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然而等考試成績出來，傅星瀾拆開郵件，表情登時一頓。　　潮汐有些忐忑：“怎麽了？是考得很差嗎？”　　“沒有，你考得很好。”傅星瀾將通知遞給他。　　實際上，不僅是考得好，簡直好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讓人……忍不住對潮汐的身世越發產生好奇。　　不確定的事，傅星瀾沒跟潮汐多說，另找了個時間給駱雲洲打了個電話：“之前讓你查的買家查到了嗎？”　　駱雲洲：“哪有那麽快？黑市這些事要是這麽容易查，誰還敢去隨便買東西……”　　傅星瀾倒也沒太意外，道：“那潮汐的身世呢？有血樣和dna對比，隻要他是在聯邦出生，應該不算難查吧？”　　駱雲洲挑眉：“問題就在這裏——dna比對居然也沒有符合條件的結果。”　　他聳聳肩，“要麽潮汐是帝國人，要麽就是……他父母也是黑戶。”　　傅星瀾微微皺眉，很快搖頭否定了第二個可能：“不可能，潮汐應該出身很好。”　　人在失憶的時候，反而更不容易偽裝一些長久養成的習慣。　　潮汐從一開始醒來，就有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有教養感，以及哪怕在汙泥裏翻滾過，也絲毫未染的純粹。　　他明顯眼界很高，能輕易分辨貴重、知曉分寸，雖然內向靦腆，卻並不怯場，哪怕忘記了很多常識性|事物，卻能脫口而出哈瓦那雪茄一類普通人家不常接觸的奢侈品。　　傅星瀾在那份“資料”裏沒有見過禮儀、鑒賞或者儀態相關的培訓項目，那麽這些就很可能都是潮汐原本自身的習慣。　　讓人簡直忍不住懷疑他其實是從哪家被拐來的貴族少爺。　　駱雲洲不讚同：“怎麽可能？！不論是聯邦還是帝國哪家的人丟了，都不可能這麽久都沒鬧出一點動靜！”　　傅星瀾皺眉：“私生子呢？”　　“唔……”駱雲洲抿唇，不說話了。　　他腦子快，很快又異想天開道：“說不定是人魚的種族天賦呢？與生俱來大方得體有教養……”　　傅星瀾知道他是在插科打諢，隻敷衍地看他一眼：“你還看過哪條人魚有這個種族天賦了？”　　性格親切、大方得體當然也有天生成分，但潮汐的見識麵不可能光靠天賦……　　除非他還跟科幻故事裏一樣，有人魚的傳承記憶——對於一條人體改造的試驗品來說，這就有點太扯了。　　駱雲洲無所謂：“行吧，你說什麽是什麽，那我讓他們著重往私生子方向查一下。”　　“嗯，”傅星瀾達到目的，準備掛電話，“那掛了。”　　“哎哎，等一下，”駱雲洲道，“沈硯前幾天還說潮汐的檢測器快做好了，要去給他安裝調試，擇日不如撞日，要麽今天？”　　傅星瀾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找機會見沈硯，隨口應道：“行，來吧。”　　沈硯要時常來看傅星瀾的情況，原本就住得不遠，很快便到了，駱雲洲跟他前後腳進門，明顯是緊趕慢趕來的。　　潮汐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見到醫官，得知這就是第一天給自己檢查身體的人，登時又感激又害羞。　　沈硯揉揉他的腦袋，道：“沒事，以後他們誰欺負你，你就跟我告狀。”　　潮汐看著眼前的beta，莫名覺得一陣可靠，滿臉認真點頭：“謝謝您。”　　傅星瀾給他介紹：“沈硯是第一軍團首席醫官，也是聯邦醫療研究院院士，你平時有什麽不舒服……”　　他頓了頓，“平時有什麽不舒服就告訴我，我會跟他說。”　　潮汐點頭點頭：“好的，那麻煩您了。”　　旁邊駱雲洲悄咪咪想跟他家沈醫官交換一個揶揄的眼神，被沈硯偏開頭拒絕了交流。　　駱雲洲臉上笑容淺了點，看了眼他疏離的神色，內心苦笑。　　沈硯的確是非常難得的醫學天才，甚至因為研究出了臨時延緩躁鬱症的方法，破格以beta身份成為了幾乎90都是alpha的第一軍團首席醫官。　　