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楠找了一個最安全的時機告訴弟弟真相。


    電視上正在重播nba經典賽事回顧,忻柏看得如癡如醉,坐在沙發上也不老實,跟著又叫又跳。忻楠過去拍拍他肩,同他說:“筱年現在是我的愛人,我們打算就這樣一起過下去。”


    忻柏“嗯嗯唔晤”應著,一迭聲說:“好好!”連頭也沒回。


    筱年正站在窗前澆花,倒給那句話嚇得猛掉過頭來,水全澆地上了。他不安地看忻柏,又嗔怪地瞪著忻楠,悄悄張嘴比口型:“不是講好先別告訴他嗎?”


    一接到忻柏要回來的電話,兩個人就開始商量,告訴他?還是先瞞著?忻楠一點不在乎。遲早要說,況且有什麽好怕的?但是筱年總覺得不好。忻柏會不會不高興?他會覺得他們這樣是不對的吧?而且,而且他覺得難為情……到接站的時候筱年還求忻楠,先等等,等他做好心理準備再說。忻楠一個勁兒笑,點頭。


    結果……


    筱年有點兒懊惱地扁著嘴瞪忻楠,被他笑著看回來,兩個大步跨過來一把摟住就親下去,結結實實吻在唇上。


    他們就站在忻柏背後!筱年吃了一驚,卻不敢叫出聲來,隻得用力掙紮,但忻楠的唇舌很快攻城掠地,強烈的熱情和甜蜜刺激讓筱年身子發軟,兩隻手臂從無力的撲騰慢慢變成環繞上忻楠的脖子。


    舌吻足足一分鍾,兩個人才不依不舍的分開,筱年氣息急促,腦袋有點犯迷糊,他隨著忻楠的視線轉頭,正對上忻柏瞪得碩大無比的眼睛。


    三個人一起呆住。


    好半天好半天,忻柏慢慢開口,輕輕驚歎:“我——靠——!”


    忻楠伸手照他後腦勺便是一記,“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忻柏張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忻楠麵不改色,“喏!就是這樣了,你是家庭其他成員,我們通知過你了哦!”說著轉身走開,留下筱年跟忻柏大眼瞪小眼。


    忻柏看著筱年,眨砭眼,再眨眨眼——又眨眨眼。


    筱年白皙的麵頰迅速泛紅,局促不安地抬頭看他,又低下頭去。


    忻柏甩甩頭,開始消化現實,試探著問:“……就是說,你跟我哥好上了?”


    “……嗯,”筱年忸忸怩怩地點頭,眼神有點擔心,“忻柏,那個……”


    “你容我想想,”忻柏眼神恍惚,豎起右手食指做阻止狀,“等等,你容我先想想……”完了他就開始望著天花板,鎖著眉頭琢磨。


    筱年不安地等。


    良久,忻柏點點頭,像是想通了,“行啊,這樣也挺好。”


    筱年狐疑地看著他,“啊?”


    忻柏上下瞧瞧他,挺大度,“你跟著他,總比安寧跟著他要強。”


    “……哦。”


    “嗯,這我也放心了。你跟我哥在一塊,是他吃定你,他要跟安寧那種人在一塊兒,那可是人家吃定他。”


    “那,那你不反對啊?”筱年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


    忻柏挺納悶:“那你還挺希望我反對啊?”


    “……不希望。”


    “那不就結了。”


    “那,以後咱們還是朋友吧?你不會討厭了我吧?”筱年小心求證。


    忻柏看一會兒,搖搖頭:“不成了,咱當不成朋友了。”


    筱年僵住。


    忻柏歎口氣,“以後得把你當那個,那個嫂子看了,“他有點苦惱:“我哥不至於不讓我喊你名字吧?他不會讓我叫你筱年姐吧,還是筱年哥?你可比我小!”


    筱年臉漲的通紅,狠狠地瞪著忻柏。


    忻楠從外頭拎了東西進來,看見,過來照著忻柏後腦勺又是一下,“你幹嘛?又欺負筱年?”


    “我哪有?”忻柏冤得直叫喚。“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他了?你娶了媳婦忘了娘,呃……忘了弟弟,你也太偏心了吧!”


    筱年努力癟著嘴,再也忍不住,格格笑起來。


    還好,忻柏沒有看不起他們。他看起來還是不太摸得著頭腦,雖然說就這樣好了,但表情還是有點困惑,視線總是很納悶地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但至少他沒有不高興,沒有強烈反對。


    筱年放心了。


    對於忻柏來說,事情不太具有真實性。


    雖然他親眼見證了——那個火辣辣的吻!但事後想起來,忻柏總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另外,心裏有一種很奇怪很奇怪的,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感覺。


    老屋的三樓秋天的時候已經修過了,加厚了屋頂,重新鋪了地板、刷了油漆,又添了新家具。哥當時打電話繪他,說不準備租出去了,問他想不想要一間自己的房間。喝!那時候他還高興呢,從小到大都跟哥睡一間屋子,可算獨立了!陰險的老哥啊,根本是想把自己踹出去好跟筱年雙宿雙飛吧?


