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妲莉亞造訪商業公會。


    她以前和托比亞斯以共同名義工作,今後隻剩她一人。原本打算婚後休息一陣子,不過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


    她要去確認登錄魔導具賺得的收益,並在能力範圍內接下新工作。妲莉亞邊想邊在喧鬧的人聲中爬上二樓。


    「啊,妲莉亞小姐,您來得正好。」


    一上二樓,負責接受訂單的男職員就向她搭話。


    「運送公會向您訂購十片馬車篷用的防水布。」


    「好的,請讓我看一下訂單內容。」


    「在這裏。」


    妲莉亞看了眼訂單,他們訂了和之前同款的防水布。


    既然是運送公會的訂單,應該是馬切拉幫她爭取到的。


    他們會提供車篷用布給她當原料,交期和金額也沒問題,所以她直接接下這筆訂單,並請對方過幾天後將布送到綠塔。


    接到工作讓她鬆了口氣,走向契約櫃台。


    「午安,妲莉亞小姐。」


    「感謝您日前的幫忙,伊凡諾先生。」


    坐在商業公會契約櫃台後方的是前幾天替她擔任見證人的伊凡諾。


    見到妲莉亞的笑容,他鬆了口氣似的回以微笑。


    「不客氣。今天來辦什麽事呢?」


    「我想看契約書,確認我登錄的魔導具賺得多少收益。」


    「好的,我這就拿您的利益契約書過來。」


    伊凡諾進去裏頭,拿了個茶色扁木盒出來。


    盒內裝著妲莉亞和她父親卡洛登錄魔導具的利益契約書。


    商業公會登錄過的魔導具隻要有收入,公會就會將一定金額撥給發明者。盡管細部內容有些不同,但和前世的專利製度類似。


    登錄期間是登錄日起的七年內,超過就不會再有收益。


    妲莉亞的防水布是在她十八歲那年登錄的,因此到她二十五歲都還有效。


    她和父親發明的吹風機則是十多年前登錄的,利益契約已經終止。


    不過十五歲以上的人才能訂立契約,所以妲莉亞的名字並未留在吹風機的契約書上。


    「卡洛先生的利益契約商品兩項,妲莉亞小姐則有防水布、雨衣這兩項。這是目前賺得的金額。」


    妲莉亞看完文件後,疑惑地歪起頭。


    「我上個月登錄了小型魔導爐,那份契約書呢?這裏沒看到。」


    「小型魔導爐的利益契約書……抱歉不在盒子裏,可能出了點問題,我去確認一下。」


    伊凡諾喀喀拖動椅子,站起身來。契約書可能混到其他盒子裏去了。


    妲莉亞坐在椅子上喘口氣時,裏頭一陣騷動。


    「對不起!經手小型魔導爐利益契約書的人是我!」


    年輕女職員跑了過來,在妲莉亞麵前深深低下頭。


    「我將利益契約書的契約者登錄成托比亞斯先生了。」


    「什麽?」


    女職員紅著眼眶支支吾吾地說完,伊凡諾拿著文件從她身後跑來。


    妲莉亞看過文件,她的小型魔導爐利益契約書登錄成了托比亞斯的名字。小型魔導爐從頭到尾都由妲莉亞發想、製作,她隻有請托比亞斯幫忙確認完成圖有無缺漏而已。


    當時妲莉亞工作繁忙,便請正好要去商業公會的托比亞斯幫她登錄。他可能是在那時候將這項發明換成了自己的名字。


    「上個月托比亞斯先生來訂立契約時,說他已經取得您的同意。所以我還以為您想以丈夫的名義登錄……」


    一般而言,契約者若和設計者不同,必須經由設計者本人同意,或取得委任狀才能登錄。然而他們既已提出婚約證明,又以共同名義在商業公會工作,女職員便以為他們婚後要統一使用丈夫的名義。


