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還沒開口,便有個人大步流星走進來。


    談思璘不經通報便闖進來,眸裏含冰的瞪著談秀彤。「你適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駱佟見他來,心也就安了。


    今日她帶寸心和踏雨出去,她被請來和翠院時,寸心跟著來,踏雨則一溜煙不見了,肯定是回去搬救兵,那丫頭真是機靈。


    「說便說。」談秀彤見了談思璘也不怕,隻皺眉輕哼了聲。「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問一句,大嫂時不時便出府招搖遊蕩,還學那些低三下四的人摻和酒樓生意,這大哥可知道?」


    「我自然知曉。」談思璘眉眼一挑,卻是看著單氏說道:「是我要佟兒無事便出府透氣,免得被府裏的汙煙瘴氣悶壞了,酒樓生意也是我讓佟兒去摻股的,至於妹妹口中低三下四的酒樓合夥人是裕親王府的大奶奶和理國公府的張二爺,若是妹妹覺得他們兩位那麽下作,我一定轉告你的意思。」


    談秀彤聽了微愣了下,單氏更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也是聽人說駱佟在摻和酒樓生意,還以為抓到把柄了,沒想到背後的靠山竟是裕親王府。


    安老太君對單氏埋怨地道:「你也真是的,都經過多少事的人了,事情沒弄清楚便忙著掀風起浪,是嫌咱們府裏事不夠多嗎?我說二孫媳婦怎麽還不接回來?難道要太師府上門討公道才要去接人嗎?」


    廳裏一陣沉默,談秀彤突然站了起來,大聲嚷道:「裕親王府又怎麽了?下作就是下作,咱們堂堂世襲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竟然出去做生意?這不是給咱們丟臉麵,不然是什麽?要我以後怎麽談親事?怎麽找人家?分明是存心害我!」


    「彤兒!」單氏忙拉著她,卻被她重重甩開,還險些跌倒,她急著吩咐大丫鬟柳枝,「快!快去叫幾個粗壯婆子來把大姑娘送回房!」


    柳枝忙不迭去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談秀彤冷不防衝到駱佟麵前,做勢要推倒她,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談思璘箝製了談秀彤要撲向駱佟的雙手,他如山般堅實的橫在駱佟麵前,那股不容侵犯的氣息令談秀彤不敢再撒野。


    「反了!」談雲東氣急敗壞的進來,後麵跟著同樣步履匆匆的談思湛,談雲東見狀喝斥道:「這是在做什麽?!」


    談秀彤見了父親,忽然泄了氣般往地上一癱,又哭了起來,含淚哽咽道:「爹……您要為女兒做主,要為女兒做主啊……」


    「住口!」談雲東毫不留情的指著談秀彤,上火地罵道:「都是因為你,若你大度些,就忍了那下賤女人做妾,如今你已是越王府的世子妃了,又何須打壞咱們與越王府的關係,現在你不但不思反省還醜態百出,看看你的模樣,狀如瘋婦,我談雲東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談思璘緊緊抿著唇,駱佟都看在眼裏。


    談雲東的自私始終如一,沒有利用價值的女兒就是在擋他的路,看他那憎厭的眼神,哪裏有半點對女兒的憐惜?


    眼眸一瞥,她看到柳氏的神情竟跟談思璘一模一樣,一樣隱忍的表情,一樣攥緊的拳,恨意彷佛要裂膛而出……


    再看仔細點,確實一樣。


    「好了,別再說了。」安老太君也聽不下去了。「她心裏苦,你就多體諒體諒吧!過了年再為她尋門好親事便是。」


    誰都知道尋門好親事那是不可能的了,眾人皆默不作聲,此時柳枝帶了四個粗壯婆子進來,單氏忙叫她們押著談秀彤回房。


    談雲東嫌惡的眼光瞟過談秀彤,他瞪著單氏沉聲警告,「管好你女兒,再讓我看到她丟人現眼,馬上送到慈雲庵去,不用再回來了。」語罷,也不再看單氏,轉身對談思璘道:「邊關軍情飛報京師,金人來犯!皇上召集眾臣商議對策,讓咱們父子三人速速進宮!」