    忻柏眯著眼睛琢磨,哥怎麽就這麽精!別是看筱年老實,耍手段把筱年騙到手的吧?


    這時候他早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什麽愛情太多陷阱啦,哥太純良啦之類。再說了,這次就算有陷阱,掉進去的也絕不是他忻柏的哥。


    忻柏睡了一覺,把頭一天的事兒忘了個七七八八,迷迷糊糊下樓吃早飯。隻能說,這事兒還真挺震撼的,震撼到他以為自已做了個大頭夢。


    從浴室回來一看,哥不在,筱年正在走廊裏燒早飯。


    忻柏打個嗬欠,口齒不清地問:“我哥呢?”


    “出去買豆漿了。”


    “……哦。”


    筱年起鍋,把烤好的黃瓜餅盛進碟子裏。


    忻柏上去接,“我來端。”


    “好,我拿小菜。”


    兩個人進去擺桌子,忻柏先坐下,撕一小塊黃瓜餅往嘴裏填,視線忽然落在筱年身上,眨眨眼,“你b型血啊?”


    “啊?”筱年沒明白。


    忻柏指指他脖子,“看咬的,那麽厲害!b型血才那麽招蚊子呢。”


    筱年拉開衣領,努力往自己脖頸看,隻瞄了一眼,臉上突然有點怪異。


    忻柏托著腮幫子等豆漿,看著筱年的臉迅速泛紅,然後連耳朵脖頸都紅成一片,不禁有點擔心,“喂,沒事吧?”


    筱年低著頭,含含糊糊說:“沒事。”


    忻柏想了想,搖頭,“不對,不會是蚊子咬的,現在都什麽天了。嗨,是不是過敏?癢不癢?你去看看!”


    “……”


    忻柏還在琢磨,“可別是蕁麻疹,那玩意兒可麻煩,我們有個隊友得那個,癢得睡不著,那一頓折騰的,幸好沒變慢性。”他想想,站起來伸手揪筱年的衣服,“過來給我看看,我認得蕁麻疹……”


    筱年嚇一跳,一把捂住脖領子,連連搖頭,“不用不用,不是不是……”


    忻柏納悶,“你幹嘛?”


    兩人鼻尖對鼻尖,忻柏看到筱年眼睛裏的窘迫和……難為情,眨眨眼,心竅猛然通明,他張大嘴,說話都結巴起來,“那……那個是……”


    筱年的臉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忻柏瞪著他,眼珠子開始異常發亮,他自己的麵孔也開始紅起來,現在想想,真是,真是好色情……的印子!喉嚨發幹,忻柏覺得自己臉燙得開始冒煙,可是捺不住的好奇和、和衝動,他怎麽現在才想到?真是夠笨!忻柏斜著眼睛看筱年一會兒,突然上手去拉他的手,“讓我瞧瞧!”


    筱年奮力保護隱私,“沒,沒啦,不是蕁麻疹!不用看了啦!”


    可惜人小力微,完全抵敵不住人高馬大的忻柏,兩手被捉住拉開。忻柏湊近了仔細觀察,一邊驚歎連連,“嘩!咦?嗯?哦……”


    筱年一邊拚命往後躲,一邊威脅他,“快放開我哦!不然我要生氣!”


    “……啊唷,我都不知道嘴巴可以在皮膚上嘬出這種印子來,這真是……”


    兩個人正鬧成一團,忻楠進來了,皺起眉頭,“忻柏,你幹嘛呢?”


    喝!忻柏立刻放開筱年的手,畢恭畢敬,“沒事,我們鬧著玩呢。”他朝筱年擠擠眼,換來一個狠瞪。


    “忻柏又欺負你啊?”忻楠問筱年。


    筱年嘟著嘴,白他一眼,不答話,自顧自接過豆漿來,倒把忻楠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忻柏規規矩矩坐下吃飯,眼睛在那兩個人身上瞄來瞄去。


    忻柏告訴自己,那麽注意哥和筱年,完全是因為好奇。


    但他解釋不清什麽心裏還時不時會浮上那種有點空落落的感覺,也不是不高興,每逢看到哥和筱年視線相遇互相笑一笑的樣子,或者一個洗碗一個擦的樣子,又或者看電視時很自然地坐到一起,甚至他們兩個淡淡說幾句話,忻柏冷眼旁觀了,總覺得笑不出來。


    明明跟以前沒有什麽太大分別,但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不同了,忻柏不由得格外敏感起來,隨便一個眼神也能讓他浮想聯翩。


    很困擾,這個假期,忻柏便不像以往那樣活潑。


    假期結束前幾天,忻楠終於找了弟弟出去聊天。


    兩個人跑到小店裏去喝酒,一人一瓶下肚後,忻楠先開口:“好了,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吧。”


    忻柏看他一眼,想一想,撇撇嘴,卻說不出什麽來。


    “那麽,”忻楠啟發他,“你不喜歡我跟筱年在一起?”