    聽完說明,妲莉亞和上次一樣感到頭痛。


    有些夫妻考慮到管理或利益問題,確實會將其中一方設計的物品用共同名義或對方的名義登錄。然而托比亞斯從來沒和她討論過這種事。


    「內容和事由我明白了。容我說明一下,我並未將權利讓渡給奧蘭多先生。再者,我和奧蘭多先生已解除婚約,如今毫無關聯。請問在此情況下,若想變更利益契約書的名義,該怎麽做才好?」


    妲莉亞沒有責備任何人,隻是淡淡地詢問。


    「對不起,我也要向您道歉。我這就去向上級請示,能耽誤您一些時間嗎?」


    伊凡諾也在女職員身旁低下頭。


    既然發明了交至人們手中的魔導具,就要刻上自己的名字,為它的發展負責——妲莉亞的父親這麽教過他們。


    身為師兄的托比亞斯難道忘了嗎?


    這是妲莉亞最傷心的事。


    ◆ ◆ ◆ ◆ ◆ ◆


    一會兒後,妲莉亞和伊凡諾來到副公會長嘉布列拉的辦公室。


    豪華的幾何圖案地毯、雕刻精美的白色桌子、白色的皮革沙發——這些家具本來給人一種放鬆的感覺,辦公室內的空氣卻像凝結一樣。


    「我聽說了。妲莉亞·羅塞堤小姐,公會長現在不在,由我代表商業公會向您道歉。」


    嘉布列拉起身深深鞠躬,定住不動。


    「副公會長,請您別這樣!」


    嘉布列拉象牙色的秀發幾乎要碰上桌麵,妲莉亞連忙製止她。


    她維持這個動作幾秒之後緩緩抬頭,毫不掩飾地歎了口氣。


    「真抱歉給你添了這種麻煩,下次我會要求職員徹底檢查過再登錄。」


    在嘉布列拉邀請下,三人終於在桌前坐下。


    已經顯露疲態的伊凡諾攤開文件,開始說明。


    「我檢查了小型魔導爐的設計圖和說明書,全是妲莉亞小姐的筆跡無誤。經手的職員剛才也已提供了證詞。我們會立刻向托比亞斯先生正式抗議,並且更改契約者。至於罰則方麵,托比亞斯先生在一定期間內禁止與商業公會訂立契約,經手職員也會被降職……」


    「隻要變更契約者的名字,我就心滿意足了。」


    伊凡諾說到一半被妲莉亞打斷,瞪大眼睛望著她。


    「妲莉亞小姐,您不追究了嗎?」


    「你有權利告他契約詐欺。但這畢竟是訂婚中發生的事,可能演變成有理說不清的情況。你若想告他,我們可以為你指派代理人,費用當然也由我們來支付。」


    「謝謝您的關心。可是這麽一來,奧蘭多先生就很難再當『魔導具師』了吧?」


    「對,如果契約詐欺成立,商業公會就不會再與該名魔導具師做生意。」


    嘉布列拉微微眯起深藍色眼睛。


    「妲莉亞小姐,你對他應該沒有留戀了吧?」


    「我確實不留戀這個未婚夫,甚至可以說對他的印象變得非常差……但他還是我的『師兄』。」


    托比亞斯從學院畢業後,十九歲那年成為妲莉亞父親的弟子。


    妲莉亞第一次見到托比亞斯時,她父親說「這是你師兄」。


    當時他一手拿著懷表,一手拿著金屬板,尷尬地點了點頭。


    自己明明從小就跟著父親學習——妲莉亞不禁這麽想,但她直到學院畢業擔任學院教授助理那兩年間,才正式成為父親的弟子。


    托比亞斯的確是她的師兄。


    「……如果奧蘭多先生自行解除利益契約,我再重新登錄,他和那位職員就不用接受處分了吧?這一個月不算在登錄期間內也沒關係。」


    「你都這麽說了,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那我現在就去見奧蘭多先生,請他立刻解約。」


