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還在抽煙?” 楚限沒有理會沈意馳,自顧自問道, “我不是和你說過這煙聞著熏我不喜歡嗎?” “……有的東西,戒不掉。” “也對,我說的話你向來不愛聽。” 楚限鼻音裏發出一聲冷哼,這才鬆開了沈意馳,“我就說看店長覺得眼熟,你在這裏打工?” “嗯,你呢?喝了很多酒?” 沈意馳了解楚限,如果不是帶了醉,楚限肯定懶得和他站在這裏扯天聊,百分之百是瞪他後一眼扭頭就走。 “沒幾杯,你們店裏調的那daiquiri度數太高。” 楚限說著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那混了白朗姆的青檸汁入口清甜,後勁卻格外大,悶得他這會兒胸抑頭暈。 他其實是不愛喝酒的,更不喜歡光顧酒吧,隻是臨近畢業,學生會和學校裏的分管老師們紛紛以散夥飯為名支場請客,雖然隻是學生組織,卻已隱隱有了官僚氣息的雛形,再加上首府大學的學生老師將會是楚限步入社會後首先能倚仗的人脈,有的酒他於情於理都不得不喝。 “同學聚會?” 沈意馳猜測道。 “嗯。” 楚限實在難受,幹脆蹲在了馬路牙子上。 “你們坐在哪裏?” “大廳,吵得頭疼。” “等會兒換我去給你調一杯,” 沈意馳頓了頓,“你不能再喝酒了。” “所以我這不是出來躲了麽……” 楚限煩悶地撇了撇嘴,他不冷著眼瞥人時竟讓沈意馳生出了一種他在撒嬌的錯覺,不過這錯覺很快就被打破,因為楚限直接上手搶過了他指間夾著的煙頭。 “想幹嘛?” 沈意馳怕他燙著,按住他的肩膀往後趔了趔。 “想看看這東西有沒有你說的那麽難戒。” 楚限無辜地眨眨眼,“給我來一口。” “你不會喜歡的。” 沈意馳按著他的腦袋免得他再起來搶,意料之中的被楚限罵了一句“小氣鬼”。 “不信你聞聞?” 沈意馳湊到楚限耳畔, “我說的戒不掉也不一定是指這玩意兒。” 他幾乎是有些惡趣味地朝著楚限纖長的睫毛吹了一口氣,灰白的煙霧如浪花撲麵,嗆得楚限眯起眼睛咳了起來, “確實熏人。” 楚限立馬往旁邊挪了三步遠,“你剛剛說什麽?沒聽清。” “沒什麽。” 沈意馳笑笑,“你要是實在醉得厲害,我去給你衝杯蜂蜜水醒酒?” “你是說菜單上那五百八一杯傻子才會點的那東西麽?” “我悄悄帶你去廚房,隻收成本錢。” “我在意的是價格麽,我是不屑助長你們虛高叫價的氣焰。” “那我……” “楚限,怎麽躲到這裏來了?” 沈意馳剛剛開口,酒吧後門就再次被人推開,隻見一穿著考究、身形高長的男人徑直走過來扶住了楚限的肩膀,楚限淡淡拍開他的手,男人倒也習以為常, “我幫你搞定他們了,你要不喜歡呆在這兒,我送你回學校?” “你不也喝了酒?怎麽開車?” “我已經叫了代駕……這位是?” 男人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意馳,沈意馳才看清他長了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五官雖不如沈意馳利落優越,卻也是一副英相。 “沈意馳。” 楚限敷衍介紹道,男人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堆出禮貌的笑意,朝著沈意馳伸出手去, “陳妄,楚限的男朋友。” 陳妄故意將“男”字咬得很重,好像對這個叫做沈意馳的男人抱有極大的警惕心和敵意,沈意馳草草和他握了下手,目光並沒從楚限身上離開。 隻是楚限並沒有否定陳妄關於“男朋友”的說法,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至少讓我送你到宿舍樓下,我給你室友打過電話,他們下樓接你。” 陳妄不動聲色地擋在楚限和沈意馳中間,甚至挑起眉掃了眼沈意馳手裏的煙尾巴, “楚限不喜歡聞這個味道,你要不先滅一下?” “老毛病了,楚限對我這個老同學還挺寬容的。” 