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默躲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清了清嗓子說“行，這回我覺得可以了，你認為哪裏還有問題,我再琢磨一下。”　　“沒有問題了,你演的很好,”黎瑜言說。　　他放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樣進入角色裏，整個人都是繃著的，現在的模樣很隨意,跟沈默隨便扯了兩句。　　沈默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黎瑜言察覺到,主動說,“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麽事情我們微信上聊。”　　“好的。”沈默起身送客，跟在黎瑜言後麵,似乎是要將他送出去。　　黎瑜言按著他的肩膀讓沈默坐了下來，“沒事兒，就先這樣吧。我走了，不用送。”　　“行吧，”沈默沒有再堅持。　　他理了理自己弄的有些亂糟糟的桌麵,劇本上關於自己戲份的內容打了許多份，白底黑字,塗著好幾種熒光筆的痕跡。他盯著那些片段看了幾分鍾，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第二天在片場等戲,因為是群戲,所以演員非常多，沈默跟他們並不熟,而這群人也沒有要和自己交好的意思，或許原先對他還有些打量，但現在更多的就是警惕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沈默應該就是擋了他們路的那種人。　　他安靜看劇本，默默在腦子裏過之後的劇情戲份，想象著自己應該怎麽樣去演繹比較合適。　　而另一邊監視器後麵。黎瑜言倒是不顧忌，他和導演正討論的熱火朝天。　　這群演員便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沈默，眼神裏似有深意。　　不知道為什麽，沈默覺得有一點好笑。　　小唐倒了熱水過來，遞過來讓沈默潤潤喉嚨，現在溫度降下來，天氣也比較幹，他天天念念叨叨的，說那麽多台詞，總要多喝點水潤潤嗓子。　　現在拍電影幾乎都是用原音上，除非角色特別不貼才會考慮配音，而在聶啟的劇組裏，是完全不允許用配音的。　　沈默之前的情況不太一樣，每個劇組對他的要求不同，有些劇組則覺得他的聲音太過於少年氣，不沉穩，聽起來不是非常貼他那張看起來很溫柔的臉，所以時常會找cv來配音。　　這也算是一個機會，剛好讓他鍛煉鍛煉，演員一些氣聲的轉換，控製情緒之類的。他喝水潤了潤喉嚨，坐在自己對麵的演員忽然朝這邊望了過來，不是遮掩的那種，而是直直望向沈默，表情看著很欠揍，嬉皮笑臉問，“沈老師，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一下。”　　他雖然這麽叫沈默，可語氣卻沒有絲毫尊重的意思，聽起來總像是在嘲諷。　　沈默微微笑了下說，“沈老師就算了，叫我沈默吧，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　　這演員叫周映，挺他說完，仍舊喊他沈老師，“你是不是跟黎瑜言的關係特別好呀？你們的綜藝我也看了，真的挺有趣的，我都磕了你們的cp呢，你倆什麽情況？是不是真的？”他頓了頓，“不會覺得惡心嗎？”　　這段話惡意特別大，原本沈默的臉色還可以，聽他說完，笑容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就那麽平靜的看著他，目光有些冷，“什麽意思？”　　周映還以為沈默在裝傻，繼續重複，“哎呀，我剛剛說錯了，就是想問問你們倆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就八卦一下，不會往外傳的，你放心沈老師。”　　沈默扯了扯嘴角，“我問你什麽意思是讓你閉嘴，而不是讓你重複一遍。我們倆很熟嗎？沒有到可以問這種問題的地步吧。”　　沈默說著，忽然笑了一下，“你既然那麽好奇，怎麽不去問黎瑜言？是不方便嗎？那等會兒他回來要不要我幫你問一下？原話轉述？”　　周映的臉立即黑了，原本他說這話隻是為了惡心沈默而已，還想著如果他出言否認，就可以不幹不淨的搭上導演，總不會沈默真的敢到導演麵前把他剛剛的話複述一遍吧。　　而且自己是可以不承認的，還可以反過頭來倒打沈默一耙，結果沒想到沈默就這麽踩到自己臉上來了。　　“沈老師，話不能這麽說吧，大家都是一個組的同事，你這說話太難聽了，”他皮笑肉不笑道。　　“難聽？”沈默嘲笑道，“你心裏的話估計會更難聽。