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回京之後成親就沒事了嗎?」這會兒不隻是胸口疼,還頭疼,太後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如何長的。


    「我們都成親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名聲已經毀了,成親不過是欲蓋彌彰。」


    「兒臣不在乎。」


    「你不在乎,哀家在乎。」


    「又不是母後的名聲毀了,母後為何在乎?」


    這個小子實在沒法講道理,太後索性將矛頭轉向楚意寧,「成國公府是如何教導你的?你不勸他,反而由著他帶你去深山野嶺獵白狐,真是太沒有規矩了!」


    周璿尹不悅地皺眉,一改先前的忍耐,「母後,是兒臣堅持要獵白狐給她,又不是她非要白狐不可,這事與她無關,母後何必對她發脾氣?」


    「若非她提到白狐,你會想獵白狐嗎?」


    楚意寧唇角一抽,還真如太後所言,隻是起因與太後猜想的不同。


    「她沒有提到白狐,隻是兒臣聽她說在鄉下時見過白狐,就想獵一隻白狐給她。」


    「還說與她無關,不就是她說起白狐,你才會想獵白狐。」


    周璿尹氣得跳起來,「兒臣說與她無關就與她無關,是兒臣要獵白狐給她。」


    「無論如何,此事因她而起,若她阻止你,豈會鬧出有損名聲之事?」


    「若非她,兒臣已經被算計了,難道母後更希望兒臣被那個惡毒的女人算計嗎?」


    「淑妃再蠢,也不敢算計你。」雖然她對淑妃這次的表現很不滿意,甚至懷疑淑妃參與其中,可是事後想想,她又覺得淑妃最懂得做人了,不至於如此愚蠢,說不定是哪個嬪妃想陷害淑妃。


    「不是她,母後認為是誰?」


    「應該是哪個嬪妃想陷害淑妃。」


    「母後說淑妃不敢算計兒臣,其它嬪妃又何來如此大膽?」


    「……」


    「若是母後將此事交給兒臣,兒臣必能查個水落石出,確定是否真與淑妃無關。」


    太後實在招架不住周璿尹的咄咄逼人,索性舉手讓一切到此告一段落,「哀家何嚐不想將此事查得一清二楚?可是鬧大了,眾人都難看,既然找不出那個宮女,這事就算了。」


    「母後心意已決,兒臣無話可說,那我們告退了。」周璿尹隨即拉著楚意寧走人。


    太後愣怔地看著他們走出寧霞閣,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周璿尹順利甩掉太後的嘮叨,可是回到京城,麵對皇上,他就沒有如此幸運了,尤其皇上一得知真正的原因,罵得更凶。


    「你瘋了嗎?你以為自個兒有幾條命,可以拿命來賭嗎?若非楚二姑娘懂得醫術,這會兒朕是不是要給你收屍?離開京城的時候,不是答應過朕,你不會亂來嗎?什麽日子越來越有意思,還不想死,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周璿尹微皺著眉,不懂他為何發那麽大的火,「臣弟的命很硬,不會有事。」


    「胡說八道!」


    「這會兒皇兄應該關心的是,若皇恩寺藥園的後方沒有見不得人的事,又何必設下陷阱?」雖然設想過吊橋另一邊可能藏有陷阱,卻沒想到會如同刀林,若非他身手太好了,又有周靳守在後方,還真是逃不過這一劫。


    「如今朕最擔心的是你的安危,誤踩陷阱,隻怕是驚動他們了,他們若是對你在避暑行宮消失幾日一事起了疑心,懷疑是你尋到那兒,他們可能會發現你猜到死士的事,一定會找機會殺你。」


    「皇兄已經相信定國公養死士了嗎?」周璿尹並不擔心查探皇恩寺一事被發現,因為他事先就設想到吊橋另一邊應該有陷阱,所以刻意在皇恩寺的藥園製造假象——有人盜采草藥,所以他們不見得會將誤踩陷阱的事算到他頭上。


    周璿灝忍不住跳腳,「這不是重點,你的命比較重要。」


    周璿尹固執道:「皇兄是不是覺得,即使定國公養上一兩千名死士,也沒什麽大不了?」


    周璿尹三歲那一年差一點被後宮的女人毒死,早就認清楚自己有不少潛在敵人,如今又是個武將,根本沒將暗殺這種事放在眼裏,可若定國公真的養死士,麻煩就大了,這些死士可以進行暗殺任務,專殺那些不支持三皇子的文官武將,所以,在定國公找到機會發動攻勢之前,一定要搶先一步鏟除這些死士。