    “也……不是啦,”忻柏搔播頭,有點悶閑的,“還是,還是沒想到吧。哥,你們怎麽會,嗯,我是說,你看,我也挺喜歡筱年的,但你怎麽知道就是……”他不知道怎麽說,隻是無措地擺擺手。


    忻楠考慮一會兒,“忻柏,你多大了?”


    “……十八啊。”忻柏狐疑地看著他。


    “也夠大了!那你總該知道男人的欲望是怎麽回事吧?”


    忻柏眼膊猛然瞪大,張口結舌,“你,你……”他臉迅速紅透,掩飾地灌一口酒,半天才哼哧著,不爽的感覺湧上來,“就因為這個?”


    “什麽因為這個!”忻楠白他一眼,“我隻是告訴你,這種事情很正常!所以你別大驚小怪盯著筱年不放,搞得他走路都抬不起頭來。”


    忻柏怔了怔,悶悶地再灌一口酒,小聲嘀咕:“我沒有啊!”


    忻楠沉思一會兒,問:“我愛上筱年,這事兒這麽難以理解嗎?”


    忻柏抬眼,用怪異的眼神瞧他,“你跟他,是愛情那個愛嗎?”


    “……那你覺得呢?”


    “……哥,我覺得你跟筱年一塊兒待的時間太長了,也就是我後來走了,那如果我當時沒走,筱年天天跟我也朝夕相處的,那你說是不是我們也能互相好上啊?以前還是我陪筱年的時候多吧?”


    忻楠眯著眼看他弟弟,“忻柏,你跟我老實說,你是覺得筱年從你那兒搶了我呢?還是覺得我從你那兒搶了筱年?”


    忻柏聽到這話,嚇一跳,“我,我不是這意思。”


    忻楠看他半晌,笑了,“你也就這時候還像我弟弟,還知道吃醋。不過你到底吃的誰的醋啊?”


    忻柏搔搔頭。


    “我知道你對筱年也好,不過不一樣,你懂嗎?我發現自己對他感覺變了的時候,嚇得魂兒都差點飛了,我也不相信——所以到現在才告訴你,因為我自己也想確定。”


    忻柏呆呆地聽著。


    “小柏,我也疼你,但疼弟弟和疼愛人是兩碼事!我跟筱年,就是愛情那個愛,我談過戀愛,我自己心裏明白。”


    沒談過戀愛的忻柏蹙著眉,“我不明白啊——“


    “說也說不清楚,以後有一天你自己就知道了!”


    “那要到什麽時候?”


    “到有一天你連做夢都隻夢見某個人的時候!”忻楠一點不負責任的說。


    “做夢隻夢見……”忻柏回味著這句話,打了個寒戰——做惡夢算不算?


    忻楠不打算給弟弟解答疑惑。這些年來隻知道打球,感情方麵像一張白紙的忻柏,某些時候神經線粗得有如下水管道。籃球隊員一向是女生注目的焦點,更何況忻柏長得高大帥氣,忻楠不信沒人表示過,但數年來唯一深層次進駐忻柏家庭生活領域的,還真隻有林筱年一個人,弟弟的情商還未遭開發呢!


    這個假期成為忻柏生活的分水嶺,自此“愛情問題”進駐他心田。這麽說吧,就是忻柏突然意識到了生活中還有“愛情”這種玩意兒,突然間他產生了一種自覺——青春少年的“愛的自覺”。倒不是他願意的,實在是夢魘纏身,驅之不去。


    回隊的路上,忻柏已經試過了,他開始對經過身邊的每一個女孩子行注目禮,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醜的……沒感覺!


    忻柏覺得吧,自己要是愛上個人,那肯定應該是一見鍾情。再怎麽著,這個人也得讓自己“眼前一亮”吧?可惜這個機率確實太低。


    真到放下行李,忻柏還在琢磨,路上沒遇見,還能在訓練中心遇上?這裏的人他可都看過不止一眼兩眼了,女的本來就少!還是,我喜歡的也不是女的?……忻柏出了一身冷汗!沒聽說這事還傳染啊……


    男的……


    忻柏給自己鼓勁兒,不會那麽巧吧,要是我喜歡男的,我早跟哥搶筱年了,我最熟的感覺上可以用來當那個,那個“愛人”的也就筱年了吧?可是忻楠的“做夢”理論一直在他腦子裏翻騰,他可沒怎麽夢見過筱年啊?所謂做賊心虛、疑心生暗魅……


    正幫思亂想,門“砰”一下給推開了,進來個人。


    忻柏一抬頭,眼就直了——惡夢退散!