我都說了，要真好奇，我可以幫你去問問黎瑜言，畢竟大家都是一個組的同事對吧？”　　他把周映剛剛說過的話又還給他，反倒將了他一軍。　　劇組的人原先還以為沈默是個軟柿子，正愁著怎麽捏呢，今天有個出頭鳥，結果沒想到被沈默一彈弓給打下來了，打的還很疼。　　這話題到此結束，周映閉上嘴，神情有些泱泱，看起來很不服氣。　　沈默低頭去看劇本，慢慢喝著熱水，很悠哉悠哉的模樣。　　幾分鍾後黎瑜言回來，卷起劇本在沈默肩膀上輕輕敲了一下，“再過一會兒開拍。”　　“好的，”沈默仰頭看他，等會兒就是他倆的對手戲，黎瑜言來通知一聲也很正常。　　他有些惡劣地朝周映看了一眼，彎起唇，“黎老師，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啊。”　　黎瑜言看著他，“你說。”　　沈默笑眯眯的往周映那邊看了一眼，“周老師有點好奇咱倆是不是真的，說他也追節目呢？想要八卦一下，還想問問你會不會覺得惡心。”　　原本周映隻當他倆在說話，沒覺得沈默會真的去問黎瑜言，結果沒想到這人還真就這麽虎，好像那百度百科上的年齡都被他給吃了一樣。　　他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再看見黎瑜言的眼神望過來的時候，後背都起毛了。　　說實話這人他還真惹不起，隻不過嘴賤又忍不住，所以才去找沈默挑釁。　　他現在心裏唯一一個念頭就是希望他倆的關係不要太好，至少黎瑜言不要為了沈默來給自己穿小鞋。　　黎瑜言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沈默的意思，他朝對方望過去，“是嗎？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看那檔節目，那你覺得我們真在哪裏呢？會讓你產生這種感覺？還有，請問是哪裏會讓你覺得惡心？”　　周映頓時哽住了。　　他看了個屁呀，網上是有那種cut，可是他看兩眼就給關掉了，總覺得他倆在賣腐，他對此種行為不屑一顧。　　而且那還是前一段時間的事情，現在更是啥都記不得了。　　周映幹笑道，“哈哈，我也是看網上炒的比較火，你倆粉cp粉挺多的，我身邊也有人在嗑，說著玩兒嘛，別介意，沒覺得惡心，我說錯了。”　　黎瑜言淡淡說，“那就是沒看，對吧。”　　周映：……　　沈默差點笑出聲來，還好有巨大的保溫杯在自己臉前擋著，才沒讓人看見他在憋笑。　　黎瑜言盯著他，居高臨下的角度，“下次再有這種疑問的話直接過來問我吧，沈老師這個人比較內向，不怎麽愛說話，又慢熱，你可別欺負他。”　　周映的嘴角抽搐了好幾下。　　慢熱？內向？還欺負？這幾個詞，到底哪個跟沈默沾邊啊？　　哦，可能欺負算吧，是沈默在欺負他。　　周映憤憤不平，不想再跟這倆人說話，起身離開這塊是非之地，決定跑去跟其他演員抱團，那些人正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過來，剛剛他們說話聲音不大，他們聽不清，正在那猜呢。　　周映一走開，這邊位置就空下來，黎瑜言坐下來，將小凳子往沈默麵前拉了拉，手臂撐在自己膝蓋上，仰頭去看坐的比自己高一些的沈默，眼睛很亮，像隻在撒嬌的小狗，“怎麽樣，沈老師誇一誇我？”　　沈默失笑，“誇你什麽？”　　“誇我反應快啊。”黎瑜言彎著唇角，“你看，你一跟我說，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沈默笑著說，“這是你聰明好不好，不得不說，你剛剛那模樣看起來還真的很像組霸呢，他估計是真怕你的。”　　黎瑜言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塵，“他怕我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做錯了，而是因為我有本事。”　　這話倒也沒錯。　　沈默問，“怎麽樣？跟聶導聊完了？”　　“對，”黎瑜言順勢從他膝蓋上拿走劇本，“就這個地方，我剛剛跟他已經商量完了，我們都覺得這裏的對話應該這麽改……”　　他說著，不自覺靠過來，整個人的方向有些傾斜，沈默聽著，也湊了過去，認真聽他說話，剛剛黎瑜言就是去幫自己跟導演溝通的，順帶著他還很使壞的跟導演告了一下狀。　　畢竟這組裏有些人不安心拍戲，就琢磨些有的沒的，這肯定讓聶啟不太高興。　　像他預料中的那樣，導演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表示極大的不爽，在他看來這種勾心鬥角就像是腦子不大正常一樣。　　好好拍戲，該有的都會有。　　當然了，他們站的角度不同，哪怕他就這麽跟那些人說，他們也不一定能懂。　　