    「朕並非不將一兩千名死士放在眼裏,隻是不相信定國公三年前就在謀劃此事。」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皇兄應該相信了。」


    「即使是真的,輕易動不得。」


    「雖然輕易動不得,但是若給他機會出手,就來不及了。」他不是不明白皇兄的難處,皇兄能坐穩龍椅,定國公功勞很大,因此皇兄一直很重用定國公,這也使得定國公這棵大樹的根基可以紮得很深,無法輕易撼動,不過,皇兄也不是毫無防備,這幾年皇兄大量啟用新進文官,拔擢年輕武將,正是在削弱定國公的勢力,當然,有可能因為如此,定國公才會生出不安,暗中養死士吧。


    略微一頓,周璿灝顯然動搖了,「你想如何動他?」


    「證明他養死士,有謀逆之嫌。」


    「還沒找到他們的窩,就差一點死在他們手上,你如何證明?」


    周璿尹咬牙切齒,「臣弟會找到他們的窩。」


    「那也要先找到他們的窩。」


    「然後呢?」


    「到時你要做什麽,朕都配合你,這樣你可滿意了?」


    周增尹終於笑了,「皇兄英明,還有一件事,一個月內,臣弟要將楚二姑娘娶進門。」


    「什麽?一個月內?」


    「臣弟害楚二姑娘的名聲都毀了,總要想個法子補救啊。」


    「補救?」周璿灝唇角一抽,「朕看啊,你是找到理由提早將人娶進門吧。」


    耳廓紅了,周璿尹卻是一板一眼地道:「皇兄趕緊讓欽天監挑好日子,去成國公府知會一聲,並讓禮部著手準備。」


    周璿灝實在是又氣又無奈,可是又不能不點頭應允,雖然楚二姑娘的名聲已經救不了了,但至少要做個樣子,表示皇家對她的重視。


    回到京城,不隻是楚意歆被「禁足」,楚意寧也被限製出門……不,應該說成國公府的姑娘都被下了禁令,無非盼著眾人早早忘了避暑行宮發生的事。盡管太後下了封口令,不準提起芳滿園的事,可是京中權貴當時在場的人不少,相熟的人私下議論幾句,整個權貴圈子還有人不知道嗎?所以,還不如自個兒識相一點,遠離令人羞惱的閑言閑語。


    楚意歆當著後宮貴人的麵,不但沒算計到英親王,還鬧了天大的笑話,原本就恨不以躲起來不見人,可是她沒想到熬過芳滿園的日子,卻在自家遭到攻擊,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一個搶著到她麵前開罵,諷刺她想下嫁一名侍衛就算了,何必將府裏其它姑娘拖下水。


    她恨不得忘了此事,又哪記得親事?如今她們一提,可嚇壞她了。


    「我不要,我還有臉麵活下去嗎?」若非林姨娘緊緊拉著,楚意歆已經將房裏的東西全摔了。


    「你也知道要臉麵,又為何幹出如此愚蠢的事?」林姨娘的心情比楚意歆還沉重,長久以來為女兒苦心謀劃,盼著她一生富貴,沒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場。


    「淑妃娘娘說隻有這個法子能夠讓我嫁給英親王。」


    「你自個兒不會用腦子想嗎?就算事成了,英親王會如何看你?太後會如何看你?你進了英親王府也抬不起頭。」


    「我隻是想嫁給英親王……娘親,這都是淑妃娘娘的錯,你去找淑妃娘娘,求淑妃娘娘作主,要不,我就要將真相抖出來……」楚意歆的嘴巴被林姨娘捂住了。


    「你瘋了嗎?是有人要陷害英親王,與淑妃娘娘一點關係也沒有,記住了嗎?」


    楚意歆忿忿不平地瞪著林姨娘,這明明是淑妃娘娘的錯,淑妃娘娘怎麽可以撒手不管此事?


    「你以為自個兒是什麽身分?膽敢威脅淑妃娘娘,你是不要命了嗎?」


    「……」


    「你不要不服氣,難道後宮那些貴人沒有一個看出來是淑妃娘娘所為嗎?可是,證明是淑妃娘娘所為又如何?木已成舟,你不嫁也不行。」


    「……」


    林姨娘歎了聲氣,口氣轉為哀求,「傻孩子,我們得罪不起淑妃娘娘。」


    楚意歆眨了眨眼睛,眼淚嘩啦嘩啦地滾下來,林姨娘隻好鬆開捂住她嘴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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