    來人看忻柏一眼,一聲不吭,把行李包扔在靠邊的床上,開始脫外套換鞋收拾東西。過一會兒,同房間的另一個隊員也回來了,進來就招呼:“嗨!忻柏!殷書白!剛回來啊?這回放假玩爽了吧?”


    殷書白隨便點點頭,“嗯”一聲,也不知道是回答他哪個問題,套上運動衫,又出去了。


    忻柏看著他背影直發呆。


    同屋的朝他擠擠眼,“那小子又嗆你了?”


    忻柏回過神來,“沒,沒。”


    “忻柏,你也不用老讓著他!這小子,特差勁!”


    “……嘿!”


    “喂!我聽到教練打電話,說到亞錦賽的事。”


    “嗯,嗯?你說什麽?”忻柏有點心不在焉。


    “你這小子,我在跟你說參賽隊員的名額。”


    “那個得選拔了才知道吧?”


    “肯定還是你們倆爭,殷書白一直積著上次的火呢!你當心他使陰的。”


    “哦,”忻柏開始注意話題,轉頭看隊友,“小殷也就脾氣壞點,不至於的!”


    “你以為都跟你似的!”


    忻柏笑笑,站起來,“我去體育館。”


    集訓還沒有開始,體育館裏冷冷清清的,忻柏換好衣服,從休息室出來,已經聽到球場裏“砰砰”的投籃聲。


    是殷書白。


    從進省隊第一天就成為最強對手的人。


    理論上來說,忻柏天性熱誠實在,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但就像地球上任何一個物種都有個天敵似的,他也遇到了實在無法和平共處的人


    論打球,兩個人都是全才型,都能挑大梁的,但是段書白籃下稍遜,他上身吃點虧,沒忻柏壯。論個性,殷書白心高氣傲,有點冷,不大看得起人,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所以人緣差點兒。


    本來也沒什麽,一個隊的,個性不同,隻要球場上合作愉快就行了。壞就壞在前一年的世青賽選拔甄試上。忻柏是誌在必得的,殷書白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二人競爭,勢成水火,最後贏的是忻柏。


    忻柏懷疑殷書白這一年就沒有笑過,他從來沒見過性子如此倔強固執的人,賽事結束後回來,發現殷書白變得更沉默了,連眼風都是冷的,訓練起來跟玩命似的。忻柏沒覺得自己有錯,可是每次見殷書白後背都涼颼颼,接著開始發惡夢,總夢見自己被他用球砸死……


    現實中殷書白其實隻不過用眼角斜斜他而已。


    忻柏推開門一角偷偷往裏看,正看到書白一個大力灌籃。籃板震得“嗡嗡”響,那家夥一聲不吭,吊在框上兩秒鍾才落下來,吐口氣。


    忻柏抹一把冷汗,這家夥好像在不爽哪!誰惹他了?


    他上下瞧了瞧雖然皮膚比自已白,但也是人高馬大的殷書白,仔細想想,直搖頭。根據哥的“做夢”理論,自己如今最常夢見的就是這個恐怖的家夥了,可是要說自己是對這家夥有那個,好感什麽的,也太太太……太離譜了吧?


    忻柏簡直瀑布汗!


    ……


    小心翼翼蹭進去,裝著在場邊做熱身,眼角偷偷往場上掃。殷書白就跟沒看見他這個人似的。按往常的習慣,忻柏是願意大化小小化沒的,總是毫無芥蒂地跟書白打招呼,其實他心裏還真沒怎麽在意,不過覺得書白脾性怪一點兒罷了。


    可是今天他心裏有鬼,努力了半天,硬是一聲沒吭出來,臉卻漲得通紅了。


    在屋角磨蹭了半天,忻柏也沒能鼓起勇氣上場,還在邊上低著頭運球呢。


    運著運著,死盯地板的視線前頭過來一雙球鞋,呈三七步狀停住。忻柏抬頭,對上殷書白一臉的冷漠和上上下下打量的不耐煩目光。


    忻柏全身靜止,眼晴瞪得溜圓,好似打上兩個巨大的問號。


    殷書白唇紅齒白,薄薄的上下嘴唇一碰,扔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有病的別在這兒死賴著。趕緊去治,省得傳染別人!”說完憎厭地皺皺眉,施施然走開了。


    忻柏張大嘴,無言。


    等場上人多了,感覺才自然了些,忻柏不再全身僵硬。真正進入訓練階段後他也沒太多時間想三想四,可是每逢視線碰上殷書白,他就開始全身發毛,臉發燙!


