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以牙還牙。」夏翌辰在椅子上坐下,桃花眼有些迷蒙,「別的姑娘家對我獻殷勤,我自然該回禮,那個母老虎從來都是這種死樣子,難道我堂堂昱王世子還要對她笑?」


    俞則軒一個忍不住,笑得咳嗽,「咳咳……你這斤斤計較的性子呀。」


    走出房門的阿醜看了看銀票,又是一百兩,不由得腹誹,這個種馬是不是隨身帶了一把一百兩的銀票在身上?


    不過,人家身分高貴,花錢都是大票子,哪有備零錢的道理,所以都是一百兩一百兩這樣花?


    嘖嘖,不愧是揮金如土的大乾第一紈褲啊。


    堇堂後院,中間正房會議室,阿醜正聽著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剛回來的金大成匯報情況。


    「我方才去幾家店轉了一圈,除了易安堂、九味香和兩家小店跟著永和堂降價以外,以奉草庵為首的幾家店都沒降價,不過……」他感慨一聲。


    她在房中央來回緩慢踱步,見他停頓,不由得轉頭看過去,問道:「大成,你向來直爽,不喜歡吞吞吐吐,看你這神情,怎麽還沒到秋日就開始傷春悲秋了?」


    他一甩手,「也就是那個什麽死什麽悲的。」。


    「兔死狐悲。」她繼續來回走動,「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你是想說,有幾家店沒了,是吧?」


    「是。」他點頭,「有三家店已經不做了,聽聞其中有一家店的掌櫃臨走前還說,這世道連賣草根樹皮都沒活路了。」


    阿醜勾起唇角。的確,他們賣的就隻是草根樹皮,不過,她賣的可不隻是草根樹皮,任何東西,隻有被賦予新的意義才有可能賣個好價錢。


    「三家,記上了,看看到了永和堂結束價格戰的時候,一共要死多少家?」


    永和堂呀永和堂,你們以為,攪亂了淮南城的藥業市場就能穩坐龍頭了嗎?我要讓你們看看,什麽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金大成應下,「是,老板。」


    「另外,等下打烊之後,你把他們都叫來,大家聚在一起想一想,下個月,我們的新產品要怎麽推出。」她吩咐道。


    打烊後,幾人齊聚一堂。


    「今天是七月二十,我說過每個月二十發工錢。」阿醜說著就把幾個信封分別交給四人,「這是你們第一個月的工錢。」


    念心拿著信封,有點不明白,「姑娘,我簽了死契,已經有了月錢,為何還要……」


    「我早先就說過,我堇堂的規矩不一樣。」阿醜笑言,「秋妹也是,既然你們倆白天都在堇堂做事,我自然要付工錢。」


    兩人都十分感念,異口同聲道:「姑娘的大恩大德……」


    阿醜擺手製止她們,「別說了,回家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工錢是多少、怎麽算出來的,我都寫得很詳細,放在信封裏了。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堇堂下個月的新產品要以什麽樣的方式推出,才能吸睛。」


    大家聞言麵麵相覷—— 吸睛?


    她掃了眾人一眼,繼續解釋道:「開業的時候,我們以義診和免費涼茶聚集鄉親百姓,可是這次,我們主要是宣傳我們的新藥,因此,要比上次更加花心思。」


    「那就告訴大家,我們的新藥有什麽用處不就成了?」金大成提議。


    「既要別開生麵,又要說出用處……」念心似乎在自言自語。


    田秋妹轉了轉水汪汪的眼睛,突然發問:「姑娘,我們搭個戲台子唱戲怎麽樣?」


    「戲台子唱戲?」阿醜尋思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民風愛戲,有免費的戲可看,大家肯定會被吸引過來,如果我們把藥的內容也融入戲裏也不錯。」那就和現代拍廣告無二分別了。


    她理了理思路,又道:「這出戲,我們自己編、自己演,內容就是新藥的作用。大家今日回去可以想一想情節和台詞,不要文謅謅的,隻要簡單、可以朗朗上口就成,必要的話,我會請人來指點一二。」


    花琉離是個戲場老油條,請他來看看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這個方案是個穩妥的廣告行銷,隻要準備得好,不會出什麽大岔子。


    接著,就看後續的工作了。


    她又提起一件事,「另外還有一件事,杜一升之前向我提出,發放給官衙的免費涼茶,會不會成本太高結果得不償失,我算了算,再過一個多月天氣轉涼,涼茶就可以結束了,因此成本可以控製。我們如今是開業初期,有些投資很必要,特別是要和官府打好交道,故而,隻要店鋪是有盈利的、沒有虧錢,這部分投資就應該繼續下去。」


    這是一個長期投資,不可能在短時間就看到成效,等到她的大肆買入讓永和堂產生巨額虧損,逼得他們不得不停止價格戰,堇堂的機會就來了。


    【第二章 郎有情,妹卻無意】


    建業,何府。


    何老爺把帳冊摔到地板上,怒道:「叫你過去幫你大哥,你抗拒不從跑回來,如今你看看,淮南城虧到什麽樣子了!」


    何思峻站在廳堂正中,垂首不語。


    每每出了差錯,不管真相如何,父親責怪的都會是他,他也早已習慣用沉默回應不公,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


    無論是吵鬧或是為自己辯駁,他都嚐試過,但除了讓事情變得更糟,不會有其他效果,所以,他索性左耳進、右耳出,依舊走自己的路,這樣還省事許多。


    何老爺一拍桌子,震得茶盞咯咯作響,茶水飛濺而出,「這個堇堂還真有兩下子,你給我滾回淮南去,不把堇堂搞定就永遠別回來。」


    何思峻一臉平靜地行禮告退,就像沒聽見這句話一樣,心中卻起了波瀾。


    滾回淮南?


    就算滾回去,那些管事又怎麽可能聽他的話?就算他回去,也不可能做出什麽成績。


    可是,父親已經下了令,他不回去又能怎樣?


    隻得先回去淮南,最好能把那群礙手礙腳的人逼回來,如果不能,再想其他法子。


    正尋思著,熟悉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何老爺房門口的一個小廝行禮道:「溫姑娘來了?」


    溫佩瑜柔婉一笑,指了指身旁丫鬟提的食盒,說道:「這是青玉齋新做的荷葉糕,我拿來給義父嚐嚐。」


    溫家的青玉齋,享譽建業第一點心的名號多年,十年前,溫老爺早逝,溫家隻剩溫夫人和女兒溫佩瑜以及年幼的兒子溫佩明。溫家與何家是世交,何老爺不忍看溫家就此沒落,於是認了溫家姊弟為義子女,時常關照,有了何家撐腰,再無人小看溫家,青玉齋也保住了往日的興盛。


    溫佩瑜自小在手藝上可說是天賦異稟,又因幼年失怙,頗有危機意識,於是總想著創一些新式點心吸引客戶,穩住生意,因此這幾年,青玉齋推陳出新,拿出不少新穎的款式,倒也博了不少讚美。


    小廝連連點頭稱讚道:「溫姑娘好手藝,又是新東西,可惜來得不巧,老爺剛發完脾氣。」


    「義父又和誰生氣了?」溫佩瑜關切地問:「那我也真是來得巧,荷葉糕清新退火,正好平一平義父的肝火,別氣壞了身子。」


    小廝想了一陣,覺得有理,於是把她請了進去,「那麽,溫姑娘小心著說話,小的替老爺謝過溫姑娘了。」


    「不打緊。」溫佩瑜一笑,走進院子。


    門口的幾個小廝互相交頭接耳道:「哎,這溫家姑娘如今出落得愈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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