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烤好了!」葉母揚聲一喊。


    葉父馬上高呼萬歲。


    聞著蛋糕的香氣,葉雪原本上揚的笑容,突地凝在嘴邊。


    因為她想起那個分離的夜晚,那個下著滂沱大雨,她渾身狼狽、四處尋不到他的深夜。


    蛋糕是父母幸福的標記,卻是她和阿禮分離的記憶,不明所以地,心頭蒙上陰影,似是烏雲飄過,沉重了心。


    但過完年,蕭易禮回來了,這讓葉雪放下心中大石。


    葉母特地為他再烤一個蛋糕,他一個人吃掉八寸蛋糕,不是普通的了不起。


    他一麵吃,一麵讚歎,「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葉雪卻在心底偷偷補上一句:差一點點,你就能吃到的。


    看著阿禮滿足的表情,她告訴自己,從現在起,蛋糕是父母的,也是她和阿禮幸福的標記。


    為了這個,她願意努力一次,跟著母親學做蛋糕。


    昨兒個,阿禮不知道忙什麽去了,夜裏沒回來。


    今兒個一大早,葉雪從他屋子的窗戶往裏頭探看,發現他手腳大張,攤睡在床上,鞋子沒脫、棉被沒拉,好像很累的樣子。


    她沒吵醒他,中午去敲門,他還在睡,直到晚膳時分到,他還是睡得死熟。


    直到剛才,葉雪才聽見他起床、拿著衣服往浴室走去的聲音,她便起身,去廚房替他煮了一碗湯麵,裏頭加了肉、加了菜、加了老媽的獨家調醬,以及她滿滿的關懷。


    她把麵送進他屋裏,然後回房間,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她聽見他回房的腳步聲,聽見他驚呼一聲,然後聽見他稀哩呼嚕、大口吃麵的聲音。


    他餓慘了,肯定!


    等著等著,她等到鄰房的聲音停下來,才走到門邊。


    一打開門,就見阿禮笑盈盈地站在門邊看著她。


    「謝謝你煮的麵,很好吃。」


    「你怎麽知道是我煮的麵?說不定是我娘煮的。」


    他笑得有點尷尬,抓抓頭發,呐呐的說:「不,是你煮的,我知道。」


    葉雪當然清楚他為什麽可以這麽肯定,因為如果是她老媽煮的,會好吃十倍,她莞爾一笑,轉移話題,「你昨兒個去哪兒了?天亮才回來的,是吧?」


    「對,姑姑、姑父那裏有事,讓我幫著出城一趟。」


    如果淩大哥和康二哥知道自己變成他姑姑、姑丈,恐怕會笑到講不出話吧!


    「是幫著駕車嗎?實話說,你駕馬車的技術確實比旁人要好得多。」


    雖然有武術師父相陪,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他們身有股淩厲氣息,讓她感覺危險。


    她明白是自己想太多,練武之人,刀口上討生活,氣質自然不同一般,阿禮說過,他們很有能耐的,他們在,外頭的人不敢上門找麻煩。


    因此家裏有馬車,她出門的次數依然不多,往往等阿禮有空或大哥有空,她才會出門一趟,但每次出門,她總會帶著滿臉笑容回來,她想,自己和這個時空已經漸漸融合。


    蕭易禮沒有接話,卻從身後拿出禮物來。


    他送禮送上癮了,這次是造型燈具,看起來像一朵新綻的玫瑰,立在桌麵,把短短的蠟燭點燃,往裏頭一放,美不勝收。


    這也是康二哥鋪子裏賣的,這盞燈,是他拿《大漠英豪》一、二、三冊換回來的。


    看見玫瑰燈,葉雪樂彎了眉。


    她越來越相信,葉霜就是她的妹妹,雖然身材、年紀、樣貌完全不一樣,但她幾乎可以確定。


    「真漂亮。」


    很有葉小霜的風格,以前她就經常弄這些,小時候,她還把橙子橫切,挖出肉,在圓圓的皮上雕出花樣,套在蠟燭外麵。


    有一回,她功課都寫不完了,隔天還要考試,葉小霜卻啪的把電燈關掉,逼著她和她一起享受浪漫燭光。她很火大,但葉小霜滿嘴甜,搞到後來,她還真的把時間浪費在燭光下,聽葉小霜暗戀小班長的心情。


    「你喜歡就好!」蕭易禮又搔搔頭發,每次看她笑,他的心就忍不住發癢,尤其她低著看燈具,露出白皙的後頸,讓他整個人莫名其妙熱了起來,心癢抓不到,隻好抓頭發抵帳。


    葉雪拉起他的手,帶他進屋,心癢的感覺迅速往他的四肢百骸延竄,他好想把她抱進懷裏,雖然他不知這樣做能不能解癢,但他就是很想抱抱她。


    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拉他的手,人家說習慣會成自然,可是他越來越……不習慣,越來越癢,越來越……厚,他不會說啦,可是要他把她的手甩掉,他舍不得啊!


    還在胡思亂想同時,她已經把他帶到桌邊,把禮物放下,殷切的望著他。「阿禮,你可不可再幫我一個忙?我覺得……應該會成功。」


    她的手心離開他的手,讓他心頭的那股熱氣,好像被人用冰水給瞬間凝凍,心頭悶悶的,臉跟著沉了下來。


    葉雪見他臉色不對,猶豫的問:「不行嗎?沒關係啦,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我自己……試試看。」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到別的事兒,要我幫什麽忙?」


    他的解釋讓她展顏,連忙從書冊裏挑出一迭紙。「我畫得不好,但其中有幾件,你肯定見過。」


    蕭易禮一張張翻過,他確實見過,都是廚房裏用的東西,那些東西小小的,卻巧妙得緊,廚房裏有它們,做起菜來省時又省力。


    有一次,葉大娘看他拿著打蛋器對著窗戶看半天,笑著告訴他:「這些都是廚房小幫手。」


    他問這是哪裏買的,本想買回去給奶奶把玩,但葉大娘說:「是自己做的,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讓他趕緊把話憋回去,葉大娘、葉大叔已經夠忙的了,哪裏好意思再麻煩他們。


    「阿禮,你經常在外麵跑,有沒有見過專門賣菜刀、砧板、碗盤、鍋筷和廚房用具的鋪子?」


    「杯盤得到陶瓷店買,菜刀得到打鐵鋪買,有的打鐵鋪也可以買到鍋子,不過雜貨鋪也買得。」


    「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專門賣廚房用具的鋪子?」


    「對,沒見過,別的地方也沒見過。」


    「阿禮,我想開一間這樣的鋪子。」說完,葉雪笑望向他。


    一直以來,她的笑都會讓蕭易禮發傻,所以他果然傻了,然後用力點頭,把責任攬在身上。「沒問題,我幫你。」


    果不其然,接下來兩個月,許掌櫃又忙了個仰倒。


    蕭易禮陪葉雪去看了新鋪麵,見過新掌櫃和幾個打鐵師傅、木匠。


    忙了一上午,兩人過了午時還沒用飯,她突然想起杜康樓裏還有他們沒消費完的「餐券」,不吃白不吃,她便拉著他進到餐館。


    掌櫃沒認出阿禮,畢竟他把大胡子剃掉了,少了幾分威嚴,反倒成了長相端正的好男一枚。


    他們就著酒菜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不像二十一世紀的阿禮那樣寡言,眼前的阿禮很會說話,也許現在是四處遊曆、見識廣闊的阿禮,而在未來時空的他,不但要麵對失憶的挑戰,還要應付全然陌生的環境,心理的衝擊與恐懼,大到無法想象。


    葉雪有同理心,自己穿越的第一個月是什麽樣子,記憶依舊清晰。


    餐桌上,他們討論「宜室宜家」,這是她接下來想開的鋪子,賣的是家裏麵的大大小小的家庭用具,類似二十一世紀的ikea.


    她知道有點冒險,做生意不是她的老本行,她比較擅長的是風險評估,雖然學過一點行銷,但時代不同,她並不確定,成功機率大或小,不過不試試看,怎麽曉得會成功還是失敗?而且每當看到阿禮興高采烈參與討論的模樣,她不安的心都能夠定下來。


    好怪哦,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隻要看著他,她的心慌就能平複,信心也會自動增生,明明他也不是生意人,可他說能成,她便相信能成。


    也許是小說的成功,讓她對阿禮的話有了十足的信心,也許是長相端正的男人,會讓人感覺安全。


    「我想,還是得在城郊買一塊地比較妥當,剛開始知道咱們鋪子的人不多、訂製的數量不多,還可以請合作的木匠師傅幫忙,但以後量多的話,鋪子裏還是得有自己的師傅,免得延宕顧客的貨,萬一客人是辦嫁妝用的,時間上得抓得很緊。」蕭易禮越講越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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