    越是不敢想,念頭越是要往腦子裏湧。而且想得越多,疑心就越重!忻柏心裏哀哀叫,好端端的,都是哥惹的禍!他要跟筱年好他們自己好去就是了,做什麽跟自己說那些話!


    忻柏堅決不信自己會喜歡殷書白,可是明明以前都沒感覺的嘛,為什麽現在一靠近他心就咚咚狂跳?


    心煩意亂的忻柏,根本沒有發現身周的氣氛變化。亞錦賽初選即將到來,不單是殷書白,隊裏的主力隊員哪個不是躍躍欲試,都想表現出最佳狀態,所以最近的訓練都格外賣力,很普通的常規對抗激烈度也漸漸抬頭。


    殷書白和忻柏最拿手的位置都是中鋒,在對抗訓練中向來是分屬ab組的。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殷書白這次看似鐵了心要把忻柏踩在腳下了。


    反觀忻柏,狀態奇差!


    場外叫了停,隊員到場邊擦汗,教練惡狠狠走過來,點著忻拍的鼻子罵他:“沒給你吃飽飯?沒讓你長腦子?你走什麽神!”


    忻柏心虛地耷拉著腦袋,什麽話也不敢說。


    隊友拐他腰一記,下巴點點,悄悄說:“喏,你看!”


    忻柏回頭,看見場子對麵,殷書白拿毛巾抹一把汗,滿麵煞氣,眼神定在自己身上一秒鍾,又狠狠地轉開。


    “打起精神來!”隊友鼓勵。


    忻柏吐口氣,灌一口水下去,然後“砰”一聲放在一邊,猛地站了起來。


    說的也是!感情是一回事,打球是另一回事。喜不喜歡這種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去搞明白,現在火燒眉毛的是贏了這場訓練賽。


    忻柏雄糾糾氣昂昂重新入場。調整了心態之後果然不同,作為核心戰鬥力的水準一拿出來,頓時氣勢如虹,比分迅速扳平。


    終場前三十秒是對方拿球,這個時候忻柏這一隊領先一分,隻要守住不讓對方進球就大功告成。


    忻柏在籃下擋住了殷書白。


    嘿,狹路相逢勇者勝,我瞧你怎麽辦!


    說老實話,忻柏自己並不知道,他在場上的表情經常氣得對手跳腳。不管局勢多危險,心裏多緊張,他也是一副自信滿滿、遊刃有餘的樣子,嘴角挑著,似笑非笑,臉頰上那可愛酒窩若隱若現,每每引得場邊觀眾瘋狂……


    書白麵色森冷,表情嚴峻,汗水順著眉毛淌下來。他瞪著忻柏,眼睛裏隱隱有火苗升起……


    死折柏!書白孤注一擲,用自己的身軀遮擋住忻柏的長臂,硬擠過去,縱身上籃。雙腳離地的同時,他也感覺到了身後迅速騰起的黑影和巨大壓力……


    忻柏的手掌觸到了球……


    狠狠擋出……


    球飛離籃筐……


    危險解除……


    視線向下……


    兩個人是一起躍起的,但書白起跳重心不穩,身子向側後方倒下去。他眼睛還在看球,露出憤怒的表情,完全沒有意識到腦後是鐵質籃架,也根本沒有做自我保護的動作。


    電光石火間,忻柏伸手在書白手臂處用力墊了一記,自己卻因為這一擋的巨大力量而落地不穩,搖晃一下,摔倒在地,膝蓋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忻柏眼前黑了一下,瞬間又亮起來。他聽到了終場哨聲,可是聲音嘈雜,他想試著抱住腿部,但豆大的汗珠立刻從額頭上冒出來。


    周圍的隊友和教練反應過來,迅速聚攏,有人抓住忻柏手臂問:“……怎麽樣?”有手在觸摸他的腿,疼痛好像被引燃一般,從膝蓋快速延及整條小腿。


    忻柏“噝”的抽了一口冷氣。


    有人在大叫:“隊醫,隊醫?”


    有人在說:“別碰他腿!”


    有人在嚷嚷:“用擔架抬。”


    ‘哎唷!痛死我了!”忻柏在心底哀嚎著,睜開眼。恍恍惚惚,在人叢縫裏,他看到殷書白呆呆站著,一動不動,麵孔發青……


    ***


    “膝部的韌帶斷裂,需要手術治療……”


    忻柏垂頭喪氣地坐在病床上,教練黑口黑麵地站在床邊。等醫生說完出去,教練才麵向忻柏,狠狠地瞪著他。


    “我錯了!對不起!”忻柏抱住頭,求饒。


    教練恨鐵不成鋼地戳他腦袋一下:“忻柏啊忻柏,你怎麽就那麽不小心呢?讓我說你什麽好呢?眼看著就到選拔甄試的時候,你這不是自己放棄了嗎?……這還不用說,手術治療效果會怎麽樣?影響大不大?你怎麽什麽也不考慮呢?”


