被拖慢,導致小六和盧青竹到的時候,菜都還沒做好。  盧青竹進李智家裏的時候著實是有點被嚇到了。  李智腰間還係著圍裙,手裏拿著鍋鏟,狂野煮夫的形象一覽無餘,而他的家裏,有金龍魚有佛像,紅木家具上擺著發財樹。  這怎麽看也不像個二十八歲男人的家。  “你這裝修……挺壕的。”盧青竹評價道。  李智笑笑,讓她先坐。  這沒辦法,李智從小就在這種環境的熏陶下長大,在他接管金鷹的第二年擁有了這套房子,於是按著之前老大的房子給自己裝修了這套“社會大哥必buy”的房子。  也許是那時候心還不穩,這個房子就像是他的紋身一樣,是一種外在的表達自己不好惹的象征。  盧青竹最近狀態很不錯,抽了腹水之後身體輕盈很多。  李智開了一瓶紅酒,是別人送他的,他本人對紅酒沒有研究,比較喜歡喝大烏蘇。  但是今晚名義上是喂方鷺也比賽鼓勁,主角是方鷺也,其次是第一次來家裏做客的盧青竹,還是弄點高雅的好。  盧青竹不能喝酒,給她泡了杯果茶。  “謝謝你啊,小智。”盧青竹舉起自己的杯子。  李智端起酒杯:“應該的。”  應該的?方鷺也眼睛滴溜溜地轉,最後停留在李智臉上。  怎麽就成了應該的了?  盧青竹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她覺得李智和方鷺也就是正常的情侶,兩個人要過日子的,那李智不就是自己的……弟妹?  “好吃嗎?”方鷺也坐在盧青竹旁邊,給她盛湯。  盧青竹說:“好吃。”  然後想起小時候方鷺也給自己做飯吃,不由得笑了一下。  小六問她:“想什麽呀小竹姐?”  盧青竹看看方鷺也,說:“我們倆剛成為姐弟的時候,我可討厭他了。”  李智抬眼看盧青竹,心想怎麽會討厭他?  “因為他比我小那麽多,大家都喜歡他,他在的地方大家都圍著他轉,給我煩死了。”盧青竹喝口果茶,“但是呢他又很愛黏著我,那會兒他十歲左右吧,那會兒我大四在實習,特別不開心,回家了我爸還訓我我就特別生氣跟他吵架,飯都不吃了。但是晚上覺得餓,下樓去廚房找吃的被他撞見,他說給我煮麵條吃,煮的時候把碗打碎了,他媽媽就下來罵他,讓他去睡覺,被他媽媽打了一頓,打完了還要回來煮麵,哭唧唧地問我‘姐姐你要放辣椒嗎?’”  盧青竹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那會兒他就高到我胸口,現在都那麽大了。”  方鷺也嘴硬道:“那你還不會煮麵呢!”  盧青竹:“我會啊!”  方鷺也:“你會你還在廚房轉來轉去的,盯著冰箱看半天。”  盧青竹:“我以為多少給我留點菜呢。”  晚飯吃了挺久,中間李智還去熱了一次菜,快到九點的時候小六催著要走了,醫院要求十點之前要回去。  小六開車,方鷺也和盧青竹坐在後座,盧青竹已經累得在閉目養神,她靠在方鷺也的肩膀,“小也,大後天你比賽,我想去看看。”  她的聲音有點虛弱,現在的身體越來越難承擔體力活動了。  方鷺也嗯了一聲,“可是比賽時間很長,我可能排在比較後麵,等快到我了你再過來好嗎?”  盧青竹點點頭,不再說話。  小六在駕駛座上說到時候他來接送。  回到醫院的時候,正好是莉莉在值班,拉著方鷺也說話:“小也,你最近來得都少了,很忙嗎?”  “嗯,我在準備比賽。”  莉莉:“以後少讓小竹姐出去了,她體力消耗太大了,今天是她非要去護士長才答應的。”  方鷺也點點頭,“我知道的,前兩天也跟醫生聊過。”  盧青竹睡了之後,方鷺也和小六一起下樓。  “小六,謝謝你。”  突然的感謝讓小六羞澀,“怎麽突然這麽說……”  方鷺也特別認真的看著小六:“真的,這段時間特別感謝你,謝謝你照顧姐姐。”  其實小六心裏一直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麽去參加比賽比陪伴家人更重要,覺得方鷺也這樣做未免有點沒有人情味。  但是跟盧青竹在一起久了,他又能感覺到,讓方鷺也去參加比賽這件事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源於盧青竹。  隻有方鷺也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情,她心裏的愧疚感才會少一點。  小六撓撓腦袋,“不用,我特別喜歡小竹姐,你不說我也願意照顧她的。”  晚上十點半的醫院靜悄悄的,走在走廊裏都是腳步回蕩的聲音,走出醫院之後,方鷺也抬頭看了看住院部的燈光。  “沒什麽好猶豫的,方鷺也,就按照選定的這條路走下去吧。”  不管是參加梨花杯,還是和李智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也的比賽選題《看不見的船》是參考第十一屆荷花獎現代舞組別何俊波的《看不見的牆》改編的,我貧瘠的語言無法描述它的美和帶來的感動,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搜搜,13站有,啵啵各位,把你們的小臉啵腫!第29章  隨後兩天, 方鷺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泡在舞蹈教室,也不去李智那裏了,李智也很識相的沒有聯係他, 隻是囑咐小六監督方鷺也吃飯。  小六一個人要送兩個人的飯, 忙得腳不沾地。  上南市的公交站台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梨花杯的海報,這兩天會有全國各地的舞者匯集到上南市來,想獲得一座獎杯, 以此證明自己這麽多年揮灑的汗水是值得的。  方鷺也也不例外, 隻是除了想證明自己, 他也想給盧青竹看看,想告訴她, 你沒有拖累我。  創意園區的燈已經關得差不多了, 隻有兩家展覽館還在徹夜布置會場,準備第二天周末的展覽。  方鷺也穿上外套, 在今天的最後一分鍾踏出了創意園區。  明天就是梨花杯第一輪比賽了。  晚上不好打車,方鷺也站在路邊, 手機上顯示大約還有七分鍾有網約車接單。  他的心裏空蕩蕩的,進入了一種神無的狀態, 像是在釋放壓力,又像是在囤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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