這人能麵不改色壓著alpha接斷腿、把流出來的腸子塞回人肚子裏縫合、毫不退讓跟暴怒邊緣的傅星瀾悍然對視，將他捉回醫療部靜養……　　這一類的事做多了，不少第一軍團的alpha見了他都自動矮一頭。　　然而他畢竟是beta，因此不論對自己的優秀有多麽自信，依然不覺得駱雲洲每天咋咋呼呼說喜歡他是認真的……　　哪怕有那麽點真心，以駱家的背景，也不可能允許駱雲洲娶一個beta。　　沈硯看得明白，不想牽扯進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關係，所以一直都拒絕他拒絕得相當幹脆。　　可駱雲洲自從被他在戰場上救了一命，就愣是出不來了。　　傅星瀾之前也勸過他。　　當時兩人在酒吧喝酒，駱雲洲醉眼迷離，四下看了看，俯身跟他擠眉弄眼：“你以為我為啥要當這勞什子的婚姻匹配局局長？”　　傅星瀾挑眉睨他一眼：“可以，我讚成，快把匹配製度廢了。”　　“不廢不廢，”駱雲洲老神在在，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還等著國家給分配媳婦兒呢。”　　駱雲洲這人沒臉沒皮慣了，一天被拒絕三遍，也還是每天開開心心跟在沈硯後麵跑，嘴上禮貌叫著“沈醫官”，私下裏各種堵牆角的事一看就沒少做，也難怪沈硯日常懶得理他。　　傅星瀾跟沈硯說過，駱雲洲如果太過分就讓他來跟自己說。　　不過截至目前，沈硯雖然看著沒給駱雲洲什麽好臉色……卻一次也沒有來告狀過。　　沈硯很快調試安裝完檢測程序，順便給傅星瀾解釋了一下原理：“你們兩個人的係統是關聯的，主要是為了確定，潮汐身上是什麽東西在對你的躁鬱症起效果，我們才好模擬做出相關藥劑。”　　畢竟受困於躁鬱症的不止他一個，且第一軍團日後還要麵對更多與蟲族的戰役，是否能破解對方的攻擊招數，必然成為左右戰局的關鍵。　　“另外，”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小人魚，再次壓低聲音，“如果有一天你倆要分開，你的躁鬱症也不至於成為死局。”　　傅星瀾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那邊，淡淡應了一聲：“我們不會分開。”　　沈硯看他一眼。　　“那就更好了。”第14章 omega們情況特殊，時常會有因為發情期突然到來、被成功匹配結婚、計劃之外懷孕生子等等，而不得不在關鍵幾年休學的情況。　　因此潮汐在中途插班入學，並沒有引起什麽關注。　　潮汐在考試的時候來過一次學校，聽說入學會有學長學姐引導幫忙辦理手續和介紹校園，便沒有再讓傅星瀾陪同，隻在抵達學校後跟傅星瀾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卻見不遠處一個男生狀似核對了一下手中的表格，很快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你好，請問你是生物係新生潮汐嗎？我是你的接引學長，夏翛然。”　　“啊，您好。”潮汐愣了愣，很快跟傅星瀾解釋了一句，將電話掛斷了。　　他禮貌地握住了來人遞過來的手，“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是潮汐。”　　夏翛然笑道：“很高興認識你。沒有久等，你來得算早的，你看他們都羨慕我呢。”他指了指校園裏，“那麽我先帶你去辦入學手續，之後有時間的話，再熟悉一下校園。”　　大約是因為他態度隨和，潮汐的心情放鬆了很多，也點點頭跟著笑道：“好的，謝謝。”　　潮汐的專業是隨意選的，傅星瀾說他可以先抽空聽聽各個專業的課，等想好喜歡什麽方向了，再重新轉專業。　　潮汐一直對自己人魚的身份有些好奇，想了想，便暫時填了生物。　　夏翛然看起來脾氣很好，笑容也溫和親切，一看就是在學校裏人氣非常高的類型。　　兩人順利匯合後，他便領著潮汐去報到大廳拿了材料，又很快辦理了各種手續，一路都有人積極地跟他打招呼，主動幫忙提供便利。　　