    忻柏到這時候才想到這個問題,心裏一涼。


    教練還在唉聲歎氣。


    忻柏不安地扯扯他:“做完手術,會不會影響……”他幹咽一下唾沫,眼巴巴瞧著教練。


    教練歎口氣:“那得看手術結果和恢複情況,這種事很難說的……唉,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你先歇著吧,我再去跟醫生溝通一下。”


    “哦……”忻柏呆呆地答應著。


    消沉……忻柏坐在床上發呆,他沒有想到會這樣,再說,當時也沒時間容他多想。


    選拔肯定是趕不上了……就這樣錯過去了,主要的問題是,會不會影響他打球?忻柏隱隱得開始擔心起來。


    治療方案很快就確定了,為了爭取盡快恢複,手術定在兩天後進行。孤單單一個人躺在病房裏,愛熱鬧的忻柏也沉靜下來。


    隊友們手術後第二天來看忻柏,一群人蜂而入,交口結舌問:“感覺怎麽樣?”


    忻柏笑嘻嘻,答:“廢不了,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哪。”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忻柏攤攤手,“兄弟,看我閑著眼紅是不是?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哪!”


    那個隊友笑罵著上來掐他脖子,“你他媽說誰是太監?”


    一群人笑成一團,忻柏掃一眼,沒見到殷書白。


    正說笑,門口撲進來一個人。


    忻柏抬眼看、嚇一跳,“筱年,你怎麽來了?”


    筱年乍見一屋子人,也吃一驚,看到忻柏才定下神,扔下包包便衝過來看他,“我來看你的!打電話說你受了傷,進了醫院,還要動手術!嚇死我們了,楠哥出差趕不過來,所以我先來看你。你傷了哪兒?”說著掀開被單上下看。


    忻柏哭笑不得,“膝蓋小傷,昨天已經動完手術了,很快就好的!誰跟你說的?”


    筱年訥訥地,“我沒問……”有個隊友舉起手來,“我!我接的電話,”完了搔腦袋,“不過我還沒說完不大要緊他就掛了。”


    筱年傻笑,然後說,“……反正我也沒事兒,照顧你一下嘛。這得多久才能好?”


    忻楠摸摸膝蓋,撇撇嘴,“起碼三兩個月。”


    “啊?”筱年呆呆問,“那你不是不能參加那個什麽,甄試什麽的了?”


    “是啊,”忻柏歎口氣。一個隊友在旁邊開口,語氣挺衝,“殷書白也太陰了,為了選拔,連這種招兒也使出來了!”


    有隊友在旁邊點頭附和,“就是!忻柏你這次真是不值!”


    忻柏和筱年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最後還是忻柏莫明其妙問,“你們說什麽啊?”


    “說什麽?不就說殷書白嗎,他在訓練賽裏搗小動作。不就是為了選拔到國青隊嘛,也太黑了。你運氣好,隻是韌帶斷裂,萬一是更重的傷怎麽辦?”


    忻柏嘴張老大,半天才結巴出來:“不……不是啊!”


    “什麽不是?”


    “那個,那是意外啊。”


    “什麽啊,我們在旁邊都看著呢,要不是殷書白格了你那一下,你也不至於。”


    “不是,”忻柏皺起眉頭,“殷書白不是故意的,那時候他都快摔倒了,是我墊了他一下,所以才沒站穩……”


    隊友們卻似已有成見,“忻柏,知道你人實在,但也別太傻!行了,你好好歇著吧,我們得趕緊回去了,回見了啊……”


    忻柏口舌無措,眼睜睜看著一行人又哄鬧著去了。


    筱年湊過來看他,“忻柏,你怎麽了,又不舒服了?”


    忻柏回過神來,趕緊答:“沒。”想想又說,“筱年,你趕緊給我哥打電話,跟他說我沒事。”


    “哦。”


    忻柏一個人靜下來,眉頭深鎖。


    怎麽大家會是那樣以為呢?當時的事情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書白光顧看球了,什麽也沒幹啊!


    怪不得他不來看自己呢。


    這幾天,隊裏肯定有人說怪話。說不定有人想著給自己出氣,還故意去挖苦段書白。他一定心裏很氣吧?會不會跟人吵起來?打起來?


