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既給了她重生一回的機會,這一世她定要好好的過日子,要夫妻和美,兒孫滿堂,白頭到老,不枉重生這一遭。


    十月二十七日,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溫欣天沒亮就被叫起床沐浴,梳妝打扮了起來,一連串的繁複流程下來,她隻覺得頭暈腦脹,第一回感受自己上輩子的人生經曆其實也不是真的一無可取,至少在成親這件事上,上輩子的被迫輕率遠嫁確實讓她少了這一大清早的折騰。


    當然,成親是一生一次的大事,忍受一次折騰要比留下一生遺憾要好,所以即使她的頭上身上沉甸甸的被壓戴了許多東西,臉上也被粉撲的連想笑都要費力才扯得動變得厚重的臉皮,她也甘之如飴的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終於一陣劈裏啪啦的喧鬧聲,迎親隊伍上門了,房裏也響起一連串女眷們興奮的笑鬧聲,頓時與外頭的熱鬧氣氛連成一氣。


    溫欣頭蓋著蓋頭,眼前除了紅豔豔的一片,啥也看不見,想瞧熱鬧自是不可能,隻能任人牽上牽下,背上背下,或走或站,或跪或拜的在一片震耳欲聾的鼓樂和喜炮,還有人群的笑談聲中完成終身大事,被送入洞房。


    身穿大紅喜服,滿臉喜色的唐禦用一杆紅綢纏的鑲銀秤揭開她的蓋頭,在滿屋子笑嘻嘻的打趣著他們的女眷麵前完成一連串的習俗,最後喝下合巹酒後,終於禮成。


    禮成後,唐禦給了她一個溫暖安撫的微笑,接著離開去了前方待客,房裏的女眷們則客氣的與她交談了幾句之後也相繼離去,屋裏轉眼就剩下她和可柔、可情,以及兩個麵生的丫頭。


    可柔見她動手想拿下頭頂上的鳳冠,趕緊上前幫她,同時柔聲問道:「姑娘,您可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想先洗臉。」她伸手碰觸感覺有些龜裂的臉頰妝容道。


    「你們倆去打些熱水過來,順便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端些過來。」可柔尚未應聲,一旁的可情已轉頭吩咐那兩個丫頭,將兩人遣出房去。


    溫欣忍不住輕挑了下眉頭,總覺得可情此舉似有深意,畢竟要使喚人之前,總得先讓她們自我介紹一下,知道她們叫什麽名字才對,結果可情卻連這點時間都不留,就先派了工作。


    「可情,你這是做什麽?」可柔也覺得她的舉動有異,開口問道。


    「姑娘,那兩個丫頭是夫人身邊的人,奴婢曾在夫人那裏見過她們倆。」可情眉頭輕蹙,一臉凝重的說道。


    「以後這些話咱們自個兒心裏有數就好,不必說出來。」溫欣沉默了一下,緩緩地搖頭道。


    「姑娘?」可情、可柔兩人皆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在這鎮國公府裏,除了咱們三個人與世子外,有誰是不屬於誰的人?就連我的陪嫁那兩房人,又有誰是真心向著我,而不會向權威或利益低頭的?」溫欣說著輕歎一聲,道:「你們倆要記住,隻要咱們行得正,坐得直,不做虧心事,不害人,但防人之心絕不可少,自然就沒什麽好怕的了。哪些人是誰的人,對咱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可是姑娘,俗話說人善被欺,馬善被騎,咱們若是讓人隨意安插眼線在身邊而置之不理的話,隻怕會讓人覺得姑娘好欺負而瞧不起姑娘。」可柔擔憂的說。


    可情也是一臉的憂慮。


    她們倆原先就是鎮國公府的奴婢,在這庭院深深的國公府宅邸內也生活了好幾年,自是明白這後宅就像吃人不吐骨頭般的妖魔,像姑娘這般純善,一心想息事寧人的處事態度是絕對不行的,一不小心恐怕就會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溫欣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奇怪,認真的看著她們倆,緩聲問道:「你們覺得在經過外頭那些沸沸揚揚的謠言之後,在這個鎮國公府之中還有幾個人是瞧得起我的?」