還有人看一眼潮汐，打趣地衝夏翛然擠眉弄眼：“哎？什麽大人物能勞煩我們翛然會長親自帶著辦入學啊？”　　旁邊有女生聞言立刻湊了過來，語氣明顯有些吃味：“是美貌小學弟啊，不會是omega吧？……”　　夏翛然笑著瞪了之前那人一眼，一巴掌將他拍回去，小聲道：“別瞎傳，這是我弟弟。”　　潮汐在一旁微微睜大眼看了看他，沒有多說話。　　還是夏翛然出門後給他解釋了一句：“其實我是學生會長，一般不會負責新生接引工作，這次會來，主要是因為看到你的資料……我之前有個弟弟，跟你長得非常像。”　　潮汐一頓：“你之前……有個弟弟？”　　“嗯，”夏翛然情緒明顯低了幾分，道，“他在四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　　潮汐微微張開嘴，輕“啊”了一聲：“抱歉。”　　“沒關係。”夏翛然很快恢複了過來，“所以我看到你非常親切，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翛然哥，以後有什麽事要幫忙，都可以直接聯係我。”　　兩人早就已經交換了通訊號，夏翛然幫他跑來跑去折騰了大半個上午，潮汐早就已經充滿感激，聞言立即點點頭，認真道：“謝謝你翛然哥。”　　兩人此時正好走到校園中央的噴泉處，中央的雕塑是一條栩栩如生的美人魚，她垂眸看著校園必經路上來往的人群，眼神中帶著一種穿透時間的神聖與慈愛。　　潮汐不小心抬頭與她對上了視線，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甚至有了種要流淚的衝動，幾乎是控製不住地頓在了當場。　　夏翛然沒注意他的反常，大概是不想一直聊弟弟的事，又看他感興趣，很快將話題轉移到了這上麵。　　“這個雕塑據說是建校之初就有了，”他笑道，“其實第一學院才是整個聯邦人魚傳說的發源地，據說最初建校的夏家與人魚一族有聯姻，現在所有的改造人魚基因，也都是來自那個古老家族。”　　潮汐睜大眼：“夏家？”　　夏翛然見潮汐驚訝地看向自己，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像是跟他透露什麽秘密般，很快地衝他眨了眨眼：“對，夏翛然那個夏。”　　潮汐登時露出一個聽到了什麽大秘密般的驚訝眼神。　　就見夏翛然噗嗤一笑。　　“你真的信了？”他直起身子，“都說了是傳說，當然不是真的，學院也早就歸屬於聯邦，與我們家沒有什麽關係了。”　　潮汐聞言，沒來由的有些失落，道：“是這樣啊……”　　夏翛然看了看表，轉頭問他：“我看你申請表上填寫的是不住校，那應該就已經都辦理完了，我帶你去你們學院的教學樓看看吧，免得你下周正式上課找不到地方。”　　潮汐感激地點點頭：“那麻煩翛然哥了。”　　傅星瀾掛完潮汐的電話後開了個會，不知不覺就到了臨近中午，想給潮汐打電話問問，誰想剛剛解鎖，就接到了一個特殊來電。　　第一軍團有自己的駐紮星域，各種事務性工作其實非常繁冗，完全不亞於一座大型城邦。　　而元帥大人之所以每次都能在躁鬱症期間安然養病，很大程度上是倚仗了三位得力的副官。　　副官之一主要負責所有軍務，另一位則負責其他駐地事務，這幾天傅星瀾開會多半都是聽這兩人匯報或參與討論。　　唯獨那第三位副官，因為處理的事情比較特殊，從傅星瀾回來至今，還是第一次接到了對方發來的通訊請求。　　他很快接通了電話：“怎麽了？”　　“元帥，”代號為wid的副官麵色嚴肅行禮，單刀直入道，“您上次說的藥劑查出了部分結果，我覺得需要提前跟您匯報一下……”　　傅星瀾微微挑眉：“你說。”　　那天洛特爾帶著尹西寧來找他，打著婚禮邀請的名頭，卻明顯是故意地“順口”說了點聽到的“趣聞”——帝國黑市上最近流出了幾種新型“興奮劑”，因為效果太好，短時間內占據了很大的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