    忻柏琢磨一陣,搖搖頭,不會,殷書白的性子太傲了,他大概連解釋都不肯,隻會一聲不吭地聽著,然後一個人到球場上去發泄吧?想到那種情景,忻柏心裏忽然有點難過,段書白跟自己不一樣,他連個說話吐槽的人都沒有……


    筱年高高興興回來,說:“電話打好了,楠哥不來了,我留下照顧你,等你好點再走。”


    忻柏本來想拒絕的。


    可是筱年在也好啊,起碼有人陪著他說話。忻柏最怕的就是寂寞了,隊裏訓練本來就忙,最近又趕上選拔,教練隊友再惦記著他,也沒時間老往這跑。


    忻柏倒不是想他們,事實上,他心裏一直有個結,盼著人來,是想問問殷書白的情況。可是心裏又擔心自己要是問了,會讓隊裏人誤會,以為自己不忿,回去更加對那家夥冷言冷語的。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忻柏的術後恢複情況良好。


    選拔的時間近在咫尺,橫豎是趕不上了,忻柏索性靜下心來養傷,正好把往日身上其他小病小痛也治治,好用最佳狀態應付以後。


    殷書白一直沒有來。


    表麵上仍然樂嗬嗬嘻哈哈,忻柏心裏卻越來越不踏實,隱隱的擔著心事。


    這一天筱年出去買水果,下樓的時候看見樓梯口靠著一個大男生。人來人往的,注意到他是因為他個子好高好高,而且穿著跟忻柏的隊友們一樣的運動服。不過這邊本來就是省體育局中心醫院,運動員進出很多,所以筱年看了幾眼,也就過去了。結果買好水果回來的時候,那個男生還在,而且就站在忻柏病房附近。仍然靠著牆站著,一隻腳支在牆上,低著頭不動。筱年從他身邊走過去,偷偷看一眼,白皮膚,垂著眼皮,表情冷冷的。


    走到門口,筱年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轉回身去問那男生,“你是來看忻柏的嗎?”


    白皮膚男生錯愕地抬起頭,看著筱年,沒說話。


    筱年軟軟地笑著說:“你是不是不知道門?哪,就是這裏沒錯啦。”他快走幾步過去推開門,大聲說:“忻柏,你隊友來看你了。”


    那男生神情有些僵硬,張張嘴,似乎想反駁,卻又頓住了。


    “是誰?”忻柏悶悶不樂地問。


    筱年向男生招手。“這邊,來啊。”


    男生躊躇了一會兒,慢慢挪動著步子過來。


    忻柏正在煩躁地翻筱年幫他買來的漫畫,聽到筱年叫人,有點好奇,“這誰啊?怎麽這麽慢!快點!烏龜都比你快!”


    筱年皺著眉一邊笑一邊責怪他:“忻柏你怎麽這麽說話呀!”


    男生的表情有點惱怒,嘴角緊緊抿起來,兩步站到門口瞪向床上的忻柏。


    忻柏本來還想笑,這下子嘴巴張開合不攏,麵孔僵住:“殷……殷……書白!”


    筱年忙著招呼客人進來,扯過一隻凳子,連連說:“來,坐下呀。”


    忻柏半天才反應過來,眨眨眼,有點不自然地掉開視線,小聲說:“你來啦?”不知道為什麽,心跳又開始加速,已經半個多月沒犯過這毛病了。


    殷書白沒坐,就那麽直挺挺地站在忻柏床前。


    忻楠開始不自在起來,脖子後麵涼颼颼的,不由自主垂下頭。嗯,接下來要做什麽?他心慌意亂,原來似乎想好要是殷書白來應該說什麽的,這下子全忘光!


    完全不看他,不禮貌,看他,又不敢,忻柏為難。


    氣氛尷尬而微妙……


    也不知過了多久,忻柏聽到殷書白輕輕開口:“……我不是故意的。”


    “什麽?”忻柏訝然地抬起頭。


    殷書白臉色隱約有點發白,望著他遮在被單下麵的腿,表情看起來愈加冷漠生硬。


    可是,可是忻柏仿佛突然能發現那外表下隱藏的不安,


    心,一下子跳得沉穩了。


    “我知道。”


    般書白驚愕地抬眼。


    忻柏笑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殷書白看他一會兒,麵部線條柔和了一些,忽然又垂下眼去。


    忻柏的心情一下子輕鬆起來,兩手繞到腦後,往枕頭上一靠,笑眯眯說:“坐下嘛,你這麽站著,我很有壓迫感哦。”


    殷書白悶不作聲,在床前坐下來,猶豫一下,再說:“對不起,害你不能參加選拔。”


    “啊——”忻柏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來,“你不用太慶幸啦,到下半年錦標賽的時候我可是不會放過你哦。”


    段書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副自在逍遙的模樣,眼睛裏迅速結冰,冷冷白他一眼。


    “喂,”忻柏小聲問,“他們有沒有說什麽讓你不高興?”


    殷書白沉著臉,不出聲。


    “對不起哦,我已經解釋過了,可是……”


    “我才不理他們說什麽呢!”殷書白打斷他,很驕傲地梗一下脖子。


    忻柏瞧著他,臉上含著笑意,過一會兒,說:“唉,沒辦法,誰叫我人緣太好呢,連累了你了!”