黎瑜言說完，看向還盯著劇本的沈默，忽然道，“今天晚上有什麽安排？”　　“沒有吧，”沈默想了想，“就是回去看看劇本，看看書。　　黎瑜言說，“那我們出去逛逛吧。”　　來這裏拍戲也有半個多月了，沈默沒想到黎瑜言會向自己發出這種申請。　　他看上去的確是個愛玩的人，但用到逛這個詞就好像有些不貼了。　　沈默看著他，“你不怕被認出來啊？”　　黎瑜言淡定表示，“小心一點就可以了，我們戴個帽子戴口罩眼鏡什麽的，而且這裏這麽多明星，估計路人也都習慣了。”　　“行啊，”或許是剛剛懟了人，沈默的心情不錯，他當即答應下來，“你到時候給我發微信就行。”　　第45章 想法　　今天是節假日,晚上出來逛街的人很多，沈默偷偷看了看走在自己旁邊神態很自若的人，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戴上眼鏡和帽子就像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幼的大學生,而黎瑜言戴上眼鏡卻活脫脫是一個斯文敗類的形象。　　他們刻意選擇了比較淺色係的衣服,因為這樣看起來並不是很顯眼,越是穿的一身黑，在這種地方才越容易引人注目。　　黎瑜言深諳隱藏自己的方法，所以在這種時刻格外如魚得水，不像沈默。,他從前的人氣並並不需要他掩藏自己，所以這些東西都沒有刻意的去學過,出門就戴個帽子口罩就行了。　　夜裏的風有些涼,但還好在出門前黎瑜言提醒沈默要多穿兩件，所以此時並不覺得寒冷，更何況這裏人多。　　沈默好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出來過了,而黎瑜言更是對附近的東西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這邊有夜市，好幾排攤位，幾乎每一個都被他用目光光臨過。　　沈默還好，身邊的黎瑜言讓他有些發沭,畢竟以他的人氣，一旦被發現,在這種地方說不定都擠不出去。　　他頻頻望向黎瑜言，觀察他周邊路過的那些人,有沒有人在擦肩而過後還不斷回望的,神情若有所思，跟同伴嘀嘀咕咕之類的,他生怕誰將黎瑜言給認出來，破壞這個暫時比較安逸的晚上。　　黎瑜言察覺到他的狀態，失笑道，“沈老師不用這麽緊張，沒關係的，我的偽裝很厲害。”　　偽裝厲不厲害沈默不知道，他隻知道像黎瑜言這種人在任何地方都是很吸引人眼球的，就算他現在刻意將自己隱藏，但氣質遮掩不住，何況他鼻梁上架著的那副眼鏡，更是將他帶入了一個未知的領地，無論怎麽看都覺得非常的衣冠禽獸，卻也有種別樣的吸引人的氣質。　　也不知道黎瑜言這張臉是怎麽長的，總覺得有多種變化，讓人永遠無法真正適應，因為總會有新的一麵。　　也怪不得他來做演員，這樣的天分條件，不來拍東西真的太可惜。　　沈默突發奇想，忽然問道，“促使你進圈的契機是什麽？有星探來挖你嗎？”　　他以前好像問過黎瑜言一次，當時對方並沒有回答他。　　那現在總能說了吧？　　黎瑜言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意味深長，“是我主動要進圈的，當時我托了一些關係，拿到了李旭導演電影的一個試鏡機會。”　　這件事情沈默是知道的，當時黎瑜言就是憑借著這部電影進入大眾的視野，從此青雲直上，開啟演員生涯的。　　電影播出前，許多人質疑李旭為什麽要選擇一個素人來當他他電影的男主角，對此問題，每每采訪時他總是避而不談，隻說是黎瑜言的表演打動了自己，所以才會選擇對方，但沈默沒想到的是，這機會居然是黎瑜言自己求來的。　　後來電影播出，黎瑜言的實力給所有質疑他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報道再寫他時，便稱他與李旭是伯牙子期。　　隻是沈默覺得有些違和的是，黎瑜言居然也是會請別人幫忙的人，似乎是這段時間的印象誤導了沈默，明明黎瑜言比自己要小好幾歲，進圈的時間也沒有多長，他卻意外的覺得對方非常有安全感，就好像什麽事情都不用太擔心，黎瑜言都會處理好。　　沈默想了想，“不管這麽說，這是個正確的決定。其實我看過你的電影，在電影院裏。”現在沈默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大大方方向他分享，“當時我就覺得，你的演技非常厲害，比我見過的好些拍了幾年戲的演員還要有層次，作為一個演員，你的同行，當我坐在觀眾席裏看你表演的時候，你給到我的衝擊力非常大。”　　當時整個影院的人都快走光了，沈默在位置上發了一會兒呆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