    「也可以把他找來這裏。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我一個人去就好。不過如果……出了什麽差錯,我會再和您商量。」


    「差錯是吧?沒問題。」


    妲莉亞行了個禮並離開辦公室,嘉布列拉和伊凡諾默默目送她離去。


    「……妲莉亞小姐對那個人沒有留戀,大可揍他一拳,有必要因為對方是『師兄』就忍讓到這個地步嗎?」


    男人喃喃感歎,嘉布列拉對他露出乏力的微笑。


    「不,那孩子自己沒察覺到,她想保護的其實是卡洛。」


    「妲莉亞小姐想保護已過世的卡洛先生?」


    「對。她可能下意識認為,師兄托比亞斯如果改行或被定罪會使卡洛聲譽受損,或讓卡洛傷心吧。」


    「我懂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伊凡諾別過頭,閉上眼睛。


    他回想那名沙色頭發,笑容溫厚的壯年魔導具師。


    初夏某一天,卡洛在公會走廊突然倒地,最先趕到他身旁的就是伊凡諾。卡洛隻喘了幾口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失去動靜。


    醫生趕到時他早已斷氣,眾人也無


    計可施。


    「卡洛先生還那麽年輕,應該走得很遺憾吧……」


    「一定的……他真該多活二十年,至少多活十年再離開。」


    嘉布列拉打開辦公室的窗戶,讓風吹進室內。


    然而外頭一點風都沒有,隻能看見妲莉亞逐漸遠去的背影。


    ◆ ◆ ◆ ◆ ◆ ◆


    妲莉亞步行前往奧蘭多商會。


    從商業公會步行數分鍾即可抵達奧蘭多商會。那是棟木造的三層樓建築,頗具規模,妲莉亞來過好幾次。


    托比亞斯父親死後,她有一陣子常來這裏幫忙檢查帳目和數字。


    一踏進商會,便有好幾雙眼睛盯著她看。


    他們一看到是妲莉亞,眼神中便浮現好奇、同情與嘲笑。


    妲莉亞忍著逃跑的衝動,抬頭挺胸。


    被悔婚那天她已下定決心,不會為這種小事低頭。


    「哎呀,午安,羅塞堤小姐。」


    托比亞斯的母親幾天前還用名字稱呼她,如今硬擠出笑容打了聲招呼。


    「抱歉事出突然。愛蜜麗雅是子爵的親戚,為了商會著想,我也不好阻止他們……你們的婚事本來就是為了工作方便,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


    聽起來就像在說:你雖然很可憐,但我們和貴族扯上了關係,所以這並不是我們的錯。妲莉亞動著臉部肌肉,勉強維持住普通的表情。


    「好的,這些都結束了。我是來找托比亞斯談談商業公會的事,可以請他出來嗎?」


    「商業公會的事?啊,你們還有未完成的工作是吧?我這就叫他過來。」


    妲莉亞冷靜的態度令托比亞斯的母親鬆了口氣,她立刻要事務員去叫托比亞斯。


    「……妲莉亞,你找我有什麽事?」


    托比亞斯從裏頭走出,表情有些尷尬。


    聽到悔婚的對象來找自己,任誰都無法笑臉迎人吧。


    「我想找你談談小型魔導爐利益契約書的事。」


    「什麽……!」


    他的茶色眼睛慌張遊移,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抱歉,要談那件事……請進會客室談。」


    他將妲莉亞帶到最近的會客室。


    兩人隔著桌子麵對麵坐下後,托比亞斯深深低下頭。


    「抱歉,忘了向你說明,造成這場誤會。」


    「什麽意思?小型魔導爐的契約經手人說,你當時說已經取得我的同意,她才會沒向我確認就接受申請。」


    「那是因為……我打算在婚後成立我們倆的商會,所以想將魔導具統一用我的名字登錄……」


    「你的意思是,婚後我發明的東西也要用你的名字登錄?」


    「對,我認為商會的商品,用我的名字或共同名義登錄比較好。」


    被悔婚後直到今天,妲莉亞經常感到憤怒,也常覺得難堪而欲振乏力。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氣到腦袋完全冷靜。