    殷書白坐著不動,似乎在深呼吸,半天,猛地站起來,冷冷道:“我走了!”


    “喂!”忻柏叫住他。


    殷書白回頭。


    忻柏笑眯眯看著他,說:“加油!”


    書白頓一下,出去了。


    忻柏在床上坐著出會兒神,掀開被子要起來。筱年嚇一跳,過來攔,“你要幹嘛呀?”


    “來來,扶我一把。”


    “你還不能走路吧?”


    “就到窗口。”


    筱年扶著他,翹著腳蹭到窗口,趴窗台往下看。


    過一會兒,顯眼的大紅色運動服出現了,是那個白皮膚男生。兩個人看著他慢悠悠晃蕩著,在樓下停住腳步抬頭往上看。


    忻柏和筱年齊齊露出笑容,忻柏還揚起手揮了揮。


    男生似乎嚇一跳,迅速低下頭,加快腳步走了。


    “喂。”筱年叫看起來心情很好的忻柏。


    “幹嘛?”


    “你喜歡那個人啊?”


    忻柏警惕地看他,“什麽喜歡?誰喜歡誰?哪種喜歡?我誰都喜歡的你不知道嗎?”


    筱年瞧著他笑。


    忻柏泄了氣,“我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啦?告訴我嘛!”筱年好奇地蹭過來。


    “是我哥說我喜歡他啦,我自己真不知道嘛!”忻柏無力。


    筱年睜大圓圓貓兒眼,“楠哥?楠哥見過他嗎?他怎麽知道你喜歡他?”


    “他說的呀,說是如果做夢老是夢見一個人……”忻柏開始吐露真情,多日的煩惱終於找到宣泄口,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所以……


    講了多半個鍾頭,忻柏意猶未盡的住了口,“……所以,我是真的稀裏糊塗啊!”


    筱年半天不說話,滿臉的困惑。


    “……說話呀,發表一下意見嘛!”忻柏捅捅他。


    “呃,那個,”筱年謹慎地看著他,“可是我,我從來沒夢見過楠哥啊。”


    忻柏瞪他。


    “我覺得啊,楠哥那麽說,是想,想打個比方。”


    “你什麽意思?”


    “就是說,他恐怕隻是想跟你說,喜歡一個人就是心裏裝了他,時時刻刻會想著他,大概,大概是這樣吧?”


    “……”


    “你最近你還夢到他嗎?”


    最近,忻柏呆呆想,殷書白來過也一個多禮拜了,這幾天,還真沒再夢見過他。


    “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肯定是以前你們倆競爭太激烈,所以一看見他就緊張,才會做惡夢。”日子久了,筱年多少也了解一些這兩人的恩怨情仇。


    “那你是說,我根本就不是喜歡他?”忻柏狐疑地問。


    “這個……”筱年不敢肯定。


    忻柏有氣無力癱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愛情這種事,還真是難搞哎!一定要嗎?不然他還是隻打球好了。


    “忻柏,”筱年臉突然紅紅,他想到一個問題,“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忻柏轉頭看他。


    “你,你有沒有想過要……拉拉他手,那個……親一親什麽的?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肯定會想……想的……”


    ……


    ……拉拉殷書白的手……親親……親親殷書白……


    忻柏腦子裏閃過這種場麵……一陣惡寒……他會被球k死!


    “沒有!”他快速果斷地說,“絕對沒有!要說親親……”忻柏仔細瞧瞧筱年嫩嫩的桃子臉,笑起來,“……要親還不如親你呢!”


    “……哦,”筱年看起來有點失望,“這樣啊,那你肯定不是喜歡他!”


    “是……嗎?”


    “肯定是。”


    “這樣啊……”


    忻柏思量了良久,覺得筱年也有道理。慢慢的,一直很慌亂的心被平撫下來。認真想起來,還是該怪哥亂講啦,明明以前都很正常的。


    殷書白……


    大概確實他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所以才會那樣,然後,出了事故,錯過了選拔賽,殷書白來看自己,原先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好像消失了……夢也不做了……殷書白也不在夢裏拿球砸自己了……


    忽然放了心,不過也有點失落。原來自己跟殷書白不會變一對哦……


    以前大概確實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長長歎一口氣,既然這個不是,那就慢慢等以後吧——忻柏如釋重負。首次意識到“愛情“這個問題,並報之以特別的關注後,無果。幸好無果!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忻柏想通了之後,又開始睡得香了,並且決定要通過電視收看亞錦賽,而且殷書白如果表現不佳的話,他一定會對著電視罵他“臭球簍子”!


    那天晚上,殷書白又入夢了。


    忻柏嚇出一身冷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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