    「姑娘!」柔、情兩丫鬟頓時隻覺得一陣心疼,一陣難過,對於陷害姑娘至此的勤孝侯府那些人簡直是恨之入骨。


    見她們倆一副心疼難過又怒不可遏的模樣,溫欣隻覺得一陣心暖,失笑的開口問道:「你們倆這是幹麽?你們應該知道那些謠言傷害不到我。」


    「可是它卻已經影響到姑娘的生活,讓姑娘在鎮國公府裏的生活變得艱難。」可柔氣憤道,一頓後又發誓般的咬牙道:「這些負責服侍姑娘的丫頭婆子們若是膽敢對姑娘不敬,或是背後亂嚼舌根被奴婢看見的話,奴婢鐵定不會輕饒那些人,姑娘到時可別心軟,開口說算了,要奴婢放過那些人。」


    可情在一旁用力的點頭,一臉嚴肅的開口道:「奴婢和可柔的想法一樣,姑娘可以不在乎那些人是誰安插到這裏來的,但是絕對不能放任她們輕視姑娘,或有任何不敬姑娘的言詞或行為。」


    「我看起來應該沒有那麽柔弱可欺吧?」溫欣無奈道。


    「有!」柔、情兩丫鬟毫不猶豫的異口同聲道。


    溫欣頓時無言以對,從沒想過自己在這兩個丫鬟眼中竟有著柔弱可欺的形象,這根本就是個天大的誤會好嗎?「柔弱可欺」四個字和她真的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因為若是真遇到危害她的性命安全,或是真把她惹火的事的話,她絕對是敢拿刀子與人拚命的人,悍婦也要對她甘拜下風。


    在她無言以對時,先前被可情遣出房的兩個丫頭回來了,一個端著臉盆、毛巾等物,一個則端著盛著數碟點心吃食的托盤走進房來。


    可情立刻上前接過臉盆、毛巾等物,準備服侍主子洗臉淨手,可柔則是幫忙將主子的頭發束好,將主子手上的戒指鐲子等首飾取下收好,方便接下來的行事。


    柔、情兩人可謂合作無間,讓那兩個丫頭隻能呆站在一旁,毫無用武之地。接下來的換衣裳和伺候用餐也一樣,柔、情兩人始終沒讓那兩個丫頭有插手的餘地,硬是將她們晾在一旁,直到最後要收拾一切時,這才叫她們收拾好拿出去,狠狠地給了那兩個丫頭一個下馬威。


    溫欣嘴角揚笑的搖了搖頭,隨她們倆去折騰,相信她們倆知道分寸,會適可而止,不會為她惹出什麽麻煩。


    話說回來,鎮國公府裏的規矩那兩個丫鬟比她還清楚明白,與其擔心她們倆會闖禍,還不如擔心自己,因為一入侯門深似海啊,步步為營,步步驚心。


    兩世為人,溫欣也成親過兩次,但兩次的感覺真的一個是天堂,一個是地獄。這是她在隔天醒來,在晨光微熹中看著近在咫尺,仍在熟睡中的俊逸臉龐的第一個想法。


    上輩子的成親對她來說是場惡夢,從被綁著塞進花轎開始,接著是讓她痛不欲生的初夜,以及之後每回被強要的夜晚,每每她以為日子不可能會比此刻過得更糟時,下一刻定會有更糟的事冒出來,讓她在死路與活路之間做選擇。她不想死,隻好苦苦掙紮的活下去。


    當時的她有一個心願,那便是活著回京城,回娘家,問一問那些與她血濃於水的溫家人,問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她做錯了什麽?


    這個執念讓她在地獄裏整整待了七年,也掙紮的活了七年,最終依舊是敵不過身心上的雙重折磨,年僅二十五便已油盡燈枯的撒手人寰。


    她唯一慶幸的便是她沒有留下任何一個親生子,因為她的身子在成親隔年小產後就徹底壞了,再也無法受孕。而她依稀還記得在她房裏那些人聽見這個消息,有獲眉不悅的,有喜上眉梢的,有不為所動麵無表情的,還有迫不及待想出門會新歡卻被叫來而滿臉不耐煩的她的夫婿。


    就在那一刻,她的心徹底死絕,再也不曾為那個人而跳動,一次或是一下都不曾。


    「你,在想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響令她猛然回神,隻見唐禦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幽深的目光正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


    溫欣眨了眨眼,徹底回過神來,原本在她臉上疏離冷絕的神情也有如冬雪般的消融,回溫,然後她對他嫣然一笑,頓時有如百花盛開般美不勝收。


    「欣兒。」低喃一聲,唐禦情難自禁的傾身去親吻她如花朵盛開般的麵容,隻覺得觸感溫軟滑膩,令他愛不釋手,身體的某一處也跟著蠢蠢欲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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