    「既然發明了交至人們手中的魔導具,就要刻上自己的名字,為它的發展負責——父親是這麽教我的。」


    冰冷的翠綠色眼睛直直盯著托比亞斯。


    「用我們倆的名字登錄還好,隻用你的名字登錄,萬一魔導具故障或發生事故,那些狀況我都不會知道。」


    「我當時想,我再轉告你就好……」


    托比亞斯說到一半自己也愣住了。他們解除婚約後已成陌生人,這種話顯得過於輕率。


    「小型魔導爐的利益契約書請你今天就去解約。之後我再重新登錄。」


    「這個嘛……」


    這等於要他去公會承認自己的過錯,他今後應該很難再在公會接到工作。


    「這畢竟是訂婚期間發生的事。能不能當作你已經同意這件事,讓我保留發明者的名義,向你買斷小型魔導爐的權利呢?看你開價多少,都由我們商會支付。」


    「我拒絕。你要是等公會提出抗議才去解約,就得接受處分。公會的人還說我有權利告你契約詐欺。」


    「你不會這麽做吧?……還是說你對悔婚的事懷恨在心?」


    妲莉亞垂下視線,深深歎了口氣。


    「身為一個魔導具師,你擅自更改名義,比悔婚更讓我覺得遺憾。因為我一直都將你視為我的『師兄』。」


    「……是嗎?在你眼中我確實更像『師兄』,而非未婚夫。始終就隻有這樣。」


    托比亞斯別過視線,雙手緊緊握拳。


    「你怎樣都不肯將魔導爐的名義賣給我嗎?」


    「不賣。」


    「……即使奧蘭多商會再也不和你做生意,你也不改變心意?」


    「對。」


    妲莉亞果斷回答。


    她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她可以另找進貨管道,或請商業公會介紹其他能夠合作的商會。若是還行不通,就將防水布少量賣給需要的業者,或者改為販售加工過的素材。


    雖然利潤可能大幅下降,但她一個人也能養活自己。


    她是獨當一麵的魔導具師,不能為了這種事妥協。


    「而且如果我們還有瓜葛,對你的新未婚妻也不太好吧?」


    妲莉亞剛才在事務所裏沒見到人,但托比亞斯的新未婚妻也在這裏工作。


    老實說妲莉亞也不想再見到他們。


    「妲莉亞……」


    「請你在今天內去商業公會辦完手續。」


    妲莉亞就此結束對話,站起身來。


    及肩短發在托比亞斯眼前隨動作晃動。


    她走出會客室,那頭陌生的紅發托比亞斯怎樣都看不習慣。


    ◆ ◆ ◆ ◆ ◆ ◆


    妲莉亞離開會客室後,托比亞斯將全身靠在椅背上。


    怎麽會變成這樣?他明知這是自己的錯,心情還是很鬱悶。


    妲莉亞是他魔導具師師父——卡洛的女兒。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綠塔的工作間。卡洛介紹「這是你師兄」後,那女孩害羞地行了個禮。她說好聽點是溫和,說難聽點是大眾臉。


