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王永軍為了送戴恩寧,將肖迎春丟在倫敦,何良聰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是給王永軍下了結論。


    王永軍心軟,重情義,不懂得拒絕朋友的請求。


    這種性子在小縣城還好,畢竟小縣城是以人情世故為重,但是在京城這種地方,就很不夠看。


    博古齋以公司形式運作,還是用專業的人比較好。


    肖迎春自然同意:“我聽你的。”


    何聰見肖迎春回話,立刻又打了電話過來,絮絮叨叨解釋了半天。


    兩邊說好後,肖迎春這才洗洗涮涮,安心入睡。


    翌日早上五點多,肖迎春被鬧鍾叫醒,下樓時發現傅辰安已經在二樓會客室等著了。


    “走。”傅辰安還是拉著肖迎春一起過去。


    等肖迎春重新穿戴好,傅辰安扶著她上了一輛馬車:“我帶你去看養牛場。”


    養牛場離得不遠,河流經過一片山穀,傅家軍就直接將山穀圈成了養牛場。


    肖迎春抵達的時候,牛根生正在對這一頭被剖腹的老牛嘀嘀咕咕,旁邊幾個年輕人都認真聽著。


    傅辰安和肖迎春走過去,牛根生才驚覺,忙起身招呼。


    一行人回到養牛場的帳篷處,傅辰安叫人送上熱茶熱飯菜,三個人才一邊吃早飯一邊說起了情況來。


    原來人工牛黃的進展並不順利,好些牛植入人工牛黃的“種子”以後,都感染了。


    眼看著牛一天天不行了,隻能殺了……


    好在牛根生為了不影響後續的繁衍生息,做試驗用的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公牛。


    成功了有牛黃,牛死了就做牛肉幹,也不會浪費。


    技術方麵肖迎春也不大懂,就問老牛大夫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牛根生說,最大的問題是防止傷口化膿。


    一說到這個,肖迎春就問起了植入時候的消毒情況,還有後續給牛消炎的情況。


    牛根生若有所思:“是因為場地和傷口弄髒了,傷口才惡化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牛根生來勁了:“將軍、肖娘子,你們慢慢吃,我先去跟他們商量一下……”


    竟然丟下碗和傅辰安就跑了!


    肖迎春驚訝地看著老頭兒如風的背影:“他還挺愛鑽研……”


    傅辰安將一塊貼餅子夾給肖迎春:“你先吃,別管他。”


    兩個人剛吃完東西從帳篷出來,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漢子就衝了過來,遠遠地就開始喊。


    “將軍!將軍!我們願意去打仗,我們不想養牛……”


    肖迎春一臉茫然,看看那些人,又看看傅辰安。


    傅辰安沉著臉往前一步,若有若無地將肖迎春護在身後。


    幾個漢子衝過來,著急得什麽似的,為首的一個忙開口:“將軍我們錯了!”


    “我們不該想回去,若是早知道您將我們的家小都接了出來,我們根本就不會回去了……”


    “我們願意加入傅家軍!我們願意留下!”


    一番解釋後,肖迎春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是京郊大營來的。


    他們一路打韃靼騎兵,打到泰州後被傅辰安挽留,他們卻堅持要回去。


    誰知道走出去還沒有二十裏地,就被抓了送來養牛場。


    這些天他們成天跟牛糞、老牛、死牛、牛肉幹打交道,前景一片黯淡。


    再聽說家小已經被安頓好了以後,他們都快瘋了!


    他們想去打仗,不想喂牛。


    這不,看到傅辰安過來,他們趕緊衝過來了。


    為首的將領心中委屈:“末將有一家老小要養活,若是常年喂牛,如何養活家裏人?”


    “末將想上戰場,想殺敵立功,想為妻兒老小掙一幅身家,拚一個未來。”


    傅辰安看著這幾個眼巴巴的將士:“你們想回傅家軍,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個問題,你們需考慮清楚再回答我。”


    “若是以後,你們需要率兵打回京城去,麵對皇帝,麵對京城駐軍,你們可會退縮?可會心虛?可會動搖?”


    幾個將士麵麵相覷,很快就開始表態:“我們一定勇往直前!”


    “我們嚴格服從命令!”


    “我們絕不手軟!”


    傅辰安冷哼一聲:“若是皇帝許你從龍之功呢?許你高官厚祿呢?”


    “若你的家人朋友說你們謀反,勸你們‘棄暗投明’呢?”


    幾個將士麵色再次變了:若能不造反,他們肯定不想造反。


    多少年的“君權天授”思想早已經深入人心,要改變談何容易。


    皇帝搞出苛捐雜稅,百姓們叫苦連天,卻寧可上吊自殺,也沒想過造反,就是這個原因。


    傅辰安見他們猶豫,就知道這幾個人骨子裏並非想追隨傅家軍,他們隻是不想養牛。


    又不想跟著造反,又想要高官厚祿,這些人未免也太貪心。


    傅辰安領著肖迎春離開了。


    回到雍州城,肖迎春就拿出了兩卷綿綢布料。


    傅忠海也不懂布料,不過他立刻就叫了城裏最大的布莊“和記布莊”老板過來。


    何記布莊的老板何守文戰戰兢兢進了元帥府。


    何守文以為自己跟托托王子的暗中往來被發現了,要死在元帥府,出門前遺言都交待好了,進去後卻發現隻是讓自己看布料。


    看著入手清涼平滑的布料,那繁複的花色、細密的紋理、豐富的顏色、兩米的幅寬……何守文難掩震驚。


    “這樣的布料,草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元帥和將軍是想問小的什麽?”


    傅忠海神色和藹:“這布料,若是在你手上賣,你最高能賣出多少錢一尺?”


    問到專業問題,何守文定了定神:“這布料觸手冰涼,如同冰蠶絲一般順滑。”


    “而且這花色和寬度見所未見……想來造價並不便宜。”


    “一尺布應該能賣二百文……”


    傅忠海剛剛已經問過肖迎春價錢了,他很清楚地知道:這裏麵的利潤極大。


    再說布匹本就是老百姓日用的,隻要量大,日進鬥金就很容易……


    傅忠海點點頭,笑容更和緩了:“若是我有渠道能弄到這樣的貨,你能幫我賣嗎?”


    何守文眼睛都瞪大了:“元帥您是說……讓草民幫忙賣這樣的布?”


    見傅忠海點頭,何守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白著老臉顫顫巍巍地問:“您打算讓草民多少錢一尺賣?”


    傅忠海擺擺手:“你多少錢一尺是你的事,我隻問你,我給你供貨,你多少錢一尺能收?”


    何守文擦了擦汗,跪下了:“元帥您說了算。您說多少……就是多少!”


    傅忠海見他差點嚇尿的模樣,恍然大悟:這何守文,以為自己要從他這兒找由頭弄錢呢?!


    自己要弄他的錢,還需要找由頭嗎?


    長槍一指,他還敢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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