沈意馳皮笑肉不笑道,楚限也沒反駁,自顧自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他愛抽就等他抽,傷的是他自己的肺。” “……” 陳妄被楚限堵得無話可說,楚限無意識的一句抱怨看似嫌棄不已,實則熟悉他脾氣的人都能聽出來,這就是他在關心別人。 “我和他們幾個交待了,你喝不得酒,以後不許他們灌你了。” 陳妄隻得僵硬地轉移話題,“回去吧,就讓我送你一次,再說這裏垃圾遍地,空氣也不好,你呆久了肯定不舒服。” 他說垃圾遍地四個字的時候有意看向沈意馳,眼神裏滿是審視和輕蔑,一個酒保而已,無論是背景還是未來都和他們有著雲泥之別,就算楚限對他有著特殊的關懷,也隻能是海麵下的悶潮,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你既然知道他不能喝酒,從一開始就該幫忙攔著。” 沈意馳可不會白挨這一眼睛,甚至當著陳妄的麵扶住了楚限, “回學校吧,晚上這裏隻會更亂。” “囉嗦。” 楚限冷嗤,但終究是聽了勸,起身準備離開,他雖沒和沈意馳多說一句話,但剛剛被拂開了手的陳妄已經足夠難堪。 代駕已經把車開到了巷子口,楚限先一步上車,陳妄則故意放慢了腳步,他和沈意馳對視良久,兩個人誰也不屑開口和對方講話。 沈意馳注意到陳妄左手中指上戴了枚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黑金戒指,他記得楚限手上倒是幹幹淨淨,沒有戴任何飾品。 最終是陳妄沒忍住要出口惡氣,他掏出印著巨大奢侈品logo的錢包,不客氣地甩了一板大紅現金到沈意馳腳下, “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拿著錢以後離楚限遠點。” 沈意馳看了無動於衷,甚至帶著職業假笑提醒陳妄道, “本店規定小費打賞一律送到前台,不過你這薄薄的幾張也不必去,店長眼界高,非巨款不收。” “打腫臉充胖子。” 陳妄氣歸氣,但怕被車上的楚限看出他羊皮下的真麵目,留下一句話後便又裝作溫和耐心地上車去討好楚限。 輪胎卷起地上的油垢,沈意馳定定地看著那載著楚限的車消失在街道盡頭。 陳妄,一個雪味的alpha。 沈意馳摁滅手中的煙頭, 雪也算是,凝固的雨? 半晌,沈意馳拍幹淨身上的煙灰回到吧台開始工作,白瀾掃了他一眼,好奇道, “你抽的什麽煙?怎麽抽兩根心情就變這麽好了?” “見了一個老朋友。” 沈意馳洗幹淨手,有人慕名而來,點名要喝他調的酒。 “真的嗎?我可不信,什麽朋友啊?看一眼就能讓你這臉上的晦氣煙消雲散?你別是悄悄磕了藥?這可不興磕啊。” 白瀾好奇地追問,沈意馳卻隻是笑笑, “就是有這樣的人。” 比戒不掉的藥還見效。第33章 屑生輝 “沈叔……爸比爸比,這把吉他好漂亮喔——小澤馬上也要開始學彈吉他了,爸比也會嗎?” 楚靈澤偶然發現了放在滿堆玩具紀念品後麵的一把吉他,象牙色的雲杉麵板上映著水波般的暗紋,看起來造價不菲。 沈意馳看楚靈澤雙眼放光,笑著讓他可以摸摸看看,楚靈澤便好奇地撥了兩下吉他弦,楚限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他頓了一下,淡淡問道, “你還有閑錢玩樂器?” “是一位恩人送的禮物。” 大學剛畢業後沈意馳開始在酒吧全職駐唱,有段時間因為沈肅變本加厲的叨擾他的風評變得很不好,甚至遭遇過剛開口就被要求換人的境遇。 “恩人?” 楚限抱著手,難得對沈意馳表現出了興趣。 “嗯,我在酒吧裏唱歌賺錢的時候受到過一陣爭議,好多客人聽了沈肅的話以為我是害死我媽的罪魁禍首,難免心裏介意。有一次直接有人摔了杯子逼我下台換人,我要離開時,有人匿名花錢點我唱歌,五萬塊錢被服務生往台上一放,嚷嚷著讓我滾蛋的人也就都閉了嘴。” “最後那五萬塊錢被你拿去買這把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