    直到她開始做防水布那陣子,他們才開始聊天。她在屋頂和院子曬史萊姆,大量的史萊姆粉末還讓她嗆到。她如孩子般熱衷於研究的模樣,看在師兄眼裏很是可愛。


    然而,妲莉亞在十多歲時就登錄了防水布和雨衣這兩項魔導具,簽訂利益契約。


    當時他還未發明任何魔導具。


    師兄這個詞變得沉重了些。


    他們訂婚不是因為互相喜歡,而是基於雙方父親的建議。


    當卡洛問起他的意見時,他立刻就答應了。比起和妲莉亞結婚,他或許更想成為魔導具師卡洛的繼承人。


    托比亞斯以未婚夫身份站在她身邊時,才注意到她個子很高。


    他有些緊張,忍不住說了句:「你長得真高。」


    但她什麽都沒說。


    訂婚後隻要是他要求的事,妲莉亞幾乎都會照做。她隻會詢問事情的細節,從來不曾情緒化地回嘴過。


    她願意當個跟在師兄身後的順從妻子——他自然這麽認為。


    後來他父親驟逝,一年後卡洛也跟著走了。


    他父親過世後,妲莉亞曾來奧蘭多商會打雜並協助他工作。


    然而即使卡洛過世,她也沒向他訴苦。


    托比亞斯逐漸對妲莉亞感到不耐,單方麵對她提出各種要求:穿著樸素的衣服、喝酒別超過一杯。這些她都接受。


    所以他以為利益契約書也能得到妲莉亞的事後同意。


    現在回想起來,妲莉亞一次也沒依賴或拜托過他。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對妲莉亞而言隻是「師兄」。


    托比亞斯既是她師兄,她父親兼師父又這麽要求,她才和他訂婚。


    就算對象不是托比亞斯,妲莉亞應該也無所謂。托比亞斯或許也是如此。


    就在這時,他認識了愛蜜麗雅。


    那名個頭嬌小的少女進到商會工作,她有明亮的蜂蜜色頭發、亮茶色眼睛,雖然有時會搞砸工作,但總是很努力。


    「托比亞斯先生能當魔導具師真厲害。」


    他們初次對話時,愛蜜麗雅眼神發亮地這麽說。


    她父親雖是貴族,母親卻沒有名分。兩人不能結婚,因而被迫分開。她因為母親生病而從高等學院休學,母親過世後她便獨自過起清寒的生活。愛蜜麗雅說她會努力學習,做好這份工作。托比亞斯不知不覺被這樣的她深深吸引,陪她商量事情,想象哥哥一樣支持她。


    登記結婚前幾天,愛蜜麗雅不經意地說:「我住在出租套房,從來沒見過家庭式的房子。」托比亞斯便邀她到新家。她哭著向托比亞斯告白,結果托比亞斯順勢向她求婚,一切都是他的錯。


    明知有錯,但無論時光倒流多少次,他應該還是會做同


    樣的事。


    愛蜜麗雅是他唯一真心喜歡上的女人。


    托比亞斯在會客室陷入沉思時,門外響起一陣猶豫的敲門聲。


    他回了聲「請進」,有著明亮蜂蜜色頭發的女子怯怯地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


    「愛蜜麗雅,剛才有人看到妲莉亞來了,就叫你待在房內對吧?」


    妲莉亞來到商會時,愛蜜麗雅正巧走出房間,旁人看見後就叫她繼續待在房內。她應該是確認妲莉亞離去後才出來的,但萬一碰見妲莉亞可就不好了。


    「對不起,我真的坐立難安……托比亞斯先生,我可以問你……和妲莉亞小姐談了些什麽嗎?」


    亮茶色眼睛含著淚水,不安地望著托比亞斯。


    「魔導具師工作上的事。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不會談些讓你操心的事。」


    托比亞斯擠出笑容這麽回答。


    愛蜜麗雅垂下眼眸,雙手握拳。她手上戴著閃亮的婚約金手環,上頭鑲著和他眸色相仿的紅玉髓。


    那手環原本屬於妲莉亞,即使如此愛蜜麗雅仍開心收下。


    「……對不起。」


    「你不必道歉。」


    「可是我明知你有婚約在身,卻還喜歡上你。」


    她的聲音顫抖著,淚水隨之滑過白皙的臉頰。托比亞斯溫柔地用手指為她拭去淚水。


    「你沒有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抱住少女纖細而柔軟的身體——心想自己一定要守護她。


    唯有這份情感、這份愛是真的。


    他這麽想的同時,內心響起一道陰暗的呢喃。


    妲莉亞,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從來沒超出過「師兄」的範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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