    駱佟心中一凜,談思湛也恰好將目光投向她,她看到他眼裏的驚悸。


    金人正是大周滅國的仇敵,兩人前生也是死於大金攻進大周時,隻不過此時的大金還未壯大,距離大金強盛起來也還要一百多年。


    關於前生之事,談思湛別的不知道,但不可能不曉得自己是因為大周滅國而死,推敲他的性格,絕不是正麵迎戰的類型。


    她迅速走到談思璘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之後男人們都出去了,廳裏又剩下女人,經過剛才那麽一鬧,也沒人敢說話。


    安老太君清了清喉嚨,若無其事地說道:「思璘媳婦,下個月我的七十整壽就由你來操辦。」


    氣氛一下子不同了,連怕事的秦氏也湊趣道:「娘看起來都沒老,怎麽就要過七十大壽了?!」


    眾人皆笑了起來,隻有單氏心裏驚疑不定,死老太婆這不會是想讓駱佟掌家的前奏吧?


    打從她嫁進來,老太婆的生辰壽宴哪一次不是由她操辦的,駱佟才進門多久,竟然就讓她接手壽宴這樣的大事?老太婆的腦袋不是胡塗了吧?


    要知道,老太君的七十整壽非同小可,六十整壽時,不隻宮裏幾個老太妃來祝壽,連太後也親自駕到,場麵可大了。


    「思璘媳婦心思細膩,肯定能將壽宴辦得盡善盡美。」柳氏笑道。


    駱佟笑著應道:「蒙祖母抬愛,佟兒一定盡心盡力,操辦得令祖母滿意。」


    單氏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好,有本事你就去辦吧,你這個低賤庶女,我就不信你的眼界能有多高,能把壽宴辦得多風光。


    她就等著看駱佟出醜!


    夜已深,勤政殿裏燈火通明,四位皇子和文武百官齊聚朝堂之上,皇帝楊熙頭疼的看著眾臣,他風疾之症又犯了,隱忍著主持朝局。


    「大金兩萬精銳騎兵已入渭州,離京師隻有兩百多裏的路程,眾卿有何意見,但說無妨。」


    皇上一直擰著眉心,任誰都看得出他身子極為不適。


    太子急功近利,第一個出列搶著說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金人生性貪婪,他們大張旗鼓的攻進來不過就是想掠奪些財物罷了,並無那攻城略地的雄心壯誌,也沒那本事,隻要咱們拿出些財物打發他們,就能不戰自退。」


    談雲東使了個眼色,談思湛便出班奏道:「微臣以為太子殿下所言甚為有理,若是損失一些財物便能退敵,又何須大動幹戈引得百姓生靈塗炭,太子殿下思慮周全,令微臣十分佩服。」


    一等談思湛說完,睿王楊青便出列道:「父皇,兒臣以為此計萬不可行。」


    皇帝麵上不顯山露水,隻道:「為何?」


    楊青道:「兒臣認為,獻出財物絕非弭兵止戰的良策,我大周乃是泱泱大國,又豈可長遠以賜予金帛來消戰?何況,先前金兵不過是在邊境騷擾,才賜予財物息事寧人,如今金兵已長軀直入,若是我方再這麽做,便是助長敵軍的氣焰了,不可不慎。」


    皇帝點了點頭。「說的有理。」


    讓睿王越了過去,太子可不高興了。


    談雲東又使了個眼色,談思湛便又急著奏道:「睿王殿下可是忘了,我大周開國之初,金人初次來犯,聖祖皇帝便是派了使臣出使金國稱臣納貢,難道睿王殿下的意思是,聖祖皇帝當時在助長金國的氣焰?」


    太子落井下石地道:「嘖嘖嘖,四弟,你這想法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


    楊青並未動怒,隻淡淡地道:「當年祖父派使臣稱臣於金國,是為了聲東擊西,降低金國的戒心好引我大軍推進關中,但如今情勢並不相同,我大周國勢穩固,日益強盛,金國卻妄想要更多金帛而舉兵